是师傅亲手写的两个字——宁雅。
应该是宁静雅致的意思罢。
唉,她果然是太想念师傅了,单是听见两个人名,居然就能想到师傅的字。
聊着聊着,便见她抱着软枕歪在那儿,神游天外,楼天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妹妹,想什么呢?”
楼天籁回过神来,眼梢有片刻的黯然,很快消失无踪,“我在想,既然尹鱼宁心中只有一个九王爷,那么美人爹何苦执着,这么多年都放不下?”说着,楼天籁哽咽了,心里头直泛酸。
“并非人人都是像老花那样的…”楼天远叹道:“或许,心中有那么一个值得惦挂得人,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还不算坏事么?”楼天籁叹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道:“哥哥,娘是不是很喜欢美人爹?”
“咱爹当年风|骚的很,迷倒万千女子,娘也是其中一个。”
楼天籁:“…”风|骚,这个词跟美人爹一点都不相符嘛,闷骚还差不多。
“那,娘是怎么死的?”楼天籁迟疑问。
楼天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眼底的悲伤一闪而逝,故作轻松道:“娘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了,据说是在一个下雨天里,游湖時不小心失足落水…”
楼天籁迅速的捕捉到那一丝伤,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安慰道:“哥哥别伤心。”不小心失足落水?那么巧?楼天籁觉得,事有蹊跷,并且,哥哥也知道,只是不愿对她说。
“嗯,没事的,人有旦夕祸福嘛。”怀里的小身子暖暖的,有一股独特好闻却不腻的甜香,楼天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无论是怎样的阴霾,只要有她在,很快便能烟消云散。
“哥哥。”
“嗯。”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蝴蝶的翅膀,在他胸腔里轻轻扑打,使他的心在瞬间酥软。

忽然听到楼天远低低的笑声,楼天籁觉得莫名其妙,刚才还因为提及娘亲的死而伤心难过呢,这会儿发了什么神经?
“哥哥,你笑什么?”
楼天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心情愉快的叹道:“有妹妹真好。”
“原来哥哥那么喜欢我啊。”楼天籁心里那个得意,捂着嘴巴窃笑,在榻上打了个滚儿,突然笑不出来了,“尹鱼宁都已经死了,咱们帮不了美人爹什么了,怎么办?”
楼天远好笑的看着她,问道:“就算没死,你打算怎么帮?”
“强抢?”楼天籁握拳,异常霸气。
还你也只。这孩子,什么思想,楼天远忍不住笑喷:“人家心里只有一个微生放雅,抢来又有何用?再说了,难道你觉得咱爹是没能力把尹鱼宁抢过来?咱爹只是不愿意那么做而已,强扭的瓜不甜,唉,妹妹你还小,不懂这些。”
楼天籁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你扭过瓜咩?你怎么就知道强扭的瓜就不甜了?我看《西游记》里,黄袍怪抢走了公主百花羞,后来他们俩很恩爱,还生了孩子呢,不知道多甜蜜…”
“稀奇古怪的,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楼天远哭笑不得,后知后觉问道:“话说,妹妹方才说的是什么故事?《西游记》?妹妹你也知道?听说从前瑾王妃曾经讲过这么个故事,可惜戒色那混蛋懒惰成姓,明明很长的一个故事,他却只记录了寥寥数笔,妹妹看完戒色大师的书了?”
楼天籁道:“没呢,才看了个开头。”
楼天远愕然,“那妹妹听谁讲的西游记?”
楼天籁此刻心情不爽,撇撇嘴:“等我哪日心情好了,再跟你讲。”
楼天远长眉一挑;“哟,妹妹你现在心情不好?”VgIO。
楼天籁哼道:“不怎么好。”
尚书大人爽朗大笑。。
楼天籁见了,气呼呼骂道:“女孩子月信期间心情烦躁你不知道咩?没文化?”
楼天远:“…”想当年,他状元及第,怎么就没文化了?
父亲的喜怒哀乐,她全都放在了心上,竟如此在意,楼天远真是羡慕,轻叹了一声道:“傻丫头,父亲那么大个人了,吃的盐比咱们吃的米还多,这点事儿,哪用得着咱们操心。况且,感情之事,旁人只能看着,是帮不了的。你呀,别瞎琢磨。”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确没她什么事,楼天籁耷拉着脑袋,颓然叹了口气。
她心疼美人爹呀。
“哥哥,我很好奇诶,尹鱼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美人爹这么多年一直埋藏在心间的,定然非同寻常罢。
“我也没见过呀。”楼天远摊手:“她死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出生。”
楼天籁脑中电光一闪,忽然明白哥哥是打哪冒出来的了。按理说,美人爹对药神尹鱼宁情有独钟,是不可能轻易移情端玉姑娘的…
想来,必定是美人爹追不到人家尹姑娘,伤心欲绝,于是跑到青楼买醉,恰遇到了当時的百花楼头牌端玉姑娘,结果酒后乱姓,迷迷糊糊之中,把端玉姑娘当成了令他魂牵梦萦的尹鱼宁。正巧,端玉姑娘早就仰慕他了,此番能见到他更是芳心剧跳,不能自抑,对于他的酒后兽行,含羞带怯半推半就,最终一夜缠绵。
从而,也就有了哥哥楼天远了。
啊咧,美人爹艳福不浅嘛。
“喂,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楼天远抖了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
楼天籁抿嘴笑,“我貌似知道哥哥的来历了。”
楼天远:“哦?”
楼天籁兽血沸腾啊沸腾,抑扬顿挫的将方才的猜想说出来,末了,追问:“哥哥哥哥,是不是这样子?”
“叫我说什么好呢…”楼天远长叹一声,憋笑,憋得脸有点抽搐,“妹妹你实在太有想象力了。”
楼天籁道:“那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楼天远笑着点点头,“据我所知,基本就是这样了,你若想知道细节,就得去问父亲了。”
楼天籁两手捧着自己小脸,满目同情的看着他,“哥哥,你忒不容易了,啧啧,美人爹酒后乱姓把你给弄出来了…”
“…”尚书大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内伤。
“哥哥你脸色不好哦,这是肿么了?”楼天籁睁大眼,天真又无辜的问。
楼天远无奈:“喂,妹妹,你跑题了,刚才不是还想知道尹鱼宁是什么样的人吗?”
楼天籁瘪嘴:“哥哥你方才说过的,你又没见过她。”
楼天远:“我虽没见过她,可也听过她的事。”
楼天籁第一问便是,“那她是不是很漂亮?”
楼天远:“是。”
楼天籁:“有没有饮雪姐姐那么漂亮?”
“那就难比了,不过,在九王爷和咱爹心中,尹姑娘绝对是最漂亮的。”
“医术高明?”
“被称为药神,你说呢,随便谁都能有这种称号么?”
“当然。”楼天籁不以为意道:“阿浅不也被吹成神医了么?”
楼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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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94 美人爹的悲剧,哥哥的悲剧。
吃饱喝足,再加上屋子里温暖馨香,楼天远有点儿犯懒,于是,挨着小家伙靠在软枕上,“尹鱼宁跟小婉可不一样。”
楼天籁斜眼,较真的道:“哪里不一样啦?”
楼天远言简意赅:“尹鱼宁是乌邪大师的嫡传弟子。”
“哇?”楼天籁惊得张大了嘴,一下坐直了身子,“如此说来,尹鱼宁是君非妾的师侄咯?”
“嗯,没错,君非妾与乌邪师出同门,尹鱼宁是要喊君非妾一声师叔的。”楼天远不由纳闷,“诶?话说,妹妹不是没有看完戒色大师的书吗?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哥哥你忘啦,饮雪姐姐自小生活在盛京,关于君非妾的事儿,饮雪姐姐多少听说过一些。”
“那倒也是。”
“哥哥你还没说清楚呢,尹鱼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呃,莫非是温柔端庄型的?”
楼天远缓缓摇头,“不。”
楼天籁:“诶?”
美人爹時常教育她与小婉,让她俩多跟饮雪姐姐学习,难道美人爹所喜欢的,竟不是端庄温婉型的么?
楼天远沉吟道:“尹鱼宁似乎更特别一些。”
楼天籁追问:“然后呢。”
连系以往听到的传闻,幻想着那个女子的模样,楼天远语速缓慢的道:“尹鱼宁执着勇敢,坚韧沉着,呃,怎么说呢,比如,为了九王爷,她曾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坚强的挡在前面…只可惜,只可惜苍天弄人啊…”
“嗯?”
“尹鱼宁为了九王爷,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所听到的大大小小的故事,太多太多了,恐怕一時半会儿也说不完…其中最为轰动的一件事,是曾经在二十多年前桃花宴上,尹鱼宁当着满城权贵的面,手捧红色玫瑰花,跪下向九王爷求婚…”
“求、求婚??”楼天籁先是一愣,随即大吃一惊。在这种封建的世界里,一个闺阁女子,当众向一个男人求婚,绝对是件伤风败俗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啊。
别说是在这个世界,就算是在现代,能做到这一点的女子也少得很。
不过,手捧红玫瑰,下跪求婚,像是现代的求婚戏码诶…
楼天籁低喃道:“尹鱼宁,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微生放雅啊…难怪上次去了一趟无为居之后,美人爹的情绪就差了好多…原来,微生放雅不单是美人爹的好友,更是美人爹的情敌…唉哟,美人爹真可怜…”
楼天远万般感叹道:“在尹鱼宁与微生放雅的故事里,父亲永远只是个配角。”
美人爹这样优秀的极品男人,充其量都只能算是个配角,那身为男主角的微生放雅,到底是何方妖孽?
抛开美人爹不提,单想象着尹鱼宁为了微生放雅,奋不顾身的样子,楼天籁渐渐觉得,那位尹姑娘其实还不错,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为了在乎的人,勇于与全世界为敌…这样的女子,我都喜欢,难怪美人爹会那般着迷。”
“尹鱼宁的确值得人喜欢,父亲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与那样一个女子相处久了,不动情也难啊,可惜,尹姑娘喜欢的人,始终只是九王爷。”楼天远颇有些羡慕的道:“被那样一个女子深深的喜欢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楼天籁想起另一桩,忙问道:“对了哥哥,求婚那事儿,微生放雅当時有没有答应啊?”
楼天远惋惜摇头,“九王爷当场拒绝。”
“为什么??”楼天籁很是激动,“九王爷不喜欢尹鱼宁?”
“不,九王爷喜欢尹鱼宁,绝不比父亲喜欢的少,只是,他自有苦衷。”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滚远点,哪有什么可纠结的?微生放雅那混蛋,让美人爹情何以堪啊?
好端端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楼天籁觉得颇为费解,“微生放雅那厮,究竟是想怎样啊,既然喜欢尹姑娘,为何要拒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伤人自尊啊。”
“的确伤人。”楼天远表示深有同感,点了点头,蹙着眉,思索了片刻,沉吟道:“不过,我觉得九王爷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狠狠打击尹姑娘,好让她死心。”
楼天籁不解,干瞪着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楼天远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九王爷自小身体就不好,据说,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奇毒,深入血脉无法根治,估计那時候,九王爷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愿耽误尹鱼宁,这才不敢接受她的情意。”
楼天籁急道:“那美人爹呢?美人爹干啥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把握?”
楼天远:“…”尹鱼宁和微生放雅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父亲根本就是个多余的。况且那時,父亲的内心,只怕是难以言喻的痛苦,矛盾和挣扎。
“那,尹鱼宁和微生放雅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
“始终没有在一起?”
“始终未曾。”
“尹鱼宁是怎么死的?”
“为救九王爷,尹鱼宁踏遍千山万水,到处寻找灵药,后来,以身试毒…”说到这里,楼天远不禁扼腕长叹。
“就这么、死了?”楼天籁呢喃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
真替尹鱼宁感到难过,那么努力的喜欢一个人,最终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长相厮守。
“情深似海,奈何天意弄人啊?”说了半天,觉得口干舌燥,屋里除了他们兄妹俩,再无旁人,楼天远便跳下榻去倒茶,咕噜噜喝了一通。
“悲剧?不是说微生放雅命不久矣么?可最终尹鱼宁却死了,而微生放雅居然还活着?”
“后来,九王爷阴差阳错进入了林海荒原,为久病成医的姬语桥所救,没事了,身体健康了,再想跟尹姑娘在一起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经死了。”下尹身也。
这叫什么破事?楼天籁郁闷,忍不住骂脏话了。
“妹妹,斯文点。”楼天远倒了杯茶,递给她。
楼天籁接过茶碗,呷了一口,叹息道:“美人爹真的好憋屈诶…”
“那也比九王爷一生悔恨好多了。”
楼天籁抬起头来,两眼亮晶晶的,“我现在对微生放雅特好奇。”
楼天远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词穷,摇摇头,笑了起来,“待日后有机会见到,你便知道了。”
“哥哥,你准备装病到什么時候?”
“久了会惹人怀疑…”楼天远稍微盘算了一下,“呃,再装两天,怎么了?”
楼天籁怀抱软枕,舒服的趴在塌上,撇嘴道:“还想着让哥哥带我出去玩呢。”当初将游丝丸给他的時候,她就算计着这事,谁晓得恰撞上她月信,真够倒霉的。VgIO。
“你呀,身上不舒服还惦记着玩…”楼天远真真无奈,拍了拍她的肚皮,问道:“好些了?”
“好些了,哥哥你今天都问了好几遍了。”楼天籁不耐道:“我又没说是现在,当然是要等我身上好了再出门,要不,哥哥过阵子继续装病呀?”
“装病期间溜出去玩,若被人瞧见,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哥哥我就要被扒掉好几层皮了。”想起皇帝那些变态的手段,可怜的尚书大人夸张的抖起了肩膀。
“啊咧,皇上好凶残啊。”楼天籁捂住嘴巴,明显的幸灾乐祸。
楼天远咬牙控诉:“暴君?绝对是个暴君。”
楼天籁看向他的目光里,刹那间多了几分同情,“原以为哥哥的诞生已经是个奇迹了,没想到,哥哥的成长竟也是如此的不易…啧啧。”
这个小破孩,专以折腾他为乐,着实恶劣,楼天远恨恨瞪着她。偏她不懂收敛,见他气闷,愈发火上浇油,调皮的冲他做各种鬼脸。
楼天远忍无可忍,狼一般的扑上去,使劲挠她腋窝。楼天籁人小力薄,拼命了的挣扎,也抵挡不住他勇猛的攻势,痒得要命,咯咯笑不停,小身子在塌上扭来扭去,最后实在扛不住了,便一个劲儿认错求饶。
楼天远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个调皮鬼,直到她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差点断气,方收了手。
“还敢不敢淘气啦?”
“呜呜,不敢了不敢了…”楼天籁瘫软在那儿,一点力气都没有。
“嘿嘿嘿嘿,现在有法子治你了。”楼天远沾沾自喜,身心愉悦的在她身边躺下,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后悔了。
就这么近距离的倒在一块,稍稍侧头,就能看见她因为笑得太猛而发红的脸,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娇艳欲滴,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有香甜可口的蜜汁溢出来。
“讨厌,哼…”她不太高兴的瞪着他,却又无力反抗,于是咬着水润柔嫩的唇,哼哼唧唧。
心里好像钻进去了一条毛毛虫,不停的在拱啊拱,搅得他心窝窝里发麻发痒,而且不受控制的,愈来愈痒,脑子轰地一声乱了…
“哥哥,你怎么了?”只见他盯着她一动不动,目光中掺杂着异样的火热,喉结上下滑动,楼天籁觉得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脸。
“噢,我没事…”楼天远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该死的,他这是怎么了?
“那你干嘛盯着我喘气?”楼天籁自然不会知道,哥哥其实是一不小心对她动了某种心思的。
心乱了,借口也变得拙劣,楼天远支支吾吾道:“呃,哥哥最近没锻炼,身体有点虚…”
楼天籁虽觉得他的神色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其实,想要出去玩儿而不被发现,很容易呀,乔装易容不就得了?”
“多大点事儿,以后哥哥每逢休假,都带你出去玩也就是了。”楼天远起身,借整理衣裳来掩饰久久无法平息的慌乱,“那个,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忘了处理,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他离开后没多久,楼老太太和楼天灵、楼天晴过来了,各自带了些小礼物,坐下来陪着楼天籁说了几句话。
晚饭后,唐小婉几人聚在一块,玩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见天色实在不早了,才各自回了房。
楼天籁打了个哈欠,正要放下床幔休息,忽然瞧见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本以为是唐小婉在外面,哪知只推开了一条缝隙,便再不见动静,只是隐隐瞧见,门缝中有个小小的阴影。
搞什么鬼?
“谁在外面?”楼天籁唤了几声,无人应答,等了半天,也不见声息,却闻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
这种香味…怎么会呢?难道是他又来了?
楼天籁使劲嗅了嗅,果然是那个东西?顿時,精神为之一震,跳下床,飞快的朝房门口奔去。

绿油油的叶子上,有一层透明的白色光圈,乍一瞧,还以为是洒了一层细薄的霜花。
门口的那盆幽怀草,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没错,是幽怀草。
楼天籁又惊又喜,捧着幽怀草反复看了半天,开心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这东西千金难求,是谁放在她门口的?
外间无人。
跑出去追寻,院子里黑漆漆的,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别看幽怀草嫩绿娇弱,姓子却是坚韧至极,生在苦寒之地,长在峭壁之中,极难采摘。多年前,曾在边城外的悬崖上发现了一株,采摘時差点粉身碎骨,亏得遇到舒姝。
于是,就这么与舒姝相识。
舒姝已经离开了盛京,不会又回来了?
那么,会是郦师白吗?那天原是说好了,要去瞧瞧他种的药草,结果由于葵水突至,才耽搁了。
楼天籁捧着幽怀草回房,一抬头,发现卧室里竟有一个人?
“丞相伯伯??”
他轻袍缓带坐在那,冲她微微笑。
“诶?你什么時候进来的?”楼天籁左右看了看,窗户是关着的,而她一直在门口,他会穿墙之术不成?
正文095 丞相大人没文化
丞相大人笑容温和:“小天籁眼里只有幽怀草,哪会瞧见我是什么時候进来的。”
“这株幽怀,真的是你送来的?”楼天籁宝贝似的抱了一会儿,才将幽怀草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丞相大人:“那还有假?”
楼天籁倒了杯热茶,颠颠的跑过去,狗|腿的双手奉上:“伯伯,喝茶喝茶。”
“天籁真懂事。”丞相大人眯了眯眼,甚是满意,接过茶碗時赞了一句。
楼天籁面不红心不跳,丝毫不知谦虚为何,“那都是美人爹教得好。”
郦师白默默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还行,心里顿時舒坦了不少。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明知她身体没有大碍,可是只要一想到她痛得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伯伯,你是特意来送幽怀草的?”
“晚饭后出来走走,消消食。”丞相大人没好意思承认,送草只是个幌子,夜深人静之時溜进小姑娘闺房才是真目的。
这个房间里,满是她的气息,令人格外舒服。郦师白现在有点明白了,蓝花参那厮为何那么喜欢潜入女子的闺房…
啊咧,丞相大人自己居然没有发觉,他已经被蓝某人带坏了。
“喜欢吗?”幽怀虽是草,其香味独特,绝不输于任何一种花,相信能讨得她的欢心。
楼天籁眸子亮亮的,果断点头:“当然喜欢?”
原本昏昏沉沉的,倦得很,哪料意外得到宝贝,一下子就精神了,此時丁点困意都没有,兴奋得难以形容。
“喜欢就好。”
楼天籁坐在桌边,两臂展开,宝贝似的将那盆幽怀草圈在中间,鼻翼微动,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赞道:“好香啊。”
郦师白道:“有它在屋子里,日后便用不着熏香了。”
“若只用来熏屋子,那就大材小用了,幽怀草可是个宝贝?”楼天籁撅嘴,瞪了他一眼,有点怪他不识宝物,“幽怀草可炼制奇毒,也可以炼出解百毒的良药,喏,就剪下这么一小块就成了…”她捏着一片叶子,指着叶尖的部分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