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并不知道纳微是C城最赚钱的公司蓝岸房地产的总裁夫人。他唯一的梦想就是留在C城做个城市人。只要有足够的钱,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就可以办理城市户口,这是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够达成梦想的方式。
他只知道纳微是一个善良的端庄的很有教养的有钱女人。他是从来不会去问她的身份背景的。不想问,也不能问。这是他的交友规则。
大黄才二十三岁,中专毕业,凭着俊帅的外表做了海洋酒店的服务生,薪水离他的人生目标实在太远。有一些女客人很喜欢和他交朋友。他当然知道那些电话邀约唱歌喝酒的背后,是什么内容。
纳微也算是一个理性而且成熟的三十五岁都市女性。大黄这一种小心翼翼的一切以她为中心的重视,让她相当窝心。女人总是贪心地希望,男人能对自己更好一点再好一点。尽管她知道大黄也许对她并非多么的专心,而只是获得钱财利益的一种过程或者方式。
每当马瑞年总是沉默着吃完她精心做的菜,沉默着到书房去处理文件,再沉默着上床入睡,纳微开始想起,她给大黄夹一块肉时大黄惊喜而感激的眼神,大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大黄热烈而专注的目光。
马瑞年也属于一个强壮的男人。所以,纳微坚信自己对大黄的感情并不属于欲望的感情。她坚信自己只是喜欢大黄对自己的细致,而不是爱上大黄这个人。纳微很多时候在往大黄的钱包里放钱的时候,都在想,大黄是不是乐意要这些钱。而收到钱后的大黄,对钱只字不提,只是对纳微更好,更细致入微。纳微于是便开始信任起大黄来。甚至开始和大黄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这些事情之中,包括了她自己感觉丈夫和一个资助的孤儿关系暧昧的怀疑。这是纳微的一个心结。在那个女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她一面。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尖尖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年纪,眼里那些媚惑便藏都藏不住。那双年轻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透露出的对纳微的敌意,对马瑞年的崇拜和爱恋,更是挡也挡不住。在纳微的描述里,大黄便知道了这个叫做李嫣然的小姑娘,知道她小小年纪身材妖娆眼神迷惑。知道她眼神狂热行为大胆。知道她个性乖张四处闯祸。知道她聪明早熟谎话连篇。总之在大黄还没有见过李嫣然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从纳微的描述里很了解李嫣然了,连带着这些了解来的,便是一种强烈的好奇。所以当纳微提出说要他帮她监视李嫣然的时候,大黄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大黄给纳微发短信,是因为他一觉醒来发现李嫣然不见了。他用望远镜透过她未关的窗户,发现她的衣柜空了。
之后的三整天又三整夜,李嫣然都没有再回来。这在大黄观察李嫣然长达四个月零八天的时间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大黄有一些慌,就像有谁忽然从他的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挖掉了一大块,而他却无力抵挡,忽然就发现自己空荡荡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已经习惯了半夜回来后发现李嫣然正在看书化妆跳舞或者睡觉。他已经习惯了早上起床看到李嫣然露在被单外完美的修长小腿。他已经习惯了看李嫣然在某一个时间,趴在窗户上发呆。他已经习惯了,每天观察完李嫣然所有的活动之后才入睡。或者说,他已经习惯每天看得见李嫣然的生活。
大黄更在意的是,李嫣然甚至并不认识他。他对李嫣然的一切,熟悉得就像熟悉自己的生活一样。他甚至很妒忌认识李嫣然的男人。从懂事开始,因为有着帅气的外表而总是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目光。大黄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无数的爱情,但是,在那些所有中,没有现在这种惶惑不安的强烈妒忌。这种妒忌超越了一切。包括最初偷窥李嫣然的目的。
在大黄发给纳微的短信中,他却并没有提到李嫣然的失踪。他只是说,要回老家几天。
大黄没有回老家,他决定去找李嫣然。决定去了解那个和李嫣然见面的男人是谁。
大黄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觉得,他需要这样做,以平复内心那些不安,那些空落。
马瑞年出门后,纳微才去看大黄的短信,没有回复。随手按了删除键。她从来也是一个细心谨慎的女人。
这个阳光晴好的周六中午,马瑞年其实是不想出门的。
昨晚与卢美雅的激情约会让他感觉有些疲惫。在这一刻他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是一个36岁的男人。男人在36岁的时候,绝对不是性能力最好的时候,而卢美雅却正是女人30岁时性能力最好的时候。激情非常诱人,甚至像鸦片一般让人上瘾。但激情过后的疲惫,却是他必然要面临的问题。虽然这些微小的疲惫而今对于他强大的性能力来说并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这迟早会成为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今天必须出门,是因为李嫣然打电话给他,如果今天他不到老家去见她,她就自杀。
马瑞年知道李嫣然对自己有着一些过度盲目的崇拜,甚至很可能是少女的热烈爱恋。他为此能感觉到,自己内心阴暗的那个部分,有一些细微的兴奋。不管怎么说,越是有能力的男人,越不会拒绝女人对他的需要,以及崇拜。
可马瑞年对李嫣然是极尽纵容的溺爱。这种纵容在纳微看来,就是一种暧昧。纳微对李嫣然异常冷漠。而李嫣然,也并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要么在外面租房子住,要么就回马瑞年的老家去和马瑞年的奶奶住。
出市区之前,马瑞年到超市去了一趟。给奶奶买点礼物。马瑞年喜欢大包小包地给老太太提东西,老太太看着高兴,别人看着也来面子,也博个孝顺名声。
马瑞年父母早亡,马家老太太早年是有些家底的。也算能把马瑞年供完了大学。固执的老太太坚持一个人住在乡下,自得其乐。收养了李嫣然后,老太太对李嫣然,比对马瑞年和纳微八岁的儿子马晓磊要亲多了。
马瑞年没有想到在超市里会碰到周晚生和卢美雅。他看到周晚生的手放在卢美雅纤细的腰上,马瑞年还有些不习惯。恍忽间觉得在那腰肢上的手,应该是自己的手才对。幸好,周晚生把那手移到卢美雅的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拉着她来向他打招呼:总裁。然后笑着把脸转向卢美雅:老婆你教训得是,我应该向总裁学习。超市采购不能劳烦老婆大人。马瑞年在此时也觉得,周晚生这人怎么有点油嘴滑舌,便说:嗯,想回老家去看老太太,给她买点礼物。几句寒暄后便各自购物去了。结账的时候,卢美雅不见了,周晚生恰恰排在马瑞年的后面,马瑞年还没有把钱掏出来,周晚生便把购物卡给了收银员,近三千块的补品烟酒便不动声色地送到了马瑞年手上。马瑞年心想周晚生能有今天的地位,肯定也跟他这种处世手段分不开,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物。
马瑞年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尊夫人呢?周晚生说:哎,而今连超市都设了美容院,我哪里还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呀。马瑞年只好呵呵地笑,没再说什么,脑子中却忽然浮现起卢美雅嫩白的皮肤来。
或者大凡男人,对于另一个被他染指了女人的丈夫,都是有一些鄙视的。马瑞年的心里对于周晚生,便是这么一种感觉。
而周晚生,周晚生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敏锐的男人。他当然察觉了,马瑞年微小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态度改变。周晚生选择了不动声色。他非常殷勤地帮着马瑞年把大包小包放入车尾厢。
这些功夫还是要做的。周晚生以百分之五的股份坐到副总经理这个位置。这位置,若张总经理明年顺利退休,他顺利的话便可升上去做二把手。以后,除非他周晚生自己另起炉灶,否则那就应该是他的最高位置了。谁能取代手握蓝岸百分之三十五股份的马瑞年呢?
马瑞年当然也是知道周晚生有野心的。虽然周晚生隐藏得非常好,但仍然不能逃得过马瑞年的锐利眼睛。若不小心谨慎,周晚生随时可以成为自己最强大的敌人。以马瑞年这么些年的经验,他绝对知道,在这商场上,周晚生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具有能力,也都建立了自己的人脉,也拥有相对稳定的经济基础。
想到这儿,马瑞年有些兴奋,就像中学时看小说里那些高手遇见高手的兴奋。而更多的兴奋来自于周晚生的妻子卢美雅对自己的迷恋。
马瑞年不禁开始猜测周晚生是不是不能满足自己的妻子,才使她不顾一切地找他偷情。
想到这里,马瑞年作为男人的自豪感觉,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于是不由又得意了一些。
周晚生听着无声的电话,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稍稍地发起呆来。
他最终走回了超市出口的顾客休息茶吧,要了一壶茶,等卢美雅出来。
他想,今晚一定要和卢美雅做爱。
周六下午两点。C城郊外农村绿意宜人。
马瑞年到达老家门口的时候,老太太串门去了。李嫣然躺在老太太的老式太师椅上睡着了。细胳膊细腿儿,却处处闪着青春耀眼而活力的光辉。这正是一个女孩最美丽的时刻。
马瑞年轻轻放下手上提的礼品,慢慢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李嫣然绝美的青春脸庞,发起呆来。
李嫣然长得太像她的妈妈了。脸,身材,声音,一切一切,都像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一般。使他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她的母亲李露,一个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都清纯忧伤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十七年过去,他仍然记得她追着火车塞给他两个山梨时的感觉,使他一路愁肠百结。即便八年后他和纳微结婚,身边有了纳微这个对他的事业和人生都影响很大的女人,那种失落,仍然偶尔在他的梦里,千回百转不肯离去。他有时候想,如果人的一生必须有一份最真最纯粹的爱情,那么李露所给他的,就属于这一种。
那个年代,李露穿着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裳,依然迷倒了班上的所有男生。包括几个总是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当然也包括了一心出人头地的马瑞年。
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马瑞年是早熟的。这种早熟,包括了身体和心理上的早熟。他的身体在每一次想起李露的时候都会起一些让他自己又尴尬又兴奋的反应。而他也很理智地知道,李露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和李露在一起,满足了身体,他就必须退学谋生,养活自己,李露,还有当时正在生病的奶奶。他不能那么做。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虽然知道李露总是每晚跟在他的后面离开教室。虽然也知道李露对那些高干子弟冷若冰霜,却对自己报以春花般灿烂而羞涩的笑脸。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理她。但一个少年的自制力终究是有限的。
那个晚上,马瑞年清晰地记得,小树林旁边的那盏路灯,昏黄而柔和的光芒。他也清楚地记得,李露的手,在啊的一声后,抓住了他的手的感觉。路灯下,两只很大个的蛤蟆面目恐怖地招摇过市。它们就是把李露吓了一跳的原凶。也是让他不能自拔的开始。女孩子的手怎么会那么软呢,像没有骨头,像一块面团。他终于理解了一个成语——柔若无骨。这个成语原来还意味着只要是男人,握到了这样的一双手就不想再放开。只想着,拥有这双手的这个女孩子。身体的其它部分,应该软得像什么样。
那是一个慌乱而迷茫,兴奋而失落的过程。他把她压在一棵树干上,他胡乱地亲吻她。他甚至不记得,他是否亲吻到了她像花瓣一般娇嫩的,总是粉红着的嘴唇。他只记得,身体里有一道熊烈的青春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使他顷刻间着迷于她柔软的微凉的身体。在那晚,他把自己所有的理性都远远抛开。他抱着她,对她说他比班上所有的男生都要喜欢她,他对她诉说他因为想她而不能入睡的夜晚。
他记得李露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她一直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他慌乱地说话。她不知道当天明的第一道光线照到这个成熟少年的脸上后,他就已经作出了离开她的决定。她对他说一切以学业为重深信不疑。她在他决定离开时,坚信他一定会回去寻找她。
在火车上,马瑞年一直记得,自己握着她塞到他手里那两个山梨,痛哭失声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头。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最后一次痛哭。在那之后,他变成一个更理智,更谨慎,更深不可测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管再遇到什么,都不会再那样痛哭了。何况,在那之后,他的运气忽然之间就好了起来。先是奶奶的病好了。然后是早年被毁坏的一些祖产得到了政府补偿。再后来高考顺利。再后来学业出色。再后来认识了纳微。在纳微父亲的帮助下,迅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然后是步步青云直上。然后他建立了他梦想中的蓝岸。
人生到了这里,不可谓不丰富完满。只是,李露死了。他只能收养她的女儿,溺爱她,以此作慰藉。
你回来了!李嫣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跳一样整个人落入马瑞年的怀抱里,紧紧地搂住了马瑞年的脖子。她的整个身体都紧贴马瑞年。像极了等久了的小情人的亲密姿态。马瑞年轻轻地推开了李嫣然的身体:你总是旷课,再这样下去没有哪间学校敢收你。
谁让你总是不来看我!李嫣然说着,固执地又把身体往马瑞年的怀里挤进去。她已经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少女,她早就从很多男生甚至是男人的目光里读懂了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她爱马瑞年。从十岁时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他时就爱他。这种爱狂烈而盲目,使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她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些同龄的男生幼稚,觉得那些年轻的男人肤浅。不管马瑞年做什么,她都觉得他是最完美的。甚至觉得连他的名字都是世界上最适合一个男人的名字。她有时候写他的名字写满了整个习字本。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整整大自己十九年的男人。但她不由自主地,像一个变态一样,收集有关他的一切。她拿他留在老家的衣服当成睡衣穿。坚持住在他住过的那间房间里。甚至收集他抽过的烟盒子。她常常闻着那些旧东西上他的气味而兴奋莫名。她强烈地妒忌那个叫纳微的女人,她甚至不能容忍跟她呆在一个空间里。这一切奇怪而执着的行为,不要说马瑞年,连李嫣然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只有他,只爱他。她觉得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抢走她的任何东西,但唯独马瑞年,是什么人也抢不走的。因为马瑞年去收养她的时候,不像别人一样,要一群女孩站着供他们挑选。他指定了要收养她,只收养她李嫣然一个。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做梦在梦里哭。马瑞年牵着她的手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那个在福利院里总是睡在她旁边,比她可怜,比她大一年,比她会哭,却又总是抢她的东西的女孩子,哭得声音都没有了。李嫣然觉得这是她人生最大的一个胜利,而这个胜利,是马瑞年帮她完成的。
李嫣然知道马瑞年也是很在意自己的。每次他说忙不愿意来看她,她就说自己要出走,或者要自杀。而每一次,她都能如愿地等到他。想到这里,她把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怀里更贴紧了一些。夏天已经来了,她穿了一件吊带裙子。她知道自己的胸已经发育得很好。她能感觉他的心脏隔着衬衣在她的胸前跳得很快,很有力。她不需要觉得自己害羞,她只想勾引他。即便只是做他一半的女人。她不觉得勾引自己爱的男人有什么可耻。
马瑞年毕竟知道,眼前的尤物再诱人,也是自己的女儿。他站起身,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轻易就把她提离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起身往里屋走去。
走,到你房里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李嫣然却并不恼,再次双手抱着马瑞年的左手臂,把半个身体都趴在他的身上,然后才往里屋走去。
也许,这也只是李嫣然平时最习惯不过的表示。但此时,她的这一些行为,在心存暧昧充满了妒火的另一双眼睛里,这简直就已经是一次乱伦性质的偷情。至少,在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李嫣然还有个农村老家的时候跟踪而至的大黄眼里,这一切,就是这样子的,他终于确认了这个男人,就是多次与李嫣然在出租屋相见的那个男人。也认出来了,这个男人似乎是本市很有名的一个人物。大黄调整相机的镜头,怀着心里的气愤和兴奋,不断地摁快门。他隐隐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机会正在他的面前,这个机会,也许是他飞黄腾达的理想,也许是他的爱情。总之不管是什么,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得到所能得到的东西。
回到C城时正是城市华灯最浓时。
马瑞年一直把李嫣然送到她租的房子楼下。这是C城最乱的地方。如果说马瑞年能理解李嫣然之所以不和他们一起住,是因为和纳微关系不好的话。那么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嫣然坚持要住在这个城市里最乱的地方。他不止一次,甚至强行帮她搬离这里。但李嫣然总能找到法子自己搬回来这里住。他怎会知道,李嫣然之所以选择住这么乱的地方,只是想引起他更多的注意力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大黄一直紧跟着他们回到了这里。李嫣然突然搂着马瑞年的脖子,吻马瑞年的嘴唇的时候,马瑞年也有些慌了。李嫣然平时行为是过分一些,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马瑞年推开李嫣然,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这是晚间八点多钟,倒是没有什么人,路灯也非常昏暗。马瑞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李嫣然说:别闹了,上楼去吧。明天记得去上课。李嫣然却执意不肯上楼,非要马瑞年送她上楼去。马瑞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她拉上去了。
在暗处拍下这一切的大黄,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他预感自己将能看到,这三个月偷窥生活中最精彩的画面。
望远镜的位置,现在放置得更为隐秘。大黄去买了好几盆枝叶茂盛的盆栽放在窗台上。他特意到对面同等各个位置观察过,从外面只能看到那些盆栽,是绝对不可能看得到望远镜的镜头的。也就是说,除非有人到了他的屋里,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一直在偷窥李嫣然——这个城中村里最漂亮的女租客。
对面的两人似乎在说什么。李嫣然不停地往马瑞年身上靠,而马瑞年不断地像拎小鸡一样把李嫣然拎开。几句话之后,马瑞年就走了。李嫣然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脱裙子,李嫣然是一个很开放的女孩子。大黄有理由相信,他所住的这一幢楼里,每天在偷窥李嫣然活动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因为李嫣然不管做什么,睡觉,脱衣服,换衣服,跳健美操,披了一件大衬衣就从浴室里出来,是从来都不会记得拉上窗帘的。她很明显地知道自己的美丽,并且知道自己的引人注目。或者她的内心深处在渴望男人的关注。她知道夜晚开着灯不拉窗帘代表着什么。但她却是从来不会往窗户的对面看上半眼的。在这一点上,她的内心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件放在商场展示厅里的高级珠宝,谁都可以看。但是,不是谁都可以拥有。有看的权利和有拥有的权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所以李嫣然从来不怕,也从来不介意对面是否有人在偷窥她。甚至想象对面可能会有人在偷窥自己的时候,她会把腰扭得更起劲。
大黄觉得,李嫣然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非常的成熟,妖娆。她有着别的十七岁女孩所没有的成熟思想。但她也非常的年轻,她年轻得喜欢,并享受那些来自暗处的,不怀好意的甚至是猥亵的仰慕目光。她有着年轻紧致的却发育成熟的身体。她非常美妙。她穿着内衣在写作业的样子也诱惑得过分。大黄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胯部感觉有点夸张。他想如果如书上所说,感情和肉体一定要结合起来才算是爱情的话,那么,他对李嫣然的感觉一定就是爱情。他二十三岁,虽然还属于一个男人性能力最为强壮的年龄。但从十八岁中专毕业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的女人。他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对付饥渴的中年女人。但是,光是只看到一个女孩穿着内衣的身体就能引起冲动的,唯有李嫣然。他想,如果有一天他遇上一个实在不想与她做爱的大龄朋友的话,只要事先偷窥一次李嫣然脱衣服,他一样可以变得很勇猛。这是他在偷窥李嫣然四个月以来得到的可行性总结。
这一夜,大黄从镜头上看着李嫣然,然后自己用手解决了欲望。
在这一天晚上,周晚生也发生了一点事情。
他和妻子卢美雅做爱了。
与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周晚生使尽了浑身解数,前戏做了很长的时间,差点把他自己的激情给做软,卢美雅的身体才有一点点反应。之后的进入中,卢美雅还轻声地喊了两声痛。周晚生很想动作激烈一些,想了想,还是继续温柔路线。他已经算极尽温柔了,卢美雅还喊痛,动作大了岂非把她痛死?整个过程卢美雅都冷冷的。好像她从来就这样冷,而刚才的两声痛,已经是她最热情最有感情的时刻。周晚生把她抱在怀里,吻她的额头,他确定自己是爱她的。尽管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热情过,但是,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愿意就这样维持下去。爱一个人如果不能得到她的心,那么就要在法律上拥有她的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法最人性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沉默几分钟之后周晚生问:老婆,明天是我妈生日,你有空陪我回家去吗?
卢美雅睁开眼睛,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我没有空。画廊有活动。
周晚生说:没事。那我自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