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垂下了眼帘…
“佟妃娘娘,我知道您听了这个,就不能原谅我了!可是,到了现在——我落了一身的病,也就什么都想明白了,不管您心里怎么怨恨着我,我都得跟您说出实情!”
“贵太妃,您别多想了,好生养病就是了…”她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也不顾贵太妃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呼喊,就走出门去了。
铃兰问:“格格,您真的生气了?”
佟佳答:“有点…我没想到贵太妃到景仁宫里去闹,竟然是为了要皇太后处置贵妃!”
“是啊,谁能想到呢?”铃兰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愁。
即便要借刀杀人,也不能害了她一尸两命吧!可她此刻,竟然对贵太妃怨恨不起来,也许是她有了孩子的缘故。这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情感寄托。这使她变得像任何一个母亲一样,将全部情感和能量倾注到这个幼小的生命当中。
同时,她不再为顺治夜夜留宿承乾宫而感到心烦意乱。这并不是因为她开始习惯后妃的孤寂生活,而是她在恍惚之间发现,她失去了对于顺治的热情。她是在对这个环境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爱上了她所谓的丈夫…而当那种“灰姑娘”式的幻梦破碎,她才重新发现了自己。
这种感受,在花房里与皇太后进行过那番短暂的谈话后,变得尤为强烈了。
“我从小就见惯了后gong里的女人争宠,想用短暂的美丽容颜来换来一生的荣华富贵,可到最后却总是事与愿违…”皇太后手中的剪子“咔嚓”一声,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砰然落地,“还没有等到年长色衰的年纪,皇上身边就已经有了更漂亮年轻的女人。”她抬眼看着佟佳,仿佛期待着佟佳说点什么。
佟佳只是低下了头,垂下了眼皮。
“可是——”她轻叹了一口气,“我了解我的儿子,他和先帝一样,专宠一人。我知道,让董鄂氏入宫必然会在宫里引起轩然大*,可是他是皇帝,我得先安抚了他的心,才能让他去安抚天下…你明白吗?”
佟佳似乎明白,却又感到有些疑惑,她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的性情脾气,你也了解,我并不指望她能劝得了皇上——可是你——”她凝视着佟佳,眼神里的期盼神情如此强烈,让佟佳的脸热了起来。“你和皇后不一样…”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皇上为了贵妃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要你在背后提点着他,他太任性了…”
没想到皇太后竟然会给他这样的重担,佟佳惊讶极了!
“莫要计较一时得失——”皇太后的剪子落到了一朵盛放的牡丹上,“要忍,要顾全大局!”她的剪刀落下,又是“咔嚓”一声,牡丹应声落地。
不过是剪落一朵花,却让佟佳感到触目惊心。在她回到景仁宫,静下心来,慢慢思索皇太后的那番话,才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皇太后曾经与佟佳有过同样的遭遇,从得宠到失宠,皇太极专宠宸妃——她在这段失宠的日子里,没有像其他任何后妃一样,做些争风吃醋的丑事。她独善其身,在政务上支持皇太极,潜心教养幼子…
她要她提点着顺治,因为她明白过于浓烈的感情不应该是一位皇帝所应有的。而顺治对于她,既没有像讨厌那两位蒙古皇后一般,也没有像喜欢董鄂一样,而她与皇后和董鄂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佟佳需要这个位置,她不会将自己的全部青春浪费在一个任性的皇帝上的!她笑了,因为她取得了皇太后的信任。
卷二 爱情旁观者 第八十章 辞行
第八十章 辞行
“格格…”铃兰见佟佳陷入沉思之中,低声唤道,“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怔了一怔。她不愿意将皇太后嘱咐她的话和铃兰分享。
铃兰就没再多问,只说:“三阿哥这么多时辰没见到您,该想您了…”
佟佳笑了笑,“他哪里知道想我呀,有李嬷嬷照应着,吃饱喝好就高兴了!倒是我,过了这么长时间,想他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景仁宫外,就看到穆赫站在不远处,佟佳暗道:“真是神出鬼没…”
穆赫见佟佳走来,作揖道:“见过佟妃娘娘!”
佟佳生硬的道:“免礼,穆赫大人!”她故意把穆赫这两个字咬得十分清晰,嘴角还露出了淡淡的讥讽。
穆赫泯然一笑,“这次来,是特地跟娘娘辞行的…”
“哦——”佟佳一惊,这个她还真没想到,“大人准备去哪里?”
穆赫淡淡一笑,“没有准备,四海为家吧!”
“哦,这样啊…”佟佳有意想要挖苦他几句,谁让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鄂硕家的护院呢!“我还以为是您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想要回鄂硕大人府上呢!”
“呵呵…”穆赫笑了笑,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鄂硕大人府上,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向来过不惯拘束的日子!”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各有志’吧!大人要走,自然是谁也拦不住…”佟佳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大人跟皇上说了没有?皇上会放您走吗?”
“已经回禀过皇上了,宫里高手如云,皇上不会缺我这一个…”
“哦,那是!那就——祝您一路顺风!”
“谢谢娘娘…”
佟佳眨了一下眼睛,笑而不语,从他身边擦过。
“娘娘——”他忽然叫了一声,佟佳没有回头,问:“什么事?”
“请娘娘保重…”沉默一阵之后,他才缓慢的说出这五个字来,仿佛字字千钧。佟佳依旧没有回头看她,答:“谢谢——”她抬脚迈进景仁宫的大门。
对于穆赫要走的原因,她不想过问。倘若他当初进宫的原因,只是为了她,那么他要走了,就代表他对她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这对于佟佳来说,应该感到轻松才是。
可是她反而感到心口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她讨厌自己刚才的所做作为。说他是鄂硕府的护院,这只是权宜之计!可她将那看做是背叛。她憎恨背叛…尽管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和他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可是——是董鄂为他担保!
也许这一点,才是她真正无法容忍的。
李嬷嬷将玄烨抱了过来,凑到佟佳身旁,她就接过孩子,亲自抱在怀里在房里踱步。
皇后进来了,一脸的不高兴,佟佳就问:“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让我们玄烨给皇后娘娘笑一个…”
李嬷嬷也在一边儿凑趣,皇后坐了下来,脸上仍是一片阴沉。
佟佳将玄烨交给了李嬷嬷,让她带了孩子下去,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跟皇上吵架了吧?”
皇后不说话,苏麻说了:“佟妃娘娘,是这样的——我们家格格在路上碰见了穆赫大人,他就跟格格说要走了,格格问他去哪儿,是不是回蒙古,他也不说。格格要留他,他也不肯,格格这就生气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佟佳笑,心中暗自嘀咕着,这穆赫的人缘倒是够好的。“娘娘,穆赫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只鹰,您想着把他留在宫里,那恐怕是不行的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番道理。
“有什么不行!”皇后喝道,“他原来不也做过鄂硕大人家的护院吗?这宫里还比不上鄂硕府吗?”
“可是他也没在鄂硕大人家里做长了呀!”她心里莫名的想着,若是他真是鄂硕家的人,会不会把董鄂拐跑了呢?现在倒是能把皇后拐跑了…
“哎…”皇后失望了叹了一口气,“可恨的是,我就来到了这里,一点儿比不上蒙古!”
佟佳抿嘴一笑,她来到这里,更是可恨!可是她是怎么来的,她完全不清楚。也没有什么时光机器一类的玩意儿——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车祸,而佟佳氏则是坠马,难道她要再一次坠马,才能返回二十世纪吗?
毫无疑问,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既来之,则安之吧。
皇后见佟佳恍恍惚惚的,不禁问道:“姐姐,想什么呢?”
佟佳道:“想着人生的机缘,真是巧的很。如果你不从蒙古来到这里,我又怎么会遇到你呢?而我——如果也没有来到这里,又怎么能体会这样的生活,更别说会遇到你了。”
皇后点了点头,“能碰到一块固然是件好事儿,可是到了分开的时候,却又难免悲伤了…”她究竟放不下穆赫。
佟佳淡淡的笑了。
“额娘…”玄烨欢快的叫着,手里拿着一只风筝,扑到了佟佳的怀里,“额娘,你看苏麻姑姑给我做了一只风筝…”玄烨将风筝举到头顶——
佟佳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过风筝,端详了一番,说:“好漂亮的蝴蝶呀!有没有谢谢苏麻姑姑?”
“我谢过了,我还想跟苏麻姑姑学着做呢!”
“嗯…玄烨真乖,真聪明!”佟佳慈爱的抚mo着儿子的头顶,她的玄烨已经三岁了。
皇后和苏麻这才进来,皇后有些气喘吁吁,道:“佟姐姐,玄烨这孩子,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让我担心了好一阵…”
佟佳牵着玄烨的手,嗔怪道:“你看你,又让皇额娘担心了…”
玄烨道:“我想叫额娘一块儿去玩,皇额娘和苏麻姑姑走的慢,没有跟上我!”
“你什么都有道理!”
皇后急着问铃兰要茶喝,急急的喝下一口,问:“姐姐,你也不出去透透气,做什么呢?”
佟佳拿起刚放下的针线,是一件小衣裳——
皇后便笑道:“姐姐,玄烨的衣服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那我该要去教训那些好吃懒做的丫头们了!”
“皇后娘娘,总是这么心急!”佟佳展平了那件小衣衫,“你看——这衣服哪里是玄烨穿的?我是看在贵妃姐姐就要生产了,我又没什么可送给她的——她身子不方便,做一两件小孩子的衣服给她!当时有玄烨的时候,这活儿我做过不少,做的也不差…”
卷二 爱情旁观者 第八十一章 改变(1)
第八十一章 改变(1)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佟佳与董鄂依旧相处融洽,姐妹相称。盖是因为她早已不再在乎所谓宠妃的地位,对顺治也淡了下来。何况她还有儿子承欢膝下,原先冷冷清清的宫殿也热闹起来。皇太后、皇后对于玄烨也是倍加宠爱,他生得又聪明伶俐,十分惹人。然而在这三年中,董鄂虽宠擅专房,却一直没有生育。对此事最为安心的,不是皇后,甚至也不是佟佳,而是皇太后。
皇太后依旧不喜欢董鄂。她在皇太后面前也是尽心尽力,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无不小心谨慎。但皇太后之所以能够接受她为贵妃,不过是为了安抚皇帝。可是这一步,却也不是稳妥的决策。朝堂之上,始终有博果尔的亲信对此事耿耿于怀。蒙古对于董鄂氏宠冠后冠,皇后备受冷落一事,更是常常牢骚满腹。
后妃争宠,从来都不是皇帝的家务事。如今,董鄂一人独大,力压群芳,皇太后怕的就是她的父亲鄂硕的势力壮大起来。这样一来,势必引起亲贵之间的利益纷争。如今,董鄂怀孕了。虽说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一件好事,可是却也充满隐忧。
佟佳常和皇后陪在皇太后的身边,陪她拾掇花木,聊天饮茶,也算是比较了解了。她能看得出皇太后的心思。皇太后一方面信任她,一方面却也在控制她。因为顺治不再宠幸她,她就没有什么机会再顺治面前说话,为自己的家人谋取利益。但是她有一个儿子,在所有有儿子的嫔妃中,她的地位最高,家族势力最大。也就是说,只有她能和董鄂抗衡。
压制住佟佳,就能确保一方宁静。佟佳对此十分配合,何况她自己十分厌倦争斗,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当佟佳和皇后一同来到承乾宫,这里已经十分热闹。虽说顺治专宠一人,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是早已订好的规矩,屋里坐着的那几个新鲜的面孔,都想借着董鄂怀孕的时间接近皇上。
“哟,贵妃姐姐这里好热闹呀!”佟佳淡淡笑着,“我和皇后娘娘赶得还真是巧了!”她从铃兰拿过那些叠好的小衣服,“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就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服给姐姐送来,姐姐身子重,想必不大方便!”
董鄂笑盈盈的命银筝收了起来,“多谢妹妹了!”
“佟妃娘娘该不是把三阿哥穿剩下的衣服,拿来送人吧?”一个尖细的声音说,佟佳瞅了她一眼,是新近入宫的怡嫔。
用不着佟佳回敬她两句,皇后就喝道:“也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佟妃娘娘刚做的!我看你刚进宫,还不大懂规矩,我得找个人好好教教你!”三年的宫廷生活,在皇太后身边的耳熏目染,使她早已脱去天真,成为一国之母。
怡嫔有些害怕了,低声道:“奴才年轻不知事,信口胡说,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奴才吧!”
“那还不赶紧的给佟妃娘娘道歉!”
怡嫔忙向佟佳行礼道歉。
皇后又道:“我这里和贵妃娘娘、佟妃娘娘说说话,你们都出去吧…”
几位妃嫔这就赶紧一前一后的,出了承乾宫的门。
皇后见了她们那副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道:“呵呵…我这里也就在她们面前做做样子,两位姐姐是了解我的,我是那厉害的人吗?”
佟佳也抿嘴笑了,“这都是为了我!”说着就向皇后行礼,“佟妃多谢皇后娘娘了…”
董鄂笑着说:“你们两位这一唱一和的,快坐下吧!”又命银筝奉上茶来。
佟佳问:“姐姐,快到日子了吧?”
“太医说还得有个把月,可是近来脉象不稳,可能有早产的可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皇后接着说:“贵妃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有吴太医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佟佳也道,“当时我怀着玄烨的时候,就是多亏了吴太医呢!出了那么多事情,还不是一样平平安安的!”
“嗯…”董鄂微笑着点点头。
三人又说笑一阵,佟佳和皇后便以不多打扰为名,离开了。
“看贵妃娘娘的气色果然是不大好…”皇后道,“可她也是一样的,吃着太医的补药,悉心调理着,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佟佳道:“她刚怀孕的时候原本生过病,可能有这个原因吧…”
皇后点了点头,“也是——她自己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吧?要不她跟皇上这么久,才怀了这一个孩子呢!到底是身体不好…”
佟佳淡淡笑着,“娘娘如今越发像皇太后了,也担心皇上的子嗣了?”二人之间毫无芥蒂,不然佟佳也是不敢这样说话的。
皇后叹了一口气,“姐姐又取笑人!我虽不大懂事,到底也在皇额娘跟前儿待了这么长的日子,多少的也明白了些!我这皇后不过是蒙古放在大清的一件摆设,皇上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到底是站在这个位置上…指望我为皇上开枝散叶,那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别人的孩子身上,反正他们都得叫我一声‘皇额娘’的!”
“皇后娘娘想得还真明白!”
“姐姐——”皇后握住了佟佳的手,低声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如今这宫里头,除去我之外,贵妃位份最高,又深得皇上欢心——我心里真不希望她生个儿子,若是如此…那将来的皇位保不住就是她的了…可我真心希望是玄烨,那样你就是将来的圣母皇太后,咱们姐妹并肩,岂不好?”
佟佳怔了怔,对皇后这番话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虽然想过,可是从未在皇后面前表露过这个意思,而今皇后说了出来——她只说:“娘娘,您这话说得过了…这话也就我们姐妹之间当个笑话说说罢了,叫别人听了去,可不好!”
“我知道…”皇后道,“我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我在这宫里生活的日子越长,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就越觉得可怕。你看贵太妃,自打那次大病了一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不怕的,到底身后还有蒙古,还有皇太后——可是,姐姐你呢?”
“我有你呀!”佟佳笑道,“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对于后gong的冷清生活,她自然是担心的。只是她知道董鄂会死,而她也不是长寿的——那是历史上的说法,可是如今看来,她身体还是好得很,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呢?
可是皇后,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毕竟电视剧里很少涉及到她。也许她的性格,会保护她,让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卷二 爱情旁观者 第八十二章 改变(2)
第八十二章 改变(2)
佟佳和皇后走出承乾宫没多远,就看见皇后并吴良辅一前一后的迎面走了过来。二人行了礼,皇后就不再言语,佟佳说:“皇上,这是往承乾宫去呢?”
顺治笑了笑,道:“嗯,你们这是刚从贵妃那里回来?”三年的时间带给了他很多的改变,眼睛似乎近视了,望着远处时,总是习惯性的眯着,额头上的皱纹也明显了起来。
“是…”佟佳道,“见贵妃姐姐气色不大好,皇上多陪陪姐姐吧!”她说完,向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去。
顺治客气起来:“难为你这么关心!”
佟佳对这句话极为不悦,仿佛她只是一个外人,关心着某个朋友的妻子一样。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三年的时间已经使她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她淡淡的笑了笑:“应该的。”
离开了顺治,皇后才开始说话:“姐姐,皇上也不问问玄烨,倒是对那出生的孩子够上心的!”
“一样的…”佟佳道。顺治也很喜欢玄烨,只是她不能确定董鄂的孩子一出生,他会不会更偏向那一个?
她和皇后分了手,回到景仁宫,玄烨拉着风筝在院子里玩耍。佟佳见他跑得累了,头上都是汗,拿了绢子给他擦了擦,道:“歇歇吧…喝口水,再玩儿吧!”她领着玄烨回到屋内,倒了一碗清水给玄烨。
他大口大口的喝了,看样子是真渴了。佟佳又拿绢子给他擦拭,嗔怪着他:“可不能这么乱跑,出了汗,受了风,该病了…”
玄烨又要水喝,佟佳又命翠屏给倒了一碗,说:“你呀,不给你水,也不知道渴!”
玄烨咯咯的笑着,又喝了几口,就说要出去玩。佟佳没准,拉着他坐下,“一会儿该吃饭了,吃了饭,才有力气去玩儿…”
玄烨答应下来,道:“我想吃小核桃。”
佟佳笑了笑,“牙还没长全呢,偏爱吃硬的!”
此时铃兰已经端了一盘剥好的山核桃上来,每一颗都压成绿豆大小的颗粒,“三阿哥,铃兰姑姑这里已经给你预备下了!”
玄烨用小手抓了一把,捏了几粒,放在嘴里。
佟佳又道:“别吃太多了,一会儿又不认真吃饭了!”玄烨听了,扭捏着身子,不听。
铃兰道:“三阿哥可别吃多了,一会儿还有春卷呢!您现在要是吃多了小核桃,肚子里就没空儿吃了…”
玄烨点点头,说:“铃兰姑姑,我不会吃多的!”
佟佳笑道:“这孩子,就是不听我的话!”
铃兰抿嘴一笑,“格格,您呀——对谁都一片和气,唯独对三阿哥,有时候可真有点凶!”
这话说得佟佳笑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遇到孩子不听话的时候,经常就厉声责备起来,玄烨有时就怕的躲到铃兰背后。她又瞅了一眼玄烨,他正在怔怔的看着佟佳,她就慈爱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吃吧,别看我了!”
玄烨的晚饭果然吃得很少,不过喝了两口粥,便说饱了。佟佳没数落玄烨,只向铃兰道:“看你,总是惯着他!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吃多了零食,不好好吃饭,这样能长身体吗?”
铃兰道:“可是刚才三阿哥也没吃多少…”
“你还有理了!”佟佳轻喝一句。她是极其疼爱玄烨的,但她明白在幼年时期就要对儿子严格控制,才有利于他将来成为一代明君。皇帝的言行,都是在极为严苛的标准之下的。而吃饭,就是控制的第一步。她以前为保持身材,常说的一句就是“连自己体重都控制不了的人,还能做什么大事呢”!
玄烨离了饭桌,便吵吵着要睡觉。佟佳倒觉得有些奇怪,平常他都要玩耍好一阵子的。铃兰就去给玄烨铺床,佟佳依旧吃粥。
“呀——”铃兰的一声尖叫让佟佳放下了碗筷,厉声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