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时她也不会就让几个孩子去,关键是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出工挖河去了,现在村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这几个小子也算是半个大人了。杜妈也赶紧去柜子里拿出上次杜爹和芽儿晚上从县城回来时,王奶奶给买的手电筒,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怎么去找人啊。
芽儿这会急得都快哭了,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爷爷也不会这个时候往深山跑。不过,这个时候她不能跟着添乱,只能看着张泽远带着几个哥哥出门。
家里,杜奶奶在低声念叨,杜妈在忙着安慰杜奶奶,芽儿在心里不停的自责,一时间,气氛压抑的很。尤其是当风势渐起的瑟瑟寒风,吹的糊窗户的窗户纸哗哗作响,三个人心里更是不安。芽儿时不时跑到院子里去听听动静,杜奶奶和杜妈也坐不住,婆媳俩个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如此压抑不安的气氛中,时间显得过得特别慢,对芽儿她们来讲简直是度日如年。
当芽儿实在是忍不住,再一次跑到院子里想听听外面的动静时,敏锐的听觉让芽儿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匆匆脚步声,在这寂寥的冬夜显得格外清晰。
芽儿打开大门,远远望去,漆黑的夜色下,只能隐约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芽儿漂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竟然能分辨出来是两大人几孩子的身影。有两个大人的身影,那就说明爷爷也回来了。想到这里,芽儿也顾不上跟奶奶她们说一声,跌跌撞撞的朝几个身影跑去,边跑边喊,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爷爷,爷爷你可回来了,吓死芽儿了”。
芽儿的小身子一下子冲到了那个身形比较健壮的人怀里,紧紧的拉住那个人的胳膊不撒手。杜爷爷看看紧紧抓住自己不松手的芽儿,只好把肩膀上扛着的土枪递给张泽远,自己一把抱起芽儿,继续往家里走。杜爷爷知道今天是把小孙女吓坏了。
趴在爷爷的肩膀上,感受着爷爷强有力的心跳,芽儿这一刻感动的想哭。等眼中的含着的泪珠渐渐消失,芽儿才让爷爷把她放下来,爷爷今天跑了一天了,肯定累坏了。
回到家里后,迎接杜爷爷的是杜奶奶的念叨声,杜妈赶紧的去厨房热饭去了,到现在一家老小都还没有吃饭呢。杜爷爷知道今天让家人担心了,所以任由杜奶奶唠叨,偶尔才回一句,总之是,今天本来就是进山逛一逛的,结果为了追一只山鸡,越跑越远,这才回来晚了。当然,山鸡也追丢了。
这会杜爷爷是又累又饿,家人刚才又担惊害怕的,所以,吃过晚饭,一家人稍微洗漱一下就都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杜爷爷也因此躲过了杜奶奶超级无敌的念叨,杜奶奶的念叨可是杜奶奶对付杜爷爷的终极武器,百试百灵。
第二天早晨,美美的睡过一觉的杜爷爷又是神清气爽了。吃过早饭,杜爷爷怕杜奶奶再念叨他,赶紧的拉着芽儿去外面遛弯去了,当然主要是交流一下自己昨天的劳动成果。现在除了芽儿,家里的其他人可不知道昨天他到底忙活什么去了,所以,杜爷爷只能跟芽儿显摆显摆自己的成果。
祖孙俩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回家了,当然杜爷爷也得到芽儿的高度赞扬。尤其是听爷爷讲又猎了只狍子伪造了一下现场,芽儿在心里更是佩服自家爷爷,爷爷果真是粗中有细呢。姜还是老的辣,比自己考虑的周到多了。得到宝贝孙女赞扬的杜爷爷心里舒坦了,不枉自己昨天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能对得住翟大哥他们的嘱托了。不过,还要再等一等,虽然对自己你的成果很有信心,但事关重大,杜爷爷仍旧怕被人看出来那些都是人为的。
中午刚吃过午饭,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整个天空都显得灰蒙蒙的。杜爷爷抬头一看,就知道快要下雪了。有着共同秘密的祖孙俩相互看了一眼,笑容竟然极其相似,只不过是一个笑的像只老狐狸,另一个笑的像只小狐狸罢了。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祖孙俩同时想到的一句话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占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这场雪一下,掩盖去杜爷爷的痕迹,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美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
抽抽的**害俺用了好长时间
事成
那天,从傍晚开始,细细的雪花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整整下了大半夜。雪片虽然不大,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据说也有几寸厚。不过等芽儿起床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被难得勤快了一次的几个哥哥扫的一干二净。
这天早饭后,芽儿学着爷爷的动作,背着小手,跟在杜爷爷屁股后面出去遛弯。遛到山脚下时,绚丽的朝霞从群山丛中射出耀眼的光芒,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朝霞云层的缝隙中露出丝丝日光,不远处银白色的群山,好像涂上了一层胭脂,格外的艳丽。看着眼前的美景,祖孙俩的心情格外的好,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一眼,又动作一致的背着手,迈着方步,溜达着回家了。
初春的雪融化的格外快,到了傍晚的时候,积雪已经融化了大半。第二天上午,杜爷爷往公社去了一趟。除了芽儿猜出来爷爷干什么去了,家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接下来的两天没有什么事情,芽儿老老实实的跟着张泽远学习,杜爷爷也是该遛弯的遛弯,该拾掇他的菜园子的拾掇他的菜园子,一切平静的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山上的积雪很快都融化的干干净净,滋润着那片土壤,估计用不了多久,从土壤中就会冒出绿色的嫩芽,代表着春天就要到了。
这天早晨,吃过早饭又出去遛弯的杜爷爷很快又笑眯眯的回来了,他看见今天村子里来了一群当兵的,翟大哥的那个金蝉脱壳计欠的东风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得回来给小孙女说说。
村子里的小广场上,公社革委会的吴主任正朝穿着一身军装的中年人说着什么。不过,平时在乡亲们面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吴主任,这会却显得有点奴颜婢膝,在不停的讨好那个中年人。如果芽儿在这里的话,肯定能发现,这个中年人正是上次在县城领头搜查李爷爷家的那个中年军人。
吴主任这几天很郁闷,非常郁闷。上面要抓反*革命份子,那就抓呗,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当小道消息听了。可是,前几天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那两个反*革命份子现在逃到红旗公社来了。这下子他可不得清闲了,他这个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每天不得不鞍前马后的陪着这群当兵的到处搜人。不陪不行啊,听说这群人来头大着呢,都是省里部队派下来的,随便哪个都比他这个副主任厉害的多。
不过,吴主任更郁闷的是,自己跟着忙活了好几天,连鞋子都穿烂了两双,结果却连反*革命份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最难受的是,不知道这个领头的从哪里听说的,说革命份子躲进山里了,天天让自己带着他们往山里搜。
这红旗公社四周都是山,而且山路他没怎么走过啊,一天下来,他才知道平时跟着跑跑腿真的不算啥,跑山路才是个大问题呢。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看见两只脚上磨出的两三个血泡,用针挑破的时候,那叫一个疼啊,是真正的钻心疼,现在他脚底板还火辣辣的疼呢。平时在公社里算得上养尊处优的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啊。他现在最盼着的事就是早点抓着那两个反*革命,抓到人后他才能解放。
今天他带着这些当兵的过来,是因为又有人说看见那俩反*革命往清河湾这边的山里跑了。哎,看样子今天自己的脚丫子还得受罪,晚上肯定还用得着那支大头针。
中年军人有点不耐烦的听着这个吴主任讲话,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溜须拍马的人了。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再说了,他们对这里都不太熟,还要靠这个吴主任帮忙。没有吴主任领着,那些村民们可都不大愿意大冷天的领着他们进山。这周围都是山,没有当地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领着,他们进了山就跟瞎子摸象似的,摸不着头脑。
正当吴主任他们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村长才姗姗来迟,拄着拐杖的五爷爷也晃悠悠跟在后面。今天村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当兵的,肯定是出了啥大事。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都不在家,都是些老弱妇孺,五爷爷很担心,所以也跟过来看看。
村长走到跟前,见吴主任就要发火,不等他开口,连忙上前热情的跟那个领头的中年军人寒暄起来,“欢迎各位解放军同志到俺们清河湾,俺是清河湾的村长,不知道政府有啥指示”。
早就等的心烦气躁的吴主任,不等中年军人开口,就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道,“总之呢,现在解放军同志们要进你们村后面的山里去搜查反*革命份子。你是村长,派上四五个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给解放军同志们带路。解放军同志们这可是为人民服务,你们村的村民可要积极支持同志们的工作”,吴主任打着官腔,平时那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忍不住又出来了。
村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些天这事就闹的沸沸扬扬的,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抓着人。不过,这满山遍野的到处搜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当然这只是村长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可不敢跟解放军同志说。要是真的说出来的话,解放军同志怎么反应,他不知道,但这个吴主任肯定会认为他是不想领人进山,接着就会批斗他没有革命热情,不支持政府工作。这些年,在这个吴主任手底下挨批的的乡亲们可不在少数,而且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村长心里琢磨着派谁领人进山,可咋想咋觉得凑不齐合适的人选。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们都不在家,总不能派几个老头子领着他们进山吧,到时候不知道是他们领着解放军进山搜人,还是解放军抬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村长面有难色,“吴主任,不是俺们村不配合同志们的工作,可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出去支持国家建设去了,现在村子里都是些老人和孩子。要是就在这附近搜搜人的话,倒是能让孩子们带你们去。可是要往山里去,这些孩子们可不顶用了”。
听村长这么一说,吴主任才想起来清河湾现在都是老弱妇孺啊,没有顶用的人,当时那个通知还是自己下的呢。想到这里,吴主任满头的汗,自己来之前没想起来这事,这下子可搞砸了,这领导会不会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啊。
不过,中年军人的态度倒是十分友好,难得的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对村长说道,“没关系,我们也没有事先通知你们。现在你能找到几位就算几位,年纪大点没有关系,我们慢点走就是了,但是一定要给我们找比较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
村长见领导都这么说了,也很干脆,叫上留守村民中比较年轻的几个,让他们带着这群解放军同志进山。本来以为如果没有合适的向导,今天应该不会进山的吴主任,这会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领导没有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而怪自己,自己好像应该偷笑。但是,一想到又要跟着进山,这会吴主任真的很想哭,脚丫子实在是太疼了。看看前面几个领路的村民,个个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似的,一点都不费劲,吴主任这会那叫一个羡慕。
不过,说是比较年轻的村民,其实平均年龄也都五十多岁了,杜爷爷赫然也在其中。村长平时负责帮村民们记工分,可是清楚的很,杜爷爷看着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比年轻小伙子差,所以杜爷爷这次也算是主力军了。
早上就听爷爷说,村子里来了不少解放军要进山搜人,芽儿今天一整天难得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她怕万一自己碰到那个中年人,说不定就穿帮了。如果芽儿知道今天带头的还是那个中年人的话,估计她会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的。
一群人按照中年军人的指挥,分成三路,每队相隔几百米,地毯式的在山里搜查。不过,到了半下午午众人仍一无所获。本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时,中间那队人里面的一名小战士,眼尖的发现了杂草丛上的一根破布条,小战士立马兴奋的喊了出来。这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线索,对于已经连续多天无功而返的众人来讲实在是个惊喜。
中年人也很兴奋,于是指挥一群人就在这一片展开仔细的搜查。于是,接下来,一会这个人拿只鞋子交给他,一会那个人拿个布条交给他。等兴奋的中年人冷静下来,想起要保护一下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的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中年人看着眼前这一堆的带着点点血迹的破布条,沾满泥浆的鞋子,还有一个被雪水浸透,字迹已经模糊的小本子,不由的头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出意外了?
中年人正琢磨着呢,那个眼尖的小战士又喊了一句,“报告,这个地方发现了一大滩的血迹”。小战士的一句话又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走过去一看,地上可不是好大一片暗红的血迹。前几天下了一场雪,随着雪的融化,血迹已经渗透到土里。
吴主任这会异常的兴奋,小聪明他还是有的,血迹、碎成布条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这表示什么,表示着害的自己跑了好几天山路,脚底下磨出了十几个血泡的反*革命被山里的野牲口给吃了呗。想到这里,吴主任很激动,恨不得马上回家,美美的泡泡脚,这脚丫子真他妈的疼。
“张领导,我看着像是有人被野牲口给祸害了。这么一大滩的血迹,即使当时还有口气在,这大冬天的在山里面也早饿死了”,吴主任对中年军人讲到,“你不知道,这深山里的野牲口可厉害的很,平时一个人都不敢进来”。
吴主任说道这里,怕中年军人不相信他的话还要继续搜,继续说道,“张领导,你要是不信,你问问这些老乡们,山里的野牲口是不是很厉害”。
跟杜爷爷同来给解放军带路的清河湾的几个村民,见到这么一大滩的血迹,也是怕得不行,这野牲口太厉害了,那两个人估计早连骨头渣都不剩了。见吴主任这么说,一个个都点头,“是啊,山里的野牲口厉害的很,尤其是冬天,野牲口找不到吃的,更是见啥吃啥。要是那两个人遇到野牲口的话,估计这回连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杜爷爷在旁边也点头,表示附和,不过他心里正美着呢,这可是自己弄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中年人听了吴主任和村民的话,仍旧有点将信将疑的,最后他自己亲自在这附近搜查起来。不过,不愧是当领导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杜爷爷布置过的小山洞。看了看山洞里铺着的干草和两堆火堆,看样子前几天有人在这里里面住过的。中年人又在周围已经被众人破坏的差不多的现场转了一圈,确实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再看看那摊血迹,仔细辨认了一下本子上的字,确实很像是那两个人的东西。旁边又有吴主任不停的念叨,中年人不得不做出那两个反*革命分子已经遇险的结论。
虽说仍然不是十分相信让上级这么重视的俩人就这么轻易的遇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又没有人跟他细说那两个人的模样。即使最后是自己弄错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这里确实是像有两个人遇险了。想到这里,中年人把在周围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收拾好,包括后来找到的那只已经摔破表模的手表,准备到时候带回去交给上级,至于结论如何,那也是上级要操心的事情了。
最近连着在山里跑了好多天,又一直一无所获,今天能有这么大的发现,中年人想着,自己总算能向上级交代了。让一名小战士背上装着证据的小包袱,中年人喊了一声下山,众人那叫一个高兴。中年人带着的那群小战士都连着好多天天天上山下河的到处搜人了,饶是他们在部队天天训练,也有点受不了这种辛苦。
公社的那个吴主任,这会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他可是一直担心呢,就怕这位认真的,不过在他看来认真的有些龟毛的张领导还要继续搜查。这会听张领导这么一喊,终于放下心来。而且这两个反*革命还是自己帮着找到的,虽说人已经死了,但自己总得有点功劳吧。再说了,即使没有功劳,那也该有苦劳吧,自己可是鞍前马后的跑了好几天了,现在脚底板子已经疼的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村子,中年人也没想留宿,当然即使他们想留宿,村子里也没有这么多的地方让他们住。不过,在他们回去之前,中年人拿出了几斤粮票交给村民,让他们分一分。今天一天村民们光忙着领路了,都还没有顾得上吃午饭,这也算是补贴乡亲们的。
看着中年人带着人连夜离开,拿着分给自己的那一斤粮票,跟其余的几个乡亲道了别,杜爷爷美滋滋的回家了。边走边想,没想到自己竟然很有当地下党的天分的,自己弄的那些东西,今天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翟大哥他们晚两天估计就能安全回京城了。
芽儿一天都在焦急的等爷爷回来,不过她担心的不是爷爷的安全,今天进山的人多,而且听说那些人都带着枪,爷爷他们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焦急的是,想知道翟爷爷的这个金蝉脱壳计到底成没成功。不过,等看到杜爷爷笑呵呵的进了院子,芽儿放心了。
今天晚上,杜爷爷可没有挨杜奶奶念叨,杜爷爷今天是协助解放军同志呢。当杜奶奶看到杜爷爷递过来的那一斤饭票时,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直夸这解放军同志就是好,竟然还给发口粮。芽儿在心里坏坏的想,如果奶奶知道了爷爷可是帮着反*革命做了一件大事,专门骗这些解放军同志,不知道奶奶是啥反应。
饿了一天的杜爷爷痛快的吃完专门给他留的晚饭,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能帮着翟大哥做的,自己都做了,至于以后翟大哥他们能不能安全的回去,就不是他能帮上忙的了。芽儿心里的想法跟杜爷爷一样,这天晚上,祖孙俩都没有任何心事的美美的睡了个好觉,结果第二天都起晚了。
县城里,在收购部上班的李清源,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没过两天就从最爱八卦的小王同志嘴里听说了最新消息,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俩反*革命听说在山里被野牲口给祸害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听说凄惨的很呢。
李清源回家后,把这个消息跟翟明山父子一说,父子二人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了。这几天这爷俩这几天是真正的担惊受怕,就怕一个不慎,再给杜爷爷他们带来什么麻烦,他们可就罪过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送上肥肥的一更
下一更尽量在晚上十点之前送上。
PS
今天收到一位亲的评论,
竟然才发现现在**系统连*反革命之类的词也河蟹了。
为了不给各位看文的亲带来理解上的不便,从现在开始,俺尽量加个空格。
至于以前的,被河蟹的实在是太多,俺实在是修改不过来了,在此再次道歉。
72 反应
又过了几天,等风声完全过去了,也等着下面把搜查的结果跟上面汇报后,翟明山父子俩才乔装打扮了一番,又跟李清源借了足够的全国通用的粮票,大摇大摆的回京城了。至于这个时候出远门要公社开证明,这种小事难不倒翟明山这个马力全开、恢复精明的老八路,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回去的,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京城,翟家,翟耀辉,这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迅速的成长为一位可以支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爷爷和父亲已经好多天音讯全无,上了年纪的奶奶和忧心的母亲都早有所觉察,只是她们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翟奶奶她们十分的坚强,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这些事情她们依旧能够承受。翟耀辉看着年迈的奶奶、忧心的母亲的表现,外面的一切,他咬牙接过来。他不能让奶奶和母亲去面对这些,他是一个男子汉,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学着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打量和试探性的挑衅,而面不改色。他四处奔波打听爷爷和父亲的消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爷爷和父亲的行踪。
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这个原本有些桀骜、叛逆的少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在家人面前他成熟稳重可依靠,在面对各种有色的打量和恶意的挑衅时,他学会了忍耐,百忍成钢。他学会了暗自积蓄力量、独自成长。在求人帮忙的时候他也能做到低声下气。现在的他变的更加坚韧、更加成熟。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音讯全无的爷爷和父亲时,翟耀辉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这两天,翟耀辉发现前些天家人周围那些如芒在背的监视性的视线现在都已经不见了。不少以前跟爷爷和父亲关系比较好的长辈,在看见自己时,都一副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语的表情。而那些最善于落井下石的人,现在看见自己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口出讽刺。
在爷爷的教导下善于观察、善于思考的翟耀辉,现在从这些人异常的有些诡异的反应中,突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爷爷和父亲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不相信在自己眼里犹如参天大树为家人遮风避雨的爷爷会这么容易出事,但是涉及到自己最亲的亲人,翟耀辉无法冷静下来。
这天,翟耀辉把自己的铁哥们冯凯约了出来,两人商量好在大院不远处的小公园碰面。
早早的先到了小公园的翟耀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小公园,公园里有不少老人在这里散步,以前爷爷也最爱来这个地方打拳。但是现在,竟然给他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辉子,找我有啥事,还非得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在家里说不一样啊”,随着话音落下,翟耀辉肩膀上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翟耀辉。
“我要问什么事儿,你能不知道”,翟耀辉没好气的对来人回到。冯凯是他最铁的哥们,俩人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私下关系铁的很。俩人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这场革命越来越激烈而俩家由于政治立场的不同,以前亲如一家的两家人关系也渐渐疏远而疏远。
冯凯听翟耀辉这么说,也只能傻笑两声,自己不是怕他担心才不告诉他的吗。不过,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他这么盯着自己,自己竟然有种翟爷爷就在眼前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嗯,对,气势,这小子气势是越来越强了,让他很有压迫感。
被翟耀辉盯的受不了的冯凯只好投降,“行啦,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你也别太当真”,冯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安慰道。
“这事不一定是真的,我就是那天在家听家里的老头子说了那么一句,好像翟爷爷和翟叔叔出什么意外了”,冯凯见平时面无表情的哥们脸色一变,不由的又加上了一句,“只是好像啦,又不一定是真的。据说也只是发现了翟爷爷他们的衣服之类的,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说到最后一句时,冯凯实在是不忍说出那两个残忍的字眼,只好含含糊糊的说了出来。
翟耀辉听完冯凯的话,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最近爷爷和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也绝对不相信枪林弹雨中都闯过来的爷爷和耿直又不失精明的父亲,竟然出了这种意外。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心性已经十分坚韧的翟耀辉很快的就镇静下来,“凯子,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出意外的,是怎么发现的”。
冯凯见翟耀辉竟然还要仔细打听,不由心生不忍,以为他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不想再刺激他。
翟耀辉见铁哥们的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啦,我还没有这么脆弱。你再详细的给我说说具体情况,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出的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一点都不许瞒我”。
冯凯见好哥们坚持,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实,我家老爷子好像也不十分确定,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在F省内的一座深山里发现了翟爷爷他们的衣服什么的,不过据说现场有一大片的血迹”,说道这里冯凯声音低的几乎都听不见。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别的发现”,冯凯又连忙补充到,把自己听到的后面的那段话给省略了,据当地村民说,那种情况估计是尸骨无存了。
不过,跟冯凯想象的翟耀辉肯定会是大受刺激,失魂落魄的表情不同,翟耀辉听了冯凯的话,确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翟耀辉对看是粗犷豪爽实则狡猾的像个老狐狸的爷爷,信心十足。如果说爷爷他们是被人为伤害的,他可能还会相信是真的。但现在爷爷他们是奇异的消失了,虽然冯凯话中隐藏的意思是爷爷他们被山里的动物给伤害了,但是,他可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翟耀辉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跟冯凯虽然是铁哥们,但是两家的政治立场不同,有些话还是不能对他说的,尤其是这关系到爷爷和父亲的安危。
“谢谢你了,凯子,我知道了,不过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跟我奶奶和我母亲说,我怕她们受不了”,翟耀辉站起来对冯凯说道。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跟翟奶奶她们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过,辉子,你真的没有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冯凯见翟耀辉面色平静,认为他受刺激太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很是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我还承受的住,家里还要靠我撑着呢”,翟耀辉朝冯凯笑了笑,不过,看在冯凯眼里,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跟冯凯道别后,翟耀辉一个人慢慢的往家里走。京城的初春还很冷,瑟瑟寒风吹在脸上,翟耀辉的思维也是越来越清晰。以自己对爷爷的了解,即使爷爷他们遇到什么危险,爷爷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去山里。因为爷爷常说一句话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而且,即使他们真的进了山,肯定也会有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遇险。
这么想着,翟耀辉心情是越来越放松,爷爷他们肯定是因为遇到危险而用了一招金蝉脱壳,说不定爷爷他们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就在周围看着自己的表现呢。自己一定要守好这个家,等爷爷他们安全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翟耀辉一切如常,对待周围人的打量和试探,冷静的很。不光把奶奶和母亲照顾的很好,家里的事情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看在外人眼里,倒是有不少人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大气、沉稳,虽然翟老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过,也算是后继有人。
至于已经悄悄的回到京城的翟明山父子俩,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们露面的时候,肯定会打草惊蛇的,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再经历一次他们刚经历过的事。翟明山表示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在向首长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后,父子二人真正的隐藏起来。至于他们已经安全的消息,父子二人的意见一致,没有告诉家人。无知是福的道理,他们都懂。翟明山在听说了孙子这些天的表现后,十分高兴,孙子总算是成长为雄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清河湾,自从上次翟爷爷的那个金蝉脱壳计成功之后,芽儿又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能帮翟爷爷他们做的,爷爷和她都做了,至于其他的,她既然不能帮忙,也就不放在心上。虽然还时不时会想一想翟爷爷他们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安全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她对翟爷爷那个老狐狸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自从上次,帮着翟明山在山里布置了一出戏,杜爷爷跟芽儿有了共同的小秘密,祖孙俩的感情那叫更加好,好的芽儿的几个哥哥天天喊着爷爷(外公)偏心,重女轻男。
小哥几个每次见到芽儿甜甜的喊爷爷,杜爷爷也一口一个宝贝孙女的喊,飞醋吃的他们都酸掉了牙。不过,他们几个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吃爷爷(外公)最疼芽儿的醋,还是吃芽儿最喜欢爷爷的醋。总之呢,兄弟几个矛盾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
还是那句话,感谢各位看文的亲。
感谢今天名为 洒洒的亲 又炸了俺一下子。
一下子把俺炸的神清气爽,第二更送上了。
73 小管家婆
最近芽儿的小日子过得可以用三个词形容,简单、充实、快乐。每天奶奶她们做饭的时候给她们打打下手,跟张叔叔学学医学知识,再逗一逗家里的几个哥哥,小日子那叫一个美。
时间总在不经意中流逝,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二月。“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二月到了,意味着新一年的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猫了一个冬天的乡亲们,现在个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把憋了一冬天的劲全使出来。这些朴实的乡亲,清楚的明白有付出才有收获的道理。春天辛苦的劳作,到了秋天才能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二月二这天一大早,杜爷爷就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叫了过来,说要给他们挨个剃头。深知自家爷爷手艺的皓轩、浩宇哥俩是死死地捂住头皮不松手。
以前,他们年纪还小,而且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头型都差不多,他们也没有多想。可是自从上了学,这兄弟俩竟然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可不想再整天顶着那样的发型出门了,他们还准备等头发长的长一些,让杜妈给他们弄成革命小将的发型呢。
“爷爷,俺们的头发都不太长,等以后再说吧”,皓轩说完就要开溜。本来江海四兄弟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在家里年年这个时候也会剃头。不过他们几个见皓轩一副怕怕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是好事,想到这里这哥四个也想跑。
杜爷爷一把抓住带头的皓轩,“你们懂什么,老话说的好,二月二龙抬头,家家小孩剃龙头。这天剃头保管你们今年一年身体结结实实的,啥病都没有”。
皓轩摸了摸挨了一个脑崩的头皮,忍不住开口道,“爷爷,你这叫封建迷信。主席教导我们,要反对封建迷信,还教导我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俺们说不剃,就不剃”。
“还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毛还没有长齐呢,你就开始造反了是吧,你给我坐下吧”,杜爷爷钳子似的大手,紧紧的把皓轩给摁在凳子上。对待家里的这几个皮小子,就得武力镇压。对他们来讲拳头硬才是真道理,武力决定一切。
见带头的皓轩被杜爷爷给武力镇压了,浩宇和江海四兄弟立马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等着杜爷爷给他们剃头。半个多钟头,六个一模一样的锅盖头新鲜出炉了。
芽儿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乐,这杜爷爷式的锅盖头实在是太、嗯,太具有乡土特色了。皓轩他们见宝贝妹妹竟然在旁边幸灾乐祸,反应最快的小海喊道,“外公,你这叫重男轻女,为啥光给俺们剃头,不给芽儿剃”。
听小海这么一喊,剩下的几个人一想到妹妹这么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上顶着跟他们一模一样的锅盖头,肯定是有趣的很。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笑,一个个点头,“就是,爷爷(外公)你为啥不给芽儿剃头,张叔叔说了,这就叫重男轻女”。
旁边的张泽远,见几个小子把自己教给他们的成语用到这种地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表扬他们会活学活用,还是该批评他们乱用成语。
杜爷爷一看几个臭小子竟然敢说自己重男轻女,还扯上自己的宝贝孙女,虎目一瞪,准备给他们几个鞋底,让他们知道到底什么是重男轻女。
不过,没等杜爷爷开始武力镇压,芽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要是你们跟我一样也扎辫子的话,爷爷肯定不会给你们剃头的。要不,从现在开始,你们也留头发吧。这样子的话,明年这个时候爷爷就不会给你们剃这种锅盖头了”,说着还特意朝他们的脑袋上扫了两眼,一脸的嫌弃。
芽儿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秒杀了准备看她笑话的哥哥们。听芽儿这么一说,兄弟几个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们头顶上顶着两根跟芽儿一样的麻花辫,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算了,锅盖头就锅盖头吧,总比麻花辫强。不过,妹妹说的什么锅盖头,嗯,这个叫法倒还挺好听的,几个傻小子又乐了起来。
皓宇还苦中作乐的想出了一句顺口溜,头顶锅盖头,下雨不用愁。等他把自己想出来的顺口溜跟兄弟几个一说,哥几个一琢磨,哎,还真的挺顺口。这么一想,几个人对于这锅盖头倒没有了那么大的反感。这会,小哥几个谁也没想到,这句顺口溜很快的就在村子里,被饱受发型伤害的男娃子们给传开了,一时间锅盖头竟然成了男孩子最爱的发型。
杜爷爷在旁边看小孙女小嘴巴巴的把那几个傻小子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那叫一个乐呵。家里的这几个臭小子加一块也没有小孙女心眼多。每次小孙女都把几个孙子、外孙逗得找不到北。家里有这么个小孙女,给他找了多少乐子,想想就开心。
等几个哥哥上学去了,芽儿看看正忙着捣鼓农具的杜爷爷,问道,“爷爷,爹爹和小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出去都快一个月了,芽儿想他们了”。
“快了,估计就这两天的工夫。等他们回来,村子里也快开始春耕了”,杜爷爷边说边把身边的农具个个都打磨的锃亮,这些可都是他的老伙计了,用起来顺手着呢。
杜爷爷猜得很准,当天下午,杜爹和小叔俩人就风尘仆仆的背着铺盖卷回来了。俩人看着虽面带疲惫,倒是没有瘦。后来芽儿才听小叔说起来,挖河筑堤虽然很辛苦,但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吃饱,只要肚子可以装的下,就能随便吃。当时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芽儿看了看壮实了不少的小叔,突然想到,是不是小叔和爹爹他们平时都没有舍得吃饱过,要不然怎么在外面干了一个月的力气活,竟然还长胖了不少呢。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绵绵如丝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第二天天气放晴,远远的向山里望去,偷偷地钻出地面小草,给湿润的土地铺上了一层嫩绿的地毯,干枯的树枝也发出嫩芽,给绵绵大山穿上了嫩绿的外衣。
春雨过后,春耕开始,村子里又开始了繁忙的景象,老老少少一起上阵,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连皓轩、浩宇哥俩现在也是上午上课,下午跟着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兄弟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干起活来已经却能赶上半个大人了。
至于,江海四兄弟,因为杜爷爷怕几个外孙回家后没法继续上学,耽误了他们学习,再加上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所以江海四兄弟还是住在清河湾,继续跟着上学。不过,由于他们几个不算是清河湾的村民,倒是不用去地里干活挣工分。不过对江海四兄弟来讲他们宁肯下地干活,也不愿意在家里呆着。这不,芽儿又开始叫他们了。
“大海哥,水缸里没有水啦,赶紧去提两桶水过来,奶奶晚上做饭的时候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