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宝,过来!”虽然暂时放过小白兔,可是,翟耀辉表示,看见小媳妇躲得自己远远的,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的不爽。
“不要!”刚从虎口脱险的芽儿,可不会再傻乎乎的自投罗网。
“萱宝,你要是乖乖的过来,翟哥哥今天就放过你!要不然…”脸上的肌肉线条平时硬的跟雕像似的人,要是笑起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最起码,在芽儿看来,好不阴森可怖!
芽儿不由打量了一下随时准备起身过来逮人的翟耀辉,条件反射般的再次识时务者为俊杰,行动先于理智,一步三挪的挪到双人沙发的另一头。
翟耀辉倒是说到做到,长胳膊一伸,把自己刚才放到茶机上的小包递给不情不愿的小丫头,“里面是翟哥哥给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虽然是两世为人,可是,礼物这两个字,对翟耀辉眼里的小萝莉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况且,芽儿也算好了,又黑又冷的大晚上,翟妈妈他们即使是真出去消食,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么一想,芽儿胆子顿时肥了不少,拆礼物时,心情更是难掩那分雀跃。
白嫩小手灵活的解开小包,装礼物的小包并不太大,不过,出自向来擅长打包的军人之手,里面装的东西还真不少。
一双手工制羊皮靴子,一条羊毛围巾,一副羊皮手套,还有一个小木匣子。
翟耀辉看着小媳妇迫不及待的踢掉拖鞋,直接把厚厚的棉袜一脱,露出那双白嫩嫩肉嘟嘟的脚丫子就往靴子里面套。肉嘟嘟的小脚丫子,白嫩细滑,馋的翟耀辉差点扑过去啃两口。
手工制的纯羊皮靴子,绝对货真价实,暖和柔顺的芽儿差点□出声。虽然身体素质很好,可是,每到冬天,芽儿还是难免手脚冰凉,这双皮靴子送到芽儿心坎上了。
芽儿脚底下踩着羊皮靴子不舍得脱,却一点不耽误把围巾围到脖子上。当然,那双手套也要试一试!
看着眉眼含笑的女孩儿,翟耀辉终于扬眉吐气了,自己不是只会送韭菜的。
见媳妇喜欢,翟耀辉不由解释道,“我有个战友家是新疆的!这靴子的款式虽然不太好看,但保准暖和的很!芽儿要是喜欢,我再托战友多给芽儿弄几双!”
“我很喜欢!谢谢翟哥哥!”芽儿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踩着皮靴子舒舒服服的蹦跶了几下子,合脚透气又暖和,欢喜的芽儿差点搂着翟耀辉的脖子啃上去。当然,看到大尾巴狼脸上掩饰不住的荡漾,芽儿最后不厚道的来了急刹车。
不过,芽儿能让老爷子老太太们捧在手心里疼,说明人家不是吃独食的孩子。自个暖和了,也不会忘了家里那些老顽童,“翟哥哥,你就托你战友弄回来就这些?”
芽儿虽然问的很委婉,可还是让正心满意足的翟耀辉听出来了。棱角分明的俊脸不由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欲盖弥彰而不能。谁让自己当时只想到媳妇,把老爷子老太太们忘了!
“缝靴子的皮子都是现硝的,剩下的只能等到年后才能拿到!”虽说弥补措施采取的及时,也不能掩盖翟耀辉当时真忘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事实。
“哦!”芽儿心知肚明,不由拉长了声调。算了,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翟耀辉难得的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好了!把围巾摘下来吧!省的一会凉了汗!”
这边,小两口亲亲我我,外头,寒冷刺骨的大晚上,为了给小两口腾出来单独相处的空间,翟学文夫妻迎着呼啸的寒风,吹走了身上的热乎气,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回来。
翟妈抢在丈夫前面,蹑手蹑脚的推开客厅门,还捂眼睛,从手指头缝里看路,省的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结果,大失所望,什么亲亲热热的画面,什么甜甜蜜蜜的画面,都没有!
捉弄不了儿子,翟妈也没那个兴趣故弄玄虚了。放重脚步,转过沙发,端起茶机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真是的,自己这当娘的罪白受了,冷风白吹了,结果,这个傻小子什么都没干。哎,真是白浪费自己给他创造的这么好的条件了!
不过,翟妈的突然出现,却真的把芽儿给吓了一跳,尖叫出声,想放下悬在沙发上的小腿,赶紧收回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手心套袜子的脚丫子。最怕痒的脚底板被人眼疾手快的拿捏住,小芽儿已经有心无力了好久了。
翟妈被尖叫声惊了一个激灵,从正面看清沙发上的画面后,跟芽儿的尖叫形成女生二重唱。幸好水早就咽肚子了!不过,这傻小子抱着人家小芽儿的脚丫子想干什么呢?
翟耀辉叹息一声,自己还没啃到白嫩嫩的猪蹄呢。不过,虽然可惜,翟耀辉的动作却不慢。如果说刚才穿袜子的动作是慢放,现在俨然就是快进。媳妇的脚丫子只有自己能看!
“翟妈妈,我上楼休息了!”做坏事,却被家长逮了个正着,脸皮没法跟翟耀辉相提并论的的芽儿心虚的,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嗖的一声就往楼上窜。
翟妈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大的反应,忙不迭的回道,“好!好!还是你原来的房间!”
当年,芽儿鸠占鹊巢霸占了翟耀辉的房间,房间却一直给芽儿留了下来。翟耀辉偶尔休假,也没重新收回领地,仗着艺高人胆大,潜入小媳妇的闺房,占据了半壁江山。
“妈,我去给芽儿把拖鞋送上去!”翟耀辉说完,堂而皇之的就上了楼。
翟耀辉光明正大的动作,看的回过神来的翟妈胆战心惊,懊悔不已!
自己是打算多给傻小子创造点机会,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纵容傻小子占芽儿的便宜。要知道,人家的爹娘可是再三嘱托过的,自己当时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怎么都不能出尔反尔,助纣为虐啊。让傻小子吃掉小芽儿的事,胳膊肘往外拐的翟妈可不舍得。
翟妈下意识的把求救的目光对准丈夫,这可怎么办?自己怎么跟建国夫妻俩交代。
翟学文早就被妻子的一惊一乍弄的没了脾气,不过,妻子下意识的求救,顿时满足了翟学文大男子的虚荣心,准备出马给妻子支招。
可惜,压根不由翟学文这一家之主出门,强强联手的娘子军就能秒杀大尾巴狼。
刚才因为害羞逃到二楼的芽儿,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被手拿拖鞋的翟耀辉登堂入室。
当着翟爸爸和翟妈妈的面,这老男人都敢这么随意。芽儿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要是自己在放纵下去,等到明天早晨起床,自己说不定就跟这老男人一起被翟妈堵在被窝里了。
以前让这人得逞也就罢了,可当着长辈的面,芽儿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心肝砰砰跳的芽儿,终于发现自己现在是危机四伏,决定自救了。
从房间里抱着小枕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翟妈妈,这两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哦!好!好!”翟妈下意识的点头同意,结果,不出意料,收到随后从房间出来的儿子的冷飕飕的眼神。
自己这当母上大人的权威受到儿子的挑衅,背后有丈夫撑腰,翟妈清清嗓子,“那说好了,芽儿这几天就跟翟妈妈一起睡!正好咱娘俩说说悄悄话!”说完,翟妈还孩子气的还给儿子一个不屑的眼神。
自己的小萝莉和老爹的女王强强联手,立马勒住了他的命门。翟耀辉心里再遗憾今天晚上的摸摸蹭蹭,喝汤解馋的机会,心里憋得再冒火,可也只能咬着牙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从容。
这天晚上,芽儿闻着翟妈身上母亲的味道,抱着翟妈的胳膊,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准婆媳俩先是叽叽咕咕的了大半夜,后来,一个拍着宝贝小心肝,一个就闻着安心的味道,睡得香甜。可怜,同病相怜的父子两个,这天晚上同时失眠了。
当爹的还好一些,一个晚上两个晚上不搂着老婆还能熬得住。可怜翟耀辉,在和尚堆里混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见到媳妇了,因为自己一时大意,别说摸摸了,连看都看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芽儿和翟妈睡得红光满面,翟耀辉却着急上火的牙龈疼。
等从大院出来,军绿色吉普车山,翟耀辉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揽过小媳妇,啊呜啃了一口,可憋死他了。
“萱宝,那罗曼还再给你寄衣服?”注意力重回方向盘的翟耀辉,余光正好看到小媳妇嫌恶的擦着脸上的口水,欲求不满的老男人不由醋意大发。
旁边没有翟妈妈盯着,芽儿可不敢惹一点就着的老男人,讨好的回道,“翟哥哥,罗曼大叔他现在换工作了,改做服装设计四了!”
如芽儿所料,吃醋的老男人就是个顺毛驴,听出来小媳妇特意强调的大叔俩字,老男人周遭的酸度立马下降不少。
机场虽然建在京郊,不过,八十年代初,还没有让京城人闻之色变的交通堵塞,芽儿刚刚把老男人哄好,吉普车已经停在机场外。
因为是国外航班,接机的人压根是小猫两三只。一个羽绒服大衣全裹身上却丝毫不见臃肿的娇俏少女,站在举着鬼画符似的牌子的黑脸大个旁边,相当的视觉冲力,相当的引人注目。
当然,从检票口出来的乘客,稀稀拉拉,更是一目了然。
芽儿虽然爱看书,但她的视力很好,翟耀辉更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可是,就是这样的视力,芽儿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去拽翟耀辉的衣角,看着检票口年轻人搀扶着的老爷子,不由出声问道,“翟哥哥,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而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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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一个人问翟耀辉同样的问题,翟耀辉肯定会以最客观的态度,用最官方最标准的答案回答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有!”
不过,看看不自觉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的芽儿,虽然被围巾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可是,翟耀辉还是读懂了霎那间熠熠生辉的星眸里面的激动和期盼。
翟耀辉心里很清楚,虽然老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可事实上,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翟耀辉明白归明白,可是看看恨不得钻过围栏的芽儿,竟然鬼使神差的附和道,“芽儿,也不知道杜爷爷宰了几头猪?准备的肉够不够吃?看来,三喜临门要变成四喜临门了!”
“够!绝对够!”芽儿不自觉的点头支持,虽然还没有确认,可是,感受着砰砰的心跳声,芽儿再次相信自己直觉。
等检票口那边青年人搀扶着消瘦的老者从检票口走出来,早就按耐不住的芽儿已经跑过去,这会,芽儿的原则是宁认错勿放过。
手里拿接机牌的翟耀辉,见小媳妇一错眼就跑过去了,只能跟着迎上去。
幸好是国际航班,乘客不多,符合描述的一老一少的乘客好像只有那父子俩,翟耀辉也不太担心小媳妇闹什么乌龙。
因为有机场工作人员帮着推行李车,青年人耐心的搀着老者,边在寻找符合好友念念不忘的可以称得上是小精灵的女孩儿。
一眼望去,青年人立马找到跟横平竖直的方块字相比,绝对是别具一格的自己的法国名字。不过,青年人不得不感慨好友的不靠谱,看来好友似乎忘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中国人。
至于好友常挂在嘴边的小可爱,青年人也不用多费眼神去找。整个机场大厅,似乎只有正朝这边小跑过来的马尾女孩儿称得上是天生丽质。
“你好,我是杜青山!是罗曼的朋友!”青年人把手伸了出来。虽然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但跟自己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这让青年人莫名的安心。
不过,却是负责跟在后面收拾摊子的翟耀辉握住青年人伸出来的手,“你好,我是翟耀辉!是杜萱瑾的哥哥!”
至于芽儿,早就跑到另一侧,搀住了身材消瘦、头发银白的老者。一边朝青年人点头示意,一边趴在老者耳边问好,“爷爷,您好啊!我是杜萱瑾!”芽儿没有错过,刚才年青人趴在老者耳边讲话的画面。
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玄而又妙,无法用语言描述。芽儿认定了今年家里绝对会是四喜临门,稍有耳背的老者,似乎也很喜欢眼前的女孩儿。老者皮肉已经松弛,如枯柴般的大手拍在胳膊弯白皙小手上,大声回道,“好!好!你好!对了,爷爷叫,叫,”
老者停顿了小半天,才慢半拍似的看向青年人,“清溪,爸爸又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说完,还不自觉的皱皱眉,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似的。
“爸,大姐才叫清溪!我叫青山!您叫杜仲义!”青年人安抚完老爷子,看了眼正朝女孩儿显宝介绍自己名字的父亲,这才笑着解释道,“父亲这几年记忆力越来越差,容易健忘!”
青年人对老者很有耐心,见父亲似乎忘记了旅途的疲惫,手舞足蹈的跟女孩儿说的很开心,也跟着凑趣道,“要不是第一次回国,人还没出机场呢,我都要以为萱瑾你跟父亲才是亲爷俩!父亲现在越来越像像个小孩,说风就是雨,脾气大着呢,一般人可得不到父亲的笑脸!也巧了,还真是缘分,咱们都姓杜!说不定,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呢!”
翟耀辉和芽儿听了都笑笑,“是啊!缘分!”
不过,芽儿心里补充了一句,“不仅五百年前是一家,说不定,现在还是一家!”
不说老者跟小爷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就连杜仲义和杜青山这两个名字,念出来,跟杜季诚和杜清河一比,也像是一家人。
机场里人来人往,不是认亲叙旧的地方,两个大男人提着行李,芽儿就搀着老者,“爷爷,咱们回家喽!爷爷喜欢吃什么,等回到家我给爷爷做!”
被不少人称为杏林小妙手的芽儿早就看出来了,老者的身体状况似乎比小爷爷的情况还差,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是行将朽木了。
对这个老者,芽儿有着尚待确认的一脉相承的血缘上的心疼,也有着医者的悲天悯人。
跟杜爷爷他们时不时返老还童一把不一样,越来越健忘的老者唤醒的是他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童年时代,“爷爷喜欢吃什么?爷爷吃好吃的!”
说着,还吸溜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爷爷最爱吃炸知了猴了,一嚼嘎吱嘎吱脆。对了,爷爷还喜欢烧泥鳅!炖的烂烂的,从上往下吮下去,最后只剩一根刺!…”
吉普车内,有人爱听,老者也觉不到累,说的更多的是融到骨髓里面的纯真岁月。
年青人看了眼坐在后座如数家珍般跟女孩儿说话的父亲,担心翟耀辉他们不耐烦,解释道,“父亲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落叶归根!不过,前些年是因为国内政治形势不好!这两年,父亲的身体身体越来越差,并不适合长时间的航程。这次,还是因为父亲身体实在等不下去了,我们也不想父亲以后有什么遗憾。也幸好这次航班有相熟的医生同行,要不然,我也不敢拿父亲的身体做赌注!”
年青人对老者的感情很深,“父亲刚才说的那些,是他现在整天挂在嘴边上的!”
“没关系,等有机会,我都做给老爷子吃!不过,想吃炸知了猴,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芽儿看了眼已经打上小呼噜的老者,在心里记下老者念念不忘的美味。
驾驶座的翟耀辉,透过后视镜发现小人儿情绪有点低落,压低声音,不着痕迹的开始套话,“对了,杜先生,你们来寻亲,那你们的祖籍是哪里?”
“祖籍是哪里?”年青人念叨了一句,突然情绪异常低落起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小的时候,父亲经常跟我们说家乡的事儿!不过,当时我们都当成耳旁风,听过就忘。那时候,父亲在我们眼里是座山,巍峨高大可以放心的依靠。可不知不觉间,父亲已经老了!而我们呢,却是连父亲这小小的愿望都拖到现在!”
从翟耀辉问,芽儿就支着耳朵听。可听年青人说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难免有点失望。
不过,芽儿并没失望多久。因为,气氛低沉的车厢里,年青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呢,也不能说一点不知道祖籍在哪!我的名字叫杜青山,父亲特意用家乡的地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可惜,我虽然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中国地大物博,相同的地名有很多!所以,以后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了!”
杜青山再一次郑重拜托!要不是好友极力推荐眼前的女孩儿很热心很厉害,这次探亲之行,说不定直接求助大使馆更方便。
“不麻烦!不麻烦!”芽儿因为肩膀让给正在打瞌睡的老者倚着,所以小心翼翼的摆着手,“不过,青山叔,如无意外,这次你真的要感谢罗曼了!”
芽儿一激动,声调不由大了一些,惊得老者的小呼噜声顿了顿,吓得芽儿赶紧压低嗓门。
翟耀辉不用看也能猜得到芽儿的小动作,帮着对一头雾水的年青人解释,“芽儿的意思是,罗曼青山叔的福星!说不定,不不仅仅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也很可能还是一家!”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杜青山,把这话反复思量了好几遍,才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说,萱瑾也是青山这个地方的人?”
“是啊!”翟耀辉发现后座的老者似乎要醒,也就不再多说。一切,还是等老先生休息好,等酒足饭饱之后再说吧!
杜青山得到肯定回答,心情雀跃的有些按耐不住。不过,显然他也跟翟耀辉是同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好消息要等他彻底平静下来以后再讨论。
虽然翟耀辉提醒过了,可杜青山也只敢想象到,眼前的女孩儿有可能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而且还是那个地方的人。至于,什么“现在还是一家”,还有青山叔这个称呼,杜青山下意识里没敢深想。
当然,为什么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翟耀辉也改口叫自己青山叔,还有,为什么杜萱瑾的哥哥姓翟,这两个问题,杜青山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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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万里迢迢带老父亲来中国寻亲的杜青山,路上跟俩人谈的很投机。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自己放心的好像太早了。
虽然也觉得俩人的态度过于热情,可看看精神困乏的老父亲,再一想好友罗曼的盲目推崇,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客随主便,杜青山父子俩按照主人的安排直接在杜家安顿下来。
长时间的国际航程,再加上还有体弱年迈的老父亲时刻需要看顾,杜青山虽然是年轻体壮,可这一路折腾下来,也有点支撑不住。
等洗漱完,见老父亲在刚烧暖的炕头上睡得香甜,杜青山也顾不上其他,安安稳稳酣睡一觉是他目前最想做的。
不过,等一觉酣睡醒来,房间里却一下子多了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杜青山下意识的抓紧还没来得及掀开的棉被,莫非自己上当受骗,住进杀人劫货的黑店?
因为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趁着妹妹在做饭,溜进来对杜青山从眉毛到下巴一一评头论足的杜皓宇他们,同样被杜青山过激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干啥坏事呢,为什么这个疑似小叔却是一副又惊又吓的模样?
半上午的时候,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被宝贝妹妹的一个电话急召回家。等兄弟几个十万火急的赶回家,没想到宝贝妹妹竟然告诉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惊喜。
要不是知道宝贝妹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晕头转向的兄弟几个都要以为宝贝妹妹在骗他们。杳无音讯的几十年小爷爷们,就这样自己找上门自投罗网了?这也太玄幻神奇了吧?
有激动的差点失控的芽儿口若悬河,有翟耀辉淡定的补充说明,在即玄妙神奇的感慨之后,兄弟几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宝贝妹妹绝对是杜家当之无愧的福星。
在单位成熟稳重的兄弟几个,心里的好奇心顿时就痒痒的被小猫爪子挠似的。这个跟小爷爷双胞胎的爷爷,是不是真的跟小爷爷长得如出一辙?
不过,再好奇,兄弟几个也不敢不听从自家小公主的懿旨。再说了,他们都知道轻重缓急,这个疑似二爷爷身体不好,不能打扰老爷子休息。
可是,好奇心一旦被吊起来,传说中能杀死猫的好奇心就有点脱缰不受控制了。
他们不能打搅老爷子休息,难道还不能从疑似小叔那里下手?
都是一脉相承的骨肉血亲,连君子如玉、最清朗俊雅的清河叔都遗传了杜家的挺翘高鼻梁,这个自投罗网的青山叔,是不是也一样?
于是,厨房里,芽儿支使着帮厨翟耀辉,叮叮当当使出十八般武艺。客厅里,终于坐不下去的兄弟几个,自认为的蹑手蹑脚来到杜青山休息的房间,窃窃私语、指点江山。不对,应该说是评眉论眼才合适。
嗯,青山舅又黑又浓的剑眉跟我的一模一样!郭小海性子嘴巴快,先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剩下的几个,也有样学样把杜青山五官分隔开,狭长的单眼皮跟我一样,招牌端正国字脸,还有大家都有的高鼻梁,唇方口正!啥都不用问了,绝对是老杜家的人!
才刚离开校园的象牙塔踏入社会的兄弟几个,虽然还称不上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但也绝对是潜力无穷的绩优股。可是,这一会,竟然都激动的跟个孩子似的。这其中,杜爷爷居功至伟。
杜爷爷是个货真价实的地道庄稼汉,可是,他用大半辈子的人生感悟领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家里的晚辈,告诉他们,何为骨肉血亲,骨肉血亲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兄弟几个一激动,嘴巴就有点刹不住车,眼神也就越来越毒辣!要不是看人睡得更香着呢,说不定都要掀开被子,看看这人是不是也遗传了杜家的大高个。
七八道火辣辣的眼刀子的注视下,估计就连周公也睡不踏实。更不用说是一直不放心老父亲的杜青山了。
虽然百闻不如一睡的热炕头很暖和,可杜青山照样警醒的很。
这一睁眼,七八个彪形大汉就站在炕头边上,人生地不熟的杜青山想不多想都不成。
杜青山警惕的盯着众人,全神戒备。
见状,再一想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宝贝妹妹,就是用脚趾头想,兄弟几个也知道他们闯祸了。相互一看,不管咋说,先安抚人才对。只要青山叔(舅)不告状,他们就高枕无忧。
下意识的,兄弟几个做出自认为最热情最真诚的笑容,手足无措的想赶紧解释清楚。
不过,兄弟几个显然不知道,他们刚才那相视一看,看在杜青山眼里却是在打信号。而且,沐浴在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夕阳余晖下的兄弟几个,自认为最热情的笑容,在自己吓了自己一身冷汗的杜青山看来,就是阴森森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要做什么!”杜青山义正言辞的反问道!
闯祸了的兄弟几个挠着头皮,讨好的笑问道,“那什么,青山叔(舅),吵醒醒了!”
“杜青山,赶紧起床!”窗外,老者的声音显得别样的中气十足。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的老者刚才小眠一会,不知道是因为满眼的黄皮肤黑眼睛,还是因为什么,身上难得轻快!
院子里,搀着老爷子遛弯的翟耀辉英挺的剑眉一挑,真不用再确认了,就冲老爷子这架势,说跟杜爷爷不是亲兄弟绝不可能。
不得不说,院子里老者精神头十足的这声喊,听在全神戒备的杜青山耳朵里,犹如狮子吼,有醍醐灌顶之功效。闻闻院子里传来的浓浓饭香,肚子隐隐造反的杜青山,不由自己鄙视自己,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明白的杜青山,再看房间里偷窥的兄弟几个,显然就是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可怜兮兮样,哪里有一点像是杀人越货的黑店老板。
“你们是杜萱瑾的?”杜青山掀开被子,下炕,站直,显然是杜家遗传性最强的大高个。
兄弟几个讪笑,“青山叔,走,咱们先吃饭再说!省的饿着老爷子!”
等看到院子里遛弯的老者,兄弟几个脸上的讪笑顿时凝结住,下巴也掉了一地!小爷爷不是早回清河湾了吗?
十几分钟后,精气神格外好的老者熟练的盘着腿,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头上,再看看饭桌上红的绿的,馋的不知道先从哪个下筷子。
“爷爷,这是爷爷爱吃的红烧泥鳅!还有焖烧野兔肉!小鸡炖蘑菇!”芽儿一一夹给老者,“等明年夏天,我再给爷爷做油炸知了猴!”
“好啊!好啊!”老者夹起炖的酥烂的泥鳅,就跟变戏法似的,几秒后,一根完整的骨刺就吐了出来,“萱瑾,爷爷这招厉害吧!我跟你们说,爷爷吃水里游的从来不专门吐刺!”
说完,还用筷子敲敲腿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杜青山,“在炕上吃饭,腿要盘起来!像我这样!坐在炕头上,用筷子夹菜,才是咱老家的习惯!这里才是咱们的根!”
杜青山费劲的盘上腿,心里却高兴的想要哭,此刻的父亲,让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
老者不知道杜青山心里的感慨,热腾腾的家常菜,热乎乎的炕头,让老者不由又回忆起有些模糊的画面,嘴上却随意自然的念叨道,“萱瑾烧的这个地道!秋后泥鳅赛人参!你们年轻人可别瞧不起这东西!”
对着一桌子陌生的年轻人,老者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哎!爷爷,您也多吃点!”兄弟几个也都自来熟,都开始哄老者多吃点。莫不是宝贝妹妹危言耸听,老者这不精神头好着呢!
翟耀辉一边照顾老者,一边不忘自己的小媳妇。不过,内心深处就跟投下一颗小石子一般,泛起一**涟漪。
听着老者努力的回忆着因岁月流逝因伤病而早就模糊的记忆,如数家珍的絮叨他爱吃的菜,翟耀辉想的更多的却是,困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小媳妇有个最大的秘密。
杜皓宇他们习以为常,可是,翟耀辉却早就发现,宝贝媳妇每每都是从哪里弄来市场上很少流通的山货!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小人儿好像就守着一个无所不有的宝库!
芽儿看着老者吃的香甜,眉眼间溢满浅浅的笑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彻底暴露在观察入微的老男人面前。
一顿饭下来,如果说不是一家子,杜皓宇他们自个都不信。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
“爷爷,您跟青山叔来寻亲!那您还记不记得祖籍在哪里!”杜皓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人这么问,老者显然是很不高兴,有点横眉怒眼的回道,“记得!当然记得!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家在哪,自己的根在哪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者,杜青山更是如此。难道说,这里块风水宝地!父亲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忘?
老者清清嗓子,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地名,“青山镇,柳林镇,清河湾!”
心里早就已经认定是一家子的兄弟几个,听得一头雾水,除了清河湾外,别的也对不上啊?莫非真的就那么巧,跟小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又姓杜,却不是老杜家的人。
杜青山神情紧张的看向芽儿和兄弟几个,眼前兄妹几个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爷爷,您再想想还有别的吗?”杜皓宇他们不死心。
不过,回答他们的是老者气哄哄的一声,“哼!”这群小兔崽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翟耀辉看看平时精明,这会却顿时蔫下来的兄妹几个,哭笑不得,“你们忘了,建国以后有很多地名已经改了!或者合并了!芽儿,你去把杜爷爷房间里拿照片!让青山叔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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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翟耀辉一语中的,激动地芽儿差点在他脸上啃一口。
翟耀辉甚至都能闻到鼻端传来的馨香了,哪知道,回过神来的芽儿,愣是在最后的关头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一拧,蹬蹬蹬跑回房间拿照片去了。
等芽儿火急火燎的拿着一摞照片过来,炕头上正是一片刀光剑影。
老者乐呵呵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杜青山,则是愈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山叔,你看这些照片!”芽儿担心直接把照片给老者,老者情绪可能会过于激动。
耳清目明的杜青山不明所以的接过照片,只看一眼,立马变得目瞪口呆,指着照片,惊讶的无语伦次,“这!”
“是啊!青山叔,我说你要谢谢罗曼吧!上午在机场看到爷爷的时候,我差点都要以为见到小爷爷了!我爷爷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双胞胎兄弟。只不过,两位小爷爷当年去参军,因为战乱和动荡,这些年来一直杳无音讯,小爷爷也是刚刚才从国外寻亲的…”
芽儿见老者眯着眼睛嘴里嚼裹着煮的香甜绵软的山板栗,一点都没注意这边,就对杜青山是言无不尽。
杜青山不像老者一样,反应慢了好几拍。相反,杜青山很精明谨慎。越听那双据说跟大小江兄弟俩最像的狭长的单眼皮就睁的越大。难道说,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照片上那位老爷子简直跟坐在炕头上的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一位,也不难看出跟父亲眉眼间有三分相似。
芽儿还没讲完,杜青山打量了一圈五官眉眼间总能找出那么一份相似的兄弟几个,心底已经接受了这份自投罗网的惊喜,“小丫头,怪不得你当时改口叫我青山叔呢!我说我也没那么老,不比你表哥年长几岁!”
从杜青山的视线,也不难猜出来这个表哥是谁!几个妹控哥哥,鄙视的眼神不要钱似的盯向大尾巴狼翟耀辉,就会占俺家芽儿的便宜。翟耀辉剑眉微挑,自己没说错啊,自己这个哥哥是要和小媳妇过一辈子的情哥哥,可不是什么血缘上的表哥!
杜青山没注意翟耀辉的不自在,絮絮叨叨的发泄着心中的激动,“你这小丫头,也不早点跟小叔说清楚。刚才他们几个小子围在炕头边上,害得我差点以为进黑店了!”
杜青山的接受能力很强,很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一下子多了八、九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子和外甥。
当然,杜青山一激动,声调难免就有些尖锐。啪的一声,正跟滴溜溜转的板栗作斗争的老者拍在了杜青山的大脑门上,“腿盘好!好好跟萱瑾他们说话!”
小叔的威风还没耍够,就在晚辈面前丢了脸,杜青山心里委屈的不行,趴在老者耳朵边上,一字一顿的辩解道,“爸,咱们找到亲人了!”说着,把手里的照片递给父亲。
“爸又不糊涂,我早就知道了啊!不是咱们家,我能跟萱瑾回来!还有,萱瑾能叫我爷爷!能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他们能都叫我爷爷!”老者的反应很淡定,有点出乎众人的意料。
在杜青山跟老者说话时,就准备去房间拿银针以备不时之需的芽儿脚底一打滑,闹了半天,老爷子才是最深藏不露的啊!
对老者最了解,最有发言权的杜青山,早就适应了老者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不厌其烦的解释道,“爸,咱们找到咱们的根,咱们的家,找到大爷爷和小爷爷他们了!喏,这是小爷爷和大爷爷他们的照片!”
神经线反馈的有点慢的老者,接过杜青山手里的照片,拿到眼前,眯着眼,一张一张的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彻底陷入自己的回忆,就跟电影慢放似的。
就在众人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想从老者的表情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时,老者却呜的一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爸,怎么了?爸!”杜青山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把父亲揽到自己怀里。在杜青山还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见铮铮铁汉的父亲,背影大山般的巍峨父亲流泪。即使现在穿着冬衣,杜青山依旧能感受到父亲的身体已经年迈消瘦的开始咯人。
所有人也都被老者突如其来的大哭惊住了。
芽儿心叫不好,手赶紧搭在老者的脉搏上,喊道,“翟哥哥,去我房间拿我的银针!”
翟耀辉动作很迅速,杜皓宇他们更顾不上这会妹妹喊的不是自己,而是翟耀辉。
不过,等翟耀辉疾步如风拿银针盒过来,芽儿的表情却没有了刚才的焦虑,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爷爷没事!这会哭出来,对他的身体反倒更好一些!”芽儿朝不敢错眼,神经紧绷的众人解释道。
当哥哥的对芽儿的医术都很有信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要是二爷爷真有个好歹,他们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只有杜青山,虽然听好友整天挂在嘴边,但对芽儿的医术仍持保留态度。不过,父亲的情绪越来越缓和却是真的。
正在杜青山将信将疑时,虽然年迈健忘,但是经历过战火纷飞,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杜仲义,已经平静下来,嘴里反复重复一句话,“大哥,兄弟,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啊?回来晚了?什么意思?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会一头雾水的换成杜皓宇兄弟几个了。电光火石间,兄弟几个悟了,莫不是,莫不是,二爷爷以为爷爷和小爷爷他们都怎么了吧?
杜青山到底最了解父亲,反应最快,哭笑不得的解释道,“爸,大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在老家呢!您看看,照片上,大爷爷是不是比您精神多了!”
开始时被芽儿认为是深藏不露,刚才却又跟孩子似的大哭了一会的老者,这一会,更像个跟家长讨价还价要糖吃的孩子似的,“真的啊?你们不骗我?那这会家里怎么连一个长辈都没有!就剩下这些孩子!”
“爸,我没事骗您干什么!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大爷爷他们都先回老家,准备年货去了!”杜青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就是,二爷爷,今年咱们家的喜事多,爷爷他们早早的就回家宰猪杀鸡准备年货去了!”众人有样学样,异口同声跟杜青山一样,跟老爷子拍胸脯保证。
“哦!那咱们也赶紧回清河湾!要不然,都赶不上吃年夜饭了!”老者笑了,掀开芽儿刚才给他搭在腿上的毯子,“我们兄弟仨,老大压根就不会做饭,老三,”
毯子刚掀了一半,刚才还激动的满脸带笑老者,突然晴转多云,笑容变成困惑了,“对了,清溪,我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虽然父亲又叫错自己的名字,可是,杜青山这会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要不然,这里也太邪乎了!哪能一到这里,父亲突然不健忘不迷糊了!
松了一口气的杜青山,正要跟父亲说父亲才是哥哥时,老者却看向芽儿。
老者条理很清楚,“萱瑾,爷爷比你小爷爷早生十分钟!我是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叫错了!还有你们,你们都得叫我二爷爷!”
“哎!二爷爷!”芽儿甜甜的喊一声。
“乖!等过年二爷爷给萱瑾包一个最大的红包!”老者顿时乐开了怀,还顺手把刚才掀开的毯子重新裹到腿上。
杜青山长叹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莫不是,自己这个小侄女身上有什么魔法!要不然,父亲也太区别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