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天下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这人是杨素?她对杨素的记忆,除了他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外,就只剩下了两条野史里的传闻:一是,长的象猪;一是,红拂夜奔。眼前的这个越国公杨素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吧?这个跟杨林分外投契,长的一脸正气的白面书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奸臣呢?难道这杨素其实是个坏到极点的人,而她没看出来?天下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了。
就在天下质疑自己的眼光时,杨林打断了杨勇的说话,道:“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本就打算让天下拜处道为师,长些学问,也收收她的野性!住在处道那里也方便他管教天下。”说着,杨林居然还瞪了天下一眼,仿佛看出她走神了。
天下无奈的看了看杨林,又看了看杨素,管教天下,好重的责任啊!
而另一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带着明染走了过来。
第二章 风雪长安 第八节 遇刺
更新时间:2006-8-13 9:01:00 本章字数:2942
那老者来到近前,声音洪亮的问道:“虎臣啊,你要你这女儿跟处道学什么?难道还想让处道为大隋教出一个女将军来不成?”
听那老者叫的亲切,天下不由的一愣,杨林的表字是虎臣,可是能叫他表字的人,在大隋可不多了,让她不由的好奇起眼前这老人是谁了。
杨林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天下吃惊,他居然冲着那人拱了拱手施了半礼,说道:“丁大哥取笑了,我可不敢让这小娃儿沾上兵法战事,如今没人教她,她都快把我的登州闹个底儿朝天了,如果再让处道调教上两年,咱大隋这江山怕也不稳当了,我呀,也就是想让处道磨磨她的性子,教她些礼乐文章,省得她一天到晚给我惹祸…”
众人听了不由的哈哈大笑,就连明染眼中也透出一股子戏谑的味道,天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满腹委屈的对杨林说道:“爹爹,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顽劣?”
“哼!你还好意思说,第一次到登州,不过一宿工夫,就让我动用了几百名侍卫全城戒严搜拿你,还把人家传了两辈人的望海楼给烧了,你这样都不算顽劣,那什么样才算顽劣?难道真要把登州给翻过来?”
杨林语气中分不出是恼怒还是赞赏,可是旁边的杨素和丁姓老者听后,却先是都面带惊异,然后抚掌大笑,天下偷眼看到太子暗暗的吐了吐舌头,这种场面似乎都没他说话的份儿,而明染却满脸写着“胡闹”两个字。
她斜着眼睛看着杨林,不满意他还没进长安就泄我老底的行为,轻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他。
那老者笑着打量了天下一番,说道:“虎臣,你这女儿可不简单啊,我本来还打算过些时候找你去望海楼对饮三百杯呢,这下子看来是去不成了…”
杨林也笑着说:“我已经让人重建了望海楼了,丁大哥什么时候想去都成啊!”
看着他们之间亲昵的对话,天下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不由的扯了扯杨林的衣袖,示意他为我介绍一下这个白胡子老头。
杨林这才抚额恍然,把她拉到那老者跟前,介绍说道:“天下,这是曹州大帅,双枪将丁延平,快给你丁伯父见礼!”
丁延平?没听说过,不过,这年头有本事却没名气的人也太多了,她不知道也不奇怪,就冲他跟杨林这交情,他的本事也小不到哪儿去,想着,天下连忙施礼,丁延平含笑而受,并不谦让,好大的架子啊。
就在众人说话间,从城门内急驰出几匹快马,靠近我们的时候,马上之人高声喊道:“圣旨到——”
在场的人慌忙按序排班,跪下接旨。
天下好心疼她身上的新衫子啊,今天早上才换上的,往这黄土地上一跪,这还能见人吗?可是形势比人强,人家这里就这规矩,不跪不行啊!
宣旨之人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宣读圣旨时,变故突生。
一支雕翎箭挂着风声从城门楼上射了下来,一瞬之间便到了天下的面前,她正跪在地上,闪身不得,只能极力向后仰身以期这一箭别射中要害,她可不想再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
就在天下闭着眼睛静待着那一箭时,只听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脆响,她连忙睁开眼,明染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宝剑,而那只雕翎箭正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
这一下城门外可炸开了锅,杨素果决的传令让兵卒把城楼的出口都给封上,然后与太子一起去搜查刺客。
杨林扶天下起来,检查了一下,见她并未受伤后,便向丁延平问道:“这可是大哥家的公子?果然是将门虎子,身手不凡啊!”说着,他连连点头,一副颇为欣赏的模样。
丁延平本来正关切的看着天下,可是听杨林这么夸明染,不由的苦笑了几声,说道:“虎臣你这回可猜错了,这孩子也跟你这女儿一样,只是我的义子罢了,但他也还真是将门虎子,你倒是猜猜看,这孩子的亲爹是何人?”
天下没好气的看着这两个人,有没有搞错啊?有人要杀她,他们不管,反而在这儿讨论起明染的来历,真是的!不过,她现在也很想知道明染是个什么来头,所以,虽然心里直犯嘀咕,却没表现出来。
杨林仔细的打量着明染,明染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只一瞬间,杨林便拍手笑道:“莫非这是彦超贤弟家的公子不成?”
那老者也笑了起来,伸手叫过明染,说道:“正是,彦超这辈子有了这么个儿子,也不算白活了,成儿,还不过来拜见你杨伯父?”
明染立刻躬身施礼,道:“罗成拜见王爷!”
天下只觉得头一阵的眩晕,她没听错吧?明染说的是罗成?难道他就是她崇拜多年的英雄、她的偶像——罗成?不会吧?明染怎么会是那个最后英年早逝的罗成呢?天下眼神不由得有些凄迷。
杨林却不知道她脑子里闪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抚须长笑,受了明染这一礼。
天下心里泛起阵阵的无奈,天意从来弄人,岂会尽如人意?她不再去想这些,俯身从地上捡起被明染——不,以后就该叫做罗成了,俯身捡起被罗成斩成两截的断箭。
这箭身上黑油油的上了一层桐油,样式并不象日常所见的那些,看长短似乎是女子常用的弩箭,箭尾上原先应该有标记之类的东西,可是现在已经被人刮去了,天下皱了皱眉,刚想叫来郑道之问问看他认不认识,就听罗成轻轻的“咦”了一声。
天下抬头看向明染,却见他盯着她手上的箭,好象想说些什么,却被丁延平悄悄拉住了。
天下不满的看着这老头儿,难道真是别人家的女儿死不完是不是?有线索也不说出来大家分享,天下扭头问杨林:“爹爹,你可认识这支箭?”杨林那也是见多识广的主儿,没道理连小小年纪的罗成都认得出来的东西,杨林却认不出来。
谁知杨林只轻轻扫视了一眼,便叹气着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天下不禁有些恼了,瞪着丁延平说道:“喂,白胡子老头儿,你身边这小子明明知道这箭的来历,你干嘛不让他说?”
杨林听见她这么没礼貌的问话,沉着脸喝到:“天下,不许这么跟你丁伯父说话!”
“丁伯父?有这么不顾侄女死活的伯父吗?明明知道想杀我的人是谁,居然也不肯说出来,难道…”本来天下想说难道他跟刺客是一伙的,却突然间想到,在这大隋地面上,恨不得我早死的人到目前也就那么一个,而这人如今就在长安!
天下眼神一下子狠厉了起来,嘴角挂着冷笑,仰着头对杨林说道:“爹爹,是那个人吧?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得罪过的人好象就她一个呢!”
“不许胡说!这事还没有真凭实据…”杨林急急的辩解,可是这话反而证实了她的猜测。
天下将目光远远的投向城门楼,冷冷的说道:“娘临死前曾要我发誓,不为她报仇,我答应了,不过如果那位还是死心不息的话…”
杨林双眼冷冽的注视着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她不死心,你待怎样?”
天下突然浅浅的笑了,笑容出奇的温婉:“不怎么样啊,我可不象她,只想得到赶尽杀绝这一招,我才不做这样的事,我呀,会让她好好的活着,”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看了杨林一眼,然后接着说道:“然后让她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摧毁她所在意的一切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天下的恨意油然而发,听得杨林不由得一阵发冷。
丁延平跟罗成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父女的对话,并没有插嘴,但是天下却从罗成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心,他也知道了吧?
她的敌人——在她初到长安时,出手了!
独孤伽罗!若是你竟真的不肯放过我,那么,我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天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二章 风雪长安 第九节 长安雪
更新时间:2006-8-13 9:01:00 本章字数:3078
这一场的搜拿行动弄的动静挺大,可是最后却只落得个无功而返。
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毯式搜索中,仍是一无所获。
同行诸人,难免有些郁闷。
天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去越国公府的一路上,她都在猜想着,这事儿真是独孤伽罗做的吗?
刚才她趁人没注意,悄悄的问过罗成,那箭是内宫侍卫特配的,外面并不多见,独孤伽罗怎么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这不是引火上身吗?可是若说这不是独孤伽罗做的,那么又是什么人想要杀她呢?又或者,杀人者根本没有目标,只是想引起一场混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想栽脏陷害呢?可是他想陷害谁呢?独孤伽罗吗?那这栽脏之人是知道她的身份而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各种猜测在天下脑子里打着架,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不管是谁为什么刺杀她,以后,她只怕要时时小心、步步为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了。
其实有那么一刹那,天下脑中闪过想逃的念头,可是旋即打住,她想到云殊逃了八年最终都没能逃的掉,难道她还能再逃一个八年不成?她的人生又有几个八年可以让她继续逃下去?
天下暗暗咬了咬牙,既然躲不掉,那么不管这个对手是谁,都要给她迎头痛击,打到她再也无力还手,听到天下这个名字便胆颤心惊才行!
想到这里,天下眼前又闪过刚才罗成担心的表情,心里隐隐痛着。
为什么不早点遇见呢?如果早些遇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展到避无可避的地步时,她一定会放下一切陪在他身边,每天只看着他,其它的什么事都不去想。
为什么他要是罗成呢?若他只是一个浪荡江湖的游侠子,那该有多好?那么他就可以站在她身边,陪她笑看云起去落…
可如今,他们父子占据的幽州是大隋唯一一个有自制权的属地,而罗成,就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现在皇帝只是在休养生息,一旦他缓过劲儿来,与幽州一战怕是在所难免,除非罗成父子肯削蕃去号,将手中的权利拱手让人。
可是,罗成是这样会不战而降的人吗?天下摇头苦笑,答案是否定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怕在罗成心里,他不把皇帝拉下马已经是给足了皇帝面子了,让他缴械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等真到了那一天,到了他们兵戎相见之时,她要何以自处,到那时就是罗成不在意她的身份,他的父母、部将呢?难道他们也能不在意吗?
身份,只怕是他们终究无法逾跃的鸿沟!如果最后她与他之间注定只剩下无奈,那么,她宁愿从此与他相忘江湖…
想到这些,天下的心又怎么可能会不痛?罗成是明染啊,是她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明染啊!在他们隔世重逢之后,要让她怎么能放的开这双终于又握在一起的手啊?
泪,缓缓滑落。
马车在此时徐徐停住,只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大人回府了!”
原来,越国公府到了。
天下急忙拭去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开车帘让人扶着下了马车。
她才刚一下马车,便被面前一个中年女子抱在了怀里,她怀里好香,象娘的味道,眼睛又觉得涩涩的。
那女子搂着她朝府门里走去,边走边说:“可怜的孩子,这一路上吓坏了吧?抓住那些刺客真该千刀万剐才是,你看把这孩子吓的…”
听她的说话,这一定是杨素的夫人,天下其实想笑的,可是一张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越想忍住,它流的越凶,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杨夫人见天下这样,眼眶也红了起来,转身斥责跟在身后的杨素和杨林,怪他们没有好好照顾天下。
杨林见天下如此,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在他看来,不管天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终究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会害怕才是正常的。
但是,他脸上心疼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喝道:“哭什么哭?你既姓杨,就早晚要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夫人给打断了:“哼!别人还跟我说,这孩子命好,才遇到你这么个贵人,可是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哪里是她的贵人啊,简单是催命的阎罗,这么小的孩子,有你这么教训的吗?好孩子,不怕啊,跟我走,这些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她跟杨林一定很熟稔,所以才敢这样没轻没重的说话,杨林也不恼她,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天下说的,说的天下不禁破涕为笑。
杨夫人高兴的捧起天下的笑脸看个没完,嘴里直念叨:“好个标致的小美人啊,可惜我没儿子,不然一定抢回来做我儿媳妇…”
杨林和杨素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时午时早过了,但是看到摆在面前丰盛的食物,天下还是没什么胃口。
在杨夫人连哄带劝的攻势下,勉强吃了些,便起身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侍女带着她来到远岫清斋,这是一座很清静的院落,没有栽花种树,院子里显得很空旷,她的房间安排在西厢一座二层的小楼,小楼建的很古朴,她住在楼上,楼下是间大大的书房,据说里面的藏书逾万,不过这时她可没有心情去参观。
上到楼上,天下这才从镜子里看到她现在有多狼狈。
能不狼狈吗?在黄土堆里又跪又滚的,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成样子,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的,象花猫脸儿一样,她不禁哑然失笑,也亏得杨夫人能对着这样一张小脸叫什么“标致的小美人”。
困乏至极的天下,沐浴梳洗后,便上床睡了。
这一觉愣是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下睁开眼睛的时候,侍女早就恭候在一旁了,见她醒了,便训练有素的帮她梳洗打扮,然后引她前去用膳。
左转右转的来到一个精致的花厅,花厅里只有杨夫人坐在餐桌前等她,天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并未发现杨林和杨素的踪影。
杨夫人一见天下进来,就笑着招呼着她在身边坐下,夹了块松饼放到天下的碗里,象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说道:“你爹爹跟我家国公爷一起进宫去了,他们那些大男人整天就是忙来忙去的不得闲,咱们也别管他们,来,快点吃吧,昨天受了惊,都没怎么动筷子,今天可得多吃点…”她边说,边往天下碗里夹菜。
天下此时除了努力的消化着碗里的食物外,什么也顾不得了。
原以为陪着杨夫人吃饭是件很辛苦的事,谁知道饭后的活动更是累死人。
一早上,杨夫人都在为天下挑这个、挑那个,把那些好看的簪环饰物、衣冠带履直往她怀里塞,象是要把越国公府的库房给倒腾空一样。
闲聊中天下才知道,这位杨夫人并无子女,杨素的几个孩子都是庶出,与她并不亲近,也难怪杨夫人看到天下会这么喜欢,在她心里,对天下好可比对那些白眼狼好强多了。
可是杨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精力再好,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于是用过午膳她交待侍女领着天下在府里逛逛,便回房休息去了。
这偌大的越国公府虽然建的比靠山王府精致了好多倍,可是毕竟是别人的家里,天下哪有什么兴致闲逛啊,于是还是回去远岫清斋休息。
有杨夫人陪她的时候,她觉得累,可是现在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觉得无聊。
杨林跟杨素午膳前派人传话,说是要留在宫里用膳,看样子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天下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对刺客事件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结论,不过,她可不会单纯到以为他们会把这件事跟独孤伽罗扯上关系,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不能晾在太阳底下的。
到了后半晌,天空稀稀疏疏的下起了小雪,天下不顾侍女的劝阻,开着窗赏雪。
雪越下越大,眼前的景物都显得模糊不清,她心里越发的烦闷,只想冲进雪里,融入景里,将满心的忧虑散去。
随便想了个借口,把杨夫人派来服侍她的几个侍女都支了出去,连御寒的披风都没穿一件,就从小楼上跳了下来。
长安的雪,好大啊!
第二章 风雪长安 第十节 惊才
更新时间:2006-8-13 9:01:00 本章字数:3794
空旷的院落中,只有天下一人与漫天飞雪相伴。
她平伸双臂,微闭着双眼仰着脸,深深的吸着气。
忽然之间,体内涌起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
天下脚尖在雪上一点,滑行着来到角落里的兵器架前,右手在一杆长枪上重重的拍击了一下,那枪顿时凌空而起,她飞身接住,便在风雪之中舞动起来,卷起层层雪浪。
“秦时明月汉时关 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壮士铁马将军肩 旌旗半卷出长安
女儿柔肠男儿胆 涛涛热血汉衣冠
大漠无垠江湖远 暴雨惊雷夜如磐
美人泪 杯中酒 天下任 丈夫肩
风潇潇 路漫漫 情切切 意绵绵
生死盟 山河恋 君与臣 恩与怨
何必回头生往事 且把风流唱少年
万里江山千均担 守业更比创业难
…”(景岗山《守业更比创业难》)
天下每唱一句便舞出一枪,枪势随着歌声忽而刚烈,忽而缠绵,舞的人如痴如醉,看的人酣畅淋漓。
在她刚开始舞枪的时候,就发现杨林带着一群人一起进了院子,只是不想理会,仍是恣意的在雪浪中翻滚。
当天下唱到最后一句“守业更比创业难”的时候,手里的枪脱手而出飞向杨林。
杨林伸手接住的同时,轻声责怪道:“胡闹!”
而杨林身边的一个英俊的青年却赞道:“好枪法!”
天下此时只觉体内浊气尽散,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跑到杨林身边,拉着他的手跟他撒娇:“爹爹——我想你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啊?”她抬头看着杨林,眼中闪过喜悦的神采。
杨林笑着伸手抚去她睫毛上的雪花,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爹爹有很多公事要忙的,哪里能够天天陪着你?你这不是自己玩得挺好?”
“可是我好想爹爹,明天爹爹再去办公,可不可以把我也带上?我保证绝不惹事,好不好?”天下摇着杨林的胳膊说道。
“哼!真是没规矩!”一个装扮很精致的中年妇人站在黄罗伞下沉着脸说道:“二弟,你家的这位郡主好象很欠调教,从明天起,就让她住进宫里吧,我让人教教她规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天下不由得一愣,宫里?这人是谁啊?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天下还没缓过神儿,就听杨林躬身回话道:“皇后过虑了,我也就是因为她这性子才收的她,我常年征战在外,她要真是个性温驯、没主见的孩子,只怕跟着我,我也不放心,天下这样,很好!”
天啊——真是独孤伽罗!不过,天下的惊讶并没有很久,便被杨林的话感动了,有这样的爹爹真不错!
杨素在一边打着圆场,说道:“这么大的雪,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皇上、娘娘,这边请!”
皇上?杨坚?天下急忙看向人群,果然看到一个跟杨林有五、六分相似的老者,虽然他的身材看起来依然硬挺,可是脸上却微微的泛着些焦黄的色泽。
杨坚一直在盯着她看,但却又不似在看她,反而象是在追忆过往的岁月一般,神情有些恍惚的跟在杨素身后走进了西厢的那间大书房。
众人才刚坐稳,杨林便唤过天下来给杨坚和独孤伽罗行礼。
她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偷眼瞥去,独孤伽罗低头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憎恶还是憎恶。
礼毕,杨坚把天下叫到跟前,仔细的打量着,嘴里喃喃道:“象!真象!…”
天下知道杨坚在说什么,她跟云殊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失之温婉,反而多了几分慧黠罢了。
独孤伽罗似乎非常不喜欢杨坚这样看着天下,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二弟,你在宫里的时候说过,想要帮郡主找个老师帮她收收性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把她送到宫里,让她跟琼华一起学些礼乐文章不是很好?”
天下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要是进去了还出的来吗?连忙扭头看向杨林,就怕他一时想不开答应了。
谁知杨林还没说话,杨坚倒是发话了:“这孩子活泼好动,怕是受不得拘束,领她进宫岂不是委屈了她,到时候二弟又该心疼,还是留在二弟身边吧,我看卢侍郎的学问人品都是好的,赶明儿就让他来教导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