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被官府卖进春香楼为妓,后因不堪受辱,跳楼寻死,被路过的元匀均也就是辛若她爹救下,带进了元府…英雄救美,有点狗血,可确确实实发生了。
至于辛若的舅舅凌清衍则被发配边关充作劳力数十年,去年因为体弱劳累,昏死过去,被人抬至乱葬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没有盘缠,靠着双腿从千里外的边关一步步走到京都,所以辛若见到的凌清衍才那么清瘦。
这些都是赵妈妈从凌清衍口中探得的,赵妈妈当时见到凌清衍根本就没认出来,那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爷么。
赵妈妈当时失声痛哭,少爷靠的是为老爷伸冤的那一口气才坚持了下来,若非如此,他怕是挨不住早就去了。
辛若算是听出原委了,问道:“舅舅今儿去跃王府就是去求跃王爷帮祖父伸冤的?”
三姨娘点点头,拉着辛若的手道,红着眼眶道,“出了这道门,你不可以喊他舅舅…”
元府除了元老爷没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只知道她是个落魄世族的大家闺秀,所以她一直也是深入简出,处处忍让。
就是怕有朝一日罪臣之女的身份曝光,会给元老爷和元府带来杀身之祸,就算时间久了不追究这事。
可她现在是元府的三姨娘,元府是不会认凌清衍这门亲的,辛若的舅舅只会是大夫人的兄弟,不该是三姨娘的,凌清衍之于辛若只能是个陌生人。
这些辛若都知道,所以她才没有贸贸然认凌清衍,难怪上回辛若提到帮三姨娘升位的时候,三姨娘一口就否决。
因为为正妻者必须家世清白,平妻虽然没那么苛刻,可也不敢冒险,元府与她有恩,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元府。
三姨娘抓着辛若的手,紧紧的握着,“姨娘听说你跟跃林郡主很熟,可不可以帮着求求,让跃王爷帮帮你舅舅?”
这事不是简简单单的求情就可以的,凡事得讲究证据,更可况这事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案了,非得证据充分不可,否则怎么好翻案。
辛若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开口,“姨娘身子重了,这件事就别管了,交给我,若外祖父真是被冤枉的,我定会帮他讨个公道。”
三姨娘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她确实帮不了什么忙,这事还得靠辛若才行,辛若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带着紫兰回院子里去。
晚上躺在床上,辛若想了许多,久久才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辛若便吩咐紫兰道:“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拿去给他,再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身子,务必嘱咐他先养好身子,再将这封信交给他。”
信是辛若早上起来写的,又交代了紫兰买些东西,紫兰拿着银票就出了府。
辛若用过早饭,便带着墨兰去了老太太屋里,昨儿的账册没有看,今天还得继续,到了老太太屋里才知道,昨天老太太狠狠的罚了辛冉和辛柔。
罚她们两个月月例,再在屋里闭门思过并抄写《女戒》一百遍,半个月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否则惩罚加倍,辛若简直拍手叫好。
老太太见了辛若,夸赞了辛若几句,便开始教起辛若该如何管家,原本老太太只打算教辛若如何看帐。
可见辛若简直天赋异禀,干脆府里的大小事务也开始慢慢交到辛若手里,乐的清闲。
原本那些大夫人的心腹管家娘子,开始的时候没少给辛若小鞋穿,再有就是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拖拖踏踏,说话说得颠三倒四,不清不楚。
辛若不急不躁的坐在那儿听着,原本一刻钟的事非得给她们拖上半个多小时。
辛若等她们说不下去了,这才放下茶盏,轻声细语道:“妈妈们许是年纪太大了,办事效率就低了不少,以致母亲日常操劳过度,被蛇吓了一回便卧床不起。
你们为元府操劳了一辈子我也就不多加斥责,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回去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才是。
等我回去禀告了老太太,就放你们出府,妈妈们今儿回去便将各自心腹名字提上来,也好接任你们手头上的工作。”
辛若缓缓徐徐的一番话当即吓的那些管事娘子腿脚颤抖,背脊发凉。
辛若这是将大夫人的病因加在了她们往日办事不利,让大夫人操劳过度上,罪名可不小,再加上方才那糊弄她的事,就是将她们全部打发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再者辛若可是给足了她们面子了,也给了大夫人面子,这些管事娘子的心腹自然也是大夫人的心腹了,只不过隔了一层,如今辛若给她们这么个恩情,她们该记谁的恩,不言而喻。
只是这些管事娘子都不糊涂,她们在府里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一旦被放出府,就只有坐吃山空的份了,当下表起了忠心。
辛若冷眼看着,等她们挨个的表完态,才开口道:“你们不是对我忠心,是对元府忠心,我终归几个月就该出嫁了,这府里当家作主的还是老太太和大夫人。
只不过母亲这些日子病了,老太太年纪又大,不便过于操劳,我这个当人家女儿做人家孙女的,自然要帮着点。
你们糊弄我就是糊弄她们,就算我不追究,她们也会过问的。
今儿念在你们是府里老人的份上,我不多说,但是如有下次,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想来你们的位置应该有不少人盯着的吧。
元府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两三百口子人,等级又多,每个主子的吃食定制都不一样,丫环婆子也分等级有定例。
再加之各人的习惯,口味各不相同,这些都要顾及得到。
我知道这些事情很繁琐,但是你们也不用事事找我禀告,你们管事的,若是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理不好,事事要主子操心,要你们何用。
若是再有人来说你们分配的份例不对,只要确认置办的银钱不少一厘,这办事不利的错该谁当你们自己清楚。
你们也不用每日来我这儿说一堆废话,每三日来禀报一次就可以了。”
说完,辛若便将她们都请了出去,拿起手里的账册校对起来,那些管事娘子个个衣服汗涔涔的出了辛若的院子,步伐都有些虚晃。
第46章 不愧是母女俩,蛇鼠一窝
这三姑娘比大夫人还要厉害,面对她,她们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明知道她们是大夫人的心腹,可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你办事不利,我就让你走人,府里想要你位置的人多得是,她并不在乎那些即将被提携的人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少了这份顾忌,又有老太太再背后撑腰,她办起事来就容易的多了,谁还敢给她小鞋穿?
这三姑娘的架势压根就不像是有掌起中馈的野心,分明就是大夫人病了,她来帮两天忙,只要在她手里不出错就成了。
等她们走后,王妈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对辛若道:“三姑娘真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老太太还担心您被她们欺负,让奴婢来盯着点儿,老太太多虑了。”
辛若放下手里的账册,亲自倒了杯茶水给王妈妈,“老太太也是关心我,倒连累了王妈妈在屏风后面待了不少时间。”
回头吩咐紫兰将两个盒子拿出来,对王妈妈笑道,“老太太的安神香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吧,这儿有六十粒,麻烦王妈妈带回去,王妈妈日常照元老太太辛苦了,这儿还有一些是给王妈妈准备的。”
王妈妈当即手都有些颤抖,在府里甚少有人如此关心过她,原本能得点儿雪花膏,她已经很开心了,这会子连安神香都有她的份。
不禁有些感动,眼眶就有些红了,接过盒子,又向辛若道了谢。
辛若笑道:“孝敬妈妈是应该的,上回多亏了妈妈在老太太面前说话,三姨娘那儿才得以建起小厨房,紫兰才可以时不时的跟着出府,这才能得些安神香,我能孝敬老太太也是王妈妈的功劳。”
王妈妈还能说什么呢,心里念着辛若的好就成了,三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她不过才帮了三姑娘一回,三姑娘可是送了她不少稀罕东西了,又坐了一会儿,便带着东西回了春晖院。
将辛若院里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与老太太听了,老太太听了暗自点头,笑道,“她不在乎掌家的权利,她们不仅没法子拿捏她,还得忌讳着她,这么一来,府里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可不是,自辛若那一番话后,那几个管事娘子哪里还敢糊弄人啊,少不得比大夫人当家时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来,也不敢克扣下人的月例了。
万一事情捅到辛若那儿,辛若才不管事情的原委,早告诫过了,出了错,直接拿你是问。
大夫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腹还是她的心腹,到了她的跟前也没少说辛若的坏话,可是又不敢明着帮她贪墨。
府里的大小事务她也都知道,不得不说,比她管理的时候清净不少,下人办起事来也很尽心。
辛若走到哪里,人家也跟以前一般对待,也没多少谄媚,辛若也没多拿半个铜板,饭菜的份例也没多一钱,仿佛她压根就不是掌家的人一般。
就是二姨娘那儿也都收敛了不少,她向辛若抱怨过一回饭菜份例不对,辛若当面叫厨房的管事点清,确认不少,又让二姨娘将饭菜给原样端了回去。
总之,她病着的这段期间,二姨娘没能贪到的几两银子,就是给下面的人施压,下面的人也不敢下手。
因为辛若不会追究二姨娘的错,会直接逮着她不放,这风险她们不敢担,都打着横竖三姑娘掌家不久,等她没了权再下手就是了。
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大夫人想着只要心腹没变,就让辛若管着家便是,她为元府辛劳了十几年,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才是,府里也没闹出有蛇的事,她的心也静了不少。
辛柔被禁了半个月的足,大夫人虽然心疼可也无话可说。
老太太素来看中名声,辛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辛若一无是处,众人心里只会认为她这个当家主母没教好,苛待了庶女,还将辛柔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没她在跟前看着,辛柔行事就鲁莽了些。
半个月时间一到,辛柔出门后头一件事便去大夫人那儿诉苦,“娘,辛若害得我被罚,你怎么也不帮着我点,她的心向着外人,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个不相干的外人。
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说她两句,她还数落我的不是,那个一百两银子的大熊,她说送给跃林郡主就送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娘,那熊好可爱,我也想要一个,你帮我找她要。”
大夫人也是头疼,对于辛若胳膊肘往外拐也有些不快,差了人将辛若喊来,辛若一头雾水,低眉顺眼的立在那儿。
心里虽然知道跟辛柔被罚的事有关,可错不在她,她挨罚她半句话也没说,怪不到她头上来。
大夫人优雅的喝着茶,半天也没开口说话,辛若倒是先开口了,“母亲身子已经大好了,回头我就让人将账册送到母亲这儿来。”
大夫人顿了一下,放下茶盏,这才开口道:“账册你先看着,什么时候管家,我自有打算,上回你送跃林郡主的熊,回头买一个送给辛柔。”
辛若当即就张了嘴巴,她一个当家主母也真开的出口,脸皮简直堪比城墙了。
苛刻她的月钱不算,她有什么理由非得送辛柔一个不可。
辛若为难的道:“那个得要一百两银子呢,上回当的玉镯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辛柔脸一沉,气咻咻的道:“你不还有两个镯子么,上回跃林郡主还送了你一块玉佩,随便拿哪个去当了不就买回来了。”
辛若非得被她气死不可,真不愧是母女俩,蛇鼠一窝。
辛若无语的道,“上回当了镯子,祖母说我要是缺了银子就去跟她说,四妹妹要真想要,我去找祖母要钱便是。”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不信祖母不闻不问就直接给我银子。
辛柔听了跳起来指着辛若骂道,“你成心想害我挨罚是不是,你偷偷将镯子当了,谁让你明白着告诉祖母的,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是不是!”
辛若简直就想去撞墙,蛮不讲理的人见过,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辛若无力的翻着白眼,“我何曾害过四妹妹你了,你在跃王府指责我,我半句也没吭过,跃林郡主维护我,我自然感谢人家。
送人家点东西聊表谢意也不为过,回来的马车上,我也提醒过四妹妹要小心祖母会责罚你。”
不提起这事还好,辛若一提起,辛柔简直要抓狂,“你明明早就知道白芷跟去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要是早提醒我了,我会骂你么,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辛若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就连大夫人都听不下去了。
好在屋子里就红袖在,今儿的事不会被传出去,否则名声还要不要了,见辛柔还不知道要骂些什么,忍不住呵斥道:“辛柔!”
辛柔憋着张嘴,委屈的不行,辛若见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底谁更委屈啊,人让你骂了,倒还是她的不是了,就该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你要什么我就该举着双手乖乖奉上是吧。
辛若不想再待下去了,斩钉截铁的道:“镯子我是万万不会当的了,四妹妹要是想要大白熊就得拿银子来。
我会让紫兰和墨兰一起去外面寻,我也不敢保证一两天之内就能买的回来,话得说清楚了,要是买不到,四妹妹也别怨我,那东西本来就难得。”
说完,依旧的低眉顺眼的做起了木头桩子,老实说,她还真不想她那一百两银子,太憋屈了。
辛柔狠狠的看着辛若,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好,可那大白熊她喜欢的紧,不由的拽着大夫人的手臂直晃。
撒娇道,“娘,我想要,你买一个给我,那东西稀罕的紧,除了跃林郡主有外,谁都没有。”也就辛若这笨蛋,会拿去送人。
大夫人被她摇的头昏脑胀,又是心尖上的宝贝,少不得依了她了,吩咐红袖拿了银票来,辛柔一把拿过狠狠的扔在辛若身上,“明天我一定要看到大白熊。”
辛若手里捏着银票,冷冷的望着辛柔,又把银票放在了大夫人的跟前,“母亲还是找别人去外面给辛柔买吧,明儿我若是买不回来,她又该伤心了。”
伤心的发了狂乱咬我就不好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懒得干呢。
大夫人眉头也皱了起来,瞪了辛柔一眼,辛柔两眼一翻,她憋了半个月的火气半点没息下去反而长了不少。
大夫人拿起银票给辛若,道:“你四妹妹被禁了足,心情不好,说话就冲了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时候买到了再给她便是,横竖不过几日时间。”
辛若这才拿过银票,福了身子告退,等辛若一走,辛柔就气呼呼的道:“娘,你看她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又没欠她什么,还给我摆起脸色来了。”
红袖站在大夫人身后,也忍不住暗暗摇头,半个月没见,四姑娘愈发的嚣张跋扈起来了。
也就是三姑娘脾性好不跟她一般见识,否则府里还不得闹翻天去,老太太根本就该禁她几个月的足。
红袖想着,连自己都大吃一惊,要是让大夫人知道她有这想法,还不得活刮了她去,忙转身干活去了。
第47章 恶仆欺主,严惩不贷
辛若带着紫兰出了屋子,紫兰一路扯着树叶,眼睛里火苗乱窜,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老太太真该将她们母女两个送去守家庙才是,否则不定哪天就被她们两个活活给气死了。
辛若见了忍不住摇头,“那些树叶又没招惹你,何苦跟它们过不去,好了,别气了。
她们不过口头上占了点便宜,我们又没缺少点什么不是,还能挣不少银子呢,回头多买些好吃的回来补补身子。”
紫兰一想,也对,她们肯定气的更凶一些,一个大白熊她和墨兰合作两三个时辰也就做好了,非得好好的晾上她们几天不可,让你嚣张让你跋扈去。
哼,什么时候能买到还得看她家姑娘的心情,气极了,我让你一辈子也买不到去。
这般想着,紫兰也不气了,乐呵呵的跟在辛若身后,赏起了花,“姑娘前儿个还想赏梅,奴婢听说以前的梅苑有不少早梅呢,这会子应该开了,要不去走走散散心?”
辛若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去拿了篮子和剪刀来,我们剪一篮子梅花回去。”
紫兰点头,猜测可能又是要做什么好东西了,撒开脚丫子便跑起来,辛若一路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紫兰便拿了东西来。
梅苑里,一个抹了一脸白粉,身材十分富态的中年婆子,正一手拿着碗饭,一手推搡着一个小女孩,嘴里还不住地喝骂着,皱巴巴的脸一颤一抖的都掉粉,脸色刻薄。
只听她道,“唉呦,我说五姑娘啊,小祖宗啊,你何时也让奶娘我省省心吧,这院子僻静没人愿意来,也就奶娘心肠好,愿意来伺候你。
可你也太不听话了,太不知道感恩图报了,三天两头的闹,奶娘都被你吵的头疼了,你看看你身上这穿的戴的,比其他姑娘一点不差。
不就是饭里吃出粒砂子,也没磕着牙闪着舌头,就做出这个样儿来,还把吃进口的饭菜吐了出来,还和老娘发脾气,三天没打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小女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瘦瘦的,毫无光泽,小身板被婆子的大手推搡的踉踉跄跄。
那女人骂的口水四溅,好多喷到小孩的脸上,小孩却不敢躲,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头发也未梳理,乱糟糟的,活像个要饭的乞丐。
婆子把米饭连带着碗直接扔倒在地上,另一只肥手在小孩的脊背上狠狠的拍了几下。
她手劲不小,就是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仍能听到小孩的背被打的通通作响声,那小身板似乎都要被拍断了。
小孩子经受不住,被打的向前一扑,直挺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瘦巴巴的脸直扑在那米饭上。
又被婆子一手捞起来,狠狠地用力拍着,“五姑娘,小心点看着路,看看你闹得,这一碗好白米饭在地上,要是上面知道了,是要打板子掌手心的。
听奶娘的话,你好好把这饭吃了,奶娘就不告诉去,这碗我也替你遮着,奶娘是为你好,有什么能比米饭更养人的。
你瞧你这身板瘦的,连扫把都拿不住,奶娘不希望你变成个没用的废物。”
那婆子说着,就强按那小孩在地上,逼她去吃地上的饭,小孩梗着脖子,不肯就范,嘴角紧紧的抿着,略显空洞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脸色远远的瞧着就知道营养不良。
“住手!”辛若站在月型拱门处,沉戾着声音叫那婆子住手。
紫兰已经气的快忍不住要上去揍这个欺主的恶奴,简直比刘妈妈还要可恶,且不说五姑娘还是她主子,就是寻常孩子,她也不该这么待她啊!
婆子一愣,手松了一下,等看清楚说话的是谁,也不给辛若行礼,反而大咧咧地叉着圆滚的腰身。
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三姑娘来了,这怕还是三姑娘头一遭来这儿窜门吧,怎么空着手就来了。
院子破败了,也没什么好招待姑娘的,姑娘自便,老奴还要去厨房给五姑娘重新准备饭菜。”
说完,叉腰立在那里,似乎在等辛若识相点,自己走,免得她拿扫把轰。
早多少年前就对三姑娘干过这事了,没想到还能再有机会,只是她定下了福宁王府的亲,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今儿算她倒霉撞上她心情不好。
这婆子的态度和语气,根本就没把辛若当成主子看待,辛若并不意外,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辛优扶起来,拿帕子擦掉她脸上沾到的米粒和泪水。
辛若看着她脸上被瓷片割出来的血痕,心底的火气又旺了几分。
一旁的紫兰见她如此倨傲的态度,气的牙痒痒,正要开口呵斥,就听到辛若道:“紫兰,将五姑娘抱着,我们走。”
那婆子冷笑了一声,阻拦道,“三姑娘这是要告诉谁去?那就快去,看大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你识相点走开。
不然我连你一起教训了,保不准大夫人还夸我忠心,给我赏钱,你这又是何必呢?还是早些走吧,你就当什么也没瞧见。”
婆子有恃无恐,很显然人家上面有人,这府里有谁还记得有个五姑娘,这院子统共也就一主子一奶娘外带一个干粗活的小丫头,辛若是这一年来梅苑的第一个主子级人物。
辛若帮着紫兰抱好辛优,听着婆子的话,笑哼道:“嬷嬷劳苦功高,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五姑娘,深得大夫人赏识,是该得赏。
让你守在这里,确实委屈你了,母亲知道了,肯定会给你重新换个主子的。”
婆子听着辛若的话,心里一阵得意,连带看辛若的眼色都温和了些:“还是三姑娘懂得老奴的辛苦,只是这五姑娘不懂事,老奴年岁又大了些,没少吃苦。”
“嬷嬷辛苦了,五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母亲要送她去绣坊学习刺绣,我就不耽搁嬷嬷了,这就带她过去,母亲看着五妹妹的乖巧懂事,定会赏赐嬷嬷的,”
说着,饶过一脸喜色的婆子就出了院门。
紫兰临走前狠狠的剜了那趾高气昂的婆子一眼,今儿撞上三姑娘活该你死期到了。
三姑娘素来心软,但对这等刁奴也不会姑息的,更何况现在是三姑娘当家作主,你这婆子还敢如此说话,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婆子不是不知道辛若帮着管家,可也只是帮,在她心里帮就跟一个摆设一样,大夫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她安稳的管家掌中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