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泱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吞进肚子里。别看东赤泠变回以前的样子,但占有欲越来越强,只要见不到夕泱的人,就一副乌云惨淡的脸色。
扶着夕泱进马车,十三鼻子哼了一下,很自觉走出马车,骑上东赤泠的马。
自从南炙和东离发生战场后,十三没叫过东赤泠一声‘姐夫’。绕是这样,十三心里还是没阻止东赤泠和夕泱在一起。
影无风和蓝来修都没去过南炙皇都,硬跟来,说去瞧瞧南炙国的气派。
半个月之后,五匹马和一辆马车驶进南炙皇都。
皇都里热火朝天议论的,全是皇上和苏韭大人之间各种矛盾。朝廷上的官员,人人自危。皇上见着苏韭一党的人,只有犯了点小错,立马削官抄家。苏韭更是带头朝中人提张臣服东离,拉帮结派把朝廷搞的乌烟瘴气。
苏韭世代为官,手里更是有先皇手谕,昭示辅佐皇上。有这个保障,皇上想罢他官都难。
他在朝里混了几十年,虽然上次被皇上逼得躲起来,但权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去的。朝中有好些大臣都向着他,为首是瞻。
夕泱这一趟,不是白回来,手里拿着几样东西,专门用来治止苏韭。
肚子又大了一圈,夕泱走路更加不方便,几乎很少下马车。到达皇宫门前时,十三出示了玉佩,守卫立刻放行。虽说皇宫不能行使马车,但十三在皇宫里野惯了,这些规矩他都不放在眼里。
看着十三手里的玉佩,夕泱突然转头看东赤泠,问:“我的玉佩,还在你那儿吧?”
她记得那次去难民巷子,玉佩被东赤泠捡着了,一直没要回来。那时候聂云离也在,还被东赤泠打伤了。
东赤泠睁开闭着的眼,思索了一会,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金龙。在夕泱面前甩了甩,“是这个吧?”
夕泱点头,伸手夺回玉佩。还没碰及,东赤泠又蓦然收回,放进衣襟里。
“朕捡的,已经归朕。”东赤泠自捡到这玉佩,就没离过身。夕泱从没送他东西,捡到这个东西,心里想着是夕泱的,他便留着。
这一留,就是好几个月。没听夕泱提起,他便不说。每当夕泱不在身边,便掏出来瞧瞧,睹物思人。
对于东赤泠不还东西的态度,夕泱只是摇头,没真想要回。反正这次回皇都,她七皇子的身份,算是走到尽头了。
听说十三皇子和七皇子归来,皇上亲自出来相迎。
一抹金黄站在泱非宫前,阳光灿灿为他踱了一层金,整个人庄严而尊贵。
十三翻下马,蹦到吕夕轩面前,软声软气的叫:“十哥。”
揽过十三的肩膀,两个人身高相差不多,不同的是吕夕轩更加稳重。十三哼了两下,指向从马车下来的东赤泠。
“东离皇?”吕夕轩惊讶道,又看向他扶着的七哥。
七哥和十三在边关的所作所为,都有传书回皇宫,只不过他没想到东赤泠竟然同七哥一起回来了。
“进去再说。”夕泱轻描淡写一句,把众人的思绪拉回。
挺着肚子,走进泱非宫。
这个宫殿,自从去东离当质子后,夕泱从没踏进一步。宫殿里的装饰,保持着原貌,没有多余的装饰品,简单得一眼就能望遍。
宫殿的装饰虽然简单,但桌椅纤尘不染。几个月来,吕夕轩一直吩咐宫女打扫,东西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全部原封不动。
蓝来修和影无风刚踏进来,瞧这简陋的宫殿,看了眼吕夕轩,立刻为夕泱抱怨,“你七哥这么疼你,你给她换个宫殿不行?你瞧瞧,还没我神医谷气派。”
蓝来修刚坐下,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吓得他蹦起来。指着椅子,“坏的!”
刚一说完,椅子咔嚓一声,裂成几块木头。
吕夕轩有些尴尬,夕泱脸色也不好,若不是认识这两人,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们是来找茬的。
“这里我已经住了十七年,早就习惯了,没想过换宫殿。况且这次回宫,也住不长。”夕泱找了个椅子坐下,东赤泠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蓝来修心有余悸,死活不肯再坐,令愿站着。
“七哥,你真要跟东离皇回东离?”吕夕轩出声,询问道。
发生了那等事情,吕夕轩刚对东赤泠升起的信心已经瓦解。
“女子出嫁,总得有个家。我已经是东赤泠的人,跟着他回东离是一定的。”夕泱对着他笑笑,表示安抚。“你们不必担心我,要是他对我不好,我肯定会回来。”
某人的眼瞬间冷冽,周围的温度降下几分。东赤泠虽然破功,但那一身制造寒气的功夫,没有任何改变。谁都知道夕泱对东赤泠的重要性,在场的人都缩着脖子转眼目光。
吕夕轩和东赤泠同为一国君主,但他对东赤泠还有存在几分畏惧。倒是十三和东赤泠相处久了,知道有七哥在,东赤泠根本不敢动他。鼻子继续哼哼,很是不屑。
“朕会好好待夕泱,她不会受伤,就算一丝头发也不可能。”东赤泠信誓旦旦承诺道。
得到东赤泠的承诺,吕夕轩也不好继续要求他什么。微微颔首,尊重夕泱的决定。东离皇连江山都可不要,放弃攻打南炙,而且还帮南炙捉拿逆贼。诚意,是显而易见的。
“就怕不是身伤,而是心伤。”十三撇开脸。
东赤泠豁地站起,一路上他处处忍让十三,要不是夕泱在,他早一手捏死这人了。
夕泱皱着眉,“东赤泠。”
怒火刚升起,又被夕泱掐灭。东赤泠一拂衣袖,继而又坐下。
也许是因为惭愧,东赤泠越发听从夕泱的话。要是在现代,东赤泠可以说患上了一种叫——妻管严的病。夕泱喊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夕泱喊他往西,他绝对不会往东。
蓝来修翘着腿,两只眼不停的在夕泱和东赤泠之间扫。这些日子,他无聊得整日观察这位君主宠媳妇的程度。
“鱼饵放了这么久,是时候收网了。”夕泱瞧眼东赤泠,再看吕夕轩。
两人几乎是同时点头,东赤泠道:“离开东离军营前,朕已下令尽量配合腾鹏怀。关于城池,只要腾鹏怀说一句,东离士兵立即侧退。”
“朕这里也准备好了,苏韭和林杻卖国求荣的证据,七哥你们掌握了吧?”吕夕轩腰杆挺得很直,坐在椅子上,很有君主的味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夕泱一眨眼,应道。
“东风么?”蓝来修眯着桃花眼,扫了夕泱和十三一眼,“为两位皇子举办洗尘宴,算不算东风?”
蓝来修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不过点子挺多。这个建议很快得到所有人的采纳,就连一般不参与政事的影无风也点了头。
几人关起门,讨论起洗尘宴的事情。借着这东风,大家决定挑明夕泱女子的身份,当初为了给夕泱名分,东赤泠特意为夕泱编了个‘蓝郡王之女’的身份。如今这身份多了,难免被人戳穿,与其等人发现,不如先主动挑明。
之后,又想了好多主意,解决夕泱身份带来的麻烦。
渐渐地讨论到如何捉拿苏韭等人,最好能一网打尽,把政权彻底洗一次牌。
从早上谈到下午,几个人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商量好了一切,吕夕轩吩咐宫女上御膳,弄了好些开胃的菜肴。
夜晚,灯光照亮了整个泞风殿。文武百官凡是五品以上,全部收到邀请函参加宫宴。设宴理由为,七皇子和十三皇子忧国忧民,从军征战数月归来,特设宴洗尘。
早早的夕泱和十三已经到场,九阶高台上乃天子的座位。夕泱和十三被安排在下面第一排,左右各坐一人。
这场宴会乃南炙政权的重新开始,称得上是危险的鸿门宴。东赤泠不放心夕泱的安全,但东离皇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南炙宫宴上。为了保护夕泱,东赤泠穿上侍卫服,混进了泞风殿。
小艾扮成宫女,伺候着夕泱。
夕泱六七个月的肚子很显眼,又加上她坐的乃七皇子的位置,令众大臣更加费解。有些眼尖的,倒认出夕泱,唯恐不及躲得远远的。
宫宴开场,免不了是一场场歌舞。歌姬灵动的舞动身子,红纱抛洒在大殿上,为宫宴添了一份喜庆。美貌的女子,热情洋溢着歌舞,等待着被某大臣看上,收做小妾。如果运气好,没准会被皇上王爷看上。
苏韭这只狐狸,算是春风得意。靠着东赤泠给他的胆,在朝廷上越来越放肆。
南炙朝廷两极分化严重,左边坐的乃皇上的人,右边坐的是苏韭的人。十三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敌人阵营,特别孤单。
歌舞一完,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
有的人特别想看热闹,瞧瞧左边第一位,那是女子啊!一个女子,却顶着‘七皇子’的名号,还没热闹吗?
苏韭精练的老眼早就注意到夕泱,嘴角的笑容无限扩大。赫然站起,微微弯腰,把礼节做足了,“皇上,今晚乃七皇子、十三皇子的洗尘宴,本应开开心心度过。老臣不想扫了众位的雅兴,但这事一刻不查清楚,老臣心里呀堵得慌。”
苏韭捶了几下胸口,表示难受。
他这一开口,还不是扫兴,是什么?亏他说得大义凛然。
好戏开场了,大臣们已经正襟危坐。
吕夕轩早就知晓这狐狸绝对不会放弃任何打击他的机会,略显幼稚的脸微微往下俯视,“苏大人有何事便说吧,堵坏身子就不好了。”
吕夕轩脸带笑容,但那笑容,夕泱怎么看,怎么都能看出三分狡黠。
拦下夕泱差点送进嘴里的酒,东赤泠把酒壶扔得老远。
苏韭咳嗽两声,底气十足,一点不像堵得慌的人。
老眼一眯,苏韭几个跨步走到夕泱面前,手指着她,“老臣侍奉先皇多年,只听过‘七皇’子吕夕泱,从没听过有‘七公主’吕夕泱,还请这位…解释解释。”
又瞧了眼夕泱的肚子,突然明悟似的,“新皇登基时,东离皇曾经携带一名宠妃,老臣怎么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熟悉?”
这话又令大殿推入热议…
冒充‘七皇子’还不够,竟然还是东离皇的妃子!联想七皇子去东离当质子,众人眼里露出鄙夷,莫不是仗着张脸蛋,爬上东离皇的床?瞧瞧那张脸,的确美的如青莲。
刚还无人说话的大殿,掀起一阵阵议论唧唧咕咕。
把众人的眼神,收入眼底,夕泱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甚至笑了笑,从容的起身,“的确,本殿是七皇子不假,是东离皇的妃子也不假。”
这大胆的承认,令苏韭一阵得意。指着夕泱的鼻子,吐沫横飞的骂:“欺君之罪!你犯的乃欺君之罪!罪可当诛!”
“十多年来,你把先皇的脸面置之何处,你把南炙皇室的脸面置之何处!”苏韭激动的吼道,连手指也在颤抖。
苏韭声若洪钟,响彻整个大殿。
夕泱拂开苏韭指着她鼻子的手,笑道:“苏大人,本殿的确有罪,但似乎还轮不到你治罪。出生以来,本殿隐瞒性别,乃欺君,乃不孝。这些都是夕泱犯下的过错,没什么好狡辩,但苏大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殿?”
苏韭眉毛竖起,瞪了眼她,“臣,臣是先皇指任的辅佐大臣,皇上年幼,臣理应辅佐皇上做成正确的选择。”
苏韭额角落下一滴汗,看夕泱的眼神有些躲闪。挺直腰板,抹了把胡子,“七皇子你这话是何意思?臣乃两朝元老,难道还没资格指责一个罪犯欺君的贼人?”
“哦?…”夕泱意味深长的拉长音节,“苏大人辅佐皇上,就是拉帮结派,给皇上施压臣服东离?”
这话立即激起左边大臣的不满,特别是向着皇上一方的大臣。吕夕轩饶有兴趣的抿着酒,嘴角弯弯。
苏韭一时反驳不出话,气得瞪眼吹胡子。眼珠移向泞风殿宫门,那里守着八百‘御林军’。阴险的笑了一下,过了今日,看他还有没有资格!
转向高台龙椅座上的吕夕轩,苏韭手背在身后,“皇上,既然七皇子已承认欺君之罪,按南炙王朝律例,欺君者,灭九族。”
吕夕轩眼睛眨一下,“苏大人是说灭九族?”指着自己鼻尖,“朕是七哥的弟弟,也包括在九族中。”
这一声‘七哥’令在场的臣子心头一紧。谁都知道皇上和七皇子交好,但没想到在公开场合,皇上也能叫出一声‘七哥’。
“那…皇上只有同七皇子陪葬了。”苏韭扬起头,笑容狰狞。
这话一出…令泞风殿陷入死寂。
吕夕轩一拍桌案,酒水四溅,小脸被气得通红。
“苏大人,可知你在以下犯上!”一声叱呵,令所有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苏韭笑着走前几步,摇着头:“臣只是依法行事,南炙律例清楚写着…欺君者,灭九族。难不成皇上连律例都记不得?”
他身后的大臣唰拉站起,右边的大臣立刻叽叽喳喳道:“苏大人说的不错,自从新皇登基,南炙哪有一天安稳日子!”
“自古皇位,有能者居之。一介小儿,霸着皇位,南炙注定走向灭亡。”苏韭右侧的一位穿着青蟒官服的大臣说。
右边大臣一闹,左边大臣也坐不住了。全部站起,抖着肩膀,怒吼:“苏韭,你真是狼子野心。皇室尊贵的血脉,岂是你能随意侮辱的。什么辅佐,什么依法行事,不过是你篡位的借口。”
两方不是文臣,就是武将。文臣扯开嗓子,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武将没什么耐心,有几个已经大打出手。
乱成一团的泞风殿,比赶集还喧闹。夕泱皱了下眉,耳朵突然被堵住。抬头一看,东赤泠双手按住她的耳朵。
“太吵。”
虽然听不清楚东赤泠说的什么话,但夕泱还是明白了他嘴唇吐出的意思。
耳朵上的温热,令夕泱安心。
两方开吵的时候,十三悄悄躲到吕夕轩的桌案边。吕夕轩愁眉皱着,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吵杂的局面,拿起桌案上的碟子,往大殿中央砸去。
碟子恰好落到两方大臣对立的中间,破碎成一块块。
“闹够没?”吕夕轩站起身,慢慢走下高台。
金黄的龙袍,令他看上去无比威压。喧杂的大殿,顿时又恢复平静。
“苏韭,你好歹是两朝元老,不觉得这样有失身份么?”吕夕轩挑眉,虽然年龄小,但那一身的气势,竟压得苏韭有几分胆怯。
透过吕夕轩,苏韭隐隐约约看见先皇的影子。先皇虽算不上一代明君,但手腕无情残忍,人人都见过。就是忌惮先皇,等他仙逝后,苏韭才敢大着胆子谋反。
竟然被一个少年震住,苏韭自嘲的笑笑。如今有东离皇撑腰,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吕夕轩,你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孩子,主动退出皇位,微臣还能念旧情,饶你一命。”苏韭高傲的和吕夕轩平视。
觉得可笑,吕夕轩嗤笑道:“朕没听错吧?苏大人想谋反?”
“臣哪敢谋反?只不过谨遵先皇遗命,辅佐皇上。七皇子犯下欺君之罪,连累了皇上你,臣只是做…该做的事情罢了。”苏韭又把视线移到夕泱身上。
夕泱举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本殿的确欺君了,但…似乎还没人能治本殿的罪。倒是苏大人,你可做好接受‘以下犯上’之罪的准备了?”
放下碗筷,夕泱扯了扯身旁侍卫的衣袖。
众大臣看七皇子竟然扯一个侍卫的衣袖,有些奇怪,但下一刻,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侍卫掏出的金牌。
两条飞舞的金龙刻在金牌上,两龙围绕成圈,中间一个大大的‘免’字。南炙王朝曾经有一块免死金牌,传闻在百年前赐给了宇文家,消失百年,如今又突然现世。
拿过免死金牌,夕泱朝四周大臣晃了一圈。
“大家都认识这个吧?百年前,无上皇赐予宇文家的金牌。”拿着金牌,夕泱在手里揣摩了几下,透着几分怀念。(无上皇:皇帝的祖父)
“宇文家有一女,名为宇文秀。本殿的母妃恰恰是宇文秀的小女儿…”怀着几分伤感,夕泱继续道:“三岁那年,母妃仙逝,便将免死金牌传给了本殿。有金牌在,谁敢治本殿的罪?”
夕泱一直以为母妃是个贪图权势的小女人,直到她去世的时候,把金牌传给她,才知道母妃一早就为自己铺了后路。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在宇文秀那代,宇文家没落,以至于没几个人知道母妃是宇文秀的女儿。
后来进宫,为了保证地位,谎报夕泱为皇子,却留不住先皇的心。
苏韭看着金牌,恨恨的咬牙。
夕泱朝他走了几步,东赤泠也跟着上前几步。
“苏大人,你如今还认为有资格治罪于本殿吗?见免死金牌,如见无上皇,无论是不是死罪,一律赦免。”夕泱又把金牌递给东赤泠。
东赤泠收好,站在夕泱右边。东赤泠乔装过,苏韭等人并没有认出。
苏韭跟吃了黄连似的,说不出的苦,恼怒的甩甩袖子,偏过脸,瞧着吕夕轩,心里越来越不平。
“算你们厉害,别以为老臣会就此罢休!”迅速转向宫殿大门,“来人,把泞风殿包围起来。”
苏韭的脸,瞬间变得狰狞难看。
宫殿大门窜进几百‘御林军’水泄不通的围满泞风殿,夕泱和吕夕轩等人的脸色巨变。
“大胆!”十三在高台上,一拍桌案。
东赤泠拉开夕泱,把她圈在自己保护范围。夕泱看了几眼御林军,里面没有御林军都统王柏,全是生面孔。
“苏韭,你竟然敢调换御林军中的人,真当皇室任由你欺辱吗?”夕泱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容忍别人爬到她头上撒泼。
苏韭仰天一笑,十分自得,像是看笑话般,瞧了夕泱等人一遍。
“皇室算个什么,不就是你们自己给自己冠上的帽子。若是我坐了皇帝位子,我也是皇室中人!”说着,苏韭真往高台上的龙椅走。
吕夕轩趁机站到夕泱旁边,“姐夫,你等会先带七哥从大殿侧门出去。”
比起十三,吕夕轩比较宽宏大量,姐夫二字,叫得很顺。
“放心。”东赤泠说两个字,算是给吕夕轩回复。等会的场面,肯定见血,夕泱身子不便,容易被伤着,退出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自己小心点。”夕泱揉了下吕夕轩的头。
高台之上,十三已经和假御林军开打。夕泱刚往侧门走一步,吕夕轩从衣兜里掏出一柄信号弹,射向夜空。
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哒哒脚步声又从宫殿外传来,清一色黑色铠甲死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宫殿。这批死士中有一百多人,乃赵将军训练的,还有一批是先皇留给吕夕轩的。蓝来修和影无风一身银白铠甲在夜晚下,最为显目。
“你…竟然有诈!”苏韭刚踏上高台两步,回头一看,假御林军已经被包围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未及冠的少年,竟然还有后招。苏韭脸色难看,再瞧一看龙椅,咬牙继续往上走。
十三刚解决一个假御林军,瞧见苏韭上来,一把剑指向苏韭。苏韭虽然是个文臣,但手脚还算灵活,堪堪躲过十三的剑,连滚带爬到龙椅边。
纵使活着一辈子坐不上龙椅,死他要坐上一回。
就在他要爬上龙椅时,一把剑插在他眼前。
“本殿皇兄的位子,岂是别人随意坐的!”刚说完,一剑插入苏韭的胸膛。
苏韭瞪大着眼,满眼不甘心。
影无风和蓝来修是来凑热闹的,但杀人的时候,杀得特别带劲。那些假御林军瞧两人一刀一命,全躲得远远的。吕夕轩从死御林军手中抽出剑,跟着蓝来修们一起杀敌。
死士下手极狠,每一招凌厉不带任何犹豫,假御林军隔了没多久就被铲除干净。凡是右边的大臣,一一从侧门退离,而左边苏韭的大臣,全部同苏韭一起命丧黄泉。
血流满了整个宫殿,如炼狱般红红的妖娆。吕夕轩和十三肩靠肩,穿过横尸遍野的大殿,衣摆上沾满了血珠,红红的为两人增添一份绚丽。
苏韭党羽全数铲除,吕夕轩稳坐南炙江山。这场宫变,更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事迹。在此后多年,没人再敢窥视吕夕轩的江山,这位少年皇帝正式在朝廷的舞台上,大展雄风。
第二日,南炙早朝,吕夕轩清理了朝廷的蛀虫,又为夕泱改称号为——南炙七公主。
处理完南炙的事情,夕泱同东赤泠一起秘密回东离。
第五日,东离归还南炙五座城池,退守斐漠城百里外的军营。南炙和东离,因夕泱的关系,又立新盟约。
东赤泠一统三国,威名长留青史。
传闻东离皇爱妻成狂,六宫无妃,只留有皇后一人——吕夕泱。册封皇后当日,失锦城街道摆了几百桌酒宴,与民同乐。盛大的场面,前所未有,流水宴足足摆了十天。
三月后,一声婴儿哭啼划破东离皇宫晴朗的天空。
婴儿一出世,立为太子,赐名——东承昱。
与此同时,‘温玉公子’名声四起,一曲《钗头凤》名扬江湖。相传温玉公子身侧有一美人,凡温玉公子弹琴,美人必定如翩翩蝴蝶起舞。
八年后,东赤泠退位,传于仅七岁的太子,携皇后之手归隐山林。
山林间潺潺瀑布水泻流,瀑布之下满是青青的嫩草,几只肥肥的白兔正在进食。瀑布边,有一座小楼,两层高。小楼旁边种着几棵杨柳,翠绿的枝叶迎风飘摇。
这座小楼花费了三年时间,才建造完成。虽然简单,但装饰的物品无一不是珍品。
瀑布的水顺流而下,汇成山间小溪。小溪不远处,一方石桌上放置着几壶美酒,酒香四溢。
悠然的琴声飘飘荡荡,男子纤长的手指挑拨琴弦。男子身侧,一位粉衣美人伴随着歌声起舞。琴声刚落,一阵鼓掌声响起。
“孟兄的琴艺,越来越精湛了。”一位白衣女子坐在石椅上,双手还在不停的拍掌。
东赤泠搂着夕泱的腰,对她夸别的男人,很嫉妒,偷偷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以示警告。
抓住东赤泠的手,夕泱对着他一瞪眼。
弹琴的公子,正是重生后的东赤澈。他闯入江湖,弹得一手好琴,很快名声大噪。江湖上没人知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他姓‘孟’。由于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久而久之,得了个‘温玉公子’的称呼。
“得了,得了,你们少在这儿肉麻。”蓝来修嗑着瓜子,看看夕泱和东赤泠这一对,又看看挽着手的幕晚溪和东赤澈。突然丧气的抱住影无风,“神医啊,你说我们俩咋那么命苦啊,都八年,八年了!我们究竟怎么得罪老天了,竟然连媳妇都讨不到。”
影无风嘴角抽了抽,从蓝来修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是你讨不到媳妇,别带上本神医。”嫌弃的看蓝来修一眼,影无风把脸撇向一边。
“什么带不带上,你本来就没媳妇。”蓝来修不肯罢休,拉住影无风谈讨媳妇心得,把这几年追女人的经验全分析了一通。
东赤澈和幕晚溪坐到椅子上,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也是最近接到东赤泠传来的消息,到这里相聚。不枉费夕泱一番心意,幕晚溪总算成功拿下东赤澈。
当年东赤澈诈死离开皇宫,一直游走各国,看遍了天下美景。抱着凤倾琴,打出了一片属于他的荣誉。如今的天下,谁不知温玉公子的琴声一绝,便是孤陋寡闻了。
“孟兄果然没令我失望。”夕泱倒了一杯小酒,“孟兄,我敬你。”
孟兄端起酒,一饮而尽。
“说笑了,为兄再怎么出名,也没有你们俩的爱情故事传得远。”
东赤泠和夕泱的爱情,经过一件件事情,传遍所有国家,到哪儿都能听见两人至死不渝的爱情。
“咳咳。”夕泱干咳一声,有点脸红。
“他说的是事实。”东赤泠贴体的为夕泱拍拍后背。想起这件事,他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五年前,他下命文臣编写关于夕泱和他的故事,硬把这些事情写入史册,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吕夕泱是他皇后。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夕泱一抬眼,瞧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孩童。孩童穿着一身锦袍,小嘴撇着,似乎很不高兴。
“你怎么来了?”东赤泠皱眉。
孩童嘴抿的更紧了,慢步走向夕泱,“母后。”
夕泱拍拍孩童的头,“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该在皇宫吗?”
这个孩童,便是两人的结晶——东承昱。小小年纪,被东赤泠赶鸭子上架,逼着登上皇位。
由于东赤泠霸道的占有欲,小东承昱从出生就没喝过夕泱一口奶,全由奶娘喂养。因为有这样一个父皇,他被母妃拥抱的次数也大打折扣。如今父皇更是为了霸占母妃,把皇位传给他,带着母妃逍遥快活去了。
一头扎进夕泱怀里,东承昱带着几分哭腔,道:“母后,儿臣想你,今晚想和你睡。”
顿时,某人脸黑了,就差掀桌子。
对东赤泠做法颇为不满的夕泱,立刻点了头。儿子从小被东赤泠分开,夕泱对东承昱很是愧疚,只要是儿子提出的要求,一般都会答应。捏捏他的小脸蛋,才七岁啊,硬是被东赤泠推上权利的高峰。
“不准,承昱都七岁了,一国君主哪还能跟母后睡?”东赤泠立刻保卫自己的权益。伸手去拽东承昱,要把儿子从夕泱怀里扯出来。
小承昱抱夕泱,抱得更紧了。还不忘给夕泱告状,“母后,父皇又欺负儿臣!”
眼看战火要爆发,影无风和蓝来修识趣的溜走。
东赤澈深知这位皇兄的脾气,拉起幕晚溪,道:“我们先去小楼里转转。”说完,也溜走了。
留下一家三口干瞪眼…
远处,张唯和小艾坐在树梢上。
小艾拂开眼前的树叶,“占有欲太太太强了,可怜的小承昱。”
“的确很强,不过太上皇是我们男人的榜样。”张唯伸手握住小艾的手,小艾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