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狼鸣划破天际,夕泱一身白衣站在雪狼群中,飘渺的不似凡人,仿佛乃天上的仙人。见雪狼并没有攻击夕泱,东赤泠总算放心下来。随之又有一个疑惑,她身上有什么秘密!雪狼见了她,也不攻击。与这个人呆的越久,就会发现她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让他想要一层层揭开!
夕泱安抚的摸着一只小雪狼的头,小雪狼渐渐放松了四肢,可是对东赤泠的敌意不减。
这群狼对东赤泠恐怕是恨之入骨了,抱起小雪狼往东赤泠走去,身后的雪狼一只只吼叫得更卖力了,就像那边是龙潭虎穴,去了便回不来。
“钥匙。”夕泱声音沙哑的问道。腾出一只手,伸向东赤泠。怀中的小雪狼见了东赤泠,颤抖的前肢搭在夕泱的手臂上,尖锐的爪子刺疼了夕泱。
“没有。”
东赤泠说没有,便真的没有了。因为他这样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绕过他,来到他马儿旁,夕泱手一挥,东赤泠眉头皱了皱,却没阻止,任由她拔出剑。

第十六章 雪狼离开
“张唯,雪狼抓本殿之日,你给的药膏,还有没有?”雪狼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几日,若是不好好处理,怕是保不住命了。想起那日张唯的药,夕泱只得厚着脸皮想讨一些。
“这,这…”张唯求助的看向东赤泠,‘玉露膏’就剩下半瓶了,用在畜生身上,太浪费了。
东赤泠没有看他,只说了一个字:“给。”
张唯慢吞吞的在兜里捣鼓,恨不得永远掏不出来。神医影无风的独门药膏,用在一只雪狼身上。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些争夺‘玉露膏’的江湖人士会不会抱头痛哭!
“这药很珍贵?”看见张唯的小动作,夕泱问道。
没想七殿下竟然不知这药的珍贵,张唯一时口快:“这药可是王总管千辛万苦从神医影无风那儿买来的,就此一瓶,能不珍贵嘛!”
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用,知道了药膏的珍贵,夕泱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再讨要,“弄些普通的金疮药给我就好。”
张唯迅速从兜里重新掏出一瓶药,递给七殿下。唯恐七殿下反悔似的,‘玉露膏’还是留着以后用,万一哪天太子殿下受伤,就能派上用场了。他倒是希望太子殿下永远不受伤,不过这药还是得备着。
见夕泱走远,东赤泠才对着张唯说道:“你多嘴了。”
夕泱手握着剑,对着笼子上的锁链一劈,铁链断裂,真是把好剑,削铁如泥。笼子有一米高,一米宽。夕泱弯身进入,雪狼触目惊心的鞭痕,展现在夕泱眼前。微弱的气息,让夕泱感觉到,这条生命随时会消失。
将剑随便丢在一边,如同丢垃圾一般。哎!七殿下竟这般对待太子殿下心爱的宝剑,见太子殿下依旧没有生气,张唯再次感叹人不同,待遇不同啊!太子殿下的宝剑可是从不离身的,没想到头一次离身,竟被七殿下当成斧头劈锁链。
翻过雪狼的身子,夕泱将沾着血渍的狼毛拂开,小心的把药涂在伤口上。雪狼吃疼的悲伤狼嚎一声,这伤除了东赤泠,别人是弄不出来了。每一鞭子都抽在骨上,可想而知是多么疼。
东赤泠猎捉雪狼的时候,就与狼群结下梁子,所以大半数雪狼都机警的紧盯着东赤泠。只有一小部分静静的守着笼子,不让人靠近。
等夕泱为雪狼上完药之后,看见的便是一群人与一群狼的对持。要不是顾及夕泱,东赤泠早就杀出去,区区百只雪狼,他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有些耽误时辰罢了!
见夕泱从笼子里出来,雪狼纷纷友好的让出道路,面露凶光的盯着东赤泠。雪狼的团结是任何动物都做不到的,同伴受伤必会报仇!其中一只雪狼按耐不住,发毛竖起,利爪张开,带着群狼冲向东赤泠。
人狼之战,一触即发!侍卫抽出刀剑跨坐在马儿,与雪狼奋战。而东赤泠退至最后,将战场全交给侍卫,并没打算出手。
东赤泠出使南炙国带的全是精英部队,就算是性子残忍的雪狼,也敌不过。很快败下阵来,不少雪狼已经染了红,还是奋不顾身的再次冲上!
这样的局势对雪狼是大大不利,就算雪狼的数量上占优,可是十几侍卫的武功也不同凡响。运起轻功,身子一阵轻晃,看来这几天的疲劳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啊。几个转眼之间,夕泱来到东赤泠的面前。
“别杀!”话不成声,声音沙哑得让人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东赤泠看夕泱的嘴型,还是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话。
“嗓子怎么了?”东赤泠是在夕泱唱完歌才赶到的,并没有听见夕泱的歌声。这才注意到夕泱的声音,发觉不对劲。
嘴唇干涩,嗓子沙哑,夕泱每说上一句话,都要忍受嗓子带来的疼痛。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只要修养几日就好,也不用小题大做。手指着混乱的局势,拉了下东赤泠从马背上下垂的衣摆。
放眼远观,东赤泠并不是非要雪狼群的命不可,给雪狼一个教训就够了。
“停下!”东赤泠的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听了个清。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下,雪狼也被逼退一边,几乎全都挂了彩。
“放它们走,他们属于森林,华丽的牢笼不适合它们!”望了眼身处笼中的雪狼,夕泱同情道。她的命运也和它有些相似…
侍卫们看着东赤泠,等着他的命令。见东赤泠点头,才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经过刚才一战,雪狼不敢轻举妄动的上前攻击。笼中的雪狼,对着夕泱狼嚎几声,带着受伤的狼群,渐渐隐去森林。虽有的几只雪狼不甘心,迫于首领警告的狼鸣,还是跟着狼群,渐渐消失。
夕泱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虚弱的靠在马儿的脖子处。连自己也有些厌恶这具不中用的身子骨了,这样一点奔波都承受不住!
天色渐渐转黑,天边出来几朵红云,落日钻入云彩中不见。
“就地休息!”
“可是皇上那边…”张唯小声的出声道,他们来南炙国都已经一个月了,要是再不回去,皇上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对付太子殿下。世人都说皇上宠的是太子殿下,却不想那只是假象,皇上真正宠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四殿下!皇上对太子殿下有的只是怕而不是宠!

第十七章 到达东离
“随那个老东西折腾去。”东赤泠翻身下马,没有再理睬张唯。老东西无非是在想尽办法折了他的羽翼,但是作为他的手下,若是连这些麻烦事都解决不了,他要来何用?
夕泱的嘴唇干裂发白,东赤泠取下马背上的水袋,拧开木塞,递送给夕泱。英俊的脸庞没有表情,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面上,竟让夕泱产生了一种冰山融化的错觉。
“若是为了本殿而停下休息,大可不必,夕泱还不会那般容易倒下。”
逞强的话从口中窜出,夕泱不想被任何人轻视,那对不起她的尊严。那样的她,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夕泱喝了一口水,幽怨的看着苍天,重生,却给了她一副羸弱的身子…
张唯已经带着十几侍卫将休息的地方准备好,柴火发出滋滋的爆炸声,火星飘起,与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辉映。
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东赤泠走到火堆前,随意躺在草地上。露宿野外,也是经常有的事,早已经习以为常。嘴唇抿着,望着星辰,盘算着回到东离之后,又是怎样的轩然大波。东赤泠的侍卫都是训练有序的,没有东赤泠的命令,都很安静没发出一丝声响。
宁谧的夜晚,安静的郊野,只有虫鸣声入耳。回到东离,便不会有这样宁静的夜晚了…
“过来。”
安静的夜中,东赤泠突然出声,将依旧站着发呆的夕泱唤回现实。在场的那么多人,夕泱也不确定东赤泠是否叫的是她,所以她保持沉默,直到东赤泠第二次出声。
“七皇子,过来。”能让他叫上两次,而且还是点名带姓的叫,夕泱是第一人。
怀着疑惑,往东赤泠的方向走去,在东赤泠的脚边停下。
“躺下。”语气无形中带着威压亦冰冷,让人不敢反抗。看了眼东赤泠周围,是一大片的草地,想了想,隔远了点才躺下去。
山野的夜晚,每晚都会有露水,没有棉被,也不知道这具身子明日会不会受寒。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想法,地当铺,天当床,这种自由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嘴角展现一丝笑容,就算是受寒,也值了。
似乎看穿夕泱的想法,东赤泠一闪间,移动到夕泱的身旁,与她紧挨着躺着。身上的外袍,下一瞬间,就覆上了夕泱的身子。
张唯看着这一幕,嘴巴大张,本以为太子殿下对七殿下只是感兴趣不一般,现在却是——关心!从没有看见过太子殿下关心别人,看见这一幕,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
“本殿不用。”将外袍丢给东赤泠,她不屑于要这样的关心。夕泱就像个别扭的孩子,拒绝别人的好意。
“如果明日耽误了本太子的行程,本太子绝不留情。”
外袍重新盖上夕泱的身子,这次夕泱没有拒绝。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东赤泠怎么会为了自己,而停下脚步就地休息。他似天边的冷月,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
与星月对望,身旁的东赤泠早已闭上眼睛。至于他是否已经睡着,夕泱不从得知,星宿一闪一闪,不知何时,夕泱也进入了梦乡。
当第二天一醒来,夕泱跟着东赤泠的队伍,又开始了绝非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赶路。直至八日后,才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东离边境。在南炙国与东离国的边界小城斐漠城,购买了一些干粮又驾着马儿赶路。
半月后,东离国首都矢锦城。
十几匹快马风一般卷过街道,路人看见纷纷让开道路,一路行过,毫无阻挡。
东赤泠日夜赶路,回到皇宫之时,并无人知晓,也就没有接风的大臣。把守皇宫的近卫军,见太子殿下领着一队人,直奔皇宫,不敢阻挡,打开宫门直接放行。
夕泱纳闷了,皇宫禁内是不允许骑马而行的,为什么把守宫门的士兵却见怪不怪的,似乎这样的事,已经不是头一回发生了。
皇宫是不准骑马,然而这也是要看对什么人。比如东赤泠,他可谓是东离国的天,比起皇上更有实权,谁敢怠慢了他?骑马而已,实在是小事。
东离的皇宫与南炙的皇宫相比,更加华丽而坚固。单是这宫墙就比南炙的高上了两三米,宫内的侍卫随处可见,防卫比南炙更加强密。
都说皇宫红墙阻断了一段段情缘,不知这墙又斩断了多少情缘…
宫殿宏大壮丽,处处格局严谨,总是能让夕泱感受到一层束缚,牢牢的将她圈禁。每座宫殿的顶端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张扬而霸气,它盘旋在楼宇上端,永远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你。
当东赤泠回宫的时候,便有小太监通知了王总管。此刻,王总管扭着他肥胖的身子,一路小跑的往东赤泠的宫殿而去。太子殿下不在的这些日子可忙坏了王总管,大热天的拖着肥得跟个球似的身子在宫内转悠,随便一抹就是一大把汗珠。
王总管一进门,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殿下,而张唯站在他身后。下方,一位穿着白色锦袍的公子,慵懒的靠着椅子,支着手像是在小憩。
王总管给东赤泠行了一礼。
“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虽然知道,不过东赤泠还是想听听王总管的报告。这人是皇宫的大内总管,也是自己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三十几岁,已经跟了他十年,是个信得过的人。
“太子殿下…”看了眼睡在椅子上的夕泱,王总管询问道:“这位可是七殿下?”
知道王总管担心的什么,东赤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放下,高贵而优雅。
“但说无妨。”其实这些事,就算她听到也没关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

第十八章 住清风苑
见太子殿下没叫七皇子回避,王总管也没了顾虑,启禀道:“皇上在太子殿下出使东离这一个多月,拉拢柳将军,左相等人,还了下圣旨,将御史大夫的女儿指婚给了四殿下。”
为了这些事,皇上真是煞费了不少苦心。柳将军乃东离国的一朝名将,战场杀敌,为东离夺下不少汗马功劳,而左相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不偏向任何人,却又深的人心。御史大夫更是三朝元老,学生遍布朝中,朝中影响力非凡。
若是皇上真拉拢了这群人,朝中的势力,可要变天了。这些事,对太子殿下的影响非同一般,不好好处理,几年的苦心经营,便赴之东流了。
夕泱闭着眼,却没有真正的睡着。听到王总管这番话,对那个四殿下更加好奇了。难道东离国皇上极宠太子殿下,只是传闻?皇室的传闻多得数不过来,其中真假,难辨!
东赤泠排行老三,是长德皇后的嫡出,这太子之位理应是他继承。四皇子东赤澈母妃生前,受尽帝宠,甚至变成了皇上的专宠。东离国皇上宠爱他,也无可厚非。
伸了一下懒腰,睁开了眼。懒散不顾形象的坐在椅上,都到了东离,自己也该远离皇室纷争,别去操心这些不关乎自己的事。这些事,该是东赤泠操心的。
“太子殿下,要是没夕泱的事,还是吩咐人送我去住的地方吧。”椅子上睡觉,哪有床上睡的舒坦?才小憩一会,就已经腰酸背痛的了。
“王总管,带七皇子去休息。”吩咐一声,东赤泠也起身往后殿走去。他不像夕泱这般闲,才回到东离,便有很多事要处理。
“诺,太子殿下。”
东离国回复主子,不同于南炙,一般都呼‘诺’。夕泱跟在王总管身后,从长廊楼阁穿过,宫女们常常端着东西,从身旁走过,还看了夕泱几眼。虽说夕泱是男装,也算是清秀俊朗,引来不少宫女侧目。
越走越偏僻,宫女太监也没先前多了。
王总管在一方小院停下,伸出手推了推那道布满灰尘的木门。门上的匾额“清风苑”三字,形容这院子还真不差,在这院子里,除了吹凉风,还能做什么?
“七皇子,这就是历代质子所住的地方,因为东离十多年没质子了,所以这院子也就空下来了。等会,我便叫人给您打扫打扫,您先等着。”
东赤泠没安排七皇子的住处,王总管只好自作主张的将夕泱带到了历代质子住的地方。虽说简陋了点,不过打扫打扫还是能住人的。
桌子上厚厚一层灰尘,风一吹,灰尘四处乱飘,呛得夕泱立刻退出了屋子。床上的棉被,有好多被老鼠扎出的窟窿,夕泱无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椅子上睡觉。
王总管离开的时候说,夕泱的每日三餐都会有人送来,现在都夕阳落山了,都没见个人影送饭来。就连打扫的奴仆也没来个,这个王总管也真是个不靠谱的,害的夕泱从早上饿到晚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毛主席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不再等王总管说的宫女太监,夕泱自个动手收拾起小院,只是可怜了这肚子…
等收拾完了,再出去找找吃的吧。本以为当质子,会被人软禁,不得外出,没想到小院外,一个人都没有,比冷宫都还冷清。
悠悠琴声似泉水叮咚,如鸣佩环。清越的音调蹦进夕泱的耳朵,让她忘记了这几日的烦忧。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动听的琴声?
在南炙听了不少弹奏,也没有这般令人舒畅。琴声就像流水,无比清澈,不禁让她想要见见这个弹琴的人。
要是能将亲近之意弹进琴声中,自己也不会像那天唱的喉咙发炎。向这人讨教一二,说不定会有帮助。
在琴声的牵引下,夕泱找到了琴声的源头。
那人一袭青衫,立在假山之上,盘膝而坐,琴置于双膝之上。月光如银屏泄在他身上,指尖下音符如实质般泻出。
一曲奏完,耳边余音袅袅。
假山上的人瞧见不知哪儿来的夕泱,眼中有震惊,有懊恼。震惊的是这偏僻的地方竟会有人,懊恼的是自己的琴声竟被人听了去。
将琴抱起,不理会夕泱仍在琴音中不可自拔。跃下假山,转身便离开。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夕泱情不自禁的吟出了一句诗。琴音中的自由飞扬,不正如这诗中的一样么?也正是这句诗,让青衫男子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读懂他的琴音。

第十九章 深夜畅谈
清凉的微风掠起了男子耳边的鬓发,不可置信的看着夕泱,步子竟重新折返回来。光是凭‘他’一语读出了自己的琴音,便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交个朋友如何?”
夕泱的衣着,依旧是南炙的华服,而这个人竟然不问她的身份,就与她交朋友。真乃一个随性的人,不过他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对着他伸出手,夕泱道:“我叫吕夕泱,很高兴认识你。”
不明她为何伸出手,男子有些无措。
“这叫握手,我们那儿交朋友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你可以叫我孟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孟泽对之一笑,清新俊逸,不带一点尘世的俗气。很难想象能遇到这样一个人的地方,竟然是东离的皇宫。
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两人都是一个性子的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夕泱将自己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没想到孟泽丝毫没有介意夕泱是南炙国派来的质子。依旧有说有笑,他的人就像他的琴音一样,总能让夕泱找到一丝的放松。
孟泽经常来这无人的地方弹琴,每次都带了一壶小酒。两人坐到假山上,对着弯月,对饮。
才两时辰不到,两人便开始称兄道弟。
“孟兄,夕泱说了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好歹你也说点你的事,让夕泱满足满足好奇心嘛。”夕泱有些抱怨,“对了,孟兄,你在宫内是个什么职位?”
“你可以猜猜,猜对有奖!”孟泽卖起了关子,笑意直达心底。
“这个,好吧,我猜。”夕泱不善饮酒,喝的不多,两颊却已经泛红。孟泽清和平允的性格,不像是皇宫内养出来的,可是他身上那股贵气又是实实在在的。这样一个人,夕泱也没有把握能猜准。
他身边那把镶嵌着七颗色彩缤纷宝石的古琴,又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能有这样一把琴的人,身份肯定不低。想来想去,最终无果。
“猜不出。”夕泱摇摇头,太伤脑筋了。
孟泽举起酒壶,壶嘴对着他红润的嘴唇,斜流而下。手指对着夕泱摇了摇,很不满意夕泱不继续猜下去,“再猜猜。”
没了耐心,夕泱随口一说:“难不成你是一个宫廷乐师?”
孟泽点点头,“若吕弟认为孟泽是一个宫廷乐师,那孟泽便是一个宫廷乐师。”
倘若真是一个宫廷乐师,就凭今夜这一曲,便能名扬天下。而夕泱却从没听过世上有这样一号琴师。既然孟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夕泱也不会强求。
孟泽摇晃了一下酒壶,颇有些意犹未尽,“哎,竟然空了。不过看这天都快五更了,我得回去了,吕弟也好好休息,孟兄有空的时候,必定来找你。”
在夕泱点头之后,孟泽运气轻功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等孟泽走远,夕泱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他,怎么将自己的感情放进琴音中!
清风苑中,夕泱将床上的被铺全扔到了地上,床上只留光秃秃的木板。一想到那些被老鼠爬过的棉被,夕泱便睡不着,索性直接躺在木板上。天已经泛白,虽然肚子很饿,不过夕泱更想睡上一会。
窗户早就坏了,凉风吹进了屋里,吹灭了落着红泪的蜡烛。破烂的纱帘被吹得咕咕作响,黑暗中夕泱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天空一道惊雷,照亮了大半个天,雨哗啦哗啦的落下,击打在树叶上,一阵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清馨…
东宫是太子的寝宫,大殿长宽的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足有好几十道。每一道菜都是经公公先试吃之后,东赤泠才开始用膳。
落座在主位,东赤泠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脑海中一个瘦弱的男子浮现,那消瘦的肩膀和身子,仿佛只要风一吹,便会倒下。
从昨天回来之后,东赤泠便一直忙于耽搁了一月的政事,刚闲下来,就已经到了日中。转头问向张唯:“七皇子何在?传他一起来用膳。”
那具身子,还是养肥一点好看。
张唯‘诺’了一声,躬身退出。雨水顺着长廊的房檐落下,叮叮咚咚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顺着长廊一转,便看见了王总管肥胖的身影。
手搭上王总管的肩头,“王总管,这是忙什么去?”
“我这不是准备伺候皇上去嘛,要是没事就别给我挡道。”王总管拍掉张唯那只手,拂了下手腕中的拂尘,“有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
“七皇子你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张唯和王总管一起共事了好多年,两人之间多少有些默契,张唯也不再多说,直接迈入正题。
王总管想了想,才道:“你说的七皇子是南炙来的那个质子?我能安排到哪儿去,还不是历代质子住的地方。”
张唯夺过王总管手里的拂尘,调了个头,狠狠敲了王总管几下头,“你在宫里看人脸色那么多年,难得你看不出来太子殿下对七皇子不一般!你也真不怕死,将人弄到那个鸟不拉死的地方!”
“现在太子殿下正传七殿下用膳,我看你怎么收场!”张唯哼了一句,将拂尘又丢给了王总管。王总管被张唯的态度吓楞了,还没反应过来,拂尘就顺着他滚圆的身子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