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急忙地往楼亭下赶,小艾翻身跃下楼亭。红着眼,瞪姜玫丽。
“娘娘出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不知哪里来的绝对,但小艾知道,七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举足轻重。若是七皇子出事,皇上会疯,不止是这些无知的女人,连她和王总管,也会陪葬。
小言子噗喷出一口血,夕泱整个身子压在他十三四岁的身体上。重力的冲击,令夕泱一阵眩晕,背下是软绵绵的。
红红的血,不断从小言子口中涌出。断断续续,问:“娘娘,你还好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有人垫底,夕泱的身子也吃不消。腹部一阵刺疼,疼得夕泱喘不过气,咬着的唇已经泛白。
小言子不过是个小孩,就算跟了她两三个月,养肥了一些,但身子还是经不起撞。夕泱撑着手,爬开小言子的身子。
“你如何?”拍打小言子的脸颊,他的脸,已经被鲜血染红。
夕泱眼里有水雾,却不下落。她没想过最后奋不顾身救她的,竟然是懦弱单纯的小言子。
小言子半眯着眼,气喘吁吁,尽力喘气,吐出的却是一口口鲜血。
旁边的沈妃没夕泱那么幸运,尽管她是背部着地,但两腿之间,已经流出鲜红。神情恍然,盯着地上的鲜血,咿咿呀呀什么也吼不出。
东赤泠蹲下在夕泱身旁,揪起影无风的衣领,冰冷如寒冬腊月的气息。
“快救!”两个字,是从嗓子眼吼出的。
楼亭上的女人,被吓得往后面退。
夕泱收回手腕,眼底不容拒绝,“我没事,先救小言子。”
唇瓣颤抖着吐出,夕泱将手腕藏在袖下。
影无风看了一眼夕泱苍白的面容,扔一粒药丸给东赤泠。东赤泠马上喂夕泱吞下,夕泱的气息渐渐平稳,下腹不再巨疼。
蓝来修踹向躺在地上的沈妃,“娘的,你要死,别拉上我妹。”
平生从不打女人的蓝来修,狠踹了沈妃几脚,才解了气,便冲武场大门奔去。
“我去抓几个太医来。”
沈妃被血染红的眼,有恨意,有悔意。抽搐着,盯着夕泱,那眼神,恨不得将夕泱大卸八块。恨夕泱,为何拉着她一起掉。
夕泱最不能容忍,有人欺负到她亲人朋友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沈妃,血债血偿,你可听过?”
沈妃再也不能保持冷静的外表,心慌地爬远。血流满了两腿之间,在地上拖出很长一截。沈妃的泪,流过脸颊。一切,都毁了,苦心经营了一切,全没了。
后宫的首位,没了,肚里的孩子,也没了!她不可能再翻身,她已经被打入无尽的炼狱。
见夕泱还有力气,跟沈妃记仇,东赤泠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
倒是影无风注意到东赤泠的变化,道:“你这阶段,应该保持冷静。若不然你比夕泱,更危险。”
夕泱抬眼,询问的眼神看影无风。
影无风从兜里掏出一粒小药丸,塞进小言子嘴里。
“骨头还没发育好,不躺上一两年,别想起床。”扛起小言子,出了武场。对刚才那话,却丝毫不解释。
王总管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细眼一眯,“来人,将沈妃押入天牢,彻查此事。妃嫔从此刻起,不得踏出武场一步。”
“太医…太医!”沈妃费劲挤出几个字,对肚子里的孩子,依旧不肯放弃。
沈妃的裙摆全是鲜红,狼狈的爬着。发髻凌乱,没了贵妃的风姿。王总管不在意沈妃肚里孩子的生死,命令几个侍卫将她抬出去。
走至落下来的栏杆前,上午他是亲眼看着工匠修好栏杆的,怎么会轻易出事。围着栏杆走了几圈,蹲下看着栏杆末端。
“谁啊!竟然敢害娘娘!”尖锐的声音,跟割金属的声音一样,令小艾捂住耳朵。
“除了沈妃姜妃,还能有谁?”小艾踹一脚王总管。
栏杆末端,是被锯子割断的。很平滑,只要用力一摇,栏杆便会断落,从楼亭掉下来。
王总管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小艾揪住躲藏在妃嫔中的姜玫丽,一把甩出去。
“这个女人,也有嫌疑!一起关进大牢。”若不是姜玫丽阻止她过去,七皇子怎么会掉下去。
这个女人,绝对有份参与。
极蔚宫里,影无风扛着小言子进了偏殿。一进屋,连同蓝来修抓来的几个太医,一起全关进房内。
小言子骨头断了几根,必须在尽快的时间内接上。刚才给小言子吃下的是续命丹,如今的救治,才正式开始。
丰太医被影无风推出来,道:“你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一个,去看蓝妃,其他的太医给我打下手。”
丰太医抱着药箱,耸着脑袋,进后殿。难得能看神医大展身手,竟然被赶出来。不过蓝妃的肚子,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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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出使南炙
如山壑丘陵的老脸渐渐皱起,下一瞬,摸了把白白的胡须,丰太医不断的点头。
丰太医嘴角挂起一丝笑容,一个劲赞:“太神了,太神了。老臣这一辈子,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
东赤泠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
“有话快说。”
丰太医从床边站起,翻开药箱,拿出笔墨。不慌不忙地铺到桌上,才道:“皇上放心,蓝妃娘娘母子安康。影神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令娘娘的孩子,如此健康。”
丰太医向来对药理非常热衷,想了想,问:“蓝妃娘娘,影神医这阵子,给你吃了些什么药材?”
夕泱一笑,有些促狭,挑了挑秀眉,问:“丰太医,这是想本宫泄露影神医的药方子?”
丰太医的老脸抽搐,坚决摇头,提起药箱,对着夕泱和皇上告辞。娘娘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让他无一点立足之地。遮住脸,赶紧跑了。
“影无风真有几分本事。”想起影无风给夕泱吃的药丸,东赤泠认可了这个无赖。
“不止吧,大概在赶路回宫途上,他已经在给我调养了。”
夕泱吃下影无风配的药,心里自知,他那些药,不止名贵。每一种药材,分开用时,只有一点点作用。当凑在一起用时,药性才真正发挥。难怪她觉得身子,比以前好太多,甚至比没怀孕时,更清爽舒畅。
东赤泠搂住夕泱,下巴搁在她脖子边,蹭了蹭。当夕泱掉下去那刻,他觉得心快碎了。要是夕泱真有什么闪失,就算血洗千里,他也干得出。
“那些女人,留不得。”他不知那些为了争宠发疯的女人,何时又会对夕泱不利。与其令夕泱时时刻刻有受伤的危险,不如防范于未然,令后宫来一次大清理。
红色血丝,渐渐充斥东赤泠的双眼。夕泱抓住他从背后环住自己手掌,夕泱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睛。搬开他的手掌,双手交叉紧握。静静的感受东赤泠身上气味,那股子霸气的气息。
“并不是所有人,全会害我。离宫前,那批女人你没碰过,不如放他们出宫,赐婚给臣子,稳固你的皇位。”
放了她们,不如利用她们。人就是要发挥出所有价值…
血丝渐渐褪去,东赤泠发现身体的异样。眨眼又眨眼,刚才眼前,明明笼罩着一层淡淡血红。却因夕泱一句话,而消散。
“我们去偏殿等影无风出来。”等他出来后,问问小言子的情况。
夕泱没事,东赤泠不会拒绝她。抱起她,步出后殿。
偏殿客房大门紧闭,外面候着不少宫女太监,等着帮忙。张唯一大早就去准备前往南炙的马车和东西,一回宫,就听说发生了大事,连忙往极蔚宫赶。
东赤泠怀里抱着夕泱,站在门边,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半夜。紧闭的大门,慢慢拉开一条缝隙。
影无风红衣尽湿,一股汗臭。嗅了嗅湿哒哒的衣服,止不住的摇头,“救治人就是苦差事。”
紧接着出来的,是几个太医。太医差不多都是老头,一个个面人憔悴,湿的白发紧贴脸颊。
“小言子怎么样?”夕泱从东赤泠怀里探出个脑袋。
“有本神医在,就算阎王真来,本神医也敢跟他抢人。你当我是江湖骗子,浪得虚名么?”影无风挑眉,用袖子擦干汗水。
言下之意,便是无事了。
“只不过小言子骨头折断太多,估计得躺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影无风突然又皱起眉。
几个老太医直连摇头,心说,小言子这病患,到了他们手里,只有一条路…死。瞧影无风那不满意的神情,几个人老脸惭愧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人。影无风不过才二十出头,一身医术比他们高上好几层。
影无风见夕泱脸色红润,皮肤光泽,应该是无事了。从兜里掏出一大瓶药丸,递给夕泱,道:“这些药,是我最近调出来的,对你身子有好处。半个月服一次,反正都是东赤泠太医院的药材,不用太感谢我。”
影无风拍拍衣服,觉得粘稠,抖了抖,还是贴在身子上。
夕泱笑着接过,影无风对别人好,还不愿意承认。不过夕泱给他留足面子,点头应道:“谢谢影大哥最近的照顾。”
影无风最讨厌感谢之类的话语,晃头摇手,道:“得了,得了。本神医先去冲个凉。”
临走前,路过东赤泠身旁,影无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警示…
几个太医顿时大悟,影神医那日去太医院抢药材,竟是为了给蓝妃炼药。几个太医大深夜地晃着身子,出宫回家。
东赤泠抱着夕泱回后殿休息,等夕泱入睡。被子里的东赤泠一动,轻轻移出夕泱头下枕着的手臂。动作很轻,等东赤泠穿戴好衣物后,夕泱还甜甜的睡着。
拉开大门,闪身而出。
车外的侍卫,正待行礼,却被东赤泠一摆手,打断,继续剑手极蔚宫。
足尖轻点,跃起,越到偏殿客房。影无风住在小言子的隔壁,方便照顾和救治。
影无风也未睡,躺在琉璃瓦房顶上。睁着眼,看着乌黑的夜空。没有一点星辰的点缀,纯粹的黑色。
一个黑影落下,甚至连一点风声也未带起。
在影无风身边坐下,东赤泠未先开口。倒是影无风转头看他,眼里警告意味十足。
“你的武功,称霸武林不在话下。为何还继续练?”若不是今天看见他眼中的血红,他也不知道东赤泠竟然练武会如此疯狂。
“已经练到瓶颈,突破。”东赤泠冰冷的声音,比夜里的冷风,更加冰寒。
两人皆有内功护体,不畏惧冬日的冷风。
影无风不畏惧冷风,但看见东赤泠眼底的冷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突破有那么重要吗?你现在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若不停手,后果很难预料。”影无风不想他入弯路,练武一旦走火入魔,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而且他练的功夫属于至冰至冷,到最后能冰冷到什么程度,无人会知。
“朕不会放弃。”
影无风自知没有劝东赤泠的能力,裂嘴一笑,道:“为了夕泱放弃,也不行?难道你不怕练成之后,变得冰冷无心,连夕泱也记不得!”
影无风压制声音,毕竟房檐下,小言子还在睡觉。
东赤泠一愣,这个问题,他也担心过。这功夫,练得越高,越是冰冷…甚至连至亲之人相见,也会形同陌路。
影无风注意着东赤泠的表情。
“看来,你有感觉。”影无风不再多说,翻身跃下房顶,进屋。
东赤泠望天,夕泱未出现之前,他就如夜空一般,心里黑得存不下一物。夕泱如同明月,照亮他的生涯,但他的生命中…只有那轮明月。
感情,随着练武进步,而慢慢消失。东赤泠一直有所感受,所以他不会在意别人太多,除了夕泱。武功圆满后,会一丝感情也没有?
武功未成之前,这明月能尚存。若是成了之后,他真会连夕泱也记不得?东赤泠不敢想。
回到后殿中,东赤泠褪去衣衫,紧紧搂住夕泱。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东赤泠的心,才又恢复平静。
第二日,后宫妃嫔未被宠幸者,全被谴走。赐给一些大臣和大臣之子为妻为妾…
早朝期间,东赤泠宣布接受南炙新皇的邀请,参加他的登基典礼。
沈妃设计害夕泱一事,连姜玫丽在内,终生关入水牢。所谓水牢,便是一个地窖里,黑暗无光,装满水。全身浸泡在水里,除了露出个脑袋。水,不是干净的水。里面的水耗子和虫子,多不胜数。女人最爱的就是皮肤,皮肤渐渐泡胀,虫子和水耗子一点点啃食你的身体,那种感觉,毛骨悚然。
这种监禁,一般只会用在犯大事的罪徒身上。这是第一次用在后宫嫔妃身上…
所谓生不如死,便如此吧?
有了影无风给的药丸,东赤泠和夕泱,带着张唯小艾出使南炙。影无风留在皇宫里,照看小言子。隔三差五便和蓝来修勾搭着去聚花街,看美人。
离吕夕轩登基,还差一个月零几日。不急着赶路,几人带着出使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东离。
回归故土,夕泱心里一阵感慨。
掀开着车帘,夕泱一直看着车外的风景。东赤泠登基的时候,夕泱错过了。而现在她却赶去瞧十弟的登基,心里觉得对他挺不公平。东赤泠紧紧扣住她的手掌,不愿意放开她一刻。
又是那个路口,雪狼的事情,在夕泱脑中慢慢浮现。
“你从何时喜欢我?”许多女人会问爱人,这个问题,夕泱也不例外。
“第一眼。”他看上的东西,从不会错过。只不过,第一眼,是感兴趣。可是后来,越来越移不开眼。甚至设下套子,将夕泱拐回东离。成为质子,每一步,每一局,全是他精心设置。
若不是他将‘七皇子夜闯临祈宫’的事情,散布出去。南炙皇帝怎么会追究夕泱,又怎么会下令十三皇子出使东离,又怎么会有夕泱顶替十三质子一事。
伸手摸着夕泱渐渐凸显的肚子,东赤泠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对的。否则,夕泱怎么会属于他?属于他一个人。
马车驶进南炙首都,已过一个月。南炙处处张灯结彩,虽然南炙皇帝才驾崩不久,但是百姓已从悲伤中走出,为新皇登基而欢喜。
夕泱很少出宫上街,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看着些小玩意,挺敢兴趣。特别是看见南炙特产,总是忍不住叫小艾买一点回来。
对夕泱的饮食,东赤泠万分小心。吃的食物,全用银针试过,才让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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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十弟登基
出使队伍先去了使节别馆,等东赤泠入住时。西岐国的使者,早已经住进别馆。出使南炙的乃太子沈易擎,他一头白发用一根簪子竖着,妖孽的脸庞,在众人中尤为显眼。
西岐国乃败兵之将,沈易擎比上次认清时务。见东赤泠进来,朝他行了西岐礼,一只手覆在胸口,缓缓低头。
父皇特意交代过,对东赤泠必须有礼,不得为西岐国惹麻烦。他们国家比起南炙东离,乃弱国,若是天下终要合一,他看好东离。若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朝俯。
东赤泠微微点头,示意他起来。然后张唯问了奴仆房间后,东赤泠便抱着夕泱进屋休息了。夕泱的脸,一直靠在东赤泠怀里。她不想露面,回到南炙,认识她的人很多。
北宜国节节战败,如今已被攻破最后一道防线。攻进首都,指日可待。北宜国正抵御东离兵队,哪有时间参加南炙新皇登基,自顾不暇。
别馆里,还住着些小国的使节。大厅里很热闹,毕竟各各国家,必须打好关系。特别是北宜国和西岐国,眼看要被东离吞噬,这局势一变,天下必定大乱。
使节们看着东赤泠离开的背影,叹,真是一代枭雄。
如此年轻的帝皇,真是不可多得。
夕泱头趴在东赤泠头上,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人,都看着东赤泠背影失神。
黑色的锦袍,神秘而华丽,贵气集聚一身,帝王之气伴随。
南炙皇宫,御书房。
小九子小跑着进去,瞧吕夕轩正在批阅奏章,放慢了速度。
听从夕泱的话,吕夕轩将小九子收进自己宫内,委以重任。如今,已经变成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皇宫上下,知道皇上的,便知道皇上身边有个能干的太监小九子。
吕夕轩放下奏章,抬眼看小九子。俊朗的少年,本应开朗活泼,而他,却显得十分老沉,像是经历沧桑般,一双眼睛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沉默。
“有消息了?”吕夕轩停下笔,沉声发问。
“回皇上,东离皇已经入住使节别馆,但…但…”小九子看其脸上,未见变化,才继续道:“但未发现七皇子的踪迹。”
吕夕轩支着下巴,他特意用朱砂写到将七皇兄带回来。东赤泠竟然没带…
房外传来一阵急快的脚步声,十三吕夕霏横冲直撞地冲进御书房。撞上书案,才停下。
大眼睛瞅着吕夕轩,小脸灿烂的笑容。急不可耐的吼:“怎么样,怎么样?七哥回来了吗?”
双手在书案上一拍,没有一点君臣之礼。吕夕轩瞪了他一眼,这一眼里,才带着些少年的色彩。支着下巴,耸了耸肩头,道:“若是被夫子看到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非好好给你上一课。”
见十哥不回答,反而撇开话题。十三撇着嘴,一个翻身坐上书案。双手环胸,命令道:“说。”
七哥去东离当质子的日子里,全是十哥照顾他。对他的好,比起七哥丝毫不减。以前总和他吵嘴,现在却处处让着他。这一点,令十三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敢欺负皇上的,恐怕只有十三了。
吕夕轩不说话,看小九子,道:“你说吧。”
从十三屁股下,抽出一则奏章,挑眉看他。
“忘记给你说了,这奏章上的墨水没干。”眼里有着笑意。
十三立刻蹦开,回头看自己屁股。而上面,没有一点墨水,知道被十哥骗了,拿着两只大眼睛死瞪他。
吕夕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拿起奏章又开始看。
知道十哥当皇帝挺辛苦的,十三不再烦他。坐上椅子,却小九子汇报。到最后,已经抿着一张嘴。
七哥,没回来!
七哥没回来,他们原本的计划,便落空。吕夕轩拿着奏章,看下面的十三,他也很想念七哥。以前在皇宫内,都是七哥处处照顾他们,如今换成他扛起担子,才知道多少累。
离登基典礼还有两日,这两日里,东赤泠不准夕泱外出。每日呆在别馆中,夕泱想出去得紧,但是东赤泠每时每刻在她身边,没有机会偷走。
对夕泱的小心思,东赤泠不加理睬。他只准夕泱在十皇子登基那日,看上一眼,然后带她回宫。
时日转眼便到,天微微亮,朝天殿里文武百官依次站好。
初生的太阳缓缓升起,为天地洒下金辉。夕泱梳着东离贵妃的发髻,一身白裙飘渺,面覆一层波纱。青丝飘落在肩头,东赤泠为她顺好,才一起踏上马车。
肚子渐渐大起,夕泱并未用七皇子的身份来使,而是以东赤泠妃子的身份。风儿吹进马车,正好吹起波纱的一角。夕泱微微点头,心里想,不知十弟穿上龙袍,会不会如东赤泠一般有威严。
同一起驶进皇宫的,还有几辆别国的马车。
掀开车帘,夕泱看着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宫廷。压抑的心情,涌上心头。南炙皇宫里的回忆,如走马关灯呈现。
搂住夕泱,东赤泠道:“你已经不属于这里。”
夕泱转脸看他,不解。她在这里出生,是南炙的子民,怎么会不属于这里。
东赤泠掰正她的脸,“你已经属于朕。”
属于朕,谁也别想夺走。
夕泱红着脸,东赤泠见了,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小艾也同坐马车,看见这幕,冲出马车,与张唯一起驾车。红着小脸,偷看张唯。张唯当然也听见里面的话了,干咳几声,道:“多习惯就好。”
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他自己也没习惯。不过,看多了,总会免疫。
朝天殿金光闪闪,每一样东西都镀了金,发出耀眼的金辉。殿上已经坐着几国使节,小九子穿着大太监服,手里托着个盘子。里面装的,是先皇留下的圣旨。
吕夕轩穿着金黄龙袍,坐于龙椅之上,头戴金龙玉冠,一颗翠绿色宝石镶嵌在玉冠上。珠帘挡在头前,只要身子一动,小珍珠就霹雳巴拉晃动。吕夕轩身子直挺,双手搁在双膝上。
“东离皇进殿。”大门的太监吆喝一声,东赤泠携手夕泱步入朝天殿。
东赤泠和夕泱未行礼,抬眼看台阶高台上的吕夕轩。夕泱心底有一丝自豪,因为上面坐着的,是自己弟弟。面纱下,勾勒起笑容。
东赤泠从不会说什么贺喜的话,夕泱也不要求。笑着开口,道:“愿皇上恩福齐天。”
由小太监引到桌案,东赤泠和夕泱一起坐下。
对面的是,南炙大臣与王爷。十三正好坐在他们对面,那个人的声音,好像七哥。与七哥一同生活十几年,不论七哥变成什么样,他们都能一眼认出。
吕夕轩也注意到了,眼睛盯着夕泱。
目光落到夕泱的肚子上,别人不知道七哥的秘密,但是他知道。膝上的双手,渐渐握紧。七哥去东离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