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侧冷宫代嫁妃 作者:醉太平
楔子
河水潺潺,清浅地映照出夕阳,血般颜色的火烧云,仿佛是将要燃烧掉整个天地的熊熊烈火。
清丽女子怔怔的望着远处倘若无人可介入般相拥的两人,幽幽的瞳仁仿佛隔着重重迷雾的远山,让人看不真切,衣袂翻飞,瘦削的身躯单薄而脆弱。
久久的一种神态;
哀哀的一种惆怅;
深深的一种疼痛
垂在身侧的纤手无力地松开,女子低下头,愣愣地望着无声掉落在草丛中的温玉,心头一阵恍惚。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低声喃喃道,缓缓转身离开。
——这样的结果,早就已经知道的了,所以,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应该要替他感到高兴的,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深爱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呢?是否就要回到原先那种,只有一个人的生活了?
一个人的生活
"没什么大不了的"仿佛是在强调些什么,她一遍遍地重复这一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现在只不过是变成以前那样而已,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为什么胸腔偏左的那个地方会疼得那样厉害?就好像,快要夺去了她的呼吸般令她难受?
睁得大大的眼干涩的难受,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眼泪也变得奢侈了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她的人生,竟当真如戏剧般可笑。
而今,戏落幕了,跳梁小丑是否也该下台了?
夜幕渐渐垂落,凉凉的晚风徐徐吹来,单薄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
愣愣抬头,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表情是说不出的迷惘,轻轻拂过的凉风仿佛幼时娘亲在她耳边低低的教诲般,"娘"万千委屈,全都化作了这一声低唤。
"娘,你说要凝儿学会坚强,凝儿有听你话的真的凝儿很听话的"低低的呢喃,被风吹散开去,"可是凝儿现在很累a真的很累a"
"凝儿现在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可不可以就此放弃a"
低低的一声,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淡淡地飘散在这寂寞的天地里
初章
帝京,祁国的首都,向来就是从不缺少新鲜话题的地方。
那朱红宫墙内的爱恨情仇、是非恩怨,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而同样令人们热衷着的,便是祁国宰相柳衾的千金——柳蕴甯。
柳蕴甯,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不仅生就一副倾国月容,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湛。传闻,听过她一曲的人,就如同坠入一个无边的漪梦,令人呼吸不得,从此不愿醒来
更令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两年前,这名奇女子用一首清曲,让入宫之后不曾笑过的祁国太后露出了第一个微笑。当时,这名奇女子,年仅双八。
而今,最令人们好奇不已的就是宰相千金即将入宫为后的大事了。
此刻,在帝京最大、最热闹的酒楼里,食客们正竖起耳朵,睁大双眼,生怕错失一个字地紧盯着说书人。
"柳蕴甯,当真是帝京的一大传奇,称其为世上第一奇女子也不为过,只是,如此一名奇女子,也免不了入宫,成为后宫三千佳丽之一的命运。"就着手中的花雕轻呷一口,说书人的语气无不透露着惋惜,"可惜了这样一名奇女子,他朝也要学会那勾心斗角的手段了。"
有听得这话的食客不赞同说书人的观点,不禁辩驳道——
"入宫有什么不好的?贵为皇后,那身份是多么的尊贵a,且荣华富贵从此享之不尽,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都没有。"
说书人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光,"此等恶俗问题,也只有尔等这种凡夫俗子提得出来。"
其他食客哄堂大笑,那辩驳的食客深觉丢了面子,脸红脖子粗地喊道:"凡夫俗子又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是凡夫俗子?"
却是没人再理他了,响彻云霄的鞭炮声由远而近,唢呐声、喇叭声,渐渐清晰,众食客一哄而上全都围在了窗户边。
大红花轿随着鞭炮声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轻纱微晃,隐约可看到坐在内里的人的身影。
"唉,可惜呀可惜!"说书人微微摇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大红花轿,叹息。
轿中的人儿仿佛有所察觉般,缓缓抬起了原本低垂着的螓首,只是眼前仍是一片鲜艳的红。
"呐,这个给你,等到你长大了之后我便会回来找你的,你可要等着我咯。"
——原来,他并没有骗她
绣着凤凰的头巾下,那张倾国月容卸去了惯有的淡漠,剩下一丝丝的雀跃,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祈哥哥"低低地、含着一丝很淡、很淡的喜悦的叫唤,掩盖在一片鞭炮声和唢呐声之中。
第二章
烈日之下,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小小的池塘边,吃力地挖着湿湿的泥土,鼻尖上、额上都已经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奇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小女孩头也不回地道:"种树啊!"脆生生的声音刚落,挖土的动作一顿,小女孩倏然转过头来,吃惊地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少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轩辕祈啊,你可以叫我祈哥哥哦。不过,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小女孩眨眨眼,道:"这里一向都没有人来啊!"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少年不解地道。
"我本来就住在这里的呀!你看,那里就是我的屋子啊!"小女孩的手指一指,指向身后的房子。
"哦!"小少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道:"那你为什么要种树?"
"因为"小女孩的眼神黯了黯,"都没人陪我玩"
"啊?这样啊"小少年顿了顿,突然笑了,"那我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歪了外头,欣喜在眼里一闪而过,认真地思索着小少年的话,可半响过后,她突然皱起眉头,道:"不好!"
"为什么?"小少年没料到她会拒绝,不jin皱起了好看的剑眉。
小女孩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重新转过头去挖土,"你又不是住在这里的,总有一天会走的,像踏雪一样会离开的。"她的声音闷闷地,小少年却释怀地笑了起来,"那我带你一起走不就好了。"
"真的?"小女孩惊喜地抬头望她,大大的眼睛亮得惊人。
"嗯,真的!"看到她的样子,小少年开心地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带你走哦。"
"为什么啊?"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失望,连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暗了下去。
"现在是不可以,可是以后就可以了。"小少年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呐,这个给你,等你长大了之后我便会回来找你了,你可要等着我咯!"
你可要等着我咯你可要等着我咯
声音渐渐远去,端坐在床榻上的红色身影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视线仍是被一片鲜艳的红遮住,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此刻是身在何处。
——竟然又梦到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想来是今天一整天下来导致精神有些受不住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睡着了吧。
略略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少女的唇角浅浅地向上弯了弯,一贯淡漠的面容此刻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幸福。
——原来、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他跟她的约定,只有他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整个寝室静悄悄地,跟前方闹哄哄的大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真是难以想象啊,今天过后,她便成了他的妻了
"都下去吧!"
正兀自想着事情的时候,外室倏然传来一个带着威严的低沉嗓音,少女低下头,握紧了手。
片刻之后,一双绣着金黄的九爪金龙的靴子出现在女子视线范围内,少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蕴甯"随着这一声叫喊,少女头上的红巾被掀开了,顿时,眼前一阵刺眼的亮。
少女有些愣神地抬起头,怔怔地望进那双有着罕见柔情的黑眸。
——是她听错了么?为什么她好像听见他在叫她姐姐的名字?
英俊的脸庞是一贯的冷漠,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温和,但那双黑眸却是带着罕见的温柔,凝视着她。
"我"她张口欲言,却被殿外的公公打断,"陛下,宰相夫人求见。"
轩辕祈皱起眉。
——这个时候
"请她在偏殿等候。"
"是!"
最后看了一眼女子,轩辕祈没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的低低地道:"我是柳韵凝"
第三章
明月朗照,清冷的月光映射在那缓缓开启的庄严宫门上,说不出的肃然。
几条人影沉默着慢慢地从那庄严的宫门里走出来,走在最前头的中年美妇脚步突然一顿,停了下来,转身对身后的宫服少年淡淡说道:"公公请留步,就送到这里吧!"
"是,宰相夫人一路多保重。"宫服少年朝她略略弯了弯腰,便循着来时路走回去。
中年美妇望着庄严的宫门在眼前缓缓地合上,眼里浮现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对不起"轻得听不见的声音悄悄地飘散在夜色中,中年美妇深深地望了那庄严肃穆的宫殿最后一眼,不再留恋地转身,坐上等候在一旁已久的马车。
——对不起,为了整个家族的安危,只有委屈你了韵凝
马夫一声吆喝,寂静的深夜里只有那‘骨碌碌’的车轮声。马车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
夜,渐渐深了。
柳韵凝端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明月,慢慢地,一抹自嘲浮上眼角。
——原来原来如此
不是她听错了,而是,他喊的,的的确确就是‘蕴甯’,由始至终,他想娶的,就是‘柳蕴甯’。
——原来,这就是被亲人背叛的感觉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她略微歪了歪头,看向那暗如水墨的夜空。
靴子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柳韵凝转头,直直地望向那个向她走来的帝王。
房间依然是喜气的红,她依然是坐在新房里等待的新娘子,眼前的帝王却已经没有刚才的柔情。
他开口,冷声问道:"柳蕴甯去了哪里?"
""她低下头,掩住眼底的自嘲。
——还真是直接哪
"朕在问你话,柳蕴甯去了哪里?"
心口一窒,她抬头,眼神带着不自知的悲哀,轻声问道:"你想要娶的皇后,是谁?"
——是柳韵凝?还是柳芸甯?
""他眯起了眼,冷言道:"干卿何事?"
干卿何事干卿何事呵好一个干卿何事
她想笑,唇角却无力扬起,"在这里有的只有柳韵凝,没有柳芸甯。"由始至终,都是!
"所以朕在问你,柳芸甯去了哪里?"
"可是"喜气的新房里,红烛燃烧着它的热情,灯火摇曳,映照在她的脸上,明灭不定,"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黑瞳中蕴满了风暴来临前的宁静,"你既然敢冒名顶替,又如何会不知道?你以为有着一张跟柳芸甯相似的面容朕就会认不出来么?"
垂下脸,她依旧道:"我不知道呃"
她的话音未落,一只有力的手已经卡在她的颈项上,随着那只手的用力她的脸色渐渐地发红,死亡的气息渐渐笼罩在她的心上。
"是谁的主意?"
""她闭着眼,艰难地呼吸着。
——心脏好难受,她会死在这里么?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不,她不要,她不要这样——
几乎是发自本能的,她抬高手紧紧地捉住他掐在她颈项上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了。
——放开,放开我
"说,柳芸甯去了哪里?"仿佛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她听得一点儿也不真切,脸色越涨越红,渐渐地变成了青紫色,而她的沉默不语,更是令帝王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手一个重重的用力,她被狠狠地摔到地上了,额头重重地撞到了床脚。
"咳咳咳咳咳"喉咙涨得难受,生疼生疼的,仿佛快要着火般,被撞到的额头也火燎火燎地疼痛起来,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抚着颈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鬓也有些微的散乱,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
"是柳蕴甯的主意,还是真如你二娘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欢欢喜喜地迎娶回来的妻子,竟然从一开始就被调包了,跟他拜堂、跟他成亲的,竟然都只是一个替代品!
——竟然如此来戏弄他!
不可饶恕!
怒火在厉眸中狂烧着,他冰冷的视线像是一张张开的巨大的网一样,将她紧紧地、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咳嗽渐渐地停了下来了,她垂着脸,望着地上冰凉的青砖石,沉默着。
她静静地看着地面,他冷冷地盯着她,在他们之间蔓延的,是重到让人感到窒息的沉默。
良久良久,她只是仰起脸,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帝王,"你可曾记得十年前对一个小女孩说的话?"
第四章
良久良久,她只是仰起脸,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帝王,"你可曾记得十年前对一个小女孩说的话?"
""眯起眼,帝王的眼里猛然间浮现出刻骨的冷意,"不要跟朕提起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的事,他只记得,他是如何被迫一夜间长大,他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在他眼前被毒死!
"朕只问你,柳蕴甯去了哪里?新娘为何会变成你?"
"新娘为什么会变成我?"她也很想知道a
她垂下眼帘,无声地笑了笑,眼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希翼终于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原来,记住那个约定的,一直只有她而已
嘴里逸出来的明明是苦涩,她却不可抑制地微笑起来,"新娘为何会变成我,二娘不应该都跟你说明白了么?不过二娘究竟是如何说的我倒是挺好奇呢!"
——是说她不知羞耻抢了她姐姐的位置,还是说她用了卑鄙的手段逼得她姐姐将入宫的机会让给她?
真想知道哪二娘的说词,她究竟是如何将‘真相’告诉眼前的帝王呢?
冷眼看着,他倏然间拉住她的手臂,猛力将她提起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权力?还是荣华富贵?"
她昂首,神情淡漠,轻言道:"你觉得,有区别么?"
——既然已经都如此认定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问她?
"哼!"他皱皱眉,冷漠的俊脸透出隐隐的不耐,"若你真的只是为了这些,朕,可以给你。"
"那条件又是什么呢?"她淡然问道。
"说出柳蕴甯的下落!"
""
——呵,她就知道。只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陷入如今这种难堪的境地。
——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听见二娘跟她说轩辕祈来提亲而满心高兴的她,还真是可笑!难为她竟然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却不曾料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闹剧。
"我不知道柳芸甯的下落,若是陛下您是打算从我这里得到柳芸甯的下落,那陛下您,可就找错人了。"
冷酷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猛地将她摔shangchuang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当真不愿说?"
"我说过了,不知道。"
盯视她良久,他不怒反笑,"怪不得你敢以假乱真,这样子看上去,你这张脸,倒是跟柳蕴甯长得一模一样呢!"
她错开视线,"可惜我仍不是柳蕴甯!"
"哼!"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冷冷一笑,"谁说不是呢?"
淡淡的讽意染上眸底,她的心里一阵忽如而至的悲哀。
——就连你也要抹煞掉柳韵凝的存在么?
"既然你那么喜欢当替代品,那"他俯首,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就如你所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从来就没想过当谁的替代品
睁得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华丽精美的床顶,瞳仁漆黑如墨般却是空洞洞的没一丝起伏
轩辕祈冷眼看着她,抬手轻轻一挥,四边滚着金丝的大红帐幔缓缓垂下
她终于轻轻地闭上眼。
——原来他跟那些人是一样的
月上中空,黑漆漆的夜空犹如一层厚厚的帐篷,牢牢地包裹起世间万物
第五章
天刚蒙蒙亮,灰暗的寝室里,大红帐幔半垂着,一串串灿金碎银的流苏倾泻而下,透过那细小的缝隙,隐隐可见豪华的大床上是一片的凌乱。
半敞开的窗户下面端坐着一名只着白色单衣的少女,苍白的面容上,一双茫茫然的大眼愣愣地望着远方的天际。
环抱住膝盖的双手愈抱愈紧,单薄的身子在秋日的晨间里瑟瑟发抖。
缓缓地将尖细的下巴抵在膝盖上,茫然的眼神无意识地落在窗外,秋日里的迷失,万籁俱寂地飘扬着纷飞的落叶,从被晨风吹过的草尖出发,一点点漫上树梢,寒冷重重砸了下来,藏进了心头。那些逼人瑟缩的寒冷,慢慢地和天空重合了。
疲惫地闭了眼,她的唇角划出一道苦涩的弧线。
——她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每个人看到的都不是她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抹煞掉她的存在呢?就连他也只是把她当作替代品而已替代品呵就只是替代品么?
"为什么你会忘记啊?"深邃无边的声音,平淡无波,就像是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的幽深湖水。
"若是一开始就做不到,那又为什么要许下诺言呢?"轻轻的声音,像是疑问,又像只是问自己而已。
——那个时候,明明就是他自己给她希望的,不是么?为什么他要在她已经不敢再对一切抱有希望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等待的希望,却又在十年后的今天,残忍地打碎它呢?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是这样?
抱紧微微发抖的身子,她深深地将脸埋进膝盖里,缓缓升起的太阳渐渐驱散了满室的灰暗和寒冷,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的冷。
温暖的光线透过窗纱照进来,那紧紧缩成小小一团的瘦削身影轻轻地颤抖着,偶尔流泄出来的一两声细碎的呜咽声,听得让人的心跟着发疼。
雕着精美花纹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名身着湖绿色衣衫的妙龄少女缓缓地走近那缩成小小一团的瘦削身影,"小姐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将那已经被晨风吹得凉凉的身子拉近自己,紧紧地抱着那具身子,企图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好让那具身子不再那样地凉。
少女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心里揪得发疼。
——即使明白老爷夫人这样做是为了柳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着想,可是,对着这从小就住在西苑里的二小姐,她还是止不住地心疼呀!
"不要难过了,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很快过去,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会好起来了,不要难过了,会好的。"
"唔"咬着手,她只是闭着眼不住地摇头,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少女在说什么。
"别咬着手,会伤到自己的。"少女用力地将她的手拉下来,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老天爷,您究竟还要她受到多少的磨难才可以呀?
第六章
"别咬着手,会伤到自己的。"少女用力地将她的手拉下来,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老天爷,您究竟还要她受到多少的磨难才可以呀?
迫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少女紧紧抱着怀里纤细的身子,良久良久,怀里纤细的人儿忽然抬起头,美丽的眼睛并没有她所以为的泪水——
"旒毓—"她低低地开口唤少女的名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了。"
"小姐—"反倒是旒毓,看到她的笑容竟然心酸得想落泪。
——她从来没有跟这个二小姐相处过,宰相府上都是禁止谈论到二小姐的,这次她会陪嫁过来只是因为二夫人看她心思慎密,想事情比较周到,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些不该做的事,如今见到二小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夫人在决定让二小姐代大小姐嫁入宫中的时候会露出那种无法遮掩的心疼与担忧。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乖巧的二小姐竟然会得不到老爷的疼爱。
"旒毓,我没事的。"她又转头望了望已经大亮的天空,"时候也不早了,我该梳洗了。"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这是我第一次起那么早哦!以前在宰相府的时候都不会有人来管我,我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床的呢!"
压下心里的酸涩,旒毓朝她笑了笑,正色道:"宫里不比府上,事事都是要讲规矩的,大概以后小姐都赖不了床了。"
"是a,逍遥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一边说着,她赤脚走下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也不觉得冷。
"小姐—"旒毓不赞同地皱起了秀眉,"才刚说在宫里要守规矩的,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别的宫殿的人看见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哦!"她笑了笑,折回去穿上鞋子。
一刻钟之后,柳韵凝在旒毓的帮助下沐浴更衣完毕,用完早膳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妃嫔来跟她这个新上任的皇后请安。一声声娇娇柔柔的讨好声,听得旒毓一个头两个大,柳韵凝却是由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微笑,丝毫看不出一点的不耐烦。等到宫里的妃嫔都离开了之后,柳韵凝才低低地舒了一口气,微笑褪去了,美丽的容颜有着淡淡的疲惫。看得旒毓又是一阵的心疼。
"娘娘—"旒毓听见其他宫殿的侍女都是喊‘娘娘’的,也便跟着喊了,"会不会很累?需不需要先去歇息一下?"
轻轻地摇了摇头,柳韵凝仍旧闭着眼在贵妃椅上假憩。
"圣旨到!"一声尖细的声线拉长了尾音,"皇后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