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黑暗的KING将台灯关上,重新向后仰躺在座椅里,无论闭上眼还是睁开,周围都是一片黑暗,让人安心的黑色。
已经十一年了…
十一年前,初见安迪时的他还是个留着短发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与现在一样对世事与人云淡风清,与现在不一样的是他以前常笑,不是微微牵起嘴角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到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傻乐什么。
这是KING当时最常对他说的话,也不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什么那么反感他可以笑得那么无忧无虑。现在想起来倒有点怀念起他那时候的笑…
“哼。”KING靠在沙发里从鼻子里轻哼出声,闭着眼的他仿佛又见到十一年前的安迪。他自言自语地说,“你傻乐什么…”
——明明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
你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嫉恨这个世界?
Chapter7(2)
[4]
喂,金炯顺…
阿顺,我们来交换名字吧。作为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的证明。
我们来交换名字。
这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即使将来我们分开了,我们的命也是相连的。永远在一起。
所以,以后你就叫我阿顺,我就叫你…
“阿孝——”
金炯顺猛地睁开眼睛,此时的他已经出了一头虚汗,定过神来才发觉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刚才的一声从梦里醒来的惊呼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啧。”他尴尬地翻出手机来看时间,已经到快放学的时候了,没想到自己坐在这里发了这么久的呆。猛地站起来只觉得双腿发麻,“啊——呀呀呀…”他咬牙切齿地揉了一会,抬眼就看见了楚路。
“咦??”楚路也看见了金炯顺,他茫然地望了一眼校门里边再望向他,心想怎么还没下课这个家伙就到了校外。于是指着他迟疑地问,“啊,你,你怎么…”
“嘿!!小路路——”金炯顺笑得阳光灿烂地大步向他走过去,热情地打招呼,“你的手指怎么样了?”
“啊…”楚路的手指还裹着绷带,从指尖传来的阵阵痛楚让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想到今天起艾纶雅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了这件事,自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红着脸说,“啊,那个,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金炯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艾纶雅开始交往了。
“你到这里来,”金炯顺打断他的话,笑着问,“是为了等艾纶雅??”
“呃。”老实的楚路一瞬间泛红的脸就等于了答案。
“放弃吧。”
“嗯??”突然听到冷冰冰的话语,楚路困惑地抬起头,可是看见得金炯顺还是一脸的笑容,仿佛刚才自己产生了幻听。他不解地问,“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我说,你放弃吧!那个女人不该属于你。”金炯顺的笑容总是大大咧咧的,他像是在和他讨论一件并不值得斗气的物件一样,用大拇指比着自己的胸口说,“她是我的。”
“嗯?啊啊??你说什么?”
“你不会真喜欢她吧?”
“当然喜欢啦!!而且——”而且,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啦!!楚路在心底生气,这个金炯顺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他严肃地告诫他,“金炯顺,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对你也算了解。请你不要再瞎胡闹了,你根本就是太争强好胜…艾纶雅,我不会让给你的。我是…”
回想起过去自己的恋爱总是会被金炯顺有意无意地破坏,他郑重地对他说,“我这一次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她。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请不要做过分的事情…而且,你…你其实根本就是觉得好玩而以!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去喜欢和珍惜一个女孩子!!”
“你喜欢她,呵…哈哈,”金炯顺开朗地笑了,“那,她喜欢你吗??”
“这,当然!!”楚路肯定地说,“昨天晚上,她在医院里答应我啦!!现在我们在交往!!”
“哦,你以为…她是为什么答应你?”
“为什么…?”楚路的心口猛地一阵抽痛,对啊…她,是因为自己可能是五年前的“那个人”才答应和他交往的…艾纶雅,她喜欢我吗…
“你放手吧。”
金炯顺坏笑着扬起自己的右手,将手背的伤疤展示给他看并说,“在她抛弃你之前放手。因为,我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
“怎、怎…”楚路惊讶地看着他手背上的伤痕,心底立刻清楚了金炯顺应该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但是,为什么是他呢??他真的就是艾纶雅的恩人??——这实在太突然了!!
“我劝你离开她,在受更多伤害前。而且,也是为了艾纶雅好。”金炯顺皱起了眉头,“你要一直冒充我吗?难道不应该为了艾纶雅的幸福,让她和五年前陪她度过劫难的我在一起?嗯?”
“楚路??!!”
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和艾纶雅一起出现的晓喃首先发现了楚路于是提高嗓门打起招呼,然后又看见了站在他对面的金炯顺,于是“呃…呃…”了半天,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在一旁的艾纶雅看到这俩个人立即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地看向楚路却见他低着头不看自己,心里的担心差不多就应验了:金炯顺应该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
“你来得正好。”金炯顺看向艾纶雅若无其事地说,“过来告诉这个天真小子,你要选他,还是选我?”
Chapter8(1)
[1]
“咦?咦?什么意思…?”对发生的一切全没了解的晓喃不解地望了望艾纶雅,又望了望两个对立而站的男生,感受到三人之间尴尬难言的氛围,于是也聪明地不多话了,只是小心关注着艾纶雅的动作。
“艾纶雅…”楚路皱着眉头望着并不说话的艾纶雅,他很想向她本人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迟迟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他不想让她为难…此刻的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但是金炯顺却步步紧逼,他不耐烦地催促艾纶雅,“喂,你在犹豫什么?快告诉他真相。让这个小子早日解脱,从他的痴心妄想里醒过来!”
艾纶雅依旧不说话,她愤恨地瞪了一眼金炯顺后继而用复杂的眼神望向楚路,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身边的晓喃都为现场紧绷的空气倒吸一口凉气。
楚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知道是出于心疼或是不想从她那里得到任何让自己绝望的话语,他突然低下头然后匆匆穿过艾纶雅与晓喃之间大步朝前跑开。
“不…”艾纶雅转身欲追,却被身后的金炯顺牢牢抓住手臂,她转过脸看到一张严肃认真,眉宇间却透着隐隐紧张的脸。
“不要走。”眉头紧锁的金炯顺说话的语气骇人,抓着艾纶雅的手死死的像是下了浑身的狠劲,掐得她生疼。一瞬间,他这硬生生的口气竟然给人一种他在恳求的错觉。
起初先是一怔,随即艾纶雅换上冷漠的面孔狠狠抽出自己的手臂,鄙夷地望了一眼他后头也不回地去追楚路,站在一边的晓喃也赶紧慌忙跟上。
留下了金炯顺一人笔直地站在原地。
看着艾纶雅的身影消失在下一个转角,他桀骜的脸上转瞬即逝的失落也化作了茫茫的面无表情,接着双手插袋转过身时,他的神情又回复到了一贯的玩世不恭。
金炯顺在心里低语:我不会就这样结束。她是我的东西,对吧?阿孝。
——是你在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2]
我现在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楚路匆匆低头走着,肩膀时不时地撞到了逆向行走的路人,若是平时的他肯定会礼貌地笑着点头挥挥手说“不好意思”,可是现在的他心里乱成一团,完全无暇顾及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不断地在心底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并不能否认金炯顺不是艾纶雅要找的人,但我也不能承认,因为那个男人也有可能只是信口开河!可是——
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
如果我不是艾纶雅要找的人,她会不会和我分手?
她会因此和我分手吗?因为我不是“那个人”…因为她并不喜欢我而和我分手?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穿流的人群中,心脏焦躁地暴动起来。
对啊。他慌乱地想起了刚才艾纶雅看着自己时那为难的眼神,那不确定的神态。他突然间确实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她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我只知道她因为我或许是她曾经的“那个恩人”所以才和我在一起…
…她并不喜欢我…
——“楚路!”
“楚路!”…
起初胡思乱想的他已经全然听不见身边车水马龙的声音,此时一声声的呼唤让失神的楚路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喧哗的街道,他迷茫地转过身,看见艾纶雅喘着气向自己小跑过来,黑色的长发像轻薄的羽翼在风中飞扬,她慌张的模样仿佛失落在风中的精灵,惹得与她擦身而过的人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紧紧贴合着她,关心地注视着她。
“艾…”楚路正惊讶间,她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他压根没想到她会追上来,所以紧张又欣喜地低头看着双手轻抓着自己胸口的衬衫以支撑着自己疲累的身体,不断喘气的艾纶雅,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急急地抬起脸断断续续说话的样子让楚路心底泛起柔软的怜爱。
“你…你,”脸颊绯红的艾纶雅的双眼像蒙着浓重的雾气,墨黑的瞳孔在那浓雾里显得潮湿而透亮。她担心地仰着脸对他说,“你不要…突然跑开。”
“艾纶雅…”楚路盯着她的脸,突然喉间一紧就红了眼眶,于是冲动地第一次紧紧拥抱了她。他已经顾不上大男人的面子,哽咽着在夜幕缓缓落下的熙攘街道上,向她一遍一遍低述自己对她那即将冲破身体的浓烈眷念,“我喜欢你…艾纶雅,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天啦!我真的好喜欢你。”
被突然抱住的艾纶雅身体在一霎那的僵硬后终于松懈下来,因为这个大男生带给她的感觉是这样温柔小心。
这个人…他不会伤害自己。
因为意识到他的拥抱是如此安全,感受着他滚烫的眼泪滑进自己的脖子,染湿自己的头发。艾纶雅才迟疑地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他的后背,渐渐地便动作自然地轻轻抚摸他软柔的头发。
得到了回应的楚路终于将眼泪咽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怀疑再猜测,他只要能够和艾纶雅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因为自己是这么这么地喜欢现在抱着的女孩,这样依恋她身体传来的淡淡体温和清新温柔的风的甜美气息。
“艾纶雅,拜托你…求你…”楚路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使得她更贴近自己,他求她,“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好怕,好怕你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被环抱的艾纶雅的视线穿过他的肩膀遥遥地望着仿佛一瞬间换上黑衣的天空,四周的行人与景象随即被她熟悉的黑色拥抱,就如同现在的自己被拥抱一般。
仿佛,是五年前的那个人…那个人温柔地在黑暗里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别怕,别怕,并不可怕。”
——不可怕。因为,那个夜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有光,一点也不可怕。
人行道上的矮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紧随着黑夜降临亮起了微弱暖黄的灯光,在人们的脚边像排队游行的萤火虫般惹人怜爱。但是艾纶雅闭着眼,安心地沉溺在黑色的拥抱里轻声说,“嗯。不怕,不怕…”
在夜色里过往的行人不自觉地一步三回头地望向他们,大家都悄悄放慢了脚步,脸上浮现出对这一对恋人羡艳的微笑,在这城市里练就的钢石一般的心口也在此刻微微柔软起来。
可是,也有一双注视着他们的目光流露出忧心不安的惊慌,那便是追随在艾纶雅身后的晓喃,自己并不想插手她的感情私事,可是——
“不要让艾纶雅和那个楚路再有任何接触。”
——回想起安迪不容商量的嘱咐,晓喃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3]
——哗啦,哗啦。翻找钥匙的声音。
为人严肃固执的欧阳云在公司里对自己手里无论大小的工作都尽可能的亲力亲为,所以常常到夜深甚至凌晨才回家。早早回家又有什么意思呢?唯一的儿子总是夜夜在外游荡到比自己还要晚回家甚至不回家。
一想到打开门来,又是一片冷冷清清的黑暗迎接自己。欧阳云在提包里翻找钥匙的动作也不觉间慢了下来,回忆起仿佛上个世纪那么遥远的往事,那个时候,家里总是充斥着泛滥的光芒,热闹得仿佛承载不下…儿子稚嫩的笑容,丈夫温柔的亲吻…
——咔啪。
正在欧阳云发呆之际,门突然被打开了。高大的金炯顺站在门内看着自己,淡淡地寒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
“咦?”沉浸在回忆里的欧阳云一愣,恍惚间把眼前的他和记忆里孩子的脸孔重叠在了一起,半秒后回过神来惊讶地问,“你在家啊…嗯?”注意到金炯顺身后的一片黑暗,她边走进房子边打开客厅的灯,“怎么不开灯?”
“唔。我在睡觉。”金炯顺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走向沙发,重新躺在上边,因为腿太长的缘故,只能委屈地侧着身体弓着背——他时常像这样睡在沙发上,说起来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又在沙发上睡觉,好好的床不去…”欧阳云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边絮叨着朝厨房走去,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材料可以做点东西吃,她问,“吃过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什么?”
“妈…”
“嗯?”欧阳云听得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有气无力,于是回转过身望向沙发上的儿子,这一望,心里没来由地便心酸了。以前…在以前的家里,每当自己和丈夫依偎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儿子们总是会跑过来挤在一起,一左一右地睡在两人的大腿上。
每次直到夫妻的腿被枕得麻了,丈夫便会小心地检查孩子们是否都熟睡了后冲妻子眨眨海蓝色的眼睛示意,小家伙们睡着了,我们把他们抱到床上去吧。
等两人轻手轻脚地准备一人抱一个起来时,两个小家伙一定会一起惊醒然后非要赖在沙发上睡觉,理由是沙发比较窄,在冬天他们抱着一起睡比较暖和。
久而久之,两个孩子就养成了睡沙发的习惯…
顺还记得吗?自己在小时候是那样喜欢黏着哥哥。
欧阳云神色温柔地望着和小时候比起来已经长大了这么多的金炯顺。她忽然想,如果那孩子还在这里,两个大男生要怎样挤下这么小小的一张沙发呵。
这样想象着的她既想笑又想哭,直到金炯顺再开口说话才把她渐渐飘远的心思拉回来。
“妈,你说…阿孝他…为什么要握着那个女孩的手?在那样的时候…”金炯顺问。
“咦?”欧阳云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愣,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极少再提起自己的同胞哥哥,近来几日却反复提起,且都和那起事故中的女孩有关。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仔细思索了一会后,她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想,是因为阿孝很温柔吧,他大约是在鼓励那个女孩…我们都知道阿孝是个温柔的孩子不是吗…他总是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把最好的让给身边的人…”
越说越动情的欧阳云不禁话多了起来,“不过,阿孝他最疼的还是自己的弟弟…阿顺,你还记得吗?呵呵,小时候你总是喜欢和哥哥争东西,每一次…阿顺?…”
客厅里只有平稳起落的呼吸声,她知道他睡着了,于是不再说话。
欧阳云从卧室取来毯子轻轻盖在金炯顺的身上,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愈长大愈像他父亲的英俊面孔,沉默地看了一会后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随即站起身,关上了客厅的灯。
Chapter8(2)
[4]
这个夜里金炯顺做了一个梦,那是关于很久以前的梦。梦里很黑,然后在最深的黑暗里有人在叫他,喂,阿顺——
喂,阿顺…
嗯,谁在叫我?
——阿顺!
…是谁?
听清楚了,是一个小孩子在叫他。金炯顺循着声音摸黑往前走,声音越来越响,那孩子边笑边叫他,阿顺。阿顺。
看见了,起初是一点点的光,然后逐渐明亮起来,周围齐刷刷地亮成一片,在晃眼的光芒里。一个头发蓬松,穿着干净V领毛衣的男孩子站在欧式风格的小别墅前的花园里冲他笑,这孩子有一双清澈蓝的眼睛。他叫,喂,阿顺。
——嗯?是我…这张脸。
…不对,不是我…
这孩子虽然和小时候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气质比调皮的自己要沉静得多,脸上有像大人般温文的笑容。
是…阿孝…
阿孝。金炯顺认出了他,不觉脱口而出。那孩子于是笑着来牵他的手。
是啦。自金炯顺懂事起,他就理所当然地一直和另一个孩子牵着手,那个孩子长得和自己一样高,并且有一张长得和自己一样的脸。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对方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一直牵着手也是理所当然的。当时的金炯顺以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兄弟姐妹,长着和对方一样的脸。
好像没有人教过自己,他就知道自己叫金炯顺,和自己长的一样的那个男孩叫金炯孝。
原本他是管他叫哥哥的,直到有一天他得知“哥哥的地位比弟弟要高些”这样的奇妙理论便不再管金炯孝叫哥哥,只叫他阿孝。喂,阿孝。
两个人干什么都在一起。
他们剪一样的发型,穿一样的衣服,看一样的动画片,一起学绘画和法语,总是牵着手。这一切也像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做一样的事情,读同样的学校。一起被爸爸妈妈宠爱着。周围的大人们也喜欢看到两个人一模一样。
可是,渐渐长大后,越来越多的人在见过兄弟俩后不经意地对他们的父母笑着说,“怎么弟弟和哥哥一点也不像呢?”
——哪里不像呢?
金炯孝的成绩是学校里的年级第一,金炯顺也紧紧跟在后面是年级第二。
弟弟不想输给哥哥,使劲地努力,紧紧地追,却永远也是第二。不过爸爸妈妈好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们笑着说“哥哥比弟弟强是应该的,因为哥哥应该是弟弟的榜样。”
虽然爸爸妈妈这样认为,而且金炯孝也是安静地看着自己露出哥哥特有的文静笑容,可是这一切却让金炯顺不甘心,他于是更努力地读书,却始终是第二。
金炯孝和金炯顺一起学绘画,但是显然只有哥哥拥有天赋。每当金炯顺坐在一堆画材之间,他就会不自觉地看向教室的窗外,外面的天空那样辽阔,有风有树和宽敞的篮球场,我为什么要坐在这样狭窄的房间里呢?
久而久之,哥哥越画越好。而老师被兄弟俩的父母问及弟弟的情况时总会尴尬地笑笑说,“如果多像哥哥学学,也许能画得更好些吧。”
于是金炯顺开始偶尔逃课,让哥哥不要告诉爸爸妈妈,金炯孝文静地笑着点头。
几次逃课被父母撞破后,金炯顺就没有再学画画了。
金炯孝常被人评价“像天使一样”,因为他有一头蓬松的亚麻色头发和一双蔚蓝的眼睛,永远穿着修身的白衬衣和棉布裤子,他脚上的鞋子总是仿佛不沾尘埃般的崭新干净。
见过他的大人们总是羡慕地对孩子的父母说,“真希望自己也有一个这样像天使般的孩子。”
相对哥哥的清爽形象,金炯顺却总是每天浑身大汗的回到家,那是因为兄弟俩虽然一起出门,但哥哥每次在弟弟和别的伙伴们一起踢球时拿出随身携带的书安静地在一边读着,偶尔听见弟弟招呼自己的声音就抬起头笑笑挥手。
哥哥爱静,弟弟爱动。不一样。
每一次妈妈总是伤脑筋地提着金炯顺扔进浴室,边将他带着泥草的裤子投进洗衣机边抱怨,“真是的,真是的,就不能学学哥哥多呆在家里看看书,每天都玩得这么脏回来。”
“阿孝?阿孝——”金炯顺从浴室里探出头来喊,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哥哥便放下手里的书跑过来,脱掉衣服进去和弟弟一起洗澡。
因为两个人做什么都在一起,所以弟弟每天被勒令洗二次澡,哥哥也陪着洗二次。
“喂,阿孝,”坐在浴缸里的金炯顺抬起自己的细瘦胳膊,指着上面微微的隆起对坐在另一头的哥哥说,“你看,我变结实了。”——两个小孩常常在浴室里做的游戏就是对比双方的身体哪里不一样。
“嗯,真的。”金炯孝点点头。
“所以啰,”金炯顺严肃地说,“你也必须和我一起踢球!不要老是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