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还是有朋友的嘛…
视线穿过教室敞开的门,目送着俩个女生手拉手远去的背影。金炯顺竟然无意识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随即看向窗外,一番搜索后,果然看见了楚路在校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
他于是“扑哧”笑出来,用手掌托着下巴,在心里感叹道,这小子,积极性可真高啊!
[7]
怎么,你喜欢她?——
啊?我,我没说啊!
白痴!你的表现太明显了啦!!不过…
不过什么?…
…
回忆起昨天与金炯顺的对话,楚路的胸口又忐忑不安起来,他忘记不了他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说的那番话,他说,不过,你还是放弃吧!因为她注定是老子的女人!——
为什么注定是你的啊?!
虽然还想这样大声驳斥他,但是,当时的楚路也只是默不作声罢了。因为,他再了解他不过了,凡是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看上的女生,也一定会得手!!
关于这一点,楚路有再熟悉不得的切身体会。有二次吧?二次他和他喜欢上了同样的女生,一开始一定是楚路一马当先去告白,开始交往后不到一礼拜,对方就会扭脸投向金炯顺的怀抱。
…也不知道某人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
总之,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啊。
“唉~”楚路叹了口气,然后握紧了拳头,重振精神。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感觉到她就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绝对不要让给那样的花心坏男人!我不会输——
抱着坚定的决心,他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努力争取看看,所以才按照金炯顺提供的地址,大老远地从自己的大学跑到这个高中来守候着,等到她放学。
现在,他悄悄跟在穿着西城名辉私立学院制服的二个女生后面,已经跟出了一条街,总算积累了足够多的勇气,他再次回忆起昨天金炯顺对他说的话:
名字?哈哈!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想追人家!!算了算了,我就当好心告诉你吧!这也算公平竞争嘛,我告诉你哦。她叫——
于是,楚路憋红了脸,站在俩个女生的身后叫到其中一人的名字:“艾慕——!!”
对方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继续缓步向前。
“呃?怎、怎么没听见?”楚路着急了,赶紧追上去,不断叫道,“艾慕?艾慕!等——等一下!!艾慕!!”
并行的俩个女生中,是晓喃最先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和招呼声,于是回过头,看着气喘吁吁跑向这边的楚路,困惑地指着旁边的艾纶雅问他:“耶?艾慕?你…莫非是在叫艾纶雅?”
“耶?!!”——艾纶雅?!
楚路的惊讶与困惑明显比她要多出上百倍,接着,下一瞬间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那个狡猾的坏心眼家伙给骗了!!一时间沮丧无比,在心里痛悔:把人家的名字都搞错了!我还有什么脸跟她告白啊?!!我是大白痴——
“嗯?”艾纶雅转过身,看见来人是楚路,神色立刻温柔了许多,并没计较他错叫自己的名字。轻声问,“是你…你来找我?”
“呃!是!!”她柔和的态度立刻拯救了窘迫的楚路,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盯着地面,双手不断比划着说,“那,那个,我,我有点事情想找你!方便跟我一块走走吗?”
“嗯?好,好的…”眼神不自觉锁定在对方左手上的伤疤,心事重重的艾纶雅仰起脸对他说,“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同样注视着楚路左手背上的疤痕的,还有站在俩人一旁的晓喃,她微微颦起眉头,在心里想起安迪的嘱咐。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便焦躁起来,心想先把艾纶雅好好的带回去再说吧。于是,再次牵起她的手,催促起来,“哎!哎!艾纶雅!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家吧!!”
“抱歉。”艾纶雅礼貌地轻拍她的手,让她松开自己后说,“晓喃,今天我不陪你一起走了。你一个人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说罢,她看向楚路,示意可以走了后,向晓喃挥了挥手,就俩人一起走远了。
被留下的晓喃急得直跳脚,她是安迪以“和艾纶雅碰巧在一个学校读书的远房亲戚,又刚好回家的路是顺道,俩个女孩子放学结伴一起走比较安全。”这样的借口,安排在艾纶雅身边的眼线。负责的是随时向安迪报告她的动向,和保护她在学校的安全。
鉴于这样的内情,她也不好傻乎乎地拦着艾纶雅,告诉她“安迪不准你私自行动”这样的话。于是,她只好认命不情愿地掏出手机,给安迪打电话。
“喂,安迪。我跟你说,小姐她…” 她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嗯,对,是的。嗯,她跟着他走了…嗯。还有…”
晓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安迪报告详情,“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起的事情。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啦,刚才那个男生,他的左手就好像你说的那个人一样,手背上有块疤痕…”
[8]
“嗯,好。我知道了。”
听过晓喃的汇报后,安迪挂断手机,陷入沉思。
“安迪…”一段深厚的嗓音响起。
“是。”安迪从窗边的椅子站起来,缓步向声音的主人,他的主人走过去。
俩人身处的是KING的俱乐部里,单独为KING准备的装潢讲究的台球室里。
在华贵的烛台灯照下,虽然粗鲁的挽起了袖子,但是依旧流露着王者霸气的KING正在给自己的高级球杆擦粉。他注视着桌面上零散的台球,问到身边的安迪说,“艾纶雅的事情?”
“是的。”安迪语气恭敬地说,“小姐她,似乎是…”
见他欲言又止,KING语气生硬地命令道,“说。”
“是的。小姐她,”不会对KING有任何隐瞒的安迪实话实说,“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恩人。”
“呵…”听他这么说,KING发出不屑的冷笑声,俯下身子瞄准了黑色的球后说,“恩人?她的恩人不是我吗?”
“小姐似乎找到了在她小时候,和她一起度过了那场劫难的人。”安迪继续说,“一个左手背上有疤痕的,年纪差不多的男生。”
“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KING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不过,你去调查一下。”
“是。”
“安迪,你知道…”KING依旧盯着角度偏执的黑色台球,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话,“我把艾纶雅接回家以后的用意…所以,我才一直不着痕迹地培养她——”话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专注地瞄准着黑球的中心,眼里一瞬间变了光芒,动作迅速而有力地抽杆,一个漂亮的跳杆后,那颗黑球随即应声入袋。
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KING重新直起魁梧挺直的身体,安迪望向他似乎永远深锁的眉头说,“我会密切注意小姐的举动,有任何情况都一定向你及时报告。”
KING并没有针对他的话给予回答或肯定,他只是茫茫地望着前方说,“第一次见到她,我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了独特的资质。艾纶雅的话一定可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说到这里,他侧过脸,眼神定定地望着安迪说,“她注定要成为我的妻子。所以——”
“是。”安迪垂下头,安静地等待他下达命令。
“不要让她的身边出现任何对于她来说特殊的人。”
——这是KING的指示。
“是的。”
追随了他十一年的安迪,无需KING再多说什么,已经了解了他的意思。
[9]
楚路一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书包背带,一手无所适从地插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正在他左手边,随着他慢慢前行的艾纶雅的手臂,时不时地会轻轻擦过他的胳膊,隔着长袖的布料,那是微不足道的痒痒的触觉——却让楚路的心脏鼓动得无法平息。
偷偷瞄着艾纶雅垂着眼帘的精致侧脸,楚路的手心因为拳头握得太紧,已经揣出了漫溢出来的汗水,他尽力克制着自己又激动又不安的心跳,可以说吗?今天可以告诉她吗?对她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Chapter4[1]
[1]
自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里,无论是清醒着,或是在梦里,艾纶雅都在不断地回忆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或强迫或不自禁地回忆着,回忆着,唯恐自己忘记了他的声音,和他温柔的安抚,害怕忘记了这一切,或只是有一点点地模糊不清,就再也找不到他。
她好怕找不到他。
在那个望不见尽头的黑夜里,是他的声音将昏迷中的自己唤醒。
“你的名字叫金炯顺?”十岁出头的艾纶雅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墙壁另一边的男孩子,“怎么写呀?”
“唔,金色的金,炯炯有神的炯,…”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孝顺的顺。”
“嗯。我记得了。金炯顺,金炯顺。”她把他的名字再重复了二遍。
“你的情况怎么样?被压到了吗?”
“不,我没有被压到。只是,动不了…呜,”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艾纶雅不禁呜咽起来,本来是很快乐地和妈妈一起旅行,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想到妈妈,她更紧张起来,哭声渐渐提高,“妈妈…糟了,我的妈妈…呜呜,我的妈妈不知道怎样了?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被墙壁压住了?还是…我的妈妈,会不会…会不会…”
越往深处想越感到害怕,各种最坏的结果,都被她想到了。
“不要哭,艾纶雅。别哭,你要相信你的妈妈一定没事。她现在一定在找你,在担心你。你不要哭,我们现在必须保持身体的水分。知道吗?别哭。”
“呜,嗯,好,”艾纶雅抽泣着点点头,但是内心的恐慌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了,“可是,要多久呢?多久才可以离开这里?这里好黑哦…”
“没事的。现在一定有很多大人在想办法救我们。”
和她同龄的男孩子的语气很不可思议地,像成年人一般冷静温柔。
听着他的声音艾纶雅渐渐地已经不再哭泣,他和她于是开始不断地对话,借此来驱赶睡意和恐惧。大多数时间,是艾纶雅在说话,聊着聊着,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亲人只有妈妈,我和妈妈一起生活,虽然大多数时间里,我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去学校。妈妈很少在家,很少很少,偶尔回来,我们也说不上几句话。虽然,她看起来对我很冷漠,不过我知道,妈妈是很爱我的,她只是工作太忙了,…你瞧,现在,她特别带我来这里庆祝生日…妈妈…
一想到妈妈可能已经遇害,不禁由心底再次泛起难过的艾纶雅慌张地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提醒自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目前要不断地说话,别让自己睡过去。于是,她继续说:
说起我的爸爸,妈妈很少向我提起,也总是回避我问起爸爸的事情。她有的时候,会告诉我爸爸已经死了,有的时候,又变成爸爸和她离婚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人在什么地方。
我感觉,我爸爸肯定是还活着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妈妈也不肯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但,我想,长大以后,我可以去找他,说不定…唔,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要问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
“金炯顺??…你在听吗?…唔,好饿。”说的话多了,艾纶雅感觉到嘴巴好干,口好渴,而且肚子越来越饿。她见对面没了声音,不禁焦急起来,她不断地唤,“金炯顺?…金炯顺??…?”
不一会,越来越疲倦的艾纶雅渐渐地合上了她沉重的眼皮。
[2]
“艾纶雅——艾纶雅——”
嗯?是谁在叫我?…
“艾纶雅?!!”
楚路猛地抓住艾纶雅的手,将她一把向自己身边拉过来。
与此同时,一辆货车“飒”地从俩人侧面飞速驶过。一直沉浸在回忆里的艾纶雅此时才回过神来,她抬起眼就看见楚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紧张地望着她,额头上出了细密的一层汗水,他显然惊魂未定地问,“怎么回事?艾纶雅,你在想事情?刚才差点被车撞到啊!!”
原来俩人一路通行,艾纶雅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在过马路的时候没有及时站住,险些被车撞到,好在楚路反应快,及时拉了她一把。
望着眼前紧张握住自己的左手,望着上面的旧伤疤。艾纶雅望得出神,久久地沉默不语。以为她被吓坏的楚路担忧地轻声安抚她,“怎么了?已经没事了。艾纶雅,已经没事了。你怎么了??艾纶雅??”
艾纶雅——艾纶雅…
是谁在叫我?…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艾纶雅听见仿佛在耳畔,又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自己的声音,于是,艰难地睁开眼,睁开来,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但是,片刻后,意识清晰起来,她知道,是金炯顺在叫自己。
“金炯顺?金炯顺?”她慌忙回应墙壁另一边的他。
“艾纶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艾纶雅?艾纶雅。”对面的声音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我没事,我不小心睡着了…刚才叫你,你也没有反应,所以…”
“对不起。我刚才也是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以后,怎么叫你都不应,把我吓坏了。”
他的温柔终于让一直在逞强的艾纶雅情绪崩溃了,她“哇哇”哭起来,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地流失,心底的希望也随着逐渐模糊的意识一起匆匆离去。她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她克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不要太大,至少,不要影响到对面的金炯顺,不要让那边的墙壁塌得更厉害,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艾纶雅?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金炯顺,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我好想睡觉,我撑不下去了!其实,其实——”被黑压压的恐惧压迫的艾纶雅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的妈妈一点也不爱我!她讨厌我。她不止一次对我说‘你最好死掉!’!呜呜…我的爸爸也不喜欢我!妈妈说,都是因为我出生了,所以爸爸才不要她…呜呜,所以,所以,我干脆死在这里算啦!金炯顺,金炯顺,你一定活下去,活着回到你的爸爸妈妈的身边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不要哭,艾纶雅,不要哭,镇定一点,听我说,别哭。”
“呜呜,呜…”发泄了情绪后,艾纶雅感到自己再也使不上力气了,虽然脸上有哭过的泪痕,但是实际上,自己的体内根本不再有多余的水分。她渐渐安静下来,虚弱地凝听着对面传过来的声音。
“艾纶雅,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来找我…”
“不行…我找不到你…”或许,再也见不到你了。艾纶雅绝望地回答他。
“没有关系,是你的话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找到我,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
“我会把你失去的都给你,把我所拥有的全部都给你。”
不行了…金炯顺,我没有力气了,一点也没有了…
以上的话,艾纶雅没有力气对他说了,她的眼皮又要重新合上了,这一次恐怕再也睁不开了。
挲——挲——咯——挲…
灰尘滑落和小石块落地的声音。
眼前的一幕让艾纶雅再一次睁大了眼睛:金炯顺硬生生地将左手臂穿过狭窄的缝隙,只比她的胳膊粗一圈的白皙的胳膊上全是被石头的棱角滑破的道道伤口,昏暗的光线里,能看见暗色的液体缓缓地遍布在上面。
“握住我的手!”
男孩子的声音坚定不移,“答应我!活下去!来找我。你发誓!!艾纶雅——”
“唔…唔…”艾纶雅小心翼翼地在紧张的空间里向上移动自己的手臂,每移动一点,她就愈疲惫,实在是动不了,但是,他的手,只要能握住的话…
只要能握住他的手,说不定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当时,她是这样在心底认定的。于是,再艰难,她也终于握住了那温暖的手掌,细细体会着,金炯顺的左手的手背上有一块陈旧的疤痕。
她告诉自己,要牢牢记得,记得这个手掌的触感,记得这块疤。连同这个人的声音,和他的每一句话,要刻在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在下一刻昏厥之前,她强打最后的精神,回答他。
“我答应你。等到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我一定会找到你。”
Chapter4[2]
[3]
“艾纶雅?”
看她一直神情恍惚的样子,楚路小心地引着她来到一处喷泉池外围的长椅坐下,轻声地试探,“艾纶雅,你没事吧?”
“我…”临到眼前的确认,竟然让艾纶雅迟疑起来,她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犹豫地说,“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嗯?”看着她这样的严肃,不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什么的楚路不禁更紧张起来,正襟危坐地说,“什么问题?问吧。我都会好好的认真地回答的。”
“你的名字…”
“楚路!”
“不,那个…”艾纶雅缓缓地问,“一直都是这个名字吗?”
听她这样问,楚路先是一怔,眼里闪现出黯然的光,语气略显消沉起来,“不…”
“嗯?”这样的回答,让艾纶雅的心底激动起来,她侧过脸,笔直地盯着他。
“怎么说呢,这…”楚路窘迫地用手指捏了捏鼻梁,然后垂下头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他在犹豫要不要说,毕竟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过去的身世。可是,对方是艾纶雅…
一想到这点,他忽然间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可以说,对她说的话,全部告诉她也可以。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前应该是叫什么名字呢…”楚路提起自己的过去,难免有些伤感,但是他决定一直说下去,“五年前…”他提到这个词,又停顿一下。
五年前?
这个词也让艾纶雅的心漏跳一拍。
“五年前,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当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还有我本来的名字应该是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的家在哪,我该去哪里…都没人告诉我。”楚路仰起脸,盯着被喷泉的水珠给笼罩得雾气蒙蒙的天空,继续说,“唯一知道的只是,我是在一场饭店爆炸后生存下来的幸存者…之后,我就被现在的父母领养了。呵…”
楚路叹了口气,第一次向人说出自己的过去,倒也让他轻松不少。说完,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来对艾纶雅说,“不好意思,说起自己的事情来,不小心就啰嗦了…艾…”
楚路说不出话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她,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双手掩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仿佛蕴含着全世界最纯净的泉水的雾蒙蒙的双眼里夹杂了太多感情,她的欲言又止、她的慌张与期待全写在脸上,让人手足无措又心疼不安。
…是你吗?
这句话已经问不出来,艾纶雅幻想了无数次的相遇,她想过无数次的寻找、寻找,找不到再寻找的过程,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作何表示,该说什么,是他啦…是他啦…一定是他了…
找到了以后,要说什么呢?告诉他什么呢?
真的找到了,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要怎样传达给他呢?怎样告诉他,五年来,她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梦着他,盼望找到他,第一句话,是说“谢谢”吗?光一句谢谢是肯定不够的,一句“谢谢”怎么能说清楚自己五年来的感恩…
——更何况,他都忘记了。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艾纶雅神情更显慌乱,她忽然间仿佛迷失了,耳边是水流喷涌的声音,皮肤上还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喷水池带来的雾气。她定定地望着他,再次陷入到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的焦躁情绪里。
如果说,因为抱定了要找到他这样的信念,自己才活过了这五年,那以后呢?找到了他以后呢?更何况,他已经全部忘记了…
[4]
在以白色为主色调装修的客厅里,金炯顺正与一个年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姿势暧昧地坐在沙发上,他们眼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刚刚上市发行的DVD。
穿着颜色夸张的短裙的女生依在金炯顺的怀里,视线并没有投在前方的屏幕上,而是来来回回地扫视着这个房间,装潢相当简洁大气,却透着奢华的大客厅里,还有一座透明的玻璃楼梯连接着二楼。她嘻笑着说,“你家真漂亮。唔,你的房间是不是在二楼哦?”
“怎么,”金炯顺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参观啊?”
“嘻,讨厌。你这坏家伙,”说话间,女生已经坐在了金炯顺的大腿上,一副小鸟依人状,声音甜甜地说,“邀我回来不是真的为看电影吧?我看你长得这么帅,又高…”她探出手想碰碰他的脸,却被不经意地躲开了,于是并不在意地继续说,“喂,你真的是服装设计师?看起来好年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