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只是擦伤而已。”桃乐斯被安娜抓住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来回细看,那驾驶,恨不得将她当场脱光光仔细检查。
艾瑞克好笑地看着她们,随口问黑人男子:“杰米,现在情况如何?”
“别提了,大家都傻了!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天下会突然出现流星雨,丢人的是,我居然被流星雨吸引,完全不记得发生是什么事、自己又做了什么!”杰米惨叫着直想昏死过去,“完了完了,我一定是一个最不称职的后台监督!我再没资格留在时装界了!”
“不要那么自责,”艾瑞克扬起他那比彩霞还动人的招牌笑容,安慰激动的杰米,“我的脑子刚才也是一片空白,看来大家都一样,错的不是我们,是那来得不是时候的流星雨。更重要的是,时装展何时继续?”
杰米顿时被那抹明亮的笑容严重刺手双眼,眼神呆滞地拼命点头:“对对!都是流星雨的错!嗯???刚才来消息说叫我们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继续表演。”
“只有十五分钟呀,那要赶快准备了。”艾瑞克动作优雅地起身,回头冲桃乐斯微笑,“你,立刻回几利亚吧,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而已。”
桃乐斯的心瞬间如流星雨般坠落入无边黑暗,骤然冰冷一片。
安娜望着面前这个光芒四射的男子,她并非孤陋寡闻的人,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是闻名天下的超级名模。只是,他,和公主,有什么关系?难道???她眉头微蹙,扶着桃乐斯:“走吧,公主殿下。”
桃乐斯忍不住望向艾瑞克,明知不该眷恋,真要离开却又不舍起来。艾瑞克用一贯的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她,柔声叮嘱:“乖,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女王。以后,不要再来了。”
桃乐斯忍不住全身一震,心脏似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便是刚才被杀手抓住时,也没有如此痛苦绝望,只觉得连呼吸的勇气都要消失???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如此残忍。他不说责备的话,不说厌恶的话,也不对她生气,却,用比怒气更残忍的方式,轻轻松松就击垮了她!
将她所有的期盼都砸得粉身碎骨,连碎片的残屑都不留给她,杜绝她所有的爱,将她伤得彻彻底底,不留分毫!
桃乐斯低着头,微咬着下唇,咬得并不明显,却异常的重,甚至已经尝到浅浅的血腥味。她抬起目光,用一如既往的可爱而讨人喜爱的笑容,轻轻地回了一句:“我,那我走了。”
他点点头,好似已看穿她的演技,又故意不去拆穿。动作优雅的打开门,微侧过头,那笑容温暖得能照亮人间:“我还有工作,不送了,再见。”
她从他身边擦过,离开房间。
他的动作和表情,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礼貌又疏离,对她没有丝毫的挽留,甚至还刻意礼貌地避开,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反而与安娜擦身之际,他低声嘱咐:“车子旁边有七个杀手,就当做是我送的小礼物。我想,你们安达公爵一定对这几个人很有兴趣。“
安娜一惊,回过头,将面前这个华美的男子重新打量了一遍,猛然醒悟道:“???原来就是你!“
艾瑞克无辜地轻笑:“我怎么了?”
安娜成为公主的贴身秘书还不到三年时间,所以她虽然猜到了艾瑞克就是桃乐斯恋着的人,却不知他是几利亚的前王子。出于秘书的身份,她狠狠瞪了艾瑞卡一眼:“我倒是很高兴,公主殿下能和你撇清关系!”
艾瑞克一愣,接着笑起来,且越笑越大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话。
安娜被他这一笑顿时火上浇油,还想说什么,却被桃乐斯拉住手臂:“安娜,别说了???我求求你???”
安娜回过头,看到桃乐斯竟然掉下眼泪,吓了一跳,忙抱住她:“公主殿下,你怎么哭了?哪里疼吗?”
“???求求你,别说了???我们走吧???”桃乐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只是彷徨无措地,哀求着安娜赶紧将她带离这尴尬怪异的场面。她不敢开口求艾瑞克,不敢在他面前流露丝毫的弱势,只好哀求着安娜,甚至不惜泪流满面。
她终于体会到,她再也没资格跟他撒娇了。
小时候,她曾经无数次理所当然地向他撒娇,任性地,可怜地,天真地,单纯地,跟他撒娇。那时时间是何其之简单,她的心也那么简单。
可现在,她的心变成无数碎片,一动,便扎得自己鲜血淋漓。她不怕受伤,她只怕,遭到艾瑞克更多的厌恶。
安娜暗暗心惊——没想到艾瑞克对桃乐斯的影响竟这般大!在他面前的公主,所有的表情动作和一个普通的少女无异,哭泣也好,微笑也好,不舍也好,她都表露无疑,每一个目光,每一个举动,都是因他而起。
也许,恋爱本来就是世间上最难以猜测的魔法。
它可以让一个不懂世事的天真小女孩长成为美丽动人的女人。
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令一位聪明出众的皇室公主,变为最最平凡的普通少女,为他的一颦一笑而扯动心扉,即使心痛欲死,也绝不泄露出一句。
安娜微抿唇瓣,又瞥了眼那个拥有浅茶发色与碧绿眼眸的混血儿美男子,才拥着桃乐斯离开。来到停车的隐秘地点,毫不意外地,果然见到被捆绑结实的七个杀手。安娜沉下目光,吩咐保镖们将那七个杀手由别车运走。她丝毫不怀疑,几利亚的未来女王私下来米兰观看时装展遇刺的事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家媒体上——尽管这是一条如此劲爆的大新闻!
但,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那个男人,他可以做到,而且是轻而易举。
THIRTEEN巴掌
这世上每一个地方的风,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几利亚的风总是带着清凉的海水味,虽沉浸在骨子里,却又不会太浓郁,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怀念感。街道上,城市里,宫殿中,都弥散着这种清凉的味道,风一吹,便纠缠在魂魄中,永远难以洗掉。
桃乐斯很喜欢这种夹杂着清淡海水味的风,喜欢古龙精致的砖石街道,喜欢可爱时尚的咖啡酒廊,喜欢威严神圣的大教堂,喜欢着几利亚中每一处简单而迷人的风光景致。
她深爱几利亚,乐于成为女王。只是,她从来没想过,爱几利亚和爱艾瑞克之间会有什么矛盾,也不觉得成为几利亚的女王和永远和艾瑞克在一起之间又有什么冲突。
她本以为,这世界真的很简单。
可当她走下飞机时,迎接她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安达公爵气得脸都青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跑出去玩!专门跑到国外去给别人机会来取你性命是吧?你???你你你???我看你不止是不想当女王,还想找死!”
“公爵殿下!”安娜被这巴掌吓了一大跳,忙把桃乐斯拉到身后,“公主???她受了伤,请不要再责备她了!她已经知错了,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以后?还想以后?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将继任几利亚女王,如此的不谨慎,谁敢把国家交给她!谁还会听她的话!这次的白痴行为曝光的话,会把皇室的脸面全部丢光!”
桃乐斯半垂着目光立在安娜的身后。被父亲打到的左脸颊烫烫的,麻麻的,却丝毫不痛。原来,当心痛到极致时,身体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安娜还在试图解释,桃乐斯轻轻推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她,站到父亲面前,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爸爸,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的头垂得很低,低到安达公爵和安娜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她浓浓的歉意与悔意。
安达公爵“哼”了一声:“算了,抬起头吧!我也不是真的气你,我是担心你出事啊,你懂不懂?安娜在电话中告诉我你遇刺时,我有多紧张你知不知道!过去,你要出国买衣服也好看时装展也好,我哪里拦过你?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
“对不起,爸爸!”她靠上去,拉住安达公爵的手臂,一字一句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她五岁的时候,母亲就生病去世,是父亲养育她长大。父亲对她虽然要求严厉,但其实十分疼爱这个独生女,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最优秀的学习机会,甚至,想方设法到不择手段也要为她取来女王的席位。
他爱这个宝贝女儿,就想给她最好的,也觉得她值得最好的。为了这个,他甚至可以狠下心不惜去伤害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是当今女王的儿子!
桃乐斯怎么不懂,正因为在爱的环境中成长,她才会拥有一款充满爱的心。可从三个月前的那一夜起,只要见到父亲,她的脑海里就总自然而然浮出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
——这是你父亲烫下的烙印,他不但想夺走我的继承权,也想彻底摧毁我的自尊。我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他说‘从今以后,我要让你这个小杂种做我女儿的仆人,我让你不但当不了王子,还要被我女儿踩在脚下。’结果,我就真被送去陪你了。
她其实是明白的,父亲有多讨厌艾瑞克,就有多爱她。她也知道父亲为了让她成为几利亚的女王,除了赶在艾瑞克这个第一王位继承人外,还花了无数心思和心血,辅助女王,收拢人心,铲除异己???最后才能让年仅十九岁的她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
她不恨父亲,只恨自己。
如果她不存在,那么父亲就无须伤害艾瑞克,艾瑞克也无须离开几利亚,他会继位为王,成为一个光芒四射、万人拥戴的王。
总归,是多了一个她。
送桃乐斯回宫后,安娜与安达公爵在书房中秘密讨论关于此次抓获的七名杀手的事。安娜把事情从头到尾描述给安达公爵,却下意识地隐瞒了艾瑞克的存在,谎称是保镖制服了杀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一想到桃乐斯在离开前望着那男子的表情,她的心就微有些抽痛。
她并不笨,当然知道如果被安达公爵得知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一个模特儿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就当是为了桃乐斯那一个简单而脆弱的表情,她也不忍说出真相。
与安达公爵商讨完毕,决定“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保护桃乐斯,在继任女王前绝不同意她再次出国。”后,安娜回到桃乐斯的房间,发现她已经在翻阅文件,埋首在工作之中。
安娜心疼地道:“公主,您才刚回来,又受了惊吓,还是先休息吧,工作明天再开始也不迟的。”
桃乐斯抬起头,脸上绽着平和的笑容:“不行啊,我擅自跑去米兰,落下了不少工作,现在必须抓紧补回来。”
安娜眉心微抖。
桃乐斯坐在书桌前专心工作着。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拂起她的长发,飘荡成一片涟漪般的舞蹈,露出左面颊上一个已稍微变浅的巴掌印。
安娜的心骤然一痛。
这样,真的好吗?
桃乐斯是个负责任的公主,成为女王后,她也一定会把几利亚的未来看得比她自己的未来重要。所以,无论她多喜欢那个拥有迷人笑容的男子,最后她还是无法选择他。
几利亚不是什么繁荣富强的大国,为了国家,桃乐斯恐怕会选择嫁给一个对几利亚有益的男人。
这些,安娜都知道。
但又正因为清楚知道,心才会莫名其妙地痛起来,为了这个终归是没有得选择的少女。
FOURTEEN继位大典
时间在紧张与忙碌中静静流淌,桃乐斯每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大家都对她赞赏有加,她也确实做到尊贵、独立、亲切、讨人喜欢,无论面对重大政事还是民间琐事,她都想得异常细致,处理得天衣无缝。
她是一个异常坚强的女孩,同时却又异常孤独,而就在这份孤独的坚强中,桃乐斯渐渐看明白了许多。
“小黑,你知道吗?”她常常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只有小黑陪伴在她身边,倾听着她的真心话,“其实我是偷偷欢喜过艾瑞克恨我这件事的。”她翻了个身,深棕色眼睫半垂着,“我总以为,就算恨我也好,至少他心里是真的有我。甚至还天真地想,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既然恨了我,就断不会轻易放下这恨意。他会一辈子记得我。”
“桃乐斯???”小黑无助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倦倦地,却没有睡意:“小黑,这些话,你绝对不要告诉艾瑞克,我???不敢跟任何人说,父亲也好,侍女也好,就连安娜也不行。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无论发生任何事,不管最后我变成怎样,我会守着这一颗心,永远喜欢着艾瑞克。”她轻轻一笑,却是苦涩的芬芳,“小黑,我是不是很傻?”
“桃乐斯,我不懂。”小黑皱着眉,诚实地回答,“你那么喜欢艾瑞克,为什么会为他恨你而高兴呢?”
桃乐斯帮小黑拉拉被子:“嗯,是呀,你不是人类,不懂也没关系。”她轻颤了下眼睫,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上面,却始终抖落不下来,最后只能化为一个无奈的微笑,“不懂才好呢。懂了,那就是锥心刺骨的痛,又不能让旁人知道,真的???还是不懂得好。”
她望向头上的幔帐,那么漂亮,全是高贵美丽的粉红色,一层层,如爱恋般将她包裹在这小小的天地中。
她好想睡着了,又好像总是醒着,分不清昼夜。醒了,天亮了;睡了,夜深了——其实是什么时间根本不重要,因为无论是醒着、睡着、工作着、笑着、哭着???全部,都被一道名为“思念”的病毒所缠绕。
艾瑞克那句“我恨你”变成了一个带刺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扎得满身伤痕累累。她却不逃不跑,甚至连辩解也不说一声,任由自己被困在这伤痛的笼中,不肯离开。
她心甘情愿,宁愿被他所恨,也不要被他所忘记。
她无法跟任何人说,也从不跟任何人说。这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藏得很深很深,只有在每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她才用一种惆怅中带着莫名幸福的笑容,垂着眼睛一遍遍地跟小黑诉说。
时间离继位大典越来越近,远在德国的凯瑟琳二世女王飞回了几利亚。
凯瑟琳二世不过四十五岁,面容却特别苍白憔悴,常年的病痛一直困扰着她,近年来她都在德国养病,皇室工作几乎都交由安达公爵等人代劳。
女王为什么会疏远自己的亲生儿子,连他被人迫害驱逐也不闻不问?——这个问题一直沉甸甸地压在桃乐斯心上。
这一天,借着探望女王的机会,桃乐斯终于问出了口。
听了桃乐斯的问题后,她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轻声低喃:“因为,他和他的父亲太像????”
他像他父亲一样向往自由,像风一样,捉摸不定。曾经,为了那个华人男子,女王连身份地位都想放弃,那个人却微笑着拒绝,他的笑容明明那么美好,那么温暖,可最后,选择了残忍地离开???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思念,然后有一天,她发现,思念衍生出了恨意。有多爱,就有多恨。
所以,她无法爱艾瑞克,他太像他的父亲,每次见到,就会想起无处发泄的恨意。于是,她逃避他,甚至常常希望他根本不存在,后来艾瑞克真的消失了,她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桃乐斯怔怔地望着病床上的女王,原来,艾瑞克是被他的亲身母亲抛弃了,所以,她的父亲才敢大胆放肆地欺凌侮辱他???
泪,漫出了桃乐斯的眼眶,她无法恨女王,因为女王看上去是那么可怜。她也无法恨父亲,因为,父亲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
桃乐斯紧紧地压住心口——
可是,这犹如要撕裂她的痛楚该如何排解?
继位大典十分盛大。
桃乐斯乘坐的马车在城市中绕了一圈,街上是慢慢的人潮,极尽热闹沸腾。最后马车驶到皇宫门口,安达公爵牵着她走上长长的台阶,所有皇室成员和他国使者就站在走廊的两边,用热烈的掌声恭迎她的到来。她穿着华丽的长裙,挽着迷人绚丽的发型,高雅端庄地,由父亲带领来到大厅,来到凯瑟琳女王面前,半跪下身。
凯瑟琳女王面容威严,将那顶精致奢华的王冠轻轻戴在了桃乐斯的金发上:“桃乐斯女王,从今天开始,你要以几利亚为你的荣誉、职责和生命,爱几利亚的土地,爱几利亚的人民,为几利亚而努力,做一位出色的女王。”
桃乐斯抬起头,眼眸中闪动着坚定的信念:“我会以几利亚为我的荣誉、职责和生命,我会永远爱着几利亚的土地、几利亚的人民,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一位最出色的女王。”
精美华贵的戒指轻轻戴在她细长的手指上,那宝石太大了,她只觉得手上无端沉重了许多。镶嵌着钻石和玛瑙的权杖握在手里,也是格外地有份量。桃乐斯以前一直以为,皇室的皇冠、权杖、戒指上镶嵌着那么大的宝石,只是为了显赫皇族的尊贵和华丽,但原来,这些重量也是在提醒她,她所肩负的责任是何其之沉重。
桃乐斯优雅地站起来,转身面对观礼的人群,整个宫中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恭贺这位年轻美丽的新女王开启属于他的时代。
安达公爵走到她身边,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忍不住称赞:“我亲爱的孩子,你做得很好,我以你为荣。”
其他皇室成员与他国大使也纷纷上前向他道贺,送上贵重的礼物。
桃乐斯一边接收礼物一边笑着道谢,忽然,她发觉到杰森皇叔远远地站着,黑沉着脸。她向皇叔送上了温和宽容的一笑,杰森却扭曲了面孔,不礼貌地甩手离场。
桃乐斯早就知晓,杰森皇叔就是指使杀手杀她的人。就像父亲认为混血的艾瑞克没有资格做国王一样,杰森皇叔认为,桃乐斯的身体里,皇室的血液及其淡薄,也没有当女王的资格。
每每想到父亲对付艾瑞克的手段,她也就没了怪罪杰森皇叔的立场???
桃乐斯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身处喧哗热闹的宫殿大厅中,可她却莫名地觉得孤独,几乎连心都虚空了。
没有艾瑞克在身边,她的生命永远残缺不全。
躲在厚厚披肩下面的小黑突然小声开口:“桃乐斯,我???我好像觉得怪怪的???”
桃乐斯微惊,轻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小黑不在该怎么解释,“恰好相反,我觉得身上突然充满力量,有点儿像????像上次在时装展上变大那次,突然涌出许多能量???”
桃乐斯微微一震,猛然抬起头,慌张地四处张望!
笨蛋!她真是一个大笨蛋!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时怎么没想明白——上次在时装展上,艾瑞克之所以能发现到台下的她,不是因为他会什么神奇的魔法,而是因为他与小黑是彼此相通的!小黑是艾瑞克的守护者,是他创造出来的,所以他们之间可以互相呼应,近距离时,力量就会产生共鸣。
也就是说,现在,此刻,在这个继位大典上——艾瑞克在这里!
桃乐斯慌乱地来回张望,然后,她看到在离她最遥远的、无人注意的角落位置,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不起眼的深色服装,戴着褐色太阳眼镜。静静地,无声无息地,遥遥望着高台上的她。
只是这么遥远的一个身影,便叫桃乐斯整颗心都为之震荡。在过去一个月痛苦不堪的思念煎熬中,她发现,自己又变得更加更加深爱他了!好似她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最多的一天,只有更多更多???永远不会有满溢的终点!
她颤抖着,从心脏到肩膀道握着权杖的手乃至整个灵魂!
角落的艾瑞克轻拉下太阳眼镜,冲高高在上的她笑了笑,那笑容依旧如阳光似神,美丽到金眩灿烂。然后他轻推上眼镜,默无声息地转过身,走向门口。
不!不要!如果让他离开了,以后,何时,在哪里,她才能见到他?
凯瑟琳女王的教诲、父亲的期盼、身为新女王的责任、面对几利亚民众的职责、皇室的形象——全部,在这一秒,通通崩毁,消失无迹。她的心,满满地,全是即将离开的艾瑞克!
桃乐斯从那高高的王座上急促地奔下来。她要留住艾瑞克,她不能让艾瑞克离开,她不能再忍受没有他的痛苦,因为那种思念,是断肠般的剧痛!
“桃乐斯,你要去哪里?”
一声紧张的低喝,紧跟着一只强壮的手臂拦住他纤细的身躯。桃乐斯回过头,看到父亲微怒的面容、凯瑟琳女王不安的表情、其他的皇室成员与他国大使个个都满脸疑惑。
她再回头,发现远处的艾瑞克已经从门口消失,再也看不到、望不见。
这些人,父亲、皇室成员、他国大使、恭贺的人潮???所有人将她围困得密密实实。他们挡着她,在这最激动也最伤绝的时刻,让她无法拨开人群,无法立即赶到门口,拉住那个天神般的男子,阻止他离开她的生命。
不不。她错了。不是这些人,不是这个王位,不是她对几利亚的爱,不是父亲、女王或任何人。
在这场卑微又简单的爱慕中,是她与他的身份,成为横栏在她与艾瑞克之间最大的阻碍,如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阻断了一切。
她低下头,激动的心逐渐恢复冷静——她是在做什么?这是她的继位大典,全国的人民都在看现场直播,整个世界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