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埋头扒着碗里的饭,不时抬眼瞄着两个突然沉默了的男人。
吴普又夹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笑望着仍然狼吞虎咽地黄月英。
陆逊优雅地夹起一块淡蒸青笋放到了黄月英面前的小蝶里,“你最爱吃的。”简短地一句,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却是收回手后便放下了筷子,静静地注视着黄月英。
黄月英一口饭卡在嗓子眼用力咽了两下也没有咽下去。眼看着痛苦地就要落下泪来,一杯清茶适时地送到了她的唇边。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黄月英感激地抬眸却是愕然愣住了。
吴普举着茶盏送到黄月英唇边,却没有看她,目光紧紧锁在那块躺在小蝶里的青笋上,眸中隐隐升起了不满和不屑。
黄月英一把夺过茶盏猛灌了一口,急急放下筷子,推案而起,“我吃饱了。”
“好,我送你回去。”
陆逊和吴普几乎同时起身又异口同声地道。
也不知是吃猛了,还是站起的快了,黄月英竟然打起了嗝,她尴尬地摆了摆手,一阵风般夺门而去。留下身后两人男人四目相对,到真是别有一番风景。
陆逊见吴普就势便要追上去,便率先开口问道:“吴兄可是用好膳了?”声音平和绝对让人想不到他是有意阻拦吴普去追黄月英。
吴普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却是不得已停下了脚步,转身答道:“自然如此,你看不出来吗?”语气带出了些许不耐烦。
陆逊依旧谦逊有礼,“既然这样,吴兄请随我来,我已着人为吴兄备好了院子。”
“不敢劳驾公子,吴普由仆人引路便可,公子还是自行歇息去吧。”说罢,吴普转身大步出了厅堂,唤来门口的家仆问了下客院所在便自行走了。
陆逊望着吴普的身影久久出神,吴普的到来加上黄月英的异样使得他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再也无了往昔宁静,回想起这六年来自己在黄府中渡过的点点滴滴,心中那份隐藏多年的情感竟不受控制的膨胀开来,使他用尽全部意志去压抑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心中漫上了一层层苦涩的浪潮,他以前总是以大仇未报为由强迫自己不去碰触近在眼前的那抹明月,而此时亲眼见到那明月就要被他人所摘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甘和不舍,这种情绪迫使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近乎忘我地想要将那原本离他最近的明月留在身边,只留在他的身边。
陆逊静立了良久,心中翻涌的复杂情潮漫漫褪去后,竟是莫名地勾起了唇角。他那双朗若海月般明亮的眸子里此时泛起了如银月般晶亮的光华。不再迟疑,陆逊大步踏出厅门,吩咐好仆人收拾了餐桌,便一刻不停的向着黄月英的闺阁走去。
黄月英一路飞奔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头扎进内室便急急地唤来莲儿,边急喘边打嗝边嘱咐道:“莲儿快帮我弄碗热姜汤来,还有一会儿不论谁来找我都说我已经睡了,切忌绝不可放师兄或者吴普进院子来!!”
莲儿听得一懵,但见黄月英那痛苦的样子又哪里敢耽搁下来问个清楚,急忙应下去准备姜汤了。
黄月英喝了一大碗热姜汤之后终于停止了要命的打嗝,舒了口气转眼便见到床尾处的案几上放着三个盒子,这才想起那是今日回府路上买的胭脂和熏香,忙唤了就要端碗出去的莲儿回来,拿起一盒胭脂微笑着道:“莲儿,这胭脂你拿去用吧,上次在皖城匆忙之间我也没有找到好的铺子,那胭脂你也许用不惯,这个全当为我考虑不周的赔礼吧!”
莲儿闻言立马感动得就要哭了出来,推拒着不肯收,道“小姐,您这是在说什么呢?莲儿深受小姐宠爱真是莲儿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了,小姐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您送莲儿的东西对莲儿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小姐大恩莲儿受之不尽啊!”说着便要跪下行礼。
“莲儿,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吗,没人的时候你我就以姐妹相称,你是不是又忘了?”黄月英忙扶住莲儿双臂,故作微嗔地瞪圆了眼睛,语气却是宠溺得很。
莲儿心中一暖,眼泪便是夺眶而出。她紧抿着唇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吸着鼻子道:“小姐,莲儿这辈子会永远守在小姐身边,肝脑涂地也要护得小姐平安,绝不会再让小姐受皖城之苦了。”
黄月英听了此话便明白莲儿还在为皖城时自己受伤一事自责,想起莲儿那时拐着腿追赶战车的情景,心中也是一暖,温柔地拍了拍莲儿的手,感慨地道:“那时你也受了不少苦,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想了,这胭脂你就拿去用吧,不然我可真要逛便襄阳大街为我们家挑剔的小莲儿去买最好的胭脂了~恩?”
莲儿见自家小姐此时又调皮地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不禁便破涕为笑,却没有去接那胭脂而是后退了一步,对黄月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姐,莲儿多谢小姐厚爱!”这才伸出双手捧过了胭脂盒子。
黄月英不禁摇头暗叹,莲儿真是被这没人权的古代侵害不浅啊,可自己还真不敢告诉她有关人人平等的论断,那非把莲儿吓坏不可。
正在此时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对黄月英行了一礼,有些慌张又有些兴奋地回禀道:“小姐,陆公子在院外求见呢!”
黄月英和莲儿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头脆声答了,便麻利地退了出去,她当然不愿错过这个难得可以见到陆公子的机会了,要知道小姐的闺阁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够随便接近的。
“小姐,你…要见陆公子吗?”莲儿迟疑着开口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黄月英静静地望着莲儿,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多日来莲儿烦恼的来由,“莲儿你是不是希望我见师兄?”
莲儿闻言垂下了头,脸却是微微泛起了红晕。
黄月英见她这副样子便已明白自己是猜中了,莲儿多日所忧皆是因陆逊而起,她必是看到自己与吴普的亲热暗自为陆逊着急呢。
“莲儿,你为什么希望我见师兄呢?”黄月英微笑着问道,其实答案她已猜到了八九分。
莲儿却霍地抬起头来,鼓了鼓胸脯仿佛说出那个答案需要她的全部勇气才行,这却引起了黄月英的好奇。
黄月英微笑着等待莲儿的回答,并不去催她。
莲儿终是鼓足了勇气道:“小姐我知道这话必又会引起您的不快,可莲儿不说怕是小姐此生再也听不到他人说起了。小姐,陆公子对您早有情意啊!陆公子进府已有六年,对莲儿更有救命之恩,莲儿深受陆公子大恩却是不忍见到他为情伤心,而陆公子对小姐的情意深如大海,小姐,莲儿斗胆请小姐给陆公子一个机会吧!”说着莲儿竟是跪了下去。
第一卷风华正茂情初萌 第三十八章 一时之势不可定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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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英依旧微笑着,但那隐于阔袖中的小手却是轻轻颤动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莲儿会如此中意陆逊做自己的良配是因为对他身怀感恩,但是自己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黄月英了,而她也已为自己选好了意中人,此事还是要让莲儿明白的好啊。
黄月英扶起莲儿,柔声问道:“莲儿,你看吴普此人如何?”
莲儿沉默了下,还是如实答道:“吴神医为人正直,对小姐也是情深一片。”
“是两情甚笃啊!”不顾莲儿露出的惊愕目光,黄月英继续说道:“如今我心已经中意于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打算放手了,除非他放弃,否则今生常伴身侧之人在我看来已非他莫属。莲儿,你明白了吗?”
莲儿呆呆地望着黄月英,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前说出这番大胆之言的女子真的是她陪伴了五年的小姐吗?难道真的是因为小姐失意了才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吗?以前的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坦诚的将她对待感情的想法说出来的,更不可能说给自己听的。
“莲儿今日晚饭前我谁也不想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黄月英向院门的方向瞟了一眼,莲儿这才回过神来。
“小姐,莲儿明白了。”不再多言,莲儿收好胭脂盒子再次端起汤碗转身出了房门。
莲儿越走近院门口脚步就越发地沉重起来,想着门外此时正在等待的陆公子,莲儿心里的愧疚便如乌云般越聚越多,渐渐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逊负手立在院门外,昂头望着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在蔚蓝如洗的天空映衬下那白云更显得纯净无暇。陆逊宁静的眼眸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瞬间闪过一抹喜色,急转过身向门口望去,却在看清来人是莲儿时那脸上难得浮现的一丝喜悦就那样僵在了唇边。
在细看到莲儿紧皱的双眉,心中竟是不由升起了一丝不安。赶上几步迎近莲儿,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小英可还好?”
莲儿垂眸向陆逊行了一礼,“小姐很好,公子莫忧。”
“那…小英可知道我在等她?”
莲儿听出陆逊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心中不由一疼,忽地抬起头,直视着陆逊的眼睛,却又是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用略有颤抖的声音回道:“公子,请回吧,小姐已经休息了。多日来旅途甚是劳顿,奴婢不忍吵醒小姐便斗胆没有将公子前来的消息传给小姐。”
陆逊闻言怔忪良久,他凝视着莲儿垂下的脸捕捉着她的目光,却是好几次都被莲儿避了过去。陆逊直觉莲儿所言并不属实。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此时翻滚的疑潮,“莲儿,真的如你所言吗?”
莲儿不敢抬头,依旧低垂着头轻轻回道:“是。”
“莲儿,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小英是不想见我,是不是…”陆逊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愿将自己不肯相信的事情说出来,仿佛只要说出来那事情便会成为事实,自己便是妥协了,而心中刚刚燃气的勇气也会化为无用的泡沫。
莲儿听出陆逊的声音已有了一分黯哑对于陆逊此时的心情更是感同身受,垂下的眼睑掩盖住了眸中浮起的泪意,莲儿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害怕此时自己一口气憋不住便会放声大哭出来。她为陆公子心痛。
陆逊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突然爆出的绞痛,用比往日更静了一分的声音问道:“小英心里是不是已装了其他人?”
莲儿身形猛地震动了下,双肩也微微颤抖起来,过了好久才恢复平静,却是依然低垂着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陆逊静静地望了莲儿一会儿,目光渐渐移向莲儿身后的院门,透过敞开的院门落在了内阁墙壁中那一扇紧闭的窗户上。小英啊,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六年的犹豫不定,惩罚我不识缘分不懂把握,还是惩罚我从没有对你表白过心意呢?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到了明知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才发现我对你的心意竟已放得这样多,这样深,深得连我自己也陷入其中了呢?
小英,你说我还能对你放开手吗?
莲儿见陆逊久久出神地望着院子,便慢慢抬起了双眸,担忧地看向他。本想说些话安慰安慰他,却是动了唇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陆逊却轻轻叹息了一声,看了看一脸担忧地莲儿,终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回路走去。
“陆公子——”莲儿急唤一声,但见他停下了脚步却依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陆逊转过身,见莲儿皱眉思索一脸苦恼的样子,又望了望空中的浮云,见那白云时聚时散,眼眸竟是渐渐浮上了光彩,只是一瞬,陆逊的唇角便弯了上去,“莲儿,你看这浮云聚散似不似人间情爱?”
莲儿闻言也昂头望向了天空,幽幽叹道:“公子所喻甚恰。”
陆逊点了点头,再看向莲儿却是双眸晶亮晶亮的了,“情之一字变幻莫测,一时之势又岂能决定终生。莲儿,你回去吧。”说完便再不多留,转身大步走远。
莲儿怔怔立在门口,垂头一遍一遍默念着陆公子最后那句话,念着念着莲儿脸上便浮现出了欣喜的笑容——一时之势岂能决定终生?!这么说陆公子是不会放弃小姐的了!不止不会放弃小姐陆公子还会努力争取吧!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高兴之余,莲儿竟是喜极而泣,陆公子啊,莲儿会永远支持你的!
莲儿傻傻地望着陆逊离开的方向出神,没有发现一道白影嗖地划过院墙飘进了院中。
其实吴普早在陆逊等在院外时便也赶了过来,只是他碍于身在黄府不愿与陆逊发生太多冲突,陆逊对黄月英的情谊他这个浑身竖着敏感神经信号器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但他一直相信黄月英对自己的心意料想到她必然不会见陆逊,便一直屏息宁气地躲在暗处,未免不必要的尴尬。
这时见陆逊果然被拒绝,心中自然大爽,同时也想到以黄月英的行事风格,她必会给陆逊留着面子,自己若是此时明着去见一样也会吃个闭门羹,所以吴普便十分不君子的选择做了一回飞贼,谁让他已忍不得一刻迫切需要见到她了呢。
第一卷风华正茂情初萌 第三十九章 嫁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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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普的轻功实是了得,他翻墙入院飞檐遛壁闪进黄月英的闺阁内竟是轻松避过了所有丫鬟的耳目。也可能是黄月英这院子里的丫鬟本就不多。
黄月英与莲儿一席话后心情也是沉重,她知道对莲儿来说陆逊和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一样重要的,引句俗语那叫手心手背都是肉,莲儿看到他们任何一方受伤害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黄月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念着莲儿去了这许久还不曾回来担心莲儿实在难以启齿,再想原本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实在不该将难题丢给莲儿的,正要起身准备亲自去和陆逊说清楚房门却轻轻发出了一丝声响,“莲儿,回来啦,他走了吗?”黄月英翻身下床,疾步转出屏风。
吴普怕吓着黄月英,忙一个闪身冲到黄月英面前,极快地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别怕,是我!”低柔地出声安抚,待黄月英自震惊中平复下情绪才扯下手来。
“外面那么多人,你怎么进来的?”黄月英不解地望着吴普,好奇地问道。
吴普很是自得地嘿嘿一笑,很滑稽地做了个展翅的动作,凑近黄月英坏坏地道:“我飞进来的,怎么,我这只花蝴蝶吓着美人儿了?”
黄月英噗地笑了出来,却因吴普的调侃脸‘唰’地红了。使劲儿推了吴普一下,转身又进了屏风后。
吴普见她那娇羞的可爱模样,心中顿时涨得满满的,刚刚在宴席上升起的那丝不安瞬间便消散不见,唇角一勾举步也跟了进去。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黄月英本来是想说‘你总跟着我做什么’却担心吴普又没正行地调侃她,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句生硬的‘你找我什么事’。
吴普见黄月英扭过了头去,知道她还在害羞,心中不由又是一畅,微正了脸色,道:“没事,就是想见你。”此话一出,吴普虽看不到黄月英的脸却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瞬间便红透了耳朵。心中突地一荡,就想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却是十分扫兴地房门在这时被大力的推开。
“该死的!”吴普低咒一句,一个闪身上了房梁。
“姐姐,姐姐!”一串稚嫩的童声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黄月英惊得急忙转过头向吴普望去,室内哪里还有吴普的影子。
黄月英不禁便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想莫非吴普是个妖精不成,普通人类哪里做得到瞬间隐形这类匪夷所思的事情。已来不及细想便被扑上来的小祥儿一把抱住了腰身。
祥儿眨巴着大眼昂着大脑袋奇怪地瞅着黄月英,黄月英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样奇怪地问道:“祥儿,姐姐脸上很脏吗?”
祥儿晃了晃大脑袋,突然咧嘴一笑,开心地道:“姐姐,现在祥儿抱姐姐,姐姐也会脸红了,以前都只有逊哥哥抱着姐姐时姐姐才会脸红的,嘿嘿,看来祥儿终于不比逊哥哥差了!”
“祥儿,祥儿你在胡说什么呢?”黄月英忙四下看了看,她真怕吴普突然出现摆给她一张锅底脸。
“祥儿哪里有胡说,祥儿说的都是实话,祥儿已前因为这件事讨厌了逊哥哥好一阵子呢,但现在祥儿不讨厌逊哥哥了,嘿嘿~”边说边加大力气抱紧了黄月英,祥儿天真地道:“姐姐,你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姐姐了,我姐姐是仙女!”
黄月英无语了,扶住额头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祥儿的粉嘟嘟地小脸哄道:“祥儿找姐姐什么事啊?”
小样儿这才如梦初醒竟,也老气横秋地一拍脑门,叫道:“姐姐不问祥儿都差点忘了,姐姐,爹爹回来啦!!娘亲要祥儿带姐姐去主院见爹爹呢!”说罢拉起黄月英的手急急地就往外走。
黄月英一听爹爹回来了,双眸立刻便放了光彩。虽然黄承彦在历史的三国故事中并没有太多事件流传下来,但就冲他沔南名士的头衔和诸葛亮岳父的双重身份也足以勾起现任黄月英的兴趣了。
当下黄月英便步履如飞地跟着祥儿赶去了父母住的主院。
房梁之上飘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吴普静静地站在室内,听着黄月英与祥儿的欢笑声渐渐远去,眸中喜色尽敛。刚刚祥儿的话他自然是全部听到了的。虽然心里明白有些事不应该太去追究,那些事是发生在他们相识之前的,也明白现在的黄月英是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当他听到陆逊竟然抱过黄月英,他的心里就是会揪通,就是会微酸,就是会耿耿于怀,难以轻易放下。
直到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吴普才回了元神,敏捷地跃到窗边飞身出了室内。
黄月英和祥儿来到主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高朗的男声伴着一声闷响传入耳中:“逊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才能自然是最信得过的,这些你全看在眼里,现在英儿也回来了,你却跟我说什么吴普爱慕英儿?你是想让我将传家的天书交到这样一个外人手里吗?!!”
“老爷,虽然天书是我们黄家的传家之宝,却也不该因为天书的归属误了英儿的终身幸福啊!”黄夫人颇语重心长地感慨道。
“你啊,唉,这是妇人之仁!你忘了父亲临终前是怎么嘱托我们的,天书是要伴随英儿一生才能保她平安幸福的,英儿是上苍赐予我黄家的福子,只有她才能开启天书,将来英儿是要安定一方苍生的,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江湖郎中?!”黄父顿了下,接着道:“我观逊儿为人沉稳,更是怀有辅佐明君之大才,他的才华不敢说当今屈指可数那也绝对是万里难寻的,更何况我遇到逊儿时恰逢天书闪视灵光,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天书闪现灵光,那是因为当时英儿患有大疾,与逊儿何干?!今日见到英儿我观她对吴普似是已动了心的。老爷,就算妾身求您了,英儿只不过是一介女子,何必要将守护苍生这样重的担子强加到她的身上,难道让她平平静静渡过这一生不好吗?”黄母的声音中已带出了哭腔,一阵清脆的环佩撞击声传来,仿佛她是跪了下去。
室内久久没有声音传出来。
院子里,黄月英惊愕地站立着,捂在祥儿小嘴上的手轻轻颤抖着。黄父黄母这翻话如一记惊雷般哄得她脑中嗡嗡作响。她呆呆地盯着脚下的方石地面,努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对话。
祥儿眨巴着大眼昂头不解地望着姐姐。刚刚父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却是因为年幼只朦朦胧胧地听懂了一部分。
室内经过长久的沉默终于听到黄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夫人,快快请起,英儿尚年幼,要到出嫁还要等到她学成我黄家家学,师承之后能够开启天书才可定夺,夫人不要过虑了,此事容我们日后慢慢再议…”黄父终是敌不过黄母的眼泪,最终选择了妥协。
室外,小祥儿突然踮起脚尖凑近黄月英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不要嫁给逊哥哥,等祥儿长大了,祥儿要娶姐姐的!”
啊?!!
黄月英惊得浑身一震险些栽倒,她瞪大双眸十分愕然地盯紧了笑嘻嘻的祥儿。
第一卷风华正茂情初萌 第四十章 认错(为PK50+)
祥儿被姐姐盯得紧了,竟红了脸,扭捏地用脚尖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祥、祥儿,”黄月英吃力地唤了一声,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措辞,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直接说明比较好,“祥儿,你可知道你与姐姐是同父同母的亲人?”
祥儿停下花圈的小脚,昂起头奇怪地望着黄月英,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姐姐,祥儿当然知道啊,所以祥儿才要娶姐姐啊~”
哈?!黄月英无语了,她现在开始怀疑她穿来的到底是不是中国历史上的三国时期了。莫非是黄父教子无方吗?按说是不应该啊,黄老爹怎么说在这个时期也是与司马徽,庞德公齐名的儒学三大代表了,不可能不教自己的儿子什么叫人伦吧?
好吧,就算黄老爹忙吧,祥儿这个启蒙老师的角色就让她这个便宜姐姐来担当好了。黄月英正了脸色,认真地道:“祥儿,姐姐下面说的话你听好,你和姐姐是最至亲的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是不能成亲的!祥儿长大了是不能娶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