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像是在谈事情,从沙发里微微探出身子,都摇了摇头,男子又看向她:“请问,你找谁?”
姚浅舒退后一步,没错,是1802啊,“盛守则在吧?”
男子一愣,像看怪兽一样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他在,请进。”
姚浅舒进了房间,才知道他们正在举行小型聚会,看她进来,有人微微探头,“这是谁啊?介绍介绍。”
那男子,看看她,又看看问话的人,指着她说,“她说她找盛守则。”
盛守则终于肯和女孩子约会了吗?
盛守则终于要有女朋友了吗?
沙发里歪着的,靠着的,倚着的,统统直起身来,把她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小到上,里里外外也想当外星人看了半天,哦,里里外外是指他们眼神的穿透度了。
姚浅舒被他们看的浑身发毛,她是怪兽?还是盛守则是怪兽?为什么大家一幅看怪兽的样子?姚浅舒被她们看的心里毛毛的,那人为他打开偏厅的门,“守则在里头打球,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
偏厅灯光很暗,只有台球案上方的吊灯亮着桔红色的光,照在球台上,一个个斯诺克球发出莹莹的光,盛守则正弯着腰准备击球,见她进来愣了一下,旋即重新低下头,瞄准案台上的白色母球,轻轻发力,一枚红球应声入袋,因为球顺利落了袋,下个球还是盛守则打,他也不说话,拿起案台边的滑石粉块,悠闲的磨着球杆的尖头。
姚浅舒看到他这付德行,恨不得把手机砸过去,不过想了想,今天盛守则输的太惨了,估计已经够郁闷的了,自己就不要刺激他了。
和盛守则一起打球的对手,是盛守则从小的好友,最会察言观色,看了两人的情形,猜到了七七八八,一边招呼姚浅舒坐下,一边对着盛守则说:“啧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终于有女朋友了,可真稀奇了。”
盛守则没有抬头,一直看着球案上,姚浅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盛守则下一个能够击打的彩球,似乎都没有理想的角度和位置,盛守则也注意到了,走了两圈,终于决定进攻,盛守则击中白色的主球后,白色母球带着强烈的旋转,突然转向绕过障碍球,将彩球入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香蕉球,一直站在旁边的对手也叫了声好。
香蕉球并不难打,但盛守则不仅打进角度刁钻的彩球,而且白色母球停的位置也很绝妙,这样一来,整个球台上的局面豁然开朗,盛守则不急不缓的将球一个个打进洞口,赢了这一局。
瞧着两人的情形,笑道“连输了三局了,可不想再输了,再说了,这儿本来就暗,要是加上我一大灯泡,可太煞风景了,我得赶紧走。”
盛守则瞥他一眼,“要走快走,贫什么?”
那人笑着将球杆一放,走了出去。
盛守则放下球杆,坐到单人沙发里慢慢地喝着矿泉水,没有说话,动作带着一如既往的慵懒和傲慢,可是姚浅舒分明能感觉到他生气了,他一定是在为输掉辩论赛而郁闷,哼,小气鬼,喝凉水,老师一打一蹦高。
一想起小气鬼,现在果然在喝凉水,嘴角不由微微的弯起,盛守则看到她笑,心里更加郁闷,“你找我有什么事?”说着又灌了口凉水,没想到喝的太猛,叉了气,猛的咳嗽起来,姚浅舒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嘴角越来越弯,“你是不是输给我很不服气?”
盛守则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站起来,走到案台前开始摆球,这样的孩子气,让姚浅舒想起叔叔家的小弟弟,每次玩游戏输给她,他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哄他他不听,给糖糖不要,小小的男孩子已经傲气的不得了。
姚浅舒觉得好笑,走到球杆架前,挑了一副球杆,对盛守则说,“我们来一局怎么样?”
盛守则还是没搭腔,率先开了球,没有球入袋,他立在一旁,把球权让给了姚浅舒,算是默认了姚浅舒的提议。
没想到盛守则小小年纪,球风却很沉稳老辣,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互相给对方做障碍,一局球打了一个小时才分出胜负,盛守则赢了球,脸色稍稍好看些,盯着她看,“你不是有话要说。”
姚浅舒握着球杆的手,微微的汗湿,“嗯,这次辩论赛后,我看到你很难受的样子,我…”
盛守则一双眸子宛如静水寒潭,冷冰冰从上方俯视她,口气带着淡淡的不屑,“原来你是来欣赏失败者的,那么你现在欣赏够了吗?”
自己好心好意来安慰他,却被说成是来看他笑话的,而且实用她最讨厌他的角度,最讨厌他的口气,姚浅舒抬起眼来,“盛守则,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就是因为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了,以为大家都要膜拜你,我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就攻破了你的心里防线,你也太弱了吧。”
盛守则死死的盯着她,“很好,你果然是来看我笑话的。”
姚浅舒脑子里乱糟糟的,自己好心好意来安慰他,他却这样对她,想也没有想,伤人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你笑话的,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副傲慢自大的样子,看到你从高处摔下来,我不知道有多得意。”
一口气说完,转头就要走,盛守则叫住她,“等等。”
姚浅舒回过头,盛守则靠在案台边,他身材高大,案台上方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脸,只照到他西装背心的紫水晶纽扣,淡淡的散发着幽华的光芒,他的声音醇和,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却惊心动魄:“这次的辩题---《企业是否应该多元化发展》,你赢了,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你有把握你父亲的启扬集团是否也可以笑到最后?”
“你什么意思?”
“你是学金融的,应该知道你父亲公司的情形。”
自己家里的情形姚浅舒再清楚不过了,父亲的性格一向是敢作敢为,近两年步子跨的大,什么热门投资什么,集团财务状况一直比较危险。
“所以我并没有不服气,你虽然在辩论会上赢了我,但事实上,信荣的多元化经营将是教科书式的成功案例,而你父亲的公司---几年后也许,也许就…”
“也许就怎么样?”
盛守则双手一摊,语气淡淡笑笑,“也许就没了。”
他竟然敢诅咒老爸破产,姚浅舒想了想,走到茶几边,拿起水杯,手一抖,将水泼在他脸上,然后歪过头,好好欣赏了一番落水版的盛守则,后满意的掉头而去。
17 鉴定书
从酒店走回聚会的餐厅,站在餐厅的小花园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小洋楼,却不想进去,走到花园里小喷泉边,借着路灯的灯光看去,喷泉中央的一尊西洋雕塑,小天使身后长着一双翅膀,手中拿着金色弓剑,正射向身下的古希腊俊美男子,雕塑讲的是爱神丘比特恶作剧--将爱情之剑射向太阳神阿波罗的故事。
石膏雕塑上的阿波罗越看越想盛守则,姚浅舒走远的几步,捡起一粒小石子,瞄准阿波罗的头刚想砸过去,手腕烫烫的已经被人拿住,抬头一看是庄睿,庄睿指着喷泉旁的小牌子说,“爱神喷泉---市重点保护文物,砸坏要拘留的。”
一头汗…,还好没有砸过去,否则因为生某人的气,她还要被公安局机关拘留,太不合算了,想起刚才和盛守则的对话,心里更郁闷了,估计又变杨桃脸了,庄睿看了看她说,“你等我一下。”
他刚刚走开不久,喷泉的水管呜呜的响了一下,开始喷出水花来,姚浅舒站的近,水花溅在脸上凉嘶嘶的,忙往后站了站,喷泉不大,所以水流也是涓涓细细的,泉眼又多,不一会儿,水汽缭绕,倒真的有几分神话故事的味道,当初设计这个喷泉的人真是心思巧妙,水汽缭绕中,庄睿捧了个红红的苹果就来了,“给你的。”
姚浅舒一愣,“给我苹果干什麽?”
庄睿将苹果递给他,“你又不开心了,你忘了苹果和杨桃吗?所以我带苹果给你啊”
姚浅舒想起来,庄睿说过,她开心的时候像红红圆圆的苹果,不开心的时候像绿绿长长的杨桃,亏他有这样的想象力,有那么夸张吗?她又不是漫画中的人物。
庄睿看她接过苹果,笑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苹果,放到喷泉的水流下,洗了洗,一口咬下去,姚浅舒‘啊’的一声,“苹果没削皮,你怎么吃下去了?”
庄睿又咬了一口,“我洗过了啊?”
“可是苹果上有农药,洗不干净的。”
庄睿笑道, “这个是我们的农场种的,全绿色食品,不打农药的,你放心吃吧。”
姚浅舒将信将疑,也放到喷泉下把苹果洗了洗,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果然好吃。
两个人坐在花园的白色长椅上吃苹果,等一个苹果吃完,姚浅舒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问道“庄睿,你们家是种苹果的啊?”
“嗯,我从小就在农场长大,不仅种苹果树,还种桃树、橙树,暖棚里还种杨桃、草莓。”
真相大白,怪不得他老是苹果啊,杨桃啊,原来他出身水果世家啊,姚浅舒想着漫山遍野果树成林的样子,很是向往,“那一定很美。”
庄睿点头:“是啊,一年四季都很美。”
姚浅舒不明白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像你父亲一样,去读农大,来读扬帆的企业管理?”
庄睿盯着吃到一半的苹果说,“读农大只能学到如何提高果树产量,治理病虫害,但是来扬帆可以学到如何建立一个现代农业企业。”
说到这个,庄睿眼睛里开始冒光,开始谈他的水果王国的构想,:“苹果要怎样怎样、桃子要怎样怎样;物流环节要怎样怎样,保鲜库要怎样怎样;外销要怎样怎样,内销要怎样怎样 ”
浅舒想到有次在图书馆,盛守则和她聊起信荣的经商之道,也是一样的神采飞扬,忙甩了甩了头,好端端想起他干什么?庄睿说道一半,停下来,“你听腻了吧?”
姚浅舒忙说,“哦,没有,你继续说吧。”
庄睿却不肯说了,姚浅舒想到以前卫恋恋复印过来的资料,上面说他,
初恋: 还没有
初吻 还没有
幻想对象:还没有
真的是这样吗?也纯洁的太不可思议了吧,叔叔家的小弟弟,四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幼儿园大班的班花,上小学时已经开始是少男杀手萧依依的忠实萧粉,高中一年级有了第一任女友。
姚浅舒不禁好奇,她记得庄睿是把她当知己的,如今他人气这样旺,如果从他嘴里套出第一手内部资料,那她不是赚翻了,钱是小事,回寝室一炫耀,倍有面子啊!反正,朋友的用途,不就是拿来出卖的吗。
姚浅舒捅捅他,“唉,庄睿,你真没有过女朋友?”
“没有啊”
“那初吻哪?”
“嗯…,我都没女朋友,哪里来的初吻啊?”
这倒是,姚浅舒不甘心,怎么也得问点什么出来吧,姚浅舒再接再励,“那你没和哪个女孩子很要好?”
庄睿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小学的时候,我们男生喜欢玩打仗,女生们只会跳橡皮筋,等到读书了,我们玩篮球,女孩子连皮筋都不跳了,只会照镜子…”
“…”
这家伙什么眼神啊?我们女孩子会很多好不好?算了,不叉开话题了,再换一种问法:“那你觉得哪个玉女明星漂亮,萧依依还是胡冰冰 ?”
“我看的电影都没有她们啊,我都看未来战士,星球大战,侏罗纪公园。”
好吧,算你狠,为什么她就问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那你说,扬帆的女生里,谁最好看,对了,今年的校花是盛娉婷,我觉得她好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盛娉婷?哦,好像见过,就那样吧,你说扬帆的女生谁最好看啊,应该是你吧。我觉得你最好看。”
“啊?嗯?哦?”这个答案太…耸动了吧,庄睿,怪不得你没有梦中情人,没有初恋女友,你的审美观出了什么问题吧???
突然想到庞大的庄睿粉丝团,如果被她们知道,庄睿---这个审美观有问题的人,觉得她是扬帆最漂亮的女生,太啊,太可怕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太太平平毕业,赶忙看了看前后左右,庄睿好像还要说什么,姚浅舒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厉声道:“你刚才说过的话,不许再跟第二个人说起,听到没有!否则你就死定了,理解吗?”
庄睿觉得一只白腻腻的小手,紧紧的贴在自己嘴上,好像还有淡淡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是弄得他心里乱跳,忙点点头,姚浅舒才把手拿开。
庄睿缓过一口气说,“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可爱来着,可是今天你在辩论会上力战盛守则的时候,不仅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都亮闪闪的。我就觉得你是扬帆最漂亮的女生了,不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了。”
姚浅舒连忙又上前捂住他的嘴,只见柳眉倒竖,咬牙切除,“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再提了!!”
庄睿的心又乱跳起来,嘴里好像又干又渴,点点头,姚浅舒放开他,看他不再说了,稍稍放下心来,真是败给他了,扬帆的女生怎么都‘哈’这一款啊,连庄睿一起,都是一群没有眼光的家伙。
鉴定完毕,结果如下:
庄睿----系纯情男生一枚,没有初恋,没有初吻,没有幻想对象,而且审美观有严重问题。
以上
盖章上印
鉴定人:姚浅舒
鉴定时间:被盛某人气吐血的某夜
鉴定地点: 爱神花园、爱神喷泉旁5米处长椅之上。
18 熊猫来烧香
辩论会后,日子一陈不变,每天按着课表上课下课、查资料、交作业。虽然庄睿的审美观有严重的问题,但并不妨碍两人哥们儿情谊的发展,自从庄睿把姚浅舒当成知‘己’看待之后,姚浅舒也当仁不让的把免费的劳力收为‘己’用,不久之后,庄睿就晋升为1314寝室的御用长工。
偶尔也会遇到盛守则,只是每次一见面,盛守则的头就会微微扬起45°角俯瞰她;姚浅舒的头则向后撇45°角鄙视他。
嗯?-----盛守则?脑海里一浮现这个名字,姚浅舒就莫名的头大,为什么大好的晴天白日,她要想起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傲慢家伙?
赶紧自动屏蔽…,继续捧着笔记本电脑,继续修改期中作业,眼看马上就要改好了,屏幕一下黑了,一只熊猫举着一炷香,小眼睛迷离的看着她,她也眼神迷离的看着熊猫,对看了一会儿,姚浅舒赶忙叫来韩晓燕:
“韩晓燕,韩晓燕,你快来,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啊。”
韩晓燕咬着黄瓜凑过来,帮她看了两眼,试着打开了桌面,电脑桌面上所有的图标都换成了熊猫,韩晓燕又咬了口黄瓜,“浅浅,你中奖了,国宝来给你烧香了,这可是眼下最厉害的电脑病毒,你刚才在打调查报告?”
“是啊。”姚浅舒又急又气,“我都打了三千多字了,眼看就可以打完,这下怎么办?”
韩晓燕帮她出主意,“只能明天一早送去修了,中了这种病毒,文件估计是找不回来了,晚上用我的电脑重新打一篇好了。”
姚浅舒气馁,看来今天晚上是非通宵不可了,蔫蔫的束了头发,换了T恤和帆布裙,跟着韩晓燕去食堂打饭,已经入了深秋,校园里的梧桐叶子大片大片的飘落在脚下,踩在上面,发出脆脆的声响,学校广播台里主持人嗓音轻快软糯,正在主持‘点歌台’节目,姚浅舒听着耳熟,“这个主持人是谁啊?”
韩晓燕道,“你应该认识的啊?我们扬帆的校花---盛娉婷啊。”
原来是盛娉婷,怪不得这么耳熟。
一首歌刚刚结束,就传来盛娉婷的低低的笑声,“嗯,我这里刚刚又接到一首点歌哦,又是点给‘漩涡鸣人’的,让我们看看留言是怎么写的?‘希望鸣人和扬帆蓝球队,在省际大学生篮球联赛中获得好成绩,鸣人加油,我们爱你,永永远远支持你’。唉,漩涡鸣人,你的球迷好热情啊,今天已经是三次点歌了。”
旋律响起,前奏很熟,想不起来是什么歌,听下去原来是群女孩子唱的,歌词改掉了,由粉丝填词配唱,姚浅舒和韩晓燕不禁驻足细细的听。
你的传球实在太帅
扣篮打实在太炫
我们爱你的迷糊
爱你阳光笑容
你是我们最可爱的漩涡鸣人
如果迷路请到我们这里
会有你最爱吃的牛肉面
啦啦啦,啦啦啦…”
听完后,姚浅舒咬着指头笑道,:“好可爱的台词,我等下要抄下来,拿这个笑话庄睿去。”
韩晓燕啐她,“你还笑,我看你以后,别老欺负庄睿了,要是被庄睿粉丝团知道了,我看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姚浅舒不服,“我哪里老欺负他了?我就是偶尔欺负一下。”
韩晓燕道,“你还说,上次你和他打赌,骗他输给你,然后你和卫恋恋两个人算计他到城南买珍珠奶茶,人家庄睿打车来回就得1个小时。”
姚浅舒一脸无辜,“可是只有城南的那家,才最正宗啊,谁让他打赌打输了。”
韩晓燕又道:“那上次呢?上次他被学校派到香港大学当交换生,你和胡竹君两个人就在网上搞代购香港化妆品,你们两个大赚了一票,人家庄睿替你跑死跑活,你就请他吃了一顿饭了事。”
姚浅舒赶紧喊冤,“我本来要跟他分成的啊,是他自己不要的。”
韩晓燕哼道:“你就欺负老实人吧。”
两个人穿过林荫道,走到路口,因为是丁字路口,转弯又被高大的灌木遮挡,急来往车辆行人,只能靠红绿灯,一盏信号灯跳了几下,换到另一盏灯,姚浅舒跳着走出路口,眉飞色舞、志得意满的笑道,“老实人欺负起来才好玩,再说了,我不是经常帮他的忙。”
就在最最得意的时候出了事,韩晓燕一抬眼,看到是红灯,想拉她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一辆自行车从丁字路口的另一个方向斜刺着冲过来的,看到姚浅舒一愣,忙改变方向想躲过去,姚浅舒也下意识往旁边闪,身子躲过了,脚却正好压到了,一阵锐痛传来,韩晓燕赶忙跑过来,扶住她,“有没有怎么样?”
姚浅舒刚还想没事,身子微微一动,脚踝处已经疼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再看骑自行车男生,刹车不及撞在墙上,车轮都撞成椭圆形了,男同学从地上爬起啦,肘部和膝盖蹭破了皮,也跑过来,“我看是绿灯,就没减速,你没事吧?”
姚浅舒已经疼的冷汗直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姚浅舒的脚踝扭了,不能随便移动,估计要担架来抬,韩晓燕把姚浅舒安置在路边长椅上坐好,韩晓燕走后的每一秒都好难熬,姚浅舒都在心里数数,从一到六十,好了,过了一分钟,再从一到六十,又过了一分钟,她从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漫长。
路口偶尔有车辆行人经过,姚浅舒于是开始数车来转移注意力,一辆辆辨认车型车牌,眼看又驶过来一辆,是盛守则那辆黑色奔驰,信号灯一转,车子在姚浅舒不远处,慢慢停下来,副驾驶的车窗只是半开着,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张精致完美的女性侧脸,头发卷着大波浪,鼻梁高挑,正侧着头和司机说话,那女子笑起来嘴角淡淡的一弯,笑不露齿,却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本来时间是那样的难熬,可是这二十秒的红灯却很快过去,车子匀速的滑过姚浅舒的身旁,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的盛守则嘴角的笑意似乎还在,哼,还说盛守则的车除了自己,没载过别的女生,刚才她看到的难道是鬼魂吗?
车子开出后不久,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不远处,盛守则侧过头看到了姚浅舒,只见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神情闲适,正戴着耳机听MP3,好像并没有看到他,辩论赛后,每次见她都是匆匆一睹,有时在学生会会议室,活蹦乱跳得跟同学开玩笑;有时候公共教室的走廊里,她捧着一本书,笑眯眯和同学咬耳朵,然后绽放出灿然的笑容;有时在这样的路边,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她在干什么只要一看到他,下一刻眼睛一转,撇过头不再看他。
身旁的女子看他停车,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看了他一眼,就看到盛守则一脸郁郁寡欢,但眼中又露出向往的神色,就像望着高高壁橱上,装满糖罐的小孩子,知道自己够不到,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往那糖果罐瞄去,她顺着盛守则的目光看去,“是认识的同学?要不下车打招呼吗?”
盛守则看了一眼姚浅舒,她不仅脸撇过去了,连身体也撇过去了,从侧对着他变成背对着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说话,踩下离合,绝尘而去。
姚浅舒一看盛守则的车子走了,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刚才在盛守则面前逞强装没事,真是装的真是辛苦,还好没被他看出破绽,否则他这么恶劣的人,身边又有大美女装点门面,不知道又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脚又无可救药的疼起来,刚刚注意力被盛守则转移了,现在整个脚都肿了起来,而且更不幸的,草地里残留的蚊子群已经发现了她这个优质血库,正在对她经行狂轰烂炸,啊啊啊,韩晓燕怎么还不来啊?不会不管她了吧?探身朝路口望去,一人一骑飞快的骑过,姚浅舒仿佛看到救星,“庄睿!!!庄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