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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isnoaccidents,这不是你常说的吗?”依晴看着程无忧说,“从我遇到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落入那个时空不是偶然。无忧,他在等我。”
程无忧摇摇头,急道:“就算不是偶然,就算你可以再一次回到那个朝代,可是五年了,已经五年的时间,又隔着历史与现代的空间,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你怎么知道他还在等你?如果你回去了发现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你要怎么办?那里毕竟不是现代啊!”
依晴摇摇头:“不会,我相信焰,我一直都相信。我知道他一定在等我。”
“可是,你知道自己身上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万一…万一是不好的变化,怎么办?”程无忧又提出另一项顾虑。
依晴偏首,静静的看着客厅里那幅画像,淡淡说道:“如果那是我执意要交错时空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认了。”
就是这样的眼神,淡静无痕,却透着刻骨的眷恋和深沉的思念,每一次她看到,心里总会有深深的震撼,任何话都说不出口,或许…真的是她不了解真正的爱情吧,程无忧叹了一口气:“你考虑清楚了?无论我说什么,你也都听不进去?”
依晴转过头看着她:“无忧,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我等了五年,早就想清楚了。”
“童童呢?你也要带她一起走?即使那些变化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程无忧略有些残忍的点出依晴的担忧。
依晴脸色变了变,转过看了看在自己房间里自顾自看着电视的上官童,又看了看上官冥焰的画像,良久才道:“焰是童童的爸爸,我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父女相聚的权利,而且童童…很想念她的爸爸。”
她跟童童讲过很多关于焰的事,却独独没说过他在哪里,每次童童问起,她就说爸爸在地球的另一端,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要等童童长大了爸爸才能回来,童童很懂事,每顿饭都吃得饱饱的,说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看见爸爸了。
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当别的小朋友被爸爸领着、抱着或背着玩耍时,她眼睛里闪过的渴望是那么明显,每一次都揪疼她的心。
程无忧静默了片刻,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依晴道:“明天。钟润已经测好了等离子浮云风暴会发生在后天,Jeff明天会来接我。”
程无忧站起身,走到依晴刚完成的那幅画作面前,喉头发紧,语出干涩:“我明天有事,恐怕不能去送你了。”那种近乎生离死别的场面,她受不了。
依晴慢慢走过去,站到她身边,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红着眼眶轻轻的说:“无忧,这五年来若不是有你,我真的撑不下来,谢谢你。”
她刚回来时,昏倒在大街上,是无忧救了她,相信她的故事,为她找房子,安定下她的生活;当她难产时,是无忧以亲人的名义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她生产完身子一直虚弱,是无忧像个保姆一样照顾着她和童童;她的画受到欢迎,人渐渐成名,媒体记者无孔不入,又是无忧保护着她们不被媒体骚扰…
这一份恩情她会永远记在心中,至死不忘。
程无忧闭了闭眼,眼眸澄净,笑笑说:“谢什么?就算没有我,你肯定也能撑下来,如果说谢,那也应该是我谢你,若不是有你,我怎么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爱情?晴姐姐,我真的羡慕你。”
依晴脸上满是感恩的笑容:“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会有一份更加精彩的爱情和人生。我祝福你,无忧。”
无忧看着依晴,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恩义尽在不言中。
***
第四卷 挚爱佳人*为爱回归:第二章
废弃的一座楼,是唯一的一栋建筑,连夜色居然都漆黑的像五年前一样。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因为爱,五年前她站在了这里,五年后她再一次站在这里。
无忧有句话说对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命运的轮盘在启动的那一刻就已经订好了轨迹,经历过什么,得到了什么,又成长了什么,曾经的相遇和分离只为了再一次重逢,这样的人生不再有缺憾了吧…
金黄卷发的Jeff上下看了看依晴,道:“为了要回去,从你千方百计找到我们那时起,你就求我们,到现在你求了我们整整五年,Ireallydon'tunderstand,究竟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毅力和勇气。”
依晴笑笑,轻轻的吐出一个字:“爱。”
Jeff却耸耸肩,不以为然:“我不相信爱情有这么大的魔力,但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真的很勇敢,很坚强。”
依晴笑笑没答话,等他邂逅了真正的爱情时,或许他就会明白,就会相信,爱情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
Jeff认真的看着依晴:“Anyway,在这之前,我必须跟你讲清楚,这件事非常危险,到现在我们没有任何把握能顺利的送你回到那个年代,我们只能尽力模仿五年前那一晚,希望能借助浮云风暴的力量送你回去。”
“但是你要知道,等离子浮云辐射强弱不同也会影响到实验成功与否,这一次的等离子的辐射指数比五年前那一次要强,你可能会被送到其他更早的时空,你可知那样的后果?”
依晴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们不用顾虑什么,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会承担。”
Jeff垂头看见粉雕玉琢的上官童,眼睛里滑过一丝不忍:“you/daughter/is/so/lovely,if/there/is/any/bad/luck,do/you/know/what/terrible?”
依晴垂眸看了上官童一眼,握了握放在她手心的小手,看着Jeff认真的说:“我相信人间有情,天地动容,请你们帮我。”
Jeff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钟润。
钟润看着依晴,有很多话想表达,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清澈的眼睛里混杂着各种情绪,他一向拙于表达,至今仍是。
依晴看着那双清澈眼睛直到这最后一刻人不放弃的担忧、焦虑与劝阻,恬然一笑:“钟润,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通过无忧找到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五年前的那场穿梭,让这个善良的人自责后悔了两年,几不欲生,是Jeff点醒了他,抱着一丝她可能还没死的希望,不分昼夜的计算、寻找,直忙到吐血,昏倒在实验室,那是真正的呕心沥血。
皇天终不负有心人,他寻到了她,利用更强大的时光机在她濒死之时接回了她,给了她再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是幸运的,碰到那么多好心人,无忧、钟润…
钟润慢慢垂下头,知道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心意已决的依晴。
上官童看了看周围不似正常的环境,扬起小脸,晶亮的杏眼里有一抹怯意:“妈咪,我们要去哪里?”
依晴蹲下身,抚上上官童娇嫩的小脸,笑道:“别怕,我们去找爹地,不久童童就能看见爹地了。”
上官童小脸‘刷’的一下亮了:“真的吗?我可以看见爹地了?妈咪,我真的可以见到爹地了吗?”
依晴看着眼前闪闪发亮的小脸,心口有些酸涩,轻轻点点头笑道:“嗯。不过童童要听话,等一下要紧紧捉住妈咪的手,千万不能放开哦。”
“嗯!好!”上官童重重的点头,回答得十分响亮。
依晴笑了笑,轻轻的在上官童额前印下一吻,站起身,冲眼前两人点点头,紧握住那只小手,领着上官童慢慢朝那团耀眼的光芒里走去,站在机器里,看着舱门缓缓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气息。
钟润看着紧闭的舱门,清澈的眼睛里点点迷茫,不晓得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Jeff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做到像上次一样,希望能送她回去。”
钟润看了看Jeff,点点头,瞬间数十台机器同时启动,各种数据资料在荧屏闪动,一切犹如五年前。
“Warning!Warning!”突然想起的尖锐警报声让钟润和Jeff同时一震,钟润两步跑到主机电脑前,Jeff则大吼着:“快!检查所有数据!快!”
“数据紊乱!有东西干扰信号!”
“舱门打不开!电脑失控了!”
“等离子辐射指数飙升!”
五年前像这样的一声声大喊慌了杰夫的心,而现在每听见一声,他却兴奋一分,那表示他们离成功近了一步,他跑到监控电脑前,如愿的看到屏幕上显示一团火光以极快的速度向这冲来,一如五年前。
“撤退!”
Jeff大吼一声,所有的人同时快速从各个入口涌向地下室,这次,钟润没有再惊慌的不知所措,看了最后一眼,也快速的奔向地下室。
当所有的人安全撤退到地下室,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传来,地动山摇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姑娘,醒醒,醒醒…”
全身轻飘飘的依晴忽然觉得胳膊一紧,仿佛在软绵绵的云中踩到一颗石子,铬得疼,她慢慢睁开清眸,入眼是蓝天白云,微微偏头,一名年轻的女子正仔细的瞅着她。
依晴眼睛眨了几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然一顿,猛的坐起来:“童童?!”
依晴急切的搜寻着四周,始终没有找到那抹小身影,她急得一把捉住身前女子的胳膊,紧紧的攥着:“小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穿着粉绿色的小裙子,她是我的女儿,你有没有看见她,有没有?”
那女子被抓得疼了,使劲掰开依晴的手:“姑娘你快放手,我没有看见啊!”
依晴一怔,颓然瘫坐在地上,泪水瞬间袭上眼眶:“童童,童童…”
天哪!她做了什么?她弄丢了自己的女儿!她弄丢了童童!这么陌生的地方,童童会怎么样?童童…
依晴越想越害怕,清泪一滴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猛的站起来就想冲出去,可是一步还没迈出,她又绝望的顿住。这是什么地方?她…她要去哪里找啊?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那女子看依晴神色不对,有点担忧的问。
依晴泪流满面的转过头:“我的女儿不见了,她和我一起来的,可是她不见了,我…”
“夫人,你先别着急,这儿离城里不远,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去城里看热闹,可能你的女儿也去了,你冷静一下。”那女子劝道。
冷静?对,她要冷静!她必须冷静!依晴咬紧贝齿,紧紧的攥起双手,命令自己不要慌,不能慌,她要去找童童,必须先弄清楚这里什么地方…
等依晴强迫自己静下心,开口问道:“姑娘,请问当今圣上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姑娘愣了愣,疑惑的看着依晴:“你…你不知道当今圣上是谁?”
依晴微微扯了扯唇角:“我…因为长年居于山林,对世上政事不是很了解,这次下山是为了到京城寻亲,所以想知道当今圣上是不是明君,不知道京城治安如何?”
“哦,原来如此。”那姑娘笑道,“如今是太和六年,当今圣上名为宇文赫峻,乃是一位十分贤明的君主,他免苛捐、去杂税,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他以廉孝礼仪教化四方,劝民向善,若姑娘想去京城寻亲,尽可放心。”
“宇文赫峻?”依晴喃喃一声,终于放下了心,“那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离京城有多远?”
“这里是天朝西北的边陲——鄂城,距离京城约有千里,姑娘若雇一辆马车,三日内便可到达京城。”
“鄂城?”她居然又落到了鄂城…依晴只怔了一下,不及欣喜,心里的阴霾逐渐成荫,举头四顾,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深沉的担忧和恐惧。
童童…
***
第四卷 挚爱佳人*为爱回归:第三章
清澈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唇,白净的小脸蛋,身着粉绿色的蓬蓬袖及膝小连衣裙,足蹬雪白小短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始终没有找到妈咪的上官童睁着水亮的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穿着长衫的人,有些怯,却更多的是好奇,怎么这么多穿奇怪衣服的人…
人群中一位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妇人早就两眼放光的看着上官童,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长大了不知道会怎样的倾国倾城,若是进了怡红院,再加上她赵嬷嬷的精心调教,日后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人…
赵嬷嬷一扭一扭的走到上官童面前,挂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爹娘呢?”
做她们这一行的,遇到可塑之人,总要问清楚底细,才好行事,否则若有眼无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吃不了要兜着走。
看这小女孩晶莹剔透的,不似寻常百姓家的稚儿,但看这奇怪的穿着,却也不像达官贵人家的孩子…
上官童灵动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老奶奶,我不是一个人。”
老…奶奶?她才四十多岁,哪里像老奶奶?!赵嬷嬷嘴角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却仍强笑着问:“那你为何在这里啊?你家在哪里?你爹娘呢?可在附近?”
上官童看着赵嬷嬷的笑脸直觉的她像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向后退了一步,清澈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眼光停在对面包子摊前一个黑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大概十四五岁,长得极为俊俏,只是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他旁边另坐着一位脸上带刀疤的男子,狰狞的疤痕是戾气的来源,包子摊前吃包子的人不少,可都宁愿站着也没有人敢坐到他们旁边的小桌上。
上官童收回目光,看着赵嬷嬷甜甜的笑:“我家在很远的地方,我是和哥哥一起来的。”
赵嬷嬷狐疑的看了看四周:“你哥哥在哪里啊?”
上官童小手一指:“那里。”
赵嬷嬷顺着她的小指头看过去:“那…是你哥哥?”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但也有几分怀疑。
“嗯。”上官童重重的点头,杏眸亮晶晶的看着她:“你不信?我带你去找他。”
上官童拉起她就往对面走去,越靠近那张小方桌,赵嬷嬷心中的惧意越浓,等到了那冷峻少年身边,上官童甜甜的唤了一声“哥哥”,黑衣少年冷冷的一抬眼,他旁边的男子脸上刀疤一抖,赵嬷嬷倒抽一口气,忙挣脱上官童的小手,讪笑着往后退,转过身就走了。
“谢谢大哥哥。”脆脆的声音响起,黑衣少年落眸看见上官童小脸上古灵精怪的笑容,又看了看那抹落荒而逃的肥胖身影,少有情绪的冷眸一闪诧异,恍然明白自己竟不知情的被利用了。
好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
“咕噜”一声响,上官童垂下头摸了摸小肚子,小唇撅起,有点委屈的模样。
黑衣少年冷眸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破天荒拿起一粒包子递到上官童面前,一旁的男子惊讶的看着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主。
“我不要。”上官童背过手不接,黑衣少年一怔,此时正巧一声声“糖葫芦哎糖葫芦——”传了过来。
上官童扭过小脸,灵动的大眼睛忽闪两下,偏头想了想,跑到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身边。
老大爷笑道:“小娃,要糖葫芦啊?两文钱一串。”
上官童摇摇小脑袋,说:“爷爷,我帮你卖糖葫芦,一会儿就卖完,你给我买个包子吃好吗?”
“卖完?”老大爷瞅了瞅满靶子的糖葫芦,笑道,“呵呵,我这一靶糖葫芦卖一天也不一定卖完,你一个小娃娃怎么帮我一会就卖完啊?来来来,给你一串,拿去吃吧。”
上官童摇摇小脑袋:“我不想吃糖葫芦,我想吃包子。爷爷,我要是一会帮你卖完了,你就给我买个包子吧。”
“哎你这个小娃娃,”好心被拒,老大爷有点生气,却见上官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无奈的摆摆手,“好好好,你要是一会儿帮我卖完了,我就给你买个包子吃,你说,你怎么帮我卖啊?”
“就这么说定了哦!”上官童甜甜一笑,转身找了找,从一个烧饼桌下搬来几块砖,垫在脚下,小手圈在嘴边对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声喊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大哥哥大姐姐,请停一下。”
路上行人都停下脚步,眼光奇特的看向这里,议论纷纷,上官童见聚集的人多了,白里透红的小脸挂上甜甜的笑,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上官童,今天我给大家唱一首歌,等我唱完了,如果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哥哥姐姐们觉得好听,就请你们买爷爷的糖葫芦好吗?”
讨喜的面孔,甜甜的笑容,惹得人无限怜爱,“好,要是你唱的好听,今天的糖葫芦我们都包了。”人群中发出一声喊,随即便有人附和。
上官童跳下砖块,站好清清小嗓子,小小红唇微张,脆生生、娇嫩嫩的小曲就慢慢响起。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酸,
糖葫芦好看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站得高你就看得远,面对苍山来呼唤,气也顺那个心也宽,你就年轻二十年。
糖葫芦好看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软软的嗓音就像那一串串冰盈剔透的糖葫芦,带着甜裹着酸慢慢融入人心,黑衣少年微微一怔,冷寂的黑瞳慢慢解了冻,滑过一丝柔软。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酸,
山里红它就溜溜的圆,圆圆葫芦冰糖儿连,吃了它治病又解馋,你就年轻二十年,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酸,
糖葫芦好看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拉长的童音似乎真的将人心中的愁烦都收了去,上官童刚唱完,“好!唱得好!”叫好声和掌声同时响起,人群顿时热烈起来。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伸手将两个铜板递向前:“来,我要一串糖葫芦。”
“我也要一串。”
“给我也来一串。”
“我也要一串。”
“我也要。”…
谁不想像歌里唱的吃了它治病解馋,再年轻二十年?人群纷纷向前,老大爷乐呵呵的忙着收钱、递糖葫芦,一靶糖葫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被一抢而空,没抢到的人直遗憾的摇头,怪老大爷不多做点。
上官童走向前仰着头道:“爷爷,我饿了。”
“来来来,”老大爷笑呵呵的领着上官童走到卖包子的摊位上,“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买包子。”
老大爷确也好心,也不管小小的上官童能否吃得了这么大个的包子,一下买了两个送给她,上官童拿着包子坐到黑衣少年旁边,俏生生的笑:“看,我自己挣得哦!”
黑衣少年冷眸微闪:“为什么不要我给你的?”
上官童啃了两口包子道:“我妈咪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能不劳而获。”
妈…咪?是什么?是她的母亲吗?黑衣少年微怔,能教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她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叫上官童?”他问。
“嗯。”上官童点点头,反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少年沉默片刻,吐出三个字:“上官轩。”
坐在旁边的男子一愣,人人都知道近几年江湖上迅速窜起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功夫深不可测,辗转江湖行侠仗义未尝一败,却无人知道他的名字,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让武林中人封之为“绝影”。
其实他清楚,少主走遍大江南北,只是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少主停在一个地方从不超过三天,总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找,除了几个亲近之人,更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本名,今日却反常的告诉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小姑娘…
“轩哥哥!”上官童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包子,油腻腻的小手一把捉住上官轩的袖子:“你是轩哥哥?!你是轩哥哥!”
上官轩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惊喜莫名的上官童爬上他的腿,搂住他的脖颈,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轩哥哥,童童终于找到你了!”
上官轩彻底呆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小脸,冷眼中晃过一丝不知所措:“你…找我?你认识我?”
“妈咪告诉过我轩哥哥的名字,和你的一样,你就是我的轩哥哥。”
原来是名字相同,上官轩俊脸淡下:“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名字和你哥哥相同,并非你哥哥,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我知道轩哥哥不认得我,妈咪说,轩哥哥一直和爹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不知道童童的模样,可是妈咪说,爹地、轩哥哥和童童有心电感应,轩哥哥和爹地一见到我,一定会认得我就是童童,而且会非常喜欢童童。”
“轩哥哥,你不喜欢童童,所以才不认童童吗?”上官童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
听她的口气,她好像真的认识他,她一直说什么爹地、妈咪,是爹娘的意思吗?上官轩黑眸微眯:“你爹…地和妈咪是谁?”
“爹地叫上官冥焰,妈咪叫司依晴,妈咪说我有一—啊!”上官童还没说完,小胳膊被狠狠的攥住,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痛!痛!痛!”
脸上带疤的男子惊讶的看着上官轩鲜少有表情的冷脸一抹震惊,他连声问:“你妈咪叫司依晴?你说你娘叫司依晴?!她人呢?你娘在哪里?”
“我不知道,妈咪说带我来找爹地,我醒来就在这里,没看到妈咪,我不知道妈咪在哪里。”想起了妈咪,上官童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上官轩看着那张委屈怯怯的小脸,冰封的心裂开一道口,仔细看她,清新脱俗的气质,慧黠灵动的神情,依稀有几分娘的影子,而且她叫上官童,童童,他的妹妹…
心一悸,他温柔的抹掉小脸上的泪珠:“别哭。”
“你是轩哥哥吗?”
上官轩缓缓扬唇,露出一抹吓呆了刀疤男子的笑容:“我是你的轩哥哥。”
***
第四卷 挚爱佳人*为爱回归:第四章全文完
再说依晴别过那位姑娘,一路急走的赶到城里,日已近午,她却丝毫不觉得饿,拭了拭脸上的汗珠,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焦的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酸…”就在依晴心急如焚之际,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哼着小曲从她身旁经过,熟悉的曲调传进了依晴的耳里。
这首歌…依晴一愣,忙转身跑到那年轻人身前,拦住他的去路:“这位小哥,你刚才唱的这曲子很好听,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书生道:“哦,方才有位很可爱的小姑娘唱这首曲卖糖葫芦,小生觉得曲风朗朗上口,便随意哼上两句。”
“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穿着一身粉绿色的小裙子?”依晴急问。
书生道:“不错,是穿了件粉绿色的小衣服,那衣服样子好生怪异,小生从不曾见过,不过确是别致。”
“你可知那小姑娘现在在哪儿?”依晴又急问。
“方才就在前方卖糖葫芦,”书生指了指前方,“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在那儿。”
依晴心中一喜,顾不上向书生道谢,抬脚往他指的方向急步走去,那书生摇摇头,走了。
依晴站在上官童卖糖葫芦的地方,左右环视,没发现那抹粉绿色的小身影,心中的希望顿时落空,她捉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就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粉绿色衣服卖糖葫芦的小女孩?”
没有,她又捉住一个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粉绿色衣服卖糖葫芦的小姑娘?”
没有,再捉住一个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粉绿色衣服卖糖葫芦的小姑娘?”
依然是没有,她急了,捉住每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便问,越问越急,越急越问,到最后几乎失去理智般见人便问,过往的人见状纷纷绕道而行,依晴清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绝望的悲伤。
“妈咪!”
遥远的一声天籁,依晴一震,猛的回头,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就在她身后,灵动的大眼,俏俏的小鼻,红红的小嘴…
“妈咪!”上官童欢呼一声,一头扎进依晴的怀抱。
依晴紧紧的抱住她,悬空许久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热泪顿时涌出眼眶:“童童,童童…”
上官童身后的黑衣少年看着那张依稀在梦里出现过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颤抖。
上官童体贴的抬起小手,擦掉依晴脸上的泪珠,道:“妈咪不哭。”
依晴拭去颊边的泪水,轻轻抚上上官童的小脸:“童童乖,妈咪没事了。”
“妈咪,我找到轩哥哥了哦!”上官童开心的宣布。
依晴一震:“什么?”
“妈咪来,”上官童扯着依晴的手走到黑衣少年面前,仰起头道,“妈咪,他是轩哥哥哦。”
依晴震住,怔怔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幼时那张倔强的小脸已经变得刚毅有棱角,可是那抹自小便有的坚强与倔强依然存于眉间眼角,冷峻的表情依稀有了焰的影子,他是轩儿…
上官轩望着依晴也是怔愣,眼眶悄悄泛起热潮,他咬了咬牙,冷硬的嘴角动了几下,终于唤出一声:“娘。”
五年前那一晚,宇文朔民心尽失,急痛攻心,呕血身亡,临终传位于宇文赫峻,密诏他登基后杀洛尉,除上官冥焰,以重新归拢军心。
士兵反戈,众叛亲离,洛尉眼睁睁看着二十年来处心积虑规划的一切瞬间化作一场空,在阵阵声讨中,始终坚持的爱成了自私自利的借口,变得毫无意义,他受不了的发了疯,冲出皇宫,从此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或许是看在依晴的份上,或许心中总还念及一丝兄弟之情,宇文赫峻登基之后,终违背了宇文朔的遗旨,放走了上官冥焰,可是…
“什么叫生不如死?”依晴震惊的问。
上官轩黑寂的眸闪过一丝痛苦:“爹自从您走后,不再说话,每天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海边,一坐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青龙叔叔没办法,找来师祖敬戒大师,爹这才开始吃饭,可是仍然每天就那样望着海,到了晚上,青龙叔叔就打晕爹,因为只有那样爹才会闭上眼睡…”
依晴的心骤然紧缩,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让清丽的脸煞白,她知道那种被掏空的绝望,就像她刚回去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承受着相思的煎熬。
可是她后来有了童童,有了必须活下去的支撑,可他什么也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天…
上官轩眸底隐有泪光,还想说什么,抬头见依晴止不住掉落的泪珠,悲痛欲绝的表情,动了动唇终没说出来。
“妈咪…”上官童从没见过妈咪这幅模样,嫩嫩的小脸滑过一丝怯意。
“少主,我们到了。”帘外传来驾车的刀疤男子的声音。
马车还未停稳,依晴掀开车帘,跳下车,拔腿就往坐落在林中深处的房子跑去,林间的路凹凸不平,跑得很急的她一下绊倒了,顾不上擦破皮的手掌,她爬起来继续跑。
小小的竹院里,青龙正收拾着,耳力敏锐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眯起眼看着一抹白衣身影向这奔来,眯起的精眸随着那白衣身影的接近越睁越大,直至口呆目瞪的僵住,完全石化。
白虎、玄武也顿时僵愣在当场:“王…王…”
依晴满脸泪水的冲进来,上前一把捉住青龙的胳膊,用力的攥着:“焰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你…你…”是王妃么?是王妃吧?青龙呆呆的看着眼前几乎没怎么改变的清颜,脑中空白过后,只充斥着那一句话: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依晴见青龙没有任何反应,恨的一把甩开他,拔腿就想自己去找,胳膊却一把被捉住,一扭头,对上白虎似乎有水光波动的星眸。
“王妃,我带您去找宫主。”
王妃回来了,宫主有救了…
跟着白虎穿过林间小路,满心的痛和焦急只想马上见到心中的人,依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站在小路的尽头,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岸边的礁石上,动也不动,海风吹动凌乱的…
依晴蓦然伸手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头…雪白的发丝!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使劲眨眼,要看清他,但那迎风飘荡的一根根白色发丝就像一道道尖利的冰凌,狠狠的刺入她的骨髓,那冷、那疼随着血液一直渗进心窝,瞬间灌满了整座心房。
断了,绝了,舍弃了,颠覆了,什么样的苦楚,什么样的折磨,黑发变白头。
他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身影寂寞寥落,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陪伴他,安慰他,爱他,他似乎已经和那座礁石融为一体,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千年万年,永远孤伶伶的存在。
依晴就像走在一条刀尖丛生的路,每向前一步,那钻心刺骨的疼就浓上几分,等她一步步挨到他身后,整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疼得几乎站不住了。
她站到他身边,颤抖的抚上他垂落在肩上的雪白发丝,泪水滑落,一颗一颗如急雨一般不停的落在他的肩上,打湿了他的肩头,一记烫。
不动如山的身体剧震,上官冥焰极慢、极慢的扭头,好像那脖颈已经千年不曾动过,只能一点一点的活动,然后,他看见那张已经融入骨血的容颜,清雅、美丽。
死寂的眸微微睁,慢慢浮起一抹活的光亮,他极慢的站起身,颤抖的伸手抚上她的脸。
她感受到他的手是冰冷的,泪落的更凶,他接过那滑出眼眶的泪,感受那泪珠是火热的,手颤得更厉害。
“晴…儿…”五年来第一次开口,声音粗嘎。
依晴想开口应声,却是一声呜咽,死死咬住唇瓣,握住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上,用自己的体温暖热他冰冷的手。
“晴…儿。”声音依然干涩。
“晴…儿,晴…儿,晴…儿,晴儿…”他一说再说,好像一定要将这两个字念到熟练。
依晴终于忍受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嚎啕大哭,没有形象,没有气质,那是真正的嚎啕大哭,为她,为他,哭尽五年来积攒下的酸、苦、痛、哀、悲、怨、恨、伤…所有所有。
午夜梦回才会出现的清清荷香如今真实的窜入鼻孔,他轻轻的抱住她,轻轻的抚摸她的背,切实的体温像一泓温泉沁入肢骸,冰封已久的躯体和心灵慢慢解冻。
感受到自胸口传出的砰跳,他终于相信,她回来了,冷眸缓缓阖闭,他狠狠的拥住了她。
几乎是狂热的、密不可分的紧拥着,想要融进彼此的骨血,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再也分不开。
不远处,站着那几个忠心耿耿,一直守护主子至今的硬汉。
玄武呆呆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嘴角边,痒痒的,伸手抹了抹,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满脸泪水,难堪的抹了一把脸,偏首却见青龙和白虎脸上竟也有泪痕。
他快意一笑,伸手给了青龙和白虎一人一拳:“我们去喝酒,大醉三天!”
青龙和白虎相对一视,笑着转身,看见一直在他们身后的朱雀静静的注视着前方,泪流满面。
她看了许久,久到将心中的爱恋一点一点的逼进心底,尘封起来,终于也缓缓勾唇,露出有生以来第一抹笑,那笑释然,却带着微微的苦涩,她知道这一生,宫主不会再寂寞了…
上官童看着远处的妈咪,仰起小脑袋想问什么,却见上官轩脸上亮晶晶的,一直握在他掌心的小手动了动:“轩哥哥,你哭了?”
上官轩蹲下身看着童童,温柔的笑了笑:“不是,海风太大,吹了眼睛。”
上官童活灵的杏眼忽闪了两下:“轩哥哥不要难过,童童陪着你,妈咪说童童是一个开心果,童童永远陪着轩哥哥。”
永远…上官轩怔了一下:“童童可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
上官童歪了小脑袋,亮晶晶的杏眼闪了闪:“永远就是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等我长大了要和轩哥哥在一起,等我老了也和轩哥哥在一起,轩哥哥也要永远陪着童童哦!”
上官轩静静的看了嫩嫩的笑脸片刻,英俊的脸上缓缓露出如玉般的笑:“好,童童永远陪着轩哥哥,轩哥哥也永远陪着童童。”
或许这颗小脑袋并不清楚“永远”是怎样一个概念,可是那认真的神情却像一粒坚硬的石子坠入他的心湖,心动的厉害,厉害到他控制不住的许下了终身承诺。
永远,是一个很长很长,长过天荒地老的时间呵…
“说话要算话哦,”上官童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上官轩,伸出小手,“我们拉勾勾。”
上官轩看了看举在眼前的小手,唇角优美的勾起,伸出手,尾指勾住她小小的指头,食指慢慢靠了过来,小小的一颗心,在阳光下缓缓成形。
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一个沉敛冷傲的少年。
江湖,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