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胤祇点了点头,悄悄扭过头去看母亲,见她关切的盯着自己,眼圈一红,“额娘,儿子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再也不淘气了。”
你上次爬树被抓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这才过了几天?毓秀其时很想吐嘈,可是看看儿子乖巧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萌,只能跟着笑:“听话就是好孩子。”她心里在哭,前辈子看不惯当爹**宠孩子宠得没边时,也曾恨恨的发誓,等自己有孩子的时候,一定得严加管教,决不能心软。可这辈子真的当了母亲,她才发现,对着儿子摆冷脸的难度不一般的大。那可是她的亲儿子,又不是捡来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康熙其时也挺无语的,光这话他听过不下十回了吧!可是看看团子状的二儿子,叹了口气,到底是还小,以后再教吧。挥挥手,让二儿子去找他娘认错,接着解决大儿子。很是夸了一回,关于他之前的思考和之后想到的解题方法,很有创意。但是,思虑还不够周详,若是有人请教你解题过程怎么办?也让人家抓几十只兔子和鸡关一个笼子里,数着玩么?做数学题与做事是一样的,不能偷机取巧,要扎扎实实的,一步一步的解下去,总会得到正确的答案的。借着此事,康熙又给儿子上了一堂课。
胤祜乖乖认错,“皇阿玛,皇额娘,儿子错了。”
“没事,你能想着以实物推演,已经很好了。”康熙拍完了又顺了顺毛,这也是他媳妇要求的,拍儿子不能光拍,还得给个糖才行,要不容易对其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妹的,他这个爹当得好憋屈。解决完了这事,他招手叫过儿子,指着书案上的那些草纸,温和的说:“这个题你还没有学过,做不出来很正常。不过多想想,还是可以算出来的。其时,你这里已经想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小步。”说着,搂了儿子的肩膀带到自己身前,随手拿起一边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充当一回老师。
毓秀见他们父子之间气氛合谐,微微一笑,也搂了两个儿子,轻声细语的讲着小故事,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温馨之极。这份温馨一直待续到晚膳之后,康熙说起京中最近繁荣许多,尤其是经营西洋货的店铺多了起来,其中不凡许有有趣的东西。
毓秀眼睛一亮,“表哥,最近您政务可忙?”她好久没出去玩了,连去年康熙去塞外,会见蒙古诸部,她都因为三儿子太小,不好携带,而没有跟去。
到是胤祜跟着康熙去了,回来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跟她请功,“额娘,我一直跟着皇阿玛来着,都没让不安好心的女人接近他。”
气得康熙头一次伸手拍人,“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一到晚上就闹着要跟我一床睡呢!合者是不相信你阿玛。”拍完之后,他又笑了,扭头对毓秀道:“这个儿子没白养,知道向着他额娘。”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偏偏康熙的表情很是自豪,仿佛儿子替他媳妇盯人,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康熙见他媳妇脸上写满了“我要出去玩!”五个字,好笑的伸手刮刮她的鼻子,许诺道:“还好,不算太忙,等胤祜学堂再沐休的时候,带着你们一起出去转转,顺便去佟家蹭顿饭回来。”
“好。”毓秀笑眯眯的点头。
如今佟家的第三代已经成长起来,为人父之后的鄂伦岱和隆科多都已经沉稳许多,康熙已经在开始将更多的事情交给两人去办。作为佟家下一任掌家之人,鄂伦岱和隆科多之间感情还不错,虽说行事风格不大一样,却也意外的合拍。
而最让佟国维头疼的德克新,被康熙往特训营里一扔就是三年,训完之后,又扔到东北苦寒之地进行层次锻炼。大约是苦吃得多,他身上的浮燥之气也在慢慢的消退,今年回京的时候,居然没有哭着求佟国维把他弄回来,而是主动要求将媳妇带去,看样子最近十年是打算在哪里安家了。
离走之前,他只跟佟国维和赫舍里氏提了一件事,希望他们能多担待一些他的亲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成熟了,赫舍里氏无可不无可的点了头,在李姨娘泪眼中,德克新带着妻子和下人去了东北。
毓秀知道之后,私下里跟康熙叹气:“若知道多让他吃点苦头就能长大的话,就该早点把他扔去挨训。”
康熙笑而不语,他没有告诉毓秀,若非狠压了德克新好些年,让他一直在仕途上不得意,只怕光吃苦也没用。
一个微雨之后的上午,空气里还带着雨后泥土湿润的气息,早早结束工作的康熙,带着早已装扮好的老婆和儿子了,轻车简从的出了紫禁城,直往前门大街而去。
胤祜、胤祇两人都是头一次出来玩,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两个凑到一起,连往日里嬷嬷、谙达们常说的皇家气度都扔到了九宵云外,同时挤在车窗旁边,好奇的往外看着,常常指着某样东西,跟书本里说过的对照一翻,讨论几句,不时的发出清脆的笑声。
康熙见了若有所感的跟毓秀说:“原该让他们多接触一下世情,免得养成一个不知民生饥苦的混蛋,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以后再忙,也得带他们出来看看。唉,就算是我,于世情也不是尽知的。”
毓秀悄悄伸手过去握住了康熙的手,“现在教导还不晚。”
康熙有心多多教导儿子,带着母子几人在前门大街这里,好好的转了一圈,有意识的给儿子说些世道艰难,百姓生活不易的事情。到了饭点,还选了个酒楼吃了顿饭,让两个养在深宫里的土包子,好好的开了一回眼界。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痛心
收费章节(45点)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痛心
刚刚又飘过一场细雨,康熙带着毓秀母子四人步出酒楼,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青油壁车早就停在酒楼门口,他先扶了老婆上车,又把最小的儿子送进妻子怀里,转身再想提了两个儿子,却发现他们早就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就算二儿子还小,也在大儿子和侍卫的帮助下上了车,康熙微微一笑,拍了拍探出头来叫他快来的胤祇的小脑袋,也上了车,坐在毓秀身边,笑着问胤祜:“怎么样,许多东西都见了实物,不再是只存在于书本上死物了吧?”
胤祜连连点头,“原来好些东西跟儿子想的都不一样。”
康熙拍拍他的肩膀,“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缺一不可。如今你也大了,该知道些世情世况,以后阿玛出去,会带着你的。”胤祜是嫡长子,康熙对他的期盼很深,要求也严。胤祜也算是个老实孩子,崇拜父亲,依恋母亲,对于他们的教导全盘接受。只是康熙教他的更多是一些为君之道,而毓秀这个亲妈,却更注重些歪门邪道。
坐在胤祜身边的小胖子不大高兴的嘟起了嘴,“阿玛,还有儿子呢?您不带儿子去么?”
康熙呵呵一笑,好兴致的逗着次子:“等你能自己骑马了,阿玛也带你去。”
小胖子攥紧了小拳头:“儿子一定会快点学会的。”
“嗯,阿玛等你。”有斗志就是好事,康熙很高兴。
毓秀含笑坐在一边看他们父子交谈,膝上坐着幼子,乖巧的依在自己怀里,还有什么比这时更幸福呢。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佟府门口,佟家大门前,站着几个穿着统一青衣小帽小厮,侍卫自去打招呼:“去回夫人,就说大姑娘和大姑爷回门子来了。”这是康熙叫他说的,侍卫总感觉有些别扭。
大姑娘?小厮愣了一下,立马就想起了府里的大姑娘是谁,那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再想一下,好像还提到了大姑爷,那不是万爷爷么!那小厮小脸煞白的往里跑,正撞上佟府的管家。
大管家不高兴的踹了他一脚:“这么慌脚鸡似的作什么!你赶着投胎啊!”
那小厮被他踹得身子一歪,见是总管,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连忙道:“大总管,小的正想…”话还未完,就听身后有个女子清柔的声音响起:“大管家好威风啊!”
佟二闻声抬头,佟家正门大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穿着普通的淡紫色江绸暗花衣裙,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处。哎哟,佟二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结结巴巴的嗑头行礼:“奴,奴,奴才给娘娘,给娘娘请安。”他这一行礼,满院子的人都跪下了。
毓秀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我和皇上此次便服而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叫个人去回阿玛和额娘,就说咱们家大姑娘带着姑父和外孙回门子来了。”
康熙此时才带着三个儿子过来,闻言笑道:“咱们快进去吧,一会儿舅舅、舅母该迎出来了。”
佟二从地上爬起来,打发人去给主人报信,自己则小心的陪着帝后二人往里走。毓秀好久没回过娘家了,大多数娘家的消息,都是身边的侍女或康熙告诉她的。今天回来,不免多问了一些。“阿玛、额娘身子可好?弟弟们怎么样?妹妹过得可好?夫妻之间可和睦…”
佟二在心里拿捏着用词,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回答。正说着,就见赫舍里氏带着家人迎了出来,一见康熙和毓秀,连忙跪地请安。
毓秀抢上前两步扶起了赫舍里氏,笑道:“额娘,快别多礼,今天就你闺女带着相公、孩子回娘家而已,论什么君臣的到没意思了。”
赫舍里氏连称不敢。
康熙道:“舅母就依秀儿所言吧,咱们今天只论亲戚,不论君臣。”
毓秀转身叫过自己的儿子,“快叫郭罗妈妈。”
胤祜带着弟弟,恭敬的弯身行了一礼:“郭罗妈妈好。”就连才一岁多的三阿哥,都是自己站在地上,学着哥哥们的样子,也去弯腰行礼,看着赫舍里氏心里直颤,借着蹲身去扶三阿哥的时候,躲过了几个皇子的行礼,嘴里还道:“可当不起,当不起。”
这个时候阶级的观念深入人心,毓秀也不再多说,只是自己去抱了小儿子,跟赫舍里氏道:“额娘,咱们能进去再说话不,这小子别看瘦,也挺沉呢。”
康熙也不多话,默默的接过小儿子,自己抱着,看着妻子对自己甜蜜的一笑,挽着赫舍里氏慢慢前行。
进了正厅,康熙和毓秀落坐之后,赫舍里氏带着儿子、媳妇、女儿、孙子、孙女又重新给帝后两人行礼,方才各归各位。
“阿玛呢?”
“还在部里,没回来,每日总得晚膳时才能回来。”
毓秀对着乖乖的站在母亲身边的小男孩招了招手:“这是庆泰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姐姐看看。”
庆泰是佟国维的七子,跟四姑娘同出一母,比他长了几岁的六子庆复是兰姨娘生的,除了这两个比较小的,还有四子庆元、五子庆恒都是赫舍里氏的儿子,毓秀的嫡亲弟弟。鉴于佟娘娘对于妾室和庶出子女的态度,两个最小的弟弟都没在她眼前出现过几次。尤其是老七庆泰,今年都六岁了,毓秀也没见过一次。
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腼腆,见毓秀叫他,扭头看了看赫舍里氏,得到母亲的允许,才慢慢的往只听过没见过的姐姐身边挪去。
相比兰姨娘所出的怡秀和庆复,毓秀对四妹云秀和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dd感觉还不错。
“庆泰今年有六岁了吧,也该上学了。”毓秀拉着小dd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放手让他站回赫舍里氏身边。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打算让他今年八月过完生日,就送去呢。”
“慧秀,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斯文多了。”毓秀看着站在母亲身边十二、三岁的***,正是少女风姿初展的年纪,相貌大部分随了母亲,弯弯的长眉,秋水似的杏眼,挺直的鼻梁,元宝似的小嘴,此刻安静的站在赫舍里氏身边,秀丽多姿。
赫舍里氏也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笑着说:“她到是个好的,虽比不得娘娘当年,与其他旗下闺秀相比,也还不错了。”能让一向谦逊的母亲当着康熙的面如此夸奖,想必***确实先得她的心。
“慧秀如今还在学里读书么?”佟家的小女儿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参选,一般这个时候,家都不会再让女儿去学院里,大多都会自家请嬷嬷,教些各家的私下里的本事。
赫舍里氏一笑,“她如今还去呢,学堂里都是宫里出来的姑姑,经过了多少事情,比咱们家里的嬷嬷只好不差,多学着些,将来总是有用处的。”赫舍里氏从未想过,再将小女儿送进宫去,她只想着给小女儿选个可心的丈夫,选秀的时候,再跟大女儿吹吹风,请皇上下旨赐婚,这样两家都体面。
能入赫舍里氏眼的女婿人选,家世肯定与佟家相当,将来小女儿必定得与宗室福晋、命妇们来往,现在多去学堂里锻炼一下交际能力,可是很不错的。至于内宅的私事,她虽会教她,却不太放在心上。有了毓秀这尊大佛在,小女儿的丈夫家只要不是太傻,决不会为难她的。
提到弟弟,毓秀想起四弟弟如今也十五岁了,偶尔听康熙提起,似乎成绩不错。“额娘,我难得回来一次,打发人把弟弟们都叫回来吧。”本来她还想再见见出嫁的妹妹的,可是一想怡秀那张楚楚可人的脸,就腻得慌。想见云秀,哪天招她进宫就好了。
是的,佟家的四姑娘、六姑娘已经出嫁。康熙下了旨,庶女不再大挑之列,佟家的两个女儿,都在去年就出嫁了。四姑娘的夫婿是个武将,为人虽粗犷,却对妻子很好,云秀进宫请安时,谈及丈夫,眼角眉稍都是幸福。
到是六姑娘怡秀的丈夫,让毓秀不大好说,那是个旗人中难得凭自己本事考上举人的。家世也不差,只是其母早年丧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难免对独子看重了些。当初给六姑娘选丈夫的时候,赫舍里氏只说了几句话,就让原本不太满意的佟国维松了口。
她说:“六丫头有些才气,嫁个不知书本的到是委屈了她。只是她到底是庶女,高不成低不就的。伊尔根觉罗家的小子,人也上进,学识又好,家世还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兄弟扯后腿,前程准错不了。”
毓秀不得不说,大凡庶女与嫡母作对的,早晚得哭死。自古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女孩子的婚事,母亲更是作得一大半的主,更不用说是庶女了。像怡秀这样,其母先见恶于嫡母,她又处处拨尖,端着架子看人,却又处处跟***慧秀争个高下的,就别想嫡母真心为你着想,选个好丈夫。
当然做嫡母的也不是个傻子,真把庶女随意嫁个混蛋当二房或继室的,那是上赶着给自己抹黑,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八卦资料。她们会选个表面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大家也都说不错,但是细究起来很麻烦的人家,把庶女嫁过去。呵呵,嫁人以后的生活,就得看你自己了。通常这种情况下,过得好的少。
就如怡秀,在佟家是千金小姐。旗下又娇养女儿,她自然过得不差,时不时的在姐妹里拨个尖儿,在父亲面前露个脸什么的。这回嫁人,做了人家媳妇,必得时时刻刻孝敬着婆婆。偏偏婆婆早年守寡,对儿子极为看重,总怕媳妇抢了儿子,话里话外的敲打她,连夫妻同房时间老太太都要管,总说怕她影响了儿子读书。好容易熬过了一年,婆婆又说她嫁过来一年还不怀孕,就打算纳个妾回来传宗接代。
怡秀回家诉苦,佟国维还训她,直说她婆婆做得对,她丈夫现在正是该上进用功的时候,不能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内宅。关于纳妾的问题,佟国维沉吟了半天,才捻着胡子道:“你夫婿这一枝,如今只他一个,着急生个儿子也是正常的。”又训女儿:“怎么如此嫉妒,女四书学到哪里去了。”
怡秀哭着回家,又哭着回去了,嫁人一年,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傻,在家里处处压着慧秀一头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坑的是自己。亏得自己当初还笑话四姐,再讨好卖乖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嫁个了粗野的武夫。如今细想起来,却还是自己错了,只是错已铸成,也只能这么熬着了。
毓秀听过这段官司,也曾跟康熙感慨过,“我原来还说额娘太过宽容大肚,如今看来,却是我错看额娘了。”
康熙问她:“可是觉得舅母作得不对?”
毓秀沉默良久,才开口诚实道:“理智上我觉得额娘作得有些过份,感情却很赞同她。您若是有个庶女,处处压我的亲生闺女一头,我也巴不得她后半辈子都过得不好。”
康熙叹气:“嫡庶之间,永远都是解不开的死结。”
毓秀哼了一声:“还不都是你们这些爱好美色的臭男人做得孽,只顾自己快乐,却苦了媳妇和孩子。偏偏还异想天开的觉得妻妾之间能和睦,真是有够天真的。”
随意挑衅的结果就是某表妹第二天又起晚了,还被儿子堵在了床上。
正在思绪散漫间,接到消息的佟国维、佟国纲等人都回来了,东府里的瓜尔佳氏,也扶着婆婆,领着儿媳、孙子、孙女过来见驾,一时间厅里热闹起来。等到鄂伦岱、隆科多并庆元、庆恒等回来,气氛更是热烈起来。
康熙坐在首位上,跟着佟家的男人随意闲聊,毓秀却带着儿子跟母亲去了内宅,直说有悄悄话要跟母亲说,不许他听。
本来此刻男女妨还很严,就算是满人不大计较这些,却也不好男男女女的都挤在一间屋子时说话。
“额娘,怎么不隆科多的媳妇?”毓秀说笑了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一个人。
赫舍里氏叹了口气,“那孩子自生了岳兴阿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一年来更是病得起不来身,我便让她好好养病,不用过来了。”
毓秀有些疑惑,她也见过隆科多的媳妇赫舍里氏,尤其是生下孩子后,也曾入宫请安,并不是身虚多病的样子啊?不自觉得,脑中浮现出历史上有关于隆科多和其宠妾四儿的事情,她有些不大好的预感。调动神识在佟府里扫过一圈,便见小赫舍里氏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床顶,脸上满是麻木。
床边有个穿着大红衣裙的女人,正摆弄着用凤仙花染得红红指甲,笑嘻嘻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看那女子的形貌,也不过十四、五岁,却梳着妇人发髻。佟国维的儿子庆元,今年十五岁,还未娶妻,这个女人决不可能是他的妻子。除此之外,以她的年纪,只是妾。一个妾,却穿着大红的衣裙,立于隆科多正妻的房内,说笑无忌,谁都能想到她的身份。
毓秀神色有些有冷凝,“额娘,隆科多纳妾了吧?”
赫舍里氏表情一僵,很不自然的道:“他媳妇身子不好,伺候不了他,就给他纳了个屋里人。”
“是么?”毓秀淡淡一笑,“额娘还是别骗我了,实说的好。隆科多再怎么说,也是我嫡亲的弟弟,有些事情总是我这个姐姐管,比别人管要好些。”
一言既出,赫舍里氏立马就想到了康熙皇帝那无孔不入的暗卫网。由此联想到她闺女这次带着丈夫和儿子回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特意回家来收拾人的。要说别的皇后不太大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但她这个闺女可干得出来。而且,赫舍里氏完全有理由相信,她闺女特意回家,决不是为了给娘家留面子,关心亲弟弟。有八成的可能,是因为有她看着,这样才能让处罚保质保量的完成。
联想有些多的赫舍里氏真是不想说实话,可是她闺女都问了,代表着康熙肯定也知道了。这些年来,康熙这位皇帝,对于纳妾者都有多厌烦,满朝上下谁都知道。为了儿子的前程,赫舍里氏咬咬牙,打算跟女儿说点实的。就算女儿生气,拍儿子一顿,毕竟隆科多也是她的嫡亲兄弟,不会太过份的。
不得不说,赫舍里氏还是不够了解她闺女。
“额娘是说,那个蕙香原是您的丫头,被隆科多看上,非要纳进屋里?”毓秀面上波澜不兴,连声音都没什么变化,立在她身边的胤祜却扭头看了母亲一眼。他知道,母亲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他舅舅要惨了。惹了母亲生气的人,除了要被母亲拍之外,还要面对他爹的怒火,那是很可怕的。
赫舍里氏道:“说起那个丫头,还跟娘娘有点渊源呢。”
毓秀到是好奇了,“和我有些渊源?怎么回事?”
她还在想着,这个丫头是不是曾经她的贴身丫头的妹妹或小姑子之类的。赫舍里氏已经开口揭开谜底了,“几年前,娘娘不是救了个被继母和父亲虐待的小女孩么,当时被人送到咱们家里。娘娘当日里说,给她寻个和善的父母,不必要她为奴。”
毓秀努力想了想,还真是有这么回事,逐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那个蕙香便是被隆科多看中的丫头?额娘你没把她送走?”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她娘没把那丫头送走,而是留在了府里当了丫头。
“按说咱们佟家也不差这一个奴才,只是那丫头醒来之后,哭得可怜,直说亲父都能如此对待,更不用说养父了。还不如卖身在咱们家里做个丫头,自己养活自己。我一想也是,又见她说话伶俐,便留她下来了,在院里当个三等的丫头。”赫舍里氏第一百二十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这丫头送走,还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呢!
“后来,她人生得好,又聪明伶俐,手还巧,正巧我身边的丫头到了年龄都放了出去,我便升了她做一等丫头。谁知道,隆科多竟看上了她,非闹着要纳她。我原是不肯,想着把那丫头直接嫁出去算了。偏隆科多的媳妇这时候病了,哭着求我,说是她身子不好,身边的丫头多粗笨,不好伺候隆科多,我没奈何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