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眉头紧锁,只是静静的听,待我讲完,他又细细问了一遍大阿哥和十四阿哥撞到太子那个奴才时的对话,然后这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望着那一行行毛笔写成怪异英文,只觉得脑子里又是乱成一片…那张纸条该是关键,太子真的起了谋逆之心?可若是这样,怎么可能让一个这样的小厮带着张纸条到处跑还被人撞见?十三阿哥又是为何被牵连?太子被刺又是…
“既然十四爷已经抓了那个小厮拜色,他又怎么会再次逃跑呢?”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不由得小声嘀咕出来了。
“哼,那你要问他自己了。”只听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的望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里一下子冰冷一片,一些零乱的线索穿成了一条线,大概那条并不是太子写的,不过是有人想借大阿哥的手害他,大阿哥和太子的夙愿谁人不知呢?那个小厮既然落在十四阿哥手里,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跑呢?是不是让他跑了比较好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十三既然得知那张纸条的事,那他绝不会坐视不管,他若插手,康熙是不是就因此迁怒于他?还有,那个刺杀太子的人又是谁派去的?那冰冷的感觉由胸口扩散到全身,我开始有些止不住地发抖,是谁在这样害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吧。他若相信他,会有人这么大着胆子害太子?
“光凭这一张纸条又能说明什么呢?”我颤着声音问,就不会是有人陷害?康熙他想不到吗?
“那晚二哥以追查刺客的名义纠集兵马,而谁也没找到什么刺客…十三弟那时和他在一起…”四阿哥闭了闭眼睛,起身道,“不早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别再多想,也别再多问,还有,那封信留下。”
我没有知觉的站起身,望了一眼桌上的信,只觉这一切真是可怕。康熙再睿智,碰到威胁他皇权的事,也会头脑发热,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会容忍…况且,那太子也不是丝毫没有害他之心。康熙和太子互相见疑到了如此地步,这纸条和刺客,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若是读到这段历史,我大概会拍案惊奇,觉得真是斗的精彩,但现在这是活生生发生在我身旁的事,所有的参与者,都是我所熟悉的人,那个被锁拿的,是我的知交,是桑桑的爱人啊!而参与谋划这件事的,也许就有…有他,我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猛地回转身子问道:“十三爷…是不是会没事…”自己的声音是不熟悉的哽咽,我觉得自己脸上一片湿热,这些日子的担心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四阿哥没有说话没有动,只站在那里看着我不停的擦眼泪,我索性就哭了个痛快,直到全身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这件事连你都看得出不对劲,皇阿玛又怎会不查?”他看我不哭了,缓缓开口道,“既是知道了事是怎么出的,十三弟那我自然会想办法。”
抬头望向四阿哥,他紧抿着嘴唇,目光坚定,让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我只觉这屋里有一丝尴尬。我和他这一年多来,每次说过的话最多也没超过三句,说话的次数绝对超不过十次,若不是这件事,大概我是一辈子也不会走进这间书房了。
我们几乎同时移开目光,我顺势福了福身子道了安,四阿哥点点头,脸色柔和了些:“你好好劝劝芷洛格格吧,她这些日子怕是也难熬。”
“我会的。”我笑了一下,这还用说吗?
四阿哥也是一笑,“他们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我心下感动,四阿哥为十三阿哥高兴的这份心,大概和我为桑桑那份并无两样吧。
“杜衡告退,”我望着他透着疲惫的脸,自然而然的又加了一句,“四爷您也早点休息。”他微微一笑,我转身而出。
太子和十三阿哥被押解回京,幽禁在上驷院的特别牢房中,康熙派大阿哥、四阿哥严加看守。
我手捧着热茶站在窗前,望着秋风吹落这个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不由得发愣。
管家带着几个仆人热火朝天的扫院中落叶,湘儿跑出去叽叽喳喳的嘱咐他们别碰了我种的花,一派平和宁静的景象,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一叹,正待转身,却见小桂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只觉手微微一发抖,几滴热茶泼到了手上,我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几步跑出门去。
“主子,您怎么没穿外衣就出来了?”湘儿看着我大惊小怪。我没理她,只是看着小桂子。小桂子也是一愣,随即向我打了个千说道:“衡福晋吉祥,爷派我过来告诉您一声,请您准备一下和爷一起去佟家花园拜访。”
我微微一点头,转身回屋,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梳好头,带着湘儿走出门去。
天有些灰蒙蒙的,空气也闷的利害,我站在院子门口心不在焉一步步地走来走去,等了许久,四阿哥才带着人出现。
“你怎么在这等着?”他冲我微一皱眉。啊?对啊,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是跟班的,是该跟他一起出门而不是在门口等着。
“回四爷的话,我是太紧张了…”我扯了扯嘴角。自从桑桑随驾回京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和四阿哥也是在府里遥遥碰上几面,我实在是不知事情到底怎样,短短几天时间简直好像过了几年。
四阿哥瞥了我一眼,走上马车,我茫然的四处望望,不知我该是跟着还是等着。却见四阿哥探出头来冲我说道:“愣着做什么,上来啊。”
我一掀裙角,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目光一步直接迈了上去。
“今儿是芷洛格格的生辰,你过去给她贺个寿吧。”看我坐好,四阿哥开口道。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他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淡淡说道:“也省得你日日目光随着我转,怪吓人的。”
我忍不住偏头一乐,心下却是感激不已。
马车停下后,我迫不及待的跳下去,桑桑正立在门口张望,看见我马上一脸的喜色,却是直愣愣的冲着我笑忘了走过来。傻女人,我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她也大力的回抱我。多久没见了啊,我的桑桑已经是别人的了,想到这,我的眼圈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傻女人,你以前有这么爱哭的吗?”我们放开对方,她细细打量我,挑着眉毛说道。
即将流出的眼泪马上无影无踪,我狠狠瞪她一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挽了袖子正欲过去掐她的脸,却见桑桑正了颜色向我身后行礼:“四爷吉祥。”
我忙也收了笑意把头低下,桑桑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向四阿哥道:“家父已在书房候着,四爷请。”
随着桑桑走进她的房间,我们两两相对,突然间就没了刚才重逢的喜悦,她冲我无奈一笑:“我是不是克夫啊。”
“少臭美,谁是你的夫啊。”我哭笑不得的望了她一眼,我们平时说话都没什么正形,到了关键时刻也改不过来。
桑桑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我心里一阵难过,靠过去握了她的手:“他若没事自然好,他若有事,你就陪着他,怕什么。”
桑桑抬头一笑:“就冲这两句话,也不白费我请你吃了这么多顿饭。”
我靠着她的肩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只是苦了他…”
桑桑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皇上虽然没有把锁拿理由公之于天下,但现在明摆了是怀疑十三助太子谋逆,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自己平日敬爱的皇阿玛如此误会?况且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受得了那份拘束?”
“事情不是没到那个份上?太子都会被复立,十三怎么会有事呢?”我拍了拍她的背,“你阿玛怎么说?”
“我阿玛这些日子闭门谢客,对废太子的事只字不提,今儿四爷是以给我贺寿的名义来的,还特意带了你,我想阿玛见他是冲着十三…”她突然停下话头。
“刚才还夫呀妻呀的,现在倒是害羞个什么劲儿…冲着十三不就是冲着你。”我轻推她一下,转了话题,“好了,别哭丧着脸了,赶紧把你搞定花心帅哥的全过程给我重新演绎一便。”
“说的好像我求他。”桑桑横了我一眼。
“你不是啊?”我真诚无比的惊奇给她看,她马上狞笑一声扑我来,我们闹作一团。
闹够了桑桑静静给我讲了她和十三的大漠,夕阳下策马同行,月光中相拥细语,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一句誓言一生的约定…便是讲到十三捉弄她时,娇嗔的语气也藏不住那一片柔情蜜意。我的姐妹,就像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女人一样,提到爱人时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光彩,美丽的我都认不出。
只是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尾,若是十三高高兴兴带着桑桑回来,该有多好呢?桑桑说着说着也是神色黯然,声音越来越低。
“宝贝儿,你这些日子大概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些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我们改变不了,但至少你来了,他会更快乐些。”我低声道。
“嗯,”桑桑点点头,“况且他现在又没怎么样。”
“他是不是欠我点什么啊?可别想这么逃了。”我突然想起,看着桑桑坏笑,想当年我谈恋爱时她是怎么对师兄的,我这次可要加倍。
桑桑张大嘴望着我,大概是早已忘了自己当年的恶行。
说是给芷洛格格祝寿,但这也不是桑桑真正的生日,我们都不在意。夸岱大概也是想要我好好陪着桑桑,所以就连中午的宴席我们推掉他也没说什么。他和四阿哥大概也是有的说吧。于是我和桑桑就心安理得的窝在屋里,一时正经一时胡闹,听她的甜蜜经历,分析十三的事,还忍不住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待到下午分别时,桑桑已是恢复如常。
“最近你背着我减肥了是不是?好狡猾啊你,限你十天内胖回去。”我捏了捏桑桑的脸,跟着四阿哥上了马车,心里真是心疼无比,傻丫头,脸都瘦下去一圈了。
桑桑冲我摆摆手,目送我们离去。
一声闷雷,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我把帘子掀开一角,天是乌黑的一片,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路上一片泥泞。
下雨了,大家都在往家赶,就连桑桑现在都有了阿玛,我的家却是在哪,我又有什么地方急着回去?一瞬间的失神,原来这么久了,我还是在在乎这些事情。
一只手伸过来拽过我手中的帘子放下,我才发现自己的脸都被雨水打湿了,拿出帕子擦了擦,我有些尴尬地冲四阿哥一笑。
“想什么出了神?”他看了我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以前下大雨时,我最爱和额娘在窗边往外看,看那些没带伞的人狼狈不堪,而我们却舒舒服服的坐在家里。”因此这样阴沉的下雨天,我总是觉得自己该呆在家里,如果在外面,就会格外想家。
“什么古怪心思。”四阿哥脸色缓和了些,我心一沉,他以为我在想什么?脑海里突然闪出另一个雨中的画面,若没有那一场雨,我现在的生活又会是怎么样?
马车缓缓前行,我和四阿哥都不再说话,只静静想着自己的心思,雨点打在车壁上滴滴答答的,听起来是越下越大。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吧。
正在盘算着刚才见四阿哥出来时脸色很好,是不是十三阿哥那情况该不是太差,就听“吁”的一声,马车忽然停下,我一个坐不稳向四阿哥身上倒去。四阿哥伸手扶了我一把,马车停稳,我忙起身坐正。
“爷和衡福晋受惊了,”侍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是两个刁民突然冲到了路中央拦住马车,奴才们马上把他们赶走。”
拦住马车?为民请命?我的脑中突然闪出电视剧常见的画面,然后就听四阿哥配合我的想象说道:“慢着,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有人在外面回报:“回爷的话,是有人想卖女儿,想是看咱们的马车气派知是富贵人家,所以…”
四阿哥眉头一皱,想是懒得理这些事情,刚要开口,却听外面有人喊道:“行行好吧官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卖了个好人家,她地下的娘也能瞑目了,您做了这一件好事,公德无量啊,包您…”喊声被人喝止,我听那人喊得凄厉无比,心中有些不忍,向前探了探身子,见四阿哥没有阻止的意思,干脆一把掀开了门帘。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正跪在泥泞里使劲哀号,他旁边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却是一声不响的干站着。我仔细打量了这两个人,那男子虽是喊得凄厉,面上却无丝毫难过之意,那小姑娘披散着头发,这么冷的天还赤着脚,身上只罩了一件单衣,虽有些瘦小,却也是面容清秀,唇红齿白。她见我望向她,转过头来直直和我对视,一双眼睛灵动之极。
“主子,您收了我吧。”那小女孩突然跪下,向我重重磕了个头,她旁边的中年男子诧异的望着她,忘了哭喊。
我回想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情,回头望了望一言不发的四阿哥,低声求道:“四爷,可以买了这个小丫头吗?”
四阿哥向外望了望,沉吟一下后淡淡吩咐立在车前的侍卫:“给他银子,带那个小丫头上来。”
虽是深秋,这马车里也早已备下了火炉,外面大雨倾盆,车内却是暖意融融。那小女孩坐在小凳上蜷在马车一角,有些戒备的望着我和四阿哥,眼里没有丝毫恐惧。
“过来。”我冲她摆摆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我一笑,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雨水,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刚才那个不是你亲爹吧?”
“我倒是希望他不是我亲爹,”小女孩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他没养过我一天,娘死了后他才回来,逼着我四处给他做活。前些日子他欠了笔赌债,嫌我赚钱赚得慢,干脆听别人的话把我卖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悲哀,好像是别人的故事,这样却更加让人心里难受,我不由得握了她的手,把她拉近了些。
“主子,我第一眼看您就知道您是个好人,我叫小凡,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我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她突然脆生生对我说道。
“你叫错人了,这个才是你主子。”我无奈的笑笑,指了指四阿哥。我算什么主子,讨好他才是正道。
四阿哥微微抿了下嘴角没说话,小凡望望我又望望他,一双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开口道:“您是这位爷的夫人吧,您求求他让我跟着您吧,我会做多事的。”
啊?我晕,她倒是够直接。四阿哥有些嘲弄的望着我,我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凡也察觉到这马车里的气氛不对,乖巧的住了嘴,坐到一旁。
“去查一下这个小姑娘来历是不是和她自己说的一样,”下车时我听到四阿哥对管家吩咐,不由得顿住脚步,“然后把她拨到衡福晋房里吧。”还好还好,我轻轻抿了抿嘴角。
小凡的到来让我房里热闹不少,这孩子聪明乖巧,把上上下下都哄的笑逐颜开。我喜欢她爽朗的个性,又觉得她是个孩子,所以基本上不加约束,不多时她就和我混得很熟。
“主子,爷怎么不到您房里来呢?”我正在专心致志的吃一碗杏仁酪,小凡立在一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湘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
“哦,他挺讨厌我的。”我咽了嘴里的东西,随口一答。
“他讨厌您上次干吗带您出去?”小凡不理湘儿的目光继续问。
“那天别人都没空。”我耸了耸肩。
小凡瞪大眼睛看着我,到底是个孩子,不知我说的是真是假。湘儿却赶紧接过话头:“主子,明儿八福晋请您过去的事,我已经回了那拉福晋了,她说知道了,让您代她问个好。”
我点点头,心里却暗自叹气,她这时请我去又是为了什么?
下了马车,发现八阿哥府门口简直是车水马龙,我侧头略一张望,随着迎来的小丫环走进院子里。
八福晋笑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等我,我上去见了礼,上下打量她一番道:“好一个美人,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她今天一套绛紫衣裙,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和上次我来拜访时简直天差地别。
“彼此彼此。”她笑着让我坐下。“多少日子不来看我了?躲在家里做什么呢?”
“舒蕙姐是大忙人,哪有空陪我呢。”我接过小丫环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太子被废,十三阿哥被锁拿,大阿哥随后也见弃于康熙。康熙帝令满汉文武举奏皇太子,朝野上下又是新一轮的动乱。这些消息我是辗转听桑桑传过来,今日见八阿哥府上这一派热闹景象,看八福晋这满面春风的样子,这太子位怕是他志在必得吧。
“最近的事情确是不少,毕竟这朝上…”她停住话头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不过你还真是,我不请你就不来。”
我笑了笑没有答,望着八福晋明媚的笑脸,心中默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的最终的命运我早已知晓,太子必然会被复立,八阿哥这辈子是与帝位无缘了,而坐上那把龙椅的只可能是四阿哥,可在到达这结果前,又发生过什么呢?我身边的人经历的,正是这被我完全忽略的过程。
八福晋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我笑着和她聊,心情好了很多。其实这么多日子不见,我还真有点想她,看她从上次的打击中完全恢复,我也是真心为她高兴,毕竟这位舒蕙姐,是这个年代少有的真心待我的人。可和她相处总是多了点什么东西梗在中间,她永远不会是我现代时的女伴,她的真心不假,可她是八福晋我却忘不了。
“这些日子四爷大概也是忙得没有时间陪你吧?”聊了会家常,八福晋不经意间就换了话题。
“四爷不是八爷,衡儿也没法和舒蕙姐比,谈不上陪不陪的。”我笑了笑含糊带过。
八福晋微挑眉毛看了我一眼说道:“四爷性子清冷谁人不知,你却也不用这么说,衡儿如果他都不疼,还要怎样的女子呢?”
唉,这句话大概被当成闺怨了,我也懒得矫正。八福晋一笑带过,话题却丝若有若无的围绕着四阿哥,他最近的情绪,他的忙碌与否,甚至府里的来的人、那拉福晋近来交好的女眷都问到了,但真可谓是句句不留痕迹,任是谁听了也是两个要好的女人在闲话家常。
我边答边想,这四阿哥的态度看来他们是真的摸不透,不然不会被逼得想到从我这旁敲侧击得到点边边角角。只可惜选错人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心里却也有些好奇,四阿哥在这件事上又是怎样表示?大概是不偏不倚溜着缝走吧,既然他那晚猜测康熙终会想清这件事的蹊跷,就断不会对太子落井下石,而八阿哥他们还在摸他的态度,估计他是这边也不想得罪。心中大大叹了口气,掐吧掐吧互相掐吧,谁知道康熙怎么教的儿子。
“衡儿,看样子你是不是在和四爷赌什么气啊?别倔,那样受委屈的还不是你自己。”八福晋什么也没问出来,我想她大概是会有些失望,临走时她却拉着我的手殷殷叮嘱,眼里充满着担心和关怀,看样子是生怕我受半点委屈。我听她像姐姐一样的嘱咐,心中暖暖的,对她的感情却更加复杂。她可以这样真诚的为我着想,可她是怎样得知我和四阿哥不对劲的?是因为刚才的盘问。
是不是人一旦陷入这错综复杂利益之网里,就由不得自己的心了?再真的情也免不了掺杂些别的。心里有些发堵,随着引路的小丫环走了出去。
一路上不停望见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不禁微微皱眉,是我知道历史所以看得清,还是八阿哥当局者迷呢?康熙之所以废太子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势力太大威胁到皇权,这八阿哥不加掩饰的谋位,支持他的人越多不就越犯了康熙的大忌?不自觉就想到那次冰上蹴鞠时八阿哥到最后的表现,一直那么沉得住气,最后临门一脚却不管不顾。
“衡福晋,您带来的人都已经在外面等您了。”到了门口,小丫环毕恭毕敬的和我说。
“好了,你回去忙吧,你们福晋那事也不少。”我向她点点头,自己向外走去。
出了门,却不见湘儿她们迎出来,我四处张望,突然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往旁边一拽,我刚要喊出声,看了那人的脸却整个人呆在原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向前跑了一段转到拐角,我回头张望发现刚才门前居然没有一个人。转过拐角,他拉着我向左一闪进了个小院,我不由得四处打量,这是哪?
“放心,这除了八哥和我别人都没有钥匙,你带的那几个人我也都安排好了,只是不能多呆。”他把我的头扳向他,“所以别看没有用的了。”
十四阿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目光里丝丝缕缕都诉说着相思。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轻轻把我拉进一步低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曾经以为这么久了,我该可以从容应对,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忘了的,即使你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记。
大半年的时间他好像变了好多,更加英气勃发,脸上也多了几分沉稳刚毅,只是,怎么瘦了呢…我紧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我吸了口气,狠了狠心伸出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