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春还要说什么,亦奇娘从身后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袖,对他微微摇头,脸上带着笑,走上前来,撒开丫环扶着她的手,对着女子恭敬一礼:“三弟媳给姐姐见礼了。”
“哼,我来这么大半天了,难道还叫我在门外站着晒太阳吗?”女子对着亦奇娘冷冷哼一声,扭过脸去,满面不悦:“你们倒是越来越有规距了”
魏家春擦一把汗,忙将女子迎进院子。停在院门口的一溜儿轿队也跟着进了院子。亦奇娘摇晃着被身边丫环扶住,一手牵着一脸恨恨的魏亦奇,跟在众人身后。亦奇转身时,见到了修林几人关切的眼神,小身子一顿,一脸感激又委屈的朝他们眨眨眼,扭身进院子去了。
果然是魏家人院门一关,外面围观的人就轰的炸开了,这个魏家春,果然是镇上富户魏家的人,刚刚的那个女子,就是魏家的嫡长女,她喊魏家春为‘三弟’,那么魏家春就是魏家的三次子??啊啊
果然高门深府多恩怨,这样一看,魏家春明显是被魏家赶出来的,而且呆在这穷乡僻壤里也不得安生,又叫人闹上了门来。好好的一对儿姐弟,这却是演的哪一出?一时间,那些看热闹的,都热烈的讨论了起来,刚刚当着这么多人,姐弟见面就有些剑拔弩张,现在他们进了院子里,磨擦矛盾升级,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骂起来?打起来?会不会出人命呢?
连那些在树下下棋的汉子也加入了八卦的队伍,众人顶着炎炎烈日却兴致勃勃,气氛高昂,像是刚看完了一场精妙绝伦的电影,人们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一边成群结队的往北头走去,这穷乡僻壤的,可从未出过这么劲爆的事情,足够他们娱乐一阵子了。
乐清乐云跟万修林三个顶着梧桐叶子立在魏家院外的老树下,三人相对沉默不语,有些担心里面的魏亦奇。
亦奇一家虽然搬来张家村的时间还短,但他毕竟是自己一伙儿的小玩伴,大家一块儿学字,玩耍,捉弄刘大春,已经产生了友谊。现在看这种情况,恐怕他们家今天是难善了了,轻则挨顿骂,生一场气,重的,可就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情了。
从刚刚亦奇的眼神来看,他恨这女子已经不是恨了一天两天了,是多少日子的怨恨积累在一起才有那样的目光,可见他以前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也怪不得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冷冰冰的表情,小小年纪,要承受的太多了。
乐清伸手抹抹汗,心道,果然是豪门恩怨啊,在自己这个乡下小土妞面前是多么具有震撼性,还好自己的目标并不在于高门大户,只要能混上几亩田地,有个小院儿,能跟父母过过悠闲的乡下日子也就满足了。
三人无聊的等在魏家院外的树下,他们等在这并不是想要阻止那个女子。那可是魏家嫡长女,他们再没有自知之名,也知道三人扭在一起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那可是惹不起的人物。他们等在这儿,只是想看看呆会儿那女子走时的情形,看看她这一趟对魏家会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看看亦奇怎么样,以后还会不会跟大家一起出来玩。
一直等到未末时,太阳已不是那么毒辣,大部分农人都已经下地去了,魏家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溜儿绿色的轿队鱼贯而出,迅速的在院外摆好了队形。那个粉裳的女子跟在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的笑,她身后只跟着魏家春,魏家春的妻儿都没见。
“笑的多奸。”修林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手上明显有些紧张的抓着衣角。
乐清心里也有些紧张,看这女子的表情,显然是做什么事情得了手,叫她满意了才这样笑。把魏家春一家逼到这里来还不够,她又做了什么事情?她把亦奇娘怎么了?把亦奇和他的一双弟妹怎么了?
那个女子不再说话,笑着朝魏家春挥挥手,矮身进了轿子。轿帘刚放下,从院子里头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接着,魏亦奇跑了出来,一脸恨意的想要上前拦轿,被魏家春一把抱住,揽在怀里,对他轻轻的摇摇头。
魏亦奇紧紧的咬着嘴唇,幽怨的瞪着魏家春。
轿队很快启程,缓缓的朝北走去。
“亦奇…”修林三人见轿队走了,关切的往前一步,紧紧望着满眼泪花,被魏家春抱在怀里的亦奇,他洁白的小手儿紧紧的捏在一起,由于用力,连里面的青筋都显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人刚刚在院子里惹了什么祸?
“修林…”亦奇吸了吸鼻子,放开魏家春,朝修林三人走过去,握住修林的手,神色黯然:“修林,乐清,乐云姐,你们都知道了?我们…我们在这里都生活不下去…”
“知道什么了?你们是魏家人的事吗?这有什么的,她今儿扇咱们一巴掌,明儿咱们回她一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麻。”修林对着亦奇挥挥拳头:“这句是我哥刚教我的,怎么样,有气势吧?”
亦奇免强笑起来:“还是修田哥学问好。”
“亦奇你别灰心,不还有我们呢吗?” 乐清大姐大的拍拍亦奇肩膀:“那娘们儿在你家干啥了,把你气成这样儿?”
听乐清提起,魏亦奇的小手一下子紧紧捏起来,他回身望了院门口的魏家春一眼,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回身对几个小伙伴道:“她是我的姑姑,是我爹的大姐,我们家见到她,都要行礼。可是我娘有孕在身,大夫说这一胎又不是很稳,不敢多有动作,平日里都是在家养着的,今儿她来了才叫丫环扶出来,哪想到她非要叫我娘行礼。”
“行礼也就罢了,进了院子里头,她又折腾家里的下人们,闹的鸡飞狗跳的,最后还拿出我爷的牌位,非叫我爹娘跪拜,说是我爹娘不在家,不能每日跪拜,今儿她来了,怎么也要拜一次。”小亦奇白皙的脸痛苦的扭在一起:“我娘没办法,跟着一块跪了,接着身子就不舒服起来,到现在还躺在软床上呢。”
“太坏了也”万修林感慨一声,他就挺坏的了,竟然还有更狠的。
“你别担心,你母亲她会没事的。”乐清轻声安慰。
乐云则一把将亦奇推出去:“那你赶紧回家照顾你母亲吧,你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们,咱们一块儿学字啊。”
“嗯”亦奇走回魏家春身边,魏家春揽住他的肩头,对修林几人道:“我家这几日有事,恐怕他不能出门,不过顶多三五日,就可以继续跟你们去玩了。”
“嗯,亦奇你快回吧,早些来我家学字哦”万修林挥挥手,亦奇跟亦奇爹正要转身回院,从院子里急匆匆跑出个丫环来,她面色惨白,声音都有些发抖:“老爷,老爷,不好了,那边儿情况不太好,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什么”魏家春一把放开亦奇,拔腿往院子里头跑去,魏亦奇也跑起来,紧紧跟了进去,接着,魏家的大门‘咚’的一声紧紧的关了上来。
万修林三人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那边儿情况不好?难道是亦奇娘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魏家辛酸
第一百二十一章魏家辛酸
万修林跟乐清乐云三人立在魏家门外担心的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入,也只好回去了。
趁着太阳光不再那么强烈,乐清乐云回家又把菜地浇了一遍水,喂了鸡猪和鱼,然后躺在葡萄架子下面的木榻上,因为担心着魏家的事,也学不进字去,姐妹两个就进屋把乐渊抱了出来,逗哄一会儿,好叫蓝氏歇一歇。
到了申时时候,外面突然紧张起来。魏家院门大开,丫环家丁出出入入,神色匆忙,不时的有从镇上请来的老大夫进入魏家院子,来来往往的都从石桥上过,许多人都感到魏家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再联想到白天的事,看来魏家真是出什么大事了。刚下地回来的人们又三五成群的往魏家走去。
乐清跟乐云正在寻思着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万修林从外面跑进来,大喘气的:“不好了,看样子,亦奇娘是要小产了,性命危险,请了好多大夫,魏家都乱成一片了,你们快跟我来”
“等下”乐云抱起乐渊送进了里屋给蓝氏看着,跑出来跟乐清修林一块,往院外跑去,刚出院子,又遇上了杨世仁,四人便一块儿往南头的杨家老院儿跑过去。
路上遇到几个从魏家出来的丫环,行色匆匆的不知要去哪里,又有从镇上请来的大夫,腿脚蹒跚,干脆由家丁背着往前跑,也有三五成群结着队往魏家去看热闹的乡民。
几人跑到魏家门外时,魏家管家正捏着眉心靠在院门边上,院子里头传出一阵恸哭声,再后面赶来的大夫,都被管家一一拒在门外,给了银两,打发了。
这是…乐清呆在那里发怔,难道亦奇娘…她嘴里有些发苦,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消逝的第二条生命了。 她两世为人,在心里对于生命最是珍重,可是…可是那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一眨眼就没了,叫人心里怎么能…...
自己这一世父慈母爱,又有姐姐疼,可以算是要多幸福有多幸福,给个金山也不换。可是魏家三个孩子都还那么小,就没了娘亲,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可是一尸两命”万修林咬牙切齿的把小拳头一下子挥在树干上。
“这次亦奇要伤心一阵子了,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再出门了。这么小就没了娘亲…”当一个生命消逝在眼前,带给人的,除了伤心难过,还有无与伦比的震撼,或者,也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杨世仁紧了紧藏在怀里的荷包,望一眼身边的乐云,眼神闪烁。
“他们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了。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乐云叹息一声。
“那是自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麻”杨世仁深有感触的举手同意。
乐清心下暗想,魏家这一搬来不要紧,恐怕整个张家村都没安生日子过了。他们逼魏家不要紧,说到底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家仇恨自家解决,就怕他们为了逼魏家,而牵连上张家村,这小小的贫穷村子,哪经得起这些有钱人的折腾?
“我看,咱们回吧,在这儿也见不到亦奇的。”杨世仁拢拢众人:“事情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他小小年纪承受这种事情不容易,以后对亦奇好点,等他回来了,咱们少提这件事就是。”
“嗯。说的是。”万修林也点点头,四人悄悄的从魏家门口撤离,心情黯然莫名的又不想回家,几人便直接去了河岸的芦苇丛那里,在芦苇丛里直坐到天黑,才各自回家了。
亦奇娘的死讯很快得到了证实,原本正八卦的热闹的乡民们一下子安静了,纯朴的他们,当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也知道这是该闭嘴的时候,魏家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得了的。
亦奇娘出殡的这一天,张家村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送葬的队伍沉痛悲伤,却只有魏亦奇一个哭丧的,周围明明围着许多看丧的,却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许多人还扭着头,想看热闹,又不敢直视,闪闪缩缩的,实在想说话了,也只敢小声的背着人议论上那么两句。
魏家春红肿着眼睛,跟在魏亦奇后面, 怀里抱着他的一双小儿女,一个才四岁,一个才两岁,望着悲恸的魏亦奇,魏家春心里发狠。
魏家丽,我魏家春并不在乎于那点财产。可是你为了断我子嗣,竟弄死我妻子,不但一尸两命,还害的我三个孩子没了娘亲,这仇不报非人,等着吧,新仇旧恨我会一并讨回来。
亦奇娘的葬礼在安静中举行完了,她被葬在靠山村山上的坟区里,整个过程从头到尾,镇上魏家的人仿佛根本不知道一般,没有一个出现。
之后,魏家院里院外挂起了白花,丫环家丁们也都身戴白花,为亦奇娘守丧三个月。
看来三个月之内亦奇是不会出来了,修林跟乐清合计,十一月之前,跟修田学字的就剩他们两个了。到明年开春,修林也要去学堂上课,要是亦奇不来,仅剩乐清一人,修林娘是不可能再叫她去学字了,所以在明年之前,她要把基本的字都学会。
亦奇娘葬礼过后,村里的八卦婆子们好好的安静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的又活跃起来,又有人渐渐的打听到了些许关于镇上魏家的消息,传回村里来,说的有好几个版本,但大概的意思,还是一致的。
镇上的魏家,是个百年望族,绝对的高门大户,魏家春的父亲,是魏家的嫡长,成人之后不但把生意做的红火,又做了一族之长,魏家一家是纯正的嫡支嫡系。
春风得意的魏家春的父亲娶了同县满星镇的大户蒋家嫡女蒋氏为妻,蒋氏是个肚量狭小之人,当时过门时就再三言明,魏家春父亲只能有蒋氏一个妻子,不准再有妾室通房。婚后,魏家春父亲接照当时的约定,独守蒋氏,果真没有纳妾。
可是事过两三年,蒋氏一直未有受孕,权横之下,魏家春父亲只好又娶了当时落魄王府的丫环金氏为妾,只希望子嗣能有所传承,对此,蒋氏也没有反对。
可是谁知金氏刚进门,蒋氏就有了身孕,本就气量狭小的蒋氏就霸占住魏家春父亲,不叫他碰金氏,一直到蒋氏生下两儿一女,金氏才迟迟受了孕,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便是魏家春,女儿叫做魏家慧,年前刚满十七。
魏家春父亲和金氏早年就过逝了,现在家中只剩一个蒋氏,她跟她的三个儿女合伙百般为难魏家春兄妹也就罢了,年前魏家慧刚满十七,就被兄长魏家耀和魏家俊作主嫁去了远地给人做填房。
魏家春就是为此事而与魏家两个兄长闹翻,一时闹的不可收拾,只好搬了出来,哪知道搬出来了也不安生,叫魏家嫡女魏家丽又找上门来,硬生生折腾死了亦奇娘,断了家春这一脉的子嗣。辛亏亦奇娘已诞下两儿一女, 也算是没有绝后。
明眼人谁也猜的出来,魏家人这是想趁着蒋氏还在,绝了魏家春一脉,好等以后分家产时,吞下他的这一份。要知道,魏家家大业大,魏家春再不济也能分得三分之一的家产,那可不是一笔巨产。
何况魏家老大膝下有一儿一女,魏家老2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到时分家产时,魏家春单凭两儿一女,分得的就比别人多,再加上他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后还不知要生多少个,魏家人不想法子弄掉亦奇娘的肚子才怪。
只是他们千料万料也没料到,这样一做,却更加激发了魏亦奇兄弟兄妹三人的恨意,守丧刚满一个月,时候刚进九月没多久,魏亦奇就出门了。
魏家虽然家大业大,在仕途上却从未有人有所涉猎,可以说是一纯商户之家。只要他能考取些许功名,魏家人就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样也才有夺回属于他们一切的资本,才有给娘亲和未出世的弟弟报仇的机会。
守丧期的人跑去别人家里是相当忌讳的,哪怕亦奇家里再有钱, 修林娘也不会叫他在守丧期走进家里半步。修田只好将授课的场所移至了河岸边的芦苇丛里,反正下学堂之后,太阳也不毒热,天气不冷不热的,坐在芦苇丛里,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亦奇身戴白花,白日里在学堂上学,放学就在芦苇丛里继续学习,除了对乐清几人还能流露一点正常人的表情,对于其他人一概是冷冰冰的脸。而且绝口不提他娘亲的事,更不提魏家的人 ,仿佛他并没有杀母之仇在身,仿佛那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仿佛他本来就是属于张家村的一员,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快乐无忧的乡下娃娃。
他头脑聪明,性情坚韧,学的又快又好,若不是乐清有功底在身,是绝比不过他的。三人之中,最数修林学的最差,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反正他明年才上学堂,到时候再正经学就是了。
~~~~~~~~
乡亲们,今天起五一长假,为时四天单更,五一那天会恢复双更。
咳咳,这个假放的是不是很奇怪?对了,你们猜对了,这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公司。
好吧,再求粉红,月末了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秋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秋
叫人安心的是,自亦奇娘去逝之后,镇上的魏家人倒再没闹腾,小小的张家村也得以平静度日,时候很快过了立秋,炎热的天气一天一天的凉快起来, 田间地头慢慢的程现出一种丰收的金黄色,空气里弥漫着果实成熟的香味儿。
上秋之后,乐清小水池里那三条鱼也已经肥的可以出鱼了,叫她意想不到的是,养蚯蚓的成绩竟比养鱼好多了,那养蚯蚓的小池里满满当当的爬着一条条肥滚滚的蚯蚓,蓝氏每天都要挑一碗出来,剁碎了跟菜叶混在一起拿去喂鸡。
原本这十七只鸡一天能产二十三四枚蛋,现在一天最少能捡三十枚,最多的时候,捡到了三十三枚。乐的蓝氏跟安平商量了好久,打算来在院子里再打个池子,养上蚯蚓,不但省了喂鸡的粮食,产蛋量还高。
安平向来是个有眼光的人,蚯蚓自然是要养的,但是他发现乐清养的鱼更有发展前景。蚯蚓毕竟只是喂鸡的食料,养的再多也不能卖钱,可是鱼就不一样了,这东西可是很金贵的,特别是又肥又大的这种,市面上几乎都见不到,更别说价钱了。
这鱼么,村里不是没人养过,可是都失败了。就连村南那刘和平也曾养过,鱼从一开春就养上,到上秋的时候肥是肥,也卖了不少钱,可惜这大半年里喂的粮食钱更多,到头来算算,忙活了大半年,竟然还赔了,气的刘和平直接将鱼池子扒了,再没提这事儿。
安平原本以为乐清这丫头捣故着养鱼只是一时兴趣,眼看着她什么都往鱼池里扔, 安平还一度在心里暗笑,到底是小孩子,哪里会养鱼, 鸭粪也往池里扔,那能行么?可是没想到鱼不但没死,还顺利活了下来,整日活蹦乱跳的,到现在,竟然长的这么肥,这三条若是拿去卖,顶少要换两百文钱的。
安平心里暗暗的回想过,乐清养鱼的时候,可没扔什么粮食进去,那么,难道它们吃的是鸭粪和蚯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鱼苗可以从河里捞,鱼食又不用花钱的话,那么养鱼几乎是零投入,高回报,这么好的事情,谁会相信无缘无故能砸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 安平突的一个激灵,想到当时自家养红头菇也是乐清这丫头折腾出来的主意,虽然是歪打正着,可是又是红头菇,又是鱼又是蚯蚓的,如果都是歪打正着,这丫头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吧?她是…安平正了正神色,眼神凝重起来。
旁边的蓝氏见状,吓了一跳,一把捞回正满地蹒跚的乐渊,对安平道:“你这是咋了?”
安平神色凝重:“孩子娘,你说咱乐清该不回是叫神鬼吓着了吧?还是叫黄大仙附了体?”
蓝氏有些不高兴的:“好生生的你这说些啥话?孩子活蹦乱跳的,好着呢,哪里不正常了?”
“你看,当时咱养红头菇的时候,是不是乐清折腾着先养出来的?你再看现在,蚯蚓是不是又是乐清养起来的?鱼呢?也是她养出来的”安平轻声的给蓝氏细细的分析:“要是说一次是歪打正着,可是这么多回,哪里可能?她一个才几岁的黄毛丫头,哪懂得这么多?要说里头没有蹊跷,谁能信呢?再说这孩子,自从开口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鬼灵精怪,能说会道的,现在想想,恐怕也是…”
“呸呸呸,你可别胡说”蓝氏忙呸了几声:“要是叫鬼神吓着了,哪个能这么好心,还帮着咱家发财呀?你还没问问她呢,就在这乱说,万一是高人指点过她呢?再说,这孩子向来鬼灵精怪主意多,乐云不也差不多么?这还不是随你呀?”
“总之这事得当个事情来看,实在不行, 去请个仙生回来瞧瞧,也放心。”安平低叹一声,忧心忡忡。
不一会儿,跑到外面去玩的乐清回来了,安平沉声道:“你过来。”
乐清一见安平跟蓝氏的模样,心里就明了大概。她这几日心里就寻思着,等这鱼一出池,凭爹的聪明,肯定要多想,所以早有准备。她欢快的跑过去,跳进安平怀里:“爹,啥事?”
安平扯扯嘴角,免强的笑笑:“清儿,你跟爹说说,你怎么会养鱼呢?又怎么会养蚯蚓呢?是谁教你的呀?”
果然是乐清心中偷笑,从安平怀里跳下来,跑进里屋, 拿出一本书来,清脆的道:“爹,我哪会养鱼呀,是这农书上说的。我以前不识字,是修田哥给我念的,修田哥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懂呢”说着,将农书递过去。
蓝氏松了一口气的:“你看你看,我说是你多想了吧,孩子本就聪明,你偏要说精怪过头了之类的话,我看是活儿轻省了,闲的你”
安平识字不多,但书上鱼,菇之类的字还是认得的,他翻看了一下,心里暗暗放心,这才笑起来:“那你替我问问修田,他家养不养鱼,他家若是不养,咱家可就要养了。”
乐清捂嘴一笑:“他家养不养,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修田哥的娘不叫他看农书,他这是偷偷念给我听的,爹你可不敢叫别人知道了。”这本农书麻,书名为《农间记事》,作者 张乐清,于此时此刻的两个月前馔写完毕。嘿嘿,这时候根本就没有这种技术,又哪里会有这种农书?她生前好说也是个网络写手,乱编一本古代农书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好,那好,你一会儿好好跟我说说这本书里具体说的。”安平笑起来,又望一眼蓝氏怀里的乐渊,这小子才十个多月,就会叫爹娘,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说起来比乐清要精怪的多。是了,是了, 他的孩子,都是这么聪明机灵,哪里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