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调离之日还有三天,钟其辉疲于应对各方宴席,称病在家,拒不外出。
钟家的根基还在青城,钟家其他人是并不跟着迁居的,因此,钟其辉吩咐两个女儿整治一桌酒席,全家小范围地聚聚。
钟其辉脸色依旧平和,并没有因高升而现出一丝一毫的得意,钟其秀却有些伤感,因为毕竟也算是分别。
双胞胎还小,不明白这特殊的形势,依旧“咯咯”地笑着,倒是给席间增添不少活力。
钟其辉摸着两个孙女的小脑袋,道:“都别苦着脸了,看两个小的多懂事。”
钟磊漫不经心地玩着一个陶瓷酒杯:“这俩才是人精呢,那是装样子给您看的。”
他这句话成功地活跃了席间的气氛,旁边的钟其秀笑着嗔他:“混小子,怎么说话呢?没个大人相。”
钟淼也笑:“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了。”说罢,若有似乎地瞄了一眼宁清。
宁清眼观鼻鼻观心,不太能融入钟家人的话题中。
钟磊心中一动,想到昨夜齐霁的话,原本坚持先夺心再夺身的想法有些动摇。他悄悄扯了扯钟其秀的衣角,求助的表情不言而喻。
钟其秀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哪能看不懂他的心思,她瞥了瞥仍带着生分带着疏离的宁清,暗暗叹了口气,在钟磊期待的眼神中,对钟其辉道:“大哥,你看看,石头他现在就这么无法无天,等你离了青城,就更没人能管住他了,要不…”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钟其辉也能明白。
钟其秀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除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宁清之外,其他人都能揣摩到大概的意思。
钟其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宁清,和蔼地开口道:“清清啊,你今年满二十了?”
宁清整整神色,恭敬地回答:“嗯,腊月份的生日。”
“哦。”钟其辉点点头,又道:“我听你秀姨说你爸爸最近康复得有点儿慢,你也别着急,我了解你爸,他舍不得你担心,会醒的。”
提起父亲,宁清的鼻子有些发酸,她竭力忍着,点头称是。
钟磊在一旁急得不行,第一次觉得他爸循序渐进的处事方法真真费事。
钟其辉瞪了儿子一眼,暗骂一声“没出息”,转向宁清的时候,又是一片和煦:“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们眼里,你就是阿秀的女儿,我们有责任照顾你,尤其是在你爸爸没醒的时候,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宁清也垂首道谢:“钟家这些年对我们家的扶持,我们父女俩永生难忘。”
钟其辉摆摆手:“一家人就不用说这些见外话了。”然后话锋一转:“你跟石头处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你觉得我这个儿子怎么样?”
宁清没想到他会突然转换话题,又抛出这么犀利直白的问题,为难地咬着唇,大脑飞速运转着,酝酿适当的措辞。
一旁的钟磊也绷紧了身体,脸色乍一看是平静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此时跳动的频率有多快。
“他…很有能力。”把别人家的企业当成自己家的来发展。
“很有毅力…”缠了这么久都不愿意放手。
“很聪明。”总能拿捏到她的软肋和死穴。
“很健谈…”某些时候聒噪无比。
“很…”
这算什么看法?钟磊越听越郁闷,明明说的都是优点,听在他耳中却比缺点还令他不喜。
“呵呵,看来你对他了解的很透彻嘛。”官场混出来的钟其辉仿佛没看出宁清说出这些特征的时候,眼底仿佛受虐般的情绪。
“…”宁清不知如何接口。
“你爸昏迷前,口头承诺了你跟石头的婚事,本来我们想着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不作数。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处的还不错,所以…”
“钟伯伯!”宁清心急之下,大着胆子打断他,“我爸还没醒,我不想…”她咬着唇,心脏几乎都要缩在一起了。
“我知道。”钟其辉面不改色,“我的意思是先订婚,这样你也有了个名分,免得外面多嘴多舌的人总议论。”
听了这话,钟家大姐先不淡定了,她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让宁清做唯一的弟妹。“爸,她还在上学,现在说这事是不是太早了?石头也还年轻,再等两年也不迟的。”
钟磊又朝钟淼使了个眼色,钟淼放下手中的水杯,插口道:“大姐,你跟姐夫结婚的时候不也才二十二岁嘛。”
“…”钟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当初结婚还是家族联姻式的,双方认识不到半年,两家就张罗着准备婚事了,因为体质原因,婚后九年才好不容易怀上双胞胎,因此,说起来,她心里不是不庆幸当初的早婚的。
“好了,”钟其秀发言道,“这事还得问问当事人的意思。”她直接跳过掩不住一脸喜色的钟磊,看向宁清:“清清,你怎么看?”
怎么看?宁清此刻纷乱的脑海里只有这句看似商量,实则毫无回旋余地的话,还能怎么样?钟家要把口头婚约诏告天下,她这个无亲无靠,连住的房子都在别人名下的孤女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一旦订了婚,她就会被打上钟磊的专属标签,从此再没有自由。
宁清的指甲几乎要陷进手心里去了,半垂着头,脖颈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漆黑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抿着嘴角,看得一旁的钟淼心生悔意,有心想开口帮她说句话,可触到弟弟那紧绷的、等待审判似的脸色后,终是没有开口,就算拖得了一时又怎么样呢,弟弟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倔,他认准的事谁有能力去改变,父亲和姑姑现在拿出家长的威严给这个女孩施加压力了,就说明这桩婚事真的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钟晶也是紧盯着宁清,怕她点头同意,却更怕她拒绝——如果是这样,那弟弟怕是要受打击了。
钟其辉与钟其秀意思都一样,既然石头喜欢,那就娶回家来,虽说宁家家业败了,可钟家现在也的确不需要用儿子的婚姻换取什么了,只要女孩清白可靠就行。
一时间,餐厅陷入奇异的静默中,两位长辈气定神闲,大姐二姐持续观望,钟磊紧迫地盯视着宁清象牙白的侧脸,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成拳。后面站着的仆人们大气也不敢出,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唯一活跃的就数天真可爱的双胞胎了,小丫头们以为订婚就是结婚,而结婚她们知道,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意思,这意味着她们往后每天都可以见到漂亮舅妈,还能从心情很好的舅舅那里得到很多的礼物。
依依拍着小手叫:“舅舅舅妈结婚嘛!结婚嘛!”
双双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笑眯眯地看着宁清:“嘻嘻,双双喜欢舅妈,舅妈答应嘛!”
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宁清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了另一双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色的眼睛,那还是一个艳阳天,男孩微笑着的脸庞迎着光,声音真诚:“清清,将来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一定要选在早晨你刚刚睁开眼的那一刻,我要你在新的一天刚开始的时候,在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我的时候,说一声‘宁清,嫁给我’。”
可是,说这话的男孩已经牵了别人的手,诺言中的场景永远也不会在她的世界里出现。
就在整个餐厅诡异的气氛即将升至顶点的时候,宁清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是从异度空间里传来的声音:“好。”
于是,餐厅里重新恢复和谐,钟其辉与钟其秀欣慰地笑着,钟晶忙着帮双胞胎擦嘴巴,钟淼放下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刀叉,钟磊扬着嘴角,一脸喜色地看着她。仆人们穿梭在餐桌旁,收拾着餐盘碗筷。
“不过,至少要等我大二学业完成之后。”宁清又加了一句,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时光了,只希望父亲能赶快醒来,父女俩再想其他的办法代替“卖身”来偿还欠钟家的债。
还有六个月…钟磊想了想,同意道:“好。”
一场宴席,除一人之外,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找房子找工作各种找,于是最近更新速度可能慢了点,我会尽量抽空码字更新的
第二十二章
得了她半年后同他订婚的许诺之后,钟磊对待她的态度明显的更理直气壮了。
出入必须牵着她的手;电话由一天三次升为六次,虽然每次都是他说宁清听;两天的周末时间,至少有一天半必须跟他一起过;送礼物的次数也越发勤了…
“你表哥又来接你哎。”一起下课的简婕捅了捅宁清的手臂。
宁清看了眼不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莫名的有些心虚,胡乱地应了她一声,慢腾腾地向那道人影走了过去。
“我晚上还有课呢。”对着他打开的车门,她有些不情愿。
“我知道。”钟磊接过她的书包,“给你请过假了。——今儿木头生日,不过请的人不多,咱们去送个礼物,略坐一会儿就回。”
宁清无奈,只好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说是人不多,不过还是快装满了一个包厢。
他们到的时候,宋思木带着一顶可笑的寿星帽迎过来,笑嘻嘻地道:“石头,你太给哥们儿张脸了,居然把小嫂子都带来了。”他看了看宁清,意味不明地笑。然后转向钟磊,依旧不改油嘴滑舌:“来来来,发红包,我等你们这一对的喜酒可是等很久了。”
钟磊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今晚可是你办事,冲我要哪门子红包?”
宋思木“嘿嘿”一笑:“石头你就嘴硬吧,你想给哥们发这红包想了很久了吧?”
钟磊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小巧的车钥匙,在两眼发光的宋思木眼前晃晃:“你接着说,我正好也再考虑考虑这礼物还要不要送出去…”
“别呀,石头。”宋思木急了,“我不闹了还不成吗?”
钟磊将钥匙抛给他。
木头捧着钥匙,眼睛都眯了起来:“早听说你新弄了一部好车,没想到是给兄弟我准备的,真是…受宠若惊啊。”
“得,我可没闲工夫宠你。”
宋思木手上挂着钥匙在人前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圈,惹来圈子里一个名叫江山的调侃:“我说木头,你这会儿可是标准的炫富子弟的形象啊,这要是让你们家老爷子看见了,不得拿皮鞭抽你啊?”
宋思木一个激灵,收起钥匙,苦哈哈地道:“那必须的,我们家正搞严打呢,连我那偷亲女同桌一口的侄子都被老爷子用鞭子给打了,这要是搁我身上,那非得被扒掉一层皮呀。”
包厢里的其他人闻言纷纷围上来,调侃的有之——
“行啊,木头,你那侄子才六岁就知道偷香了,不错不错,可喜可贺,你们老宋家后继有人了。”
愤恨的有之——
“擦!老子当年八岁也才敢偷偷摸摸地碰下女生的小手,不能比啊。”
感慨的有之——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木头大怒:“你们这帮损友!”
一时间,包厢里嬉笑怒骂,热闹非常。
钟磊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悄悄看了一眼宁清,若有若无的也笑了起来。
宁清到底适应不了这里的喧嚣,钟磊及时地拉住宋思木,问:“有清净地儿没?这儿太吵。”
宋思木带着他们往里边走:“早准备好了。”
包厢是套间式的,里面还有一间,隔音设施还不错,房门一关,外面的人声音浪便听不到了。
里面只坐了齐霁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看见他们进来,居然同宋思木一样调笑道:“幺,一对新人来了。”
宁清不经常见到齐霁,更是连话都没说过,只觉得此人的气势比钟磊还要凌厉三分。
钟磊牵着她的手,脸色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我未婚妻,宁清,…这是齐霁,我们都叫他斧头。”
这是他第一次,将她正式地介绍给他的发小。
齐霁朝她伸出手:“久仰大名。”
钟磊笑着拍开他的手,揽着宁清在一边坐下。
其实男人之间的交谈宁清并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若不是钟磊时不时帮她把果汁杯子加满,或者叫份甜品,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如空气般透明了。
很快就有其他人进来,虽然宁清同钟磊要求过不把两人即将订婚的事公布于众,不过显然,这些平日里同他走得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来来来,新人先敬酒。”一堆人闹腾着倒了两满杯红酒。
“嘿,今儿貌似我才是正主。”宋思木嚷道。
“得了吧,木头,在钟少的终身大事面前,你这个寿星也得让路。”
钟磊心情好,并不推辞,将两杯酒都端到自己手里:“她不会喝,我来。”
“那怎么成?”众人不依了,“嫂子必须得喝呀。”
宁清被这嚷嚷声扰得心烦不已,偏头看了看钟磊手中的酒杯,她以前没喝过酒,只觉得这色泽同果汁差不多,浅饮几口应该不会有事,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不得逞是不会罢休的。
她在钟磊诧异的目光下从他手中拿过一杯酒。
众人见这个传说中清冷的小嫂子如此“上道”,不由得更加兴奋。
不过毕竟钟磊护短的名声在外,也都不敢闹得太过,只撺掇着他们喝交杯酒。
这个钟磊倒是乐见其成,无视宁清紧抿着唇,手从她的臂弯穿过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只是喝一杯酒…宁清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低头,在围观的众人暧昧的眼神中,小小的喝下一口。
酒后,一干人兴致更高,得寸进尺地要看两人热吻,钟磊眼见宁清神色已微现不耐,摆摆手:“行了,该把场子还给木头了。”
这圈子混出来的,自然都有几分眼色,见状也只能作罢。
宁清松一口气,软软地坐倒在沙发上,用手指按压着有些晕乎的脑袋。有一具身体贴了过来,接着又探过一只手覆在她前额上,冰凉的触感给她发烫的额头带来一丝舒爽。
“难受?”钟磊问道。
宁清不答,有些恼他将她带来这个混乱的场所来。
“…那我们走吧。”钟磊同宋思木打了声招呼,扶着她的肩膀离开包厢。
上车之后,宁清的脸颊已经红得如同枝头小灯笼般的柿子一样了,仰靠在座位上,连意识都是混沌的。
在此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钟磊也不防她酒量居然这么小,刚想侧身看看她的情况,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女孩平日里总带些苍白的脸颊此时艳得惊人,水润迷蒙的眼睛半开半闭,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着,他俯身的这个角度,透过她微微凌乱的衣襟,隐约可以看见胸前白皙的一片。
钟磊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身体越来越靠近她,近到已经可以捕捉她吐息间甜酒的芳香。
宁清对外界的信息依旧无知无觉,只是不停地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它降低一些温度。
钟磊拿下她的手掌,换成自己的贴上去,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留恋不已,来回摩挲着舍不得放开。
他的手掌偏凉,正好解了宁清的燥热感,她舒服地闭上眼,甚至还无意识地主动用脸颊在他手心上蹭了蹭。
即使知道她是无心的,这样的动作还是大大取悦了钟磊,他带着欣喜带着膜拜,缓缓伏低身子,嘴巴温柔地覆上她微微张开的唇瓣。
唇齿相依间,温度渐渐升高,她下意识地想逃离,却被他抢先一步固定住脑袋,整个人被压在座位上,被迫接受他的索求。
允咬、啃噬,他做尽了她清醒时他不敢做的事情,舌尖一遍一遍地描摹她完美的唇形,然后再探进她口中,卷起她的小舌纠缠不已。
这样迷离的气氛让宁清的意识更加模糊,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本来还在挣扎的双手也安静地垂了下来。
钟磊像得到了鼓励一样,动作更为强势,几乎想把她整个人嵌进自己心口上。
这样抵死的纠缠持续了很久,直到宁清几近窒息,钟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呼吸平稳之后,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又将座位高度调整到最优,这才发动了车子。
他将酒醉的宁清带到了自己的别墅。
灌了一杯蜂蜜水后,宁清沉沉地睡了过去。钟磊坐在床头,一遍一遍地用手抚摸她的温润的脸颊。
床头的壁灯光线柔和,在他脸上打出复杂的阴影,像是隐忍,又像是决绝。
渐渐的,灯灭了。
宁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窗外明亮的日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暖洋洋地洒了进来,却也只是让她的呼吸更加冰凉。
尤其是,被单下,自己的身体不着寸缕。
宁清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惊恐、无措、悲哀、绝望,不可置信。
最可怕的是浴室“哗哗”的水声昭示着还有人在。
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浴室门,棉被下的手指几乎要将床单抓出洞来。
水声终于停止,只裹着一条浴巾的钟磊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神清气爽,眼神晶亮:“早。”
还有水珠从他的发梢上滴落,沿着上身结实的肌理,同宁清脸颊上的泪水一样,缓缓的坠落。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宁清哑着嗓子,尽管已经不抱希望,却还是要寻个答案。
“你说呢?”钟磊不答反问,眼底满是餍足。
那样暧昧的眼神,让宁清几欲崩溃。
“禽兽!”宁清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手里摸索到被子里的一块东西,狠狠地朝他的脑袋扔了过去。
钟磊灵活地避过,那东西砸在墙壁上,清脆的一声,又落回地上,赫然正是钟磊的手表。
宁清更加绝望,牙齿将嘴唇咬出血丝,眼睛里的恨意让钟磊都不敢直视。
“昨晚…你没拒绝。”钟磊开口为自己辩护。
“那是我醉了!”宁清喊道。
“我也醉了。”醉在她难得的乖巧和温柔里。
“骗子!禽兽…”宁清只不停地骂他。
钟磊的眼神暗了暗:“我以为未婚夫妻之间做这些都是正常的。”
“现在还不是!钟磊,我现在跟你还没关系!”
“你早晚都得是!宁清,还有六个月,你不要想着会有什么变故,即便是你爸醒了,也只能被我称一声‘岳父’,懂么?”
“你滚!”宁清抓起身后的枕头,疯了一样,没头没脑地朝他丢过去。
钟磊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躲都没躲,声音平静:“你上午还有两节课,起来穿好衣服,我送你过去。”说完这些,才拎起一旁的衬衫,边往身上披,边走出房间。
宁清在房门关上之后,终于开始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久等了~~最近更的慢一是因为旧坑新填,思路有点断,二是因为近期生活实在很混乱,不过很快就好了,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十三章
宁清十六岁的时候,出落得比花儿还要娇艳,在校园中穿梭的时候,总能吸引不少异性的眼光。
她那时候还是父亲的掌中宝,又兼钟磊留学在外,生活可谓是顺风顺水。
然而太过优秀的女生,往往同性缘不佳,她在班里能说上话的就只有同桌孙雅静。
黄雅静活泼跳脱,率性爽朗,同内敛矜持的她正好互补,两人也在长期的同窗生涯中慢慢发展成为死党。
那时候,因为宁清的刻意低调,除了老师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她富家女的身份,但是黄雅静对她却是毫无保留的坦白,甚至还邀请她去自己那清贫却温暖的家里做客。
那是一条小而狭窄的胡同,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居然挤下了五家人。
宁清跟在黄雅静的身后进去的时候,是一个早上。橘黄色的霞光越过院子低矮的外墙,将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院子的中央,有一个少年正在支起的画架前拧眉思索,片刻之后,那好看的眉毛骤然飞扬,修长手指间的画笔“唰唰”的在白纸上起舞,他的身后,是一丛俊秀的竹子,如布景一般让他整个人浑然入画。
“那也是我们学校的,跟咱们同年级,平时就喜欢写写画画…”黄雅静用手遮住嘴巴,在她耳边悄声道,“平时我都叫他‘呆子’,嘻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也快乐的扬起,彼时宁清只觉得那只是黄雅静喊人外号的时候恶作剧的笑,可后来才明白那是属于两小无猜的小幸福。
黄雅静蹑手蹑脚地拉着她绕到“呆子”的背后,那时候,三人差不多一般高,越过他不算宽厚的肩头,宁清看到了画纸上的内容,那是用铅笔勾勒出的写生图,线条简单,却将一丛被露水打过的月季花的姿态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许是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那画纸有些粗糙劣质,但有了那盛开在纸上的花朵,谁也不会再觉得这背景太过廉价。
大功告成的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有人,“小静,你又来这招…”他转过身,却在触及宁清晶亮的眸子之后,将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而后,暮的红了脸庞,腼腆而又羞涩。
“嘿嘿,呆子内向,怕见生人。”孙雅静又低声在她耳边讲解着。
“哦。”宁清点点头,基于礼貌,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宁清,很高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