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红绿灯卡等了近十分钟,眼看这次绿灯亮起就能上匝道了,刘业勋却又开了口:“去‘耿宅’。”他说的沉重,仿佛想用那沉如千万斤巨石的决定压住那心底一阵阵泛起的情海涟漪。
重重的叹气,刘业勋把身子又重新靠回座位,那僵硬的背脊已瘫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他需要理智,不可以冲动。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一时冲动,又做出连自己亦无法原谅的冲动行为。
~他是刘业勋!而刘业勋是“东靖盟”的守护者!“东靖六子”可以冲动,可以不理智,可是他不可以。
如果幽晚真的已死,那他此刻才去还有什么用?
如果幽晚没死,那他此刻去亦已不能完成当日的邀约。
既已错过,何苦回头。在他面前放着的问题还有很多,此刻要面对的敌人只怕并不轻巧。如果这是幽晚乱心的计谋,那么此刻最该考虑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东靖六子”在这盘棋中所扮演的角色。
大丈夫行事不能一味儿女情长!
~这是父亲的话,亦是他时刻在“东靖六子”面前常提的告诫。可是原来自己亦走不出这样的迷障。
幽晚!
既然此生已错过,那么来世是不是还能重头再来?
车子在红绿灯口一个拐弯已调头向“耿宅”而去,骄阳似火,这一刻烤在地面上连烟尘亦如烈焰翻滚。
刘业勋赶到“耿宅”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白虎纪阙雷和玄武欧嘉靖亦先后赶到,连勾陈游破云亦打了电话过来,告知下午6点以前一定能够提前赶到,一切仿佛进展的都很顺利,除了况烈在来的路上被“蟒帮”袭击,似乎一切都在刘业勋的计划推算之中。可是一股隐隐的不妥却在刘业勋胸前萦绕不去。有些什么东西他忽略了吗?
刑离让人来客厅通报,耿于怀已醒,要见刘业勋。
刘业勋皱眉,他能猜到耿于怀要和自己谈什么。他现在重伤在身,可是脑子却并不见得糊涂。他和他要谈的无非是那个留下一命的“袭人”,无非是要自己给他一个安全的承诺。到了这样的时刻,他居然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个女人。暗自摇头,刘业勋不知道留下那“袭人”是对是错,亦不知道如果自己狠狠的骂他一次,能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些。
一个黑暗中手握权势的男子,怎能给自己和帮派一直留下这样的祸根。他如此沉迷于情爱,如何能在“东靖盟”独当一面。第一百九十章


刘业勋从耿于怀的房间出来的时候,眉头依旧紧皱,可是脸上的表情反而没有进去的时候冷厉。若有所思的侧头想了一下,叹了一个气,轻轻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角度。才给一直守在门外的刑离打了一个眼色,让他带着涟漪进去。
涟漪与刘业勋侧身滑过,刘业勋淡然轻语:“你如果安分的只做个‘袭人’,我不会难为你。”
涟漪身子一僵有些疑惑的抬头,又迅速扭开头和刑离进了屋子。虽然她不习惯和屋子里面的朱雀相处,可是朱雀和这不怒而威的老人想比,她好像更排斥这位老人。
朱雀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研判和琢磨,可是没有恶意,相反好像担心要更多一些。偶然不在意间,还会有些灼热和滚烫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翻滚,那让她想逃,可是偏偏又有些期待,他盯着她过于专注的时候,那心底的热浪经常冲到她的脸颊上,心口跳动的速度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
可是这老人的眼神不同,有些防备,有些探究,似带着寒芒的刀锋要剥开她身体的肌肤一般,犀利的、冰冷的。而且他也排斥着自己,涟漪清楚的明白,那不单单是感觉,更多的是肯定,一种发自内心的笃定。
她怕他吗?应该说是的!她是怕他的,可是不是害怕他把自己怎样,好像她从来不害怕他杀了自己,可是这种恐惧又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头又开始有些痛,耳朵周围一片燥热酥麻拉扯着整个脑袋都仿佛在撕扯挣扎。
甩了一下头,涟漪冲进与卧室相连的卫生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可能永远不能适应朱雀看自己的眼神。是这个原因吗?心底模糊的知道不是,可是那又是什么原因?
没有时间去深想自己的情绪和反应,进了卫生间反手把门带上。门后是一块大如墙面的镜子和一个简单的洗漱台。扭开龙头,涟漪用冷水浇在自己的耳朵上,红如滴血的耳廓有些烫手的温度。耳热头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最近几天似乎越来越热,后脑那拉扯的力量也越来越重,这次更甚,仿佛要把后脑勺从脑袋里剥离了一般。
冷水一次一次的浇在耳朵周围的肌肤上,可是慢慢的连冷水的寒冷亦不足以降低那蒸腾而上的热浪。翻滚着,耳上的火明显不在外面,而是在耳内。双手捂住耳朵,有什么东西从耳膜里流了出来,热烫的,粘稠的,流出来了,反倒是舒服了。那炽烈的温度亦开始慢慢的回落。
伸手一抹,居然是一手的血腥。涟漪一怔,在镜子里找到自己惊诧呆怔的脸。
耿于怀是刘业勋看着长大的,刘业勋对他的重视还不止是因为他与自己的感情。更多的应该是耿于怀谨慎而深沉,冷静而理智的性格。这种自制而寒凉的性子与自己非常的相像,而这样的性格才是真正能成为权力核心人物不可或缺的条件。
耿于怀与自己相约而谈,他知道耿于怀这次谈话肯定与保护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所以亦打定了主意,想好了对策。
可是见面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以耿于怀的性格,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尽管他为了那个女人已经丢掉了半条命,尽管他知道自己在此事上的态度,尽管他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其他都处于弱势,可是他总是有办法扭转劣势,让人跟着他的思路运转。以前他用这一套对付“东靖盟”的敌人,此刻却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他和他见面,没有一个字提到花语,没有一个字提到现在让双方都陷于僵局的“袭人”。他和他谈“柏氏”,谈“蟒帮”,谈“庞氏创业”。把他对目前“东靖盟”的情况剖析的入木三分。甚至给出了应对的方法,提出了一些连自己都没有看到的“盲点”和漏洞。
~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他对“东靖盟”的价值;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的能力;亦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与他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不如成为朋友。
他用的方式有些婉转,不能说是威胁,可是一番话下来,他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去考虑问题,衡量轻重。
他如此进退,倒真的让刘业勋对于“生离”他和那个“袭人”多了些顾及。而同时也不得不让自己更防备于他,在最被动的时候,他依旧有办法牵制自己的想法,这才是耿于怀真正让人害怕的地方。
他逼迫自己用了最柔软也最有效的方式~惜才!
而自己就算是看透了本质,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于怀!
~刘业勋在心底轻轻叹息,如果你能少一些儿女情长,你应该是历届“东靖盟”里最出色的掌权者!第一百九十一章


刘业勋从楼梯转角才绕过来,就看到正往楼上走来的护士。
她走的很快,头半低着,手里端着一个卫生盘,里面有一次性的注射用具和药棉。想必是要给于怀注射药物的。刘业勋停下脚来,没有再移动,她这样只看着脚底,不看前路的走法,在大街上不是要撞电线竿子吗?还正想着,那护士居然就没头没脑的一个转弯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皱了皱,刘业勋才出声:“小心些。”那么宽的一条路,她居然可以专挑他站的位置撞过来。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盘子一歪,人居然也要滑倒。刘业勋赶忙一只手接过歪斜的盘子,另一支手去扶那倾斜的身子。
慌乱了一阵站稳,刘业勋才看清这个小护士。居然是她,那个昨天撞进了自己怀里的护士。她是特别的容易走路和人撞架呢?还是本身就是冒冒失失的性子。“东靖医院”何时招了这样的工作人员?
“你站稳了。”刘业勋松开手,然后把手里救下的卫生盘递还给她。
涨红的脸颊已开始冒出细小的汗粒,窘迫的接过卫生盘,慌忙的垂下头,紧张的身子居然有些轻微的发颤,那眼底迅速划过的慌乱只是一瞬已随低垂的头消失不见。
“谢谢。”声音略微有些不稳和僵硬。
“于怀的伤势怎么样?”还是照例的询问,刘业勋安静的瞅着她绯红的脸颊,问的不紧不慢。
“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
吊起了眉头,刘业勋随意的“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护士侧身往一旁挪了一步,想绕开刘业勋走过去,可是转眼刘业勋已闪到了她面前。再往相反的方向垮一步,结果还是一样。
“我…要去给朱雀注射消炎药。”她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目的,说的防备,仿佛刘业勋下一秒要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一般。
眉头轻拧,刘业勋的确做了一件对她而言可怕的事情。铁般强硬的拳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已挥出,脚下一错,急攻下盘。
明明已看到了拳头,明明看到了他抬腿,可是才想到躲避,小护士的肩胛已中了一拳,清脆的断裂声,那左边的肩膀仿佛给生生卸下了一样,剧痛钻心。脚踝一痛,整个身子已失去了平衡摔翻了出去。
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能险中求存,就着摔翻的冲力,一手撑地顺势打了个滚,居然滚了两米多远。身子才停,却发现精心贴身放着的红绸小包,因为刚才的翻滚掉在了一步开外的地板上。
没有考虑的时间,小护士飞身向红绸小包扑了过去。身子飞起,,再落下时,手指抓住了红绸小包,可是刘业勋的的脚亦踩到了她的手背上。
刘业勋微一使力,额角大滴大滴的冷汗就落了下来。十指连心,而且小护士亦深知身份已暴露,刘业勋脚下不留情,再一用力,已听到自己指骨粉碎的声音。手上的痛蔓延到全身,身子不由自己的发着颤,痛呼还未及出口,下颚已被猛力扫过,顿时满口鲜血。
刘业勋一脚踩着她的手背,一脚踢在她的下巴上。因为小护士的身子一边被牵制,所以踢脚的攻击基本是全力的凝聚在了着力点上。立时已是鲜血四溅。
刘业勋冷笑,幽晚你死了吗?不!
只怕又是“诈死”,可是总是如此使用老掉牙的算计,不觉得腻味吗?
你难道真以为“诈死”就可以从明转暗,重新控制全盘棋局的主动权吗?让你放肆了30年,让你看了30年“东靖盟”的各种手段,居然还是没有教会你如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居然连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多等,就冒险派“袭人”深入敌营。
脚下的力度更重了几分,立时惨烈的痛呼终于出了口。指骨已完全碎裂,护在手掌下的红绸小包因为过度的挤压“啪”的一声轻响,被压的粉碎,渗出黄色的液体,气味居然异常的刺鼻。
耿于怀的房门打开了,刑离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
刘业勋抬脚伸腿,轻轻使力已把快疼的昏死过去的小护士朝刑离的方向踢了过去。
“这几天特别小心,有‘袭人’混进宅子里了。”刘业勋提醒的吩咐着,转身召唤就坐在楼下的执事上来清理现场。
刑离应了是,却发现那满口鲜血的“袭人”居然努力的朝他的脚边移动过来。
刚想补上一脚,却听到她含糊的喊了一声:“刑离!”
~那居然是幽夜舞的声音。第一百九十二章


微一犹豫,刑离慢慢走向幽夜舞,她纤细的肩头因为剧痛而不住发抖。嘴巴里全是鲜血。可是她完好的那只手的手指却紧紧的拽着刑离的裤脚。她不是要他扶,她只是想让刑离更弯下一些身子。
一旁的刘业勋已经僵直了身子,怔然的瞪着这一幕。
“主上,让你走远一些的,你为什么回来?”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刑离弯下身子,心里一丝异样划过。
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幽夜舞对朱雀的感情,所以明白幽夜舞这次回来不见得是偷袭或者使坏。也许只是听到了朱雀受伤的消息而混进宅子想看一看。身子随着她的力量更弯下一些,双手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因为受伤起不来,而要他搀抱。
可是幽夜舞只是摇头,眼泪流了满脸,沾湿了鬓旁的发丝,下颚受了重力的攻击,已生生的脱臼,她努力的想说,可是开合间的剧痛让她每说一个字都倍感艰难,脸上有疼痛的冷汗,有焦急奔流的泪水,有不可抑制向外漫溢的血色浓稠,混杂成狰狞残败的摧残。
终于她的身子在他的扶持下立起了一个很小的角度,一只手用力的拉着刑离的胳膊,受伤的手指着地上的红绸小包,努力的开合了好几次,才终于吐出含糊的两个字:“解药…”
话音落定,人已痛的昏了过去。
刑离身体一震,脸上的颜色全变了。
刘业勋快步走到那浸湿的红绸小包前,弯下身子,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银色的钢笔,用笔的一端谨慎的挑起那个红绸小包,轻轻一抖,包里的碎裂的细小瓶片已掉落了下来。这时随身执事已经带着几个人冲了上来。
刘业勋随手拿起一旁翻落的卫生盘,把红绸小包放进盘子里,伸手递给执事:“拿到医院分析成分,如果确定是‘青’的解药,让医院想办法重新配置一份。越快越好。”
执事领命而去。
刘业勋走到刑离面前冷然开口:“我要解释!”
刑离张嘴正要回答,刚离去的执事居然慌张的掉头又跑了回来。
“什么事?”刘业勋扭头询问。
“刘老,家里出了事了。警局带人围住了屋子。”眉头一皱,刘业勋猛然想到之前忽略的一个漏洞~尸体!
鸠尾带回了“幽晚”的尸体还留在自己的家里,因为内心抗拒着、逃避着,所以自己居然没有去看看,甚至没有任何处理的任那具“尸体”就停置在自己的家里。
幽晚没有死!那具尸体自然亦不是她的。
可是她却终于把至他于死地的东西,安然送进了他的地盘。
身体开始冰凉,一种从没有过的寒意自指端慢慢蔓延开去。他千万的谨慎原来还是中了幽晚的连环计。
她居然连他对她的那一点点的在意和情意都利用的淋漓尽致。
挥手一拳砸在一旁的墙壁上,刘业勋咬牙低咒。
“你先把东西送去医院。”这话是对随身执事说的。然后回转身子,刘业勋向刑离下命令:“保护好你的主子,我不在的时候,不可以让任何陌生人再靠近于怀一步。”
刑离点头应了是。
“到书房,把青龙、白虎、玄武、腾蛇都叫过来。”刘业勋大声吩咐一旁跟着随身执事冲上来的随从。
“刑离,调动你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在‘耿宅’十公里范围内闹事,务必把局面扩大,让警方出动干预。一组在通往‘耿宅’的路上制造交通事故,一定要让交通瘫痪2个小时以上。”
说完刘业勋大步朝耿于怀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个控制不好会满盘皆输,而耿于怀的伤现在只怕让他负责全局会力有未逮。其他“五子”对于现在的情况只怕了解的又不够通透。
怎么办?
自己居然那么快就被幽晚将了一军,一时心软的代价,的确昂贵。
咬咬牙,刘业勋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家里既然已经被警局的人控制了,幽晚又是深谋而后动,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来“耿宅”拿人。而他偏偏不能反抗,只能尽力拖延,给了幽晚这个借口,等于是给了政府围剿“东靖盟”的借口,那么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必要曝光。这个代价太大,如果自己去自首,那么最少可以先稳住了局面,拖住时间。以“东靖盟”的实力和暗处的关系还有周旋的可能。
所以在最后有限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要争取把最后的防守布置妥当。
至于于怀,没有第二条路了,只有让他带伤和青龙他们应付这场措手不及的突变。第一百九十三章


当春天慢慢走远,夏天的手已抚上了绿枝。简风亦靠在窗棂上,手指上夹着一支香烟,烟圈袅绕成徘徊的白雾,慢慢的在身体的四周悠然飘荡。微微弯下身子,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一盆盆的白色花苞已经开出了洁色香馥的花朵,可是当时含笑种下的人,却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现在还是在法国,简风亦的眼缓缓的飘向远处。
如果还在法国,当时没有执着而焦急的赶回来,那他和涟漪现在应该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里,他们应该坐在欧洲的古堡里,他们应该躺在蔚蓝海岸的沙滩上…
可是没有如果!
原来很多事都不能回头。
他身后的沙发里坐着一派悠闲惬意的幽晚,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可怕。他认识了她十年,第一个教他有仇报仇,以血还血的人是她,第一个教他谋而后动,胜者为王的人是她。她教了他太多的东西,教了他恨,教了他报复,却忘记了教他如何去爱。或者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爱应该是什么滋味。
“你什么时候去看刘业勋?”
“下午睡了午觉会去的。”幽晚一边回答着,一边淡笑着把煮好的咖啡推到简风亦的面前。
“你不觉得奇怪吗?刘业勋居然自己去了警局。而且‘东靖盟’在这段时间里,那么的安静。”
“不奇怪!刘业勋如果不自己去,那就是把‘东靖盟’送到我的面前,真是那样,我倒是乐意接下。他现在进去了,无非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给‘东靖盟’反应和部署的时间。”
“可是‘东靖盟’和耿于怀什么也没做。”
幽晚轻笑,只怕耿于怀这个半条命的人什么也做不了。而其他的“东靖五子”乍然闯入,贸然接了手,也摸不清事情的始末和行事的方向。心里是明白的,可是幽晚却没有和简风亦解释,只是轻轻的笑,温柔的给自己的杯子里注满香郁浓烈的黑色液体。
她等这一天30年,当然要尽情的享受胜利的果实。现在的刘业勋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她想象着,因为这样的冥想和推测而玩味的笑出了声。
刘业勋如果你知道耿于怀是你的儿子,如果你知道我偷了你的儿子,只是用一个假儿子的尸体就让你那娇柔的妻子噩梦连连,终于崩溃忧郁而死,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刘业勋如果你知道为了报复你,我和耿于怀的养父上了床,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刘业勋如果你知道为了让你后悔和疼痛,我让你的宝贝儿子在懂事的时候就看到他所谓的父亲把情人带回家里淫乱纠缠,又挑动那愚蠢的男人当着那幼小稚嫩的心灵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时,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业勋如果你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因为你的缘故而承受了我给他十多年的精神折磨时,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业勋如果你知道,为了让你疼痛,所以我把他以新的身份送到你的面前,让你们培养亲如父子的感情,再让你用当时对我的残忍对待自己的儿子时,你会有什么表情?
幽晚的表情轻柔而婉约,淡然的眉眼里锁着无限的妩媚风情。她的眼看着简风亦,似乎又没有看,这是淡然的一挑而过,她的眼似乎瞟了一下手里的浓色香馥,却仿若又没有,如水的双眸有着诱惑和灵动,可是靠在一旁的简风亦却只觉得从心底泛起了如浸冰霜的寒凉。
~看似无情却有情,看似多情却才是真正的已无情。
世上有些东西,你越想割除和修剪,它越会茁壮生长。这些东西里有一样就是指甲!残破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而折断出不同的伤痕,可是它的生命力也是最强的,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经过精心的修剪和雕琢,它已经渐渐又恢复了原有的圆润。
幽晚用粉色晶莹的指甲轻轻的在咖啡杯的边沿旋绕着,有些幻想着她美丽的手指真正捏住对手的心时,那颗冷酷而理智的心是否能依旧冰冷的学不会颤抖。第一百九十四章


拘留刘业勋的地方没有幽晚想象的黑暗和肮脏,甚至勉强算得上洁净。房间的层高比一般的屋子要高一些,窗子要小一些,位置也较偏上。午后有些闷热,空气里压抑着淡淡的阴寒,似破未破,让窗外的明媚灿烂生生与屋内隔成了两个世界。
幽晚走在通往刘业勋拘留室的过道上,每走一步,依旧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可是幽晚的心情却从没有一刻如此的轻松和愉快。
人的一生可能有很多的心愿,可是不见得都能实现。偶尔得到一次,的确值得人高兴。
脚下在看守员的带领下加快了几分,虽然太快了会引起义肢的磨损面因为频繁而用力的接触透出疼痛,可是这样的疼痛让人更加精神。
终于走到了接见室的门口,看守员轻轻打开铁质的门扉,那么沉重的声音带着丑陋的斑驳光色照在进入的门关处。幽晚想,她应该抬起头,挺直了脊背在他的面前出现。30年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见面,她期待着,也悲怆着,有些迫切,却也有些畏缩。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可是心里却平静的如寒夜孤岛上的一池静水,没有涟漪,只剩深邃的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