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直觉得人突然被抱着转了一个身,然后便失去了平衡,面前这男子和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后直跌了出去。然后重重跌落。
她原本可以翻身借力让自己不会跌的那么重,那么扎实,可是面前这男子居然象铁箍一般把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从背后固定了她的腰。落地的刹那又用锁腰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虽然跌得狼狈和疼痛,身体却没有真正受到伤害。
本能的想直起身子推开他,肩头却突然一片湿滑腥热,她侧头,他的头正压在她的肩上,嘴角是狰狞的暗色浓稠,可是他却看着她温软的轻笑。
“不要再离开我。”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头一偏,人居然已昏阕了过去。可是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压在她身上的庞然高大,却颤抖的越发明显。
刘业勋冲到两人面前,在看到涟漪的脸时,脸上已变了颜色。
“是你!”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涟漪。
回转了身子高声命令人打电话到医院调人过来。再回头看看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应。
这时开始清查现场的执事过来报备:“一共10名‘袭人’,死了7个,重伤2个,还有一个…”下意识的用眼神瞟了一眼被耿于怀压在身下的女子。
“袭人?”刘业勋猛的回神,快步走到一具已死的黑衣女子前,揭开黑色面纱,看到面孔,心底已泛起了凉意。不死心的又走到了另一具背后插了匕首的黑衣女子前,翻过尸体,揭开面纱。冰冷的凉意已渗透了全身。
“这次‘袭击’的‘袭人’都是用了同一张面孔。”执事尽责的报备,听在刘业勋耳里却如寒夜降霜。
再扭头看了一眼涟漪,那一脸的不可思议已变成嗜血的寒芒:“把他们分开,医生呢?打电话催!”
站在一旁待命的两名男子领了命令朝涟漪靠过去。俯身先把耿于怀抱了起来,却发现耿于怀的左手死死的握着涟漪的右手腕:“过来帮忙。”男子朝门口守着的另两名男子喊。
一个男子过来帮着扶着耿于怀的身子,另一个男子用手去拉耿于怀握着涟漪的手,拉了几下居然没有扯开。使了一个眼色给原本拖着涟漪另一只手的男子。两人合力用手指去掰,可是耿于怀人虽然昏阕了,却仿佛潜意识的在抗拒着。两个男子如何的使力,在不能伤了耿于怀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成功分离那紧握的手指。
不知不觉的,涟漪的眼突然有些酸楚,心底那纠纠缠缠的葛蔓有了一丝松动。耳畔反反复复是他在她耳边那句:“不要再离开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滑落,心里好痛,那样的酸楚,那般的苦涩,仿佛世间所有的委屈都在这时爆发。
“拉不开就给我剁了那女的手!”刘业勋冷眼旁观,眸底划过一丝狠辣。幽晚你一定要逼我恨你吗?第一百七十六章


男子已捡起地上一把匕首,青灰色的寒凉,在月色下透着妖异的光芒。刘业勋一眼瞟到,脸色骤变:“等等!匕首给我。”
持匕的男子一楞,收了力气。转身把匕首递给了刘业勋。刘业勋小心的接过,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狠辣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愕然,蹙紧的眉头越发的纠结。
青!
~居然是“袭人”专用来暗杀的“色毒”。
“袭人”是个神秘的帮派组织,近十年来,因为能成功伪装各色人物,而在江湖声名鹊起。原本与“东靖盟”并无瓜葛,可是好几次都莫名的破坏了“东靖盟”的行动。所以刘业勋查了“袭人”的底,竟然发现“袭人”目前的领导者居然是寻找了多年的幽晚。
而他对幽晚,原本就有愧疚,自然亦明白幽晚为何处处与他、与“东靖盟”做对。所以索性放了手让幽晚报复。而“色毒”就是幽晚专门用来暗杀袭击的一种香料。
“青!”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毒药,而是一种香料,它带着很淡的荷香,色呈青色。所以取名“青”,它的作用不是用来毒人,而是见血后迅速破坏人体的凝血因子,让血无法凝固。所以就算只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能让中者缓慢的流血而死。
捏握匕首的手指因为这一认知开始不能控制的颤抖。
青!
~不是毒,所以没有解药。或者说,最少他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东西。
大声吩咐了执事让他通知医院调集所有B型血和O型血来“耿宅”,自己茫然的回首看着牵绊纠缠的耿于怀和涟漪。心底真正泛起了失去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第几次让他面对这样的痛苦了?
幽晚你对我的恨究竟还有多少?
命人把耿于怀安置到了其他的房间,并没有再吩咐人彻底的分开两人。只是命令手下看好涟漪。如果握着这样一个“袭人”的手,可以让于怀安心的话,那么他愿意成全。
让人通知刑离赶回,亦通知在外的“东靖五子”迅速回国。普通的医生没有办法救于怀的命,只能用血浆来拖延时间。真正有希望有能力救于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幽晚,一个是勾陈游破云。
游破云素来对各种奇怪的毒物有研究,,这是他的个人爱好,甚至远赴非洲和澳洲去寻找世界上各种异毒,研究解药。如果世界上除了幽晚,谁还能救于怀,只怕最有可能的就是游破云。可是单招他回来,幽晚日夜盯着“东靖盟”的眼睛,一定会有所觉,那么她的后手呢?只怕连游破云也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回一起回,多几个分散的目标,相对来说只怕更安全一些。
而幽晚,你今晚的这个电话只说了“坏消息”,那么“好消息”呢?表面上吩咐了盟里的人紧守“耿宅”,务必做到滴水不漏。暗里却吩咐执事把召唤医生和寻找血浆的动静搞的大一些。甚至留下一个缺口给暗藏的“袭人”探子可以安然把消息带出去。
幽晚!
不要让我真的找到恨你的立场和借口。我可以忍受你的挑畔和伤害,可是我亦是人,我也有底线,不要逼我不得不放下愧疚与你对立。
这一夜是鲜血淋漓的一夜,尽管看不到颜色,涟漪却非常清楚的明白握住她手的男子身上不断渗出的是血。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迅速的清理了伤口,就打上了止血的点滴。然后有护士过来熟练的上药包扎伤口。
医生说:主要的伤口有七处,一伤在肋骨,还好并不严重,做了处理后期好好恢复并没有大碍。一伤在肩胛,匕首虽然刺的深,可是没有伤及筋骨,所以上了药止住了血,剩下的事也就是休息。还有几处伤虽然都见了血,可是只是皮外伤,更没有什么大碍。真正致命的伤口是心脏处的划痕,只是四、五寸左右的一道血痕,可是因为上了白药打了止血针却依旧不管用,造成持续的流血,所以反而成了身上最致命的伤口。
而这伤~是他拉住她的手划过的!
她与他明明不认识,她甚至是带着仇恨来暗杀他的“袭人”,可是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会心软;为什么最后一刻,看到他那释然、解脱的微笑会抑制不住心的疼痛。为什么他那深邃而忧郁悲伤的双眼让人似曾相识。为什么?
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因为他的一句:“不要再离开我!”她控制不住的悲泣痛哭,迷蒙的黑暗里,她深知自己对他不是单纯的仇恨,可是一想到风亦说过的话,一想到他杀“袭人”时那残忍的手段,却又不自禁的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究竟是谁?第一百七十七章


凌晨6点,耿于怀开始发烧,浑身滚烫。胸口的血一直在往外渗,纱布一条一条的换,这边在输血,那边血流的速度却比输入的速度要快的多。嘴唇渐渐青紫,脸却如火一般的烫手。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大量的失血加上内心郁结挣扎,还有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内外煎熬,血流不止,偏偏又用药物控制不了。
冰袋一袋一袋的拿来,温度却降不下去,退烧的药不敢一直注射,因为血流不止,怕退烧药下的猛了,身体的温度一下降了下去,体温偏低的话,那情况更糟糕。
刘业勋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度步,原本四十岁左右的样貌,仿佛一下老了十多岁。纠结的眉头,眼角和额头深刻的皱纹,微弓的背,仿若苍老一夜之间来临,仿若肩上的重负要将这老人压倒了一般。可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在屋子里兜转着,往往反反,仿佛他的脚步停下了,耿于怀的呼吸也会停下一般。
他在等,等幽晚的电话,他知道她既然叫他来救耿于怀,肯定不单纯,她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个打倒他的机会,无非是要一个可以羞辱自己的机会。
他给她,如果她愿意放过耿于怀,他可以放下多年的尊严,如果她要他忏悔他当年的放弃和背叛,他愿意。可是她不找他,她仿佛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手机每隔十分钟就响一次,可是每次匆匆的接起,又失望的放下。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反复测试体温,换针水,换鲜血渗湿的纱布。有护士用棉签沾了清水滴到耿于怀开裂的嘴唇上。可是耿于怀抓着涟漪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松开。
涟漪安静的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手滚烫的象火炭,可是她却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无助而惶恐,她从不知道死亡可以这样把一个人的生命一寸一寸的抽离。心里翻滚着滔天巨浪,明知道这男人死了,她来的任务就完成了,简风亦的威胁就解除了。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喊:“不要!不要!不要!”挣扎着、疼痛着。渐渐声音变大,如雷声轰鸣,在她的心底呐喊:“她不要他死!她不要看着他死!”
脑袋里仿若有千千万万的针在扎,每次刺中带来的疼痛都让人惊跳。可是她只能这样呆坐着,而无能为力。
猛的手腕上的手指又一次的收紧,力度之大,几乎让涟漪痛的呼出声来:“花语!”他痛呼,声音惨烈,仿佛正经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人一挺竟要从床上坐起,眼睛却是闭着的,一旁的护士急忙伸手按住。
胸口的血流的更猛,原本已止血的肩胛在这一挣扎间又撕裂了伤口,白色的绷带上立刻又染上了一抹血色。旁边的医生和护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制住了挣扎的身体。好不容易重新包扎了伤口。耿于怀火烫的身子却开始不自禁的抽搐。
医生慌忙又测了一次体温,不得已只有又打了一针退烧的针,血浆不能断。耿于怀身上的衣物除了贴身的大部分已经褪了下来。全用冰袋捂上,现在首要是要先把温度降下来。
这样反反复复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温度终于降下了少许,人也不再抽搐,可是依旧没有清醒的神智。嘴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时不时的大喊一句:“花语!”,每叫一声,涟漪的身子都控制不住的一阵轻颤,心里的挣扎便更厉害几分。
终于刘业勋忍不住走到了涟漪身旁轻声说:“他叫‘花语!’,你就应他一声。”
涟漪抬头,这个瞬间苍老的老人,眼神里居然全是无奈、焦灼和祈求。
“花语。”耿于怀的手又一次抽紧,仿佛在确定手里是不是依旧抓着那不愿意放开的手。
涟漪点着头,另一只手终于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我在!”
我在!
~多简单的两个字!
可是当涟漪说出这两个字,心里那挣扎,那疼痛,那烧灼,那无奈,那苦涩,那无助好像都重重放了下来。原本不断轻颤的身子骤然轻松。
“不要再离开我。”他低声轻喃。
她说:“好!”眼泪却已不自禁的流了满脸,湿了衣襟。
明明已烧的迷迷糊糊,听到涟漪的回答,他眉宇间的痛楚却一瞬间云淡风轻,他握着她的手掌还是滚烫的,可是嘴角已弯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窗外的天已大亮,晨曦初露,金色的光带透过窗棂射在耿于怀绯红的面颊上,眼睫上浮起一滴琉璃晶莹,似垂未垂,似坠未坠,在透明的光色里光华璀璨,仿若暗夜里遗失的星子。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体的温度在折折腾腾里,反反复复的升高又回落。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她回握的手也一样坚定。在此刻纠缠的是手,可是在心里纠缠的又是什么呢?
涟漪不知道,她只能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当他体温升高时,当他每次迷迷糊糊的呓语时,她只是轻声的反复重复着:“我在!”,然后他纠结的眉头轻轻的松开,她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
医生和护士换了好几批,刘业勋亲自送了食物过来,看到那纠缠的双手,只是微微的叹气,然后把食物放在一边,又重新让人端了牛奶过来,递到涟漪的手里。
他不会对她说谢谢,因为于怀伤成这样本就是她的杰作。可是他也无法再对她起杀意,不知道是因为她那张“花语”的脸,还是她配合的呼唤相应。
他一直知道让相爱的人生离是怎样的痛,他痛过,刻骨铭心。可是在现实里,他却依旧要去生离相爱的两个人,依旧要纠缠的手执着的放手。这是罪!却无法救赎。
黑暗里的生命,有黑暗的法则要去遵守。情爱的折磨最是伤人,却也是强者最后的挑战。战胜别人不难,战胜自己却并不容易。只有放下情爱,杜绝一切弱点,强者的脚步才能走的更远。
可是道理很容易,做到的又有几人?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刘业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声退出了屋子才按下接听键,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他知道是谁的。
“刘业勋。”她温柔婉约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狂妄和不屑,却给了刘业勋一个希望。
“…”
“想我吗?”她的声音是笑着的,却暗藏尖锐而深沉的痛恨。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现在却是因为生离而彼此痛恨的敌人。就仿若一块精美的软玉,因为没有细心的呵护,而落地摔碎,成了有着尖锐棱角的两块碎石。就算再把他们放在一个盒子里,也已无法成就原来的完整和价值,一不小心,还会划伤彼此。
“想。”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一丝的痛。他想了她30年,不曾一刻真正的忘却。却只能是~想!
听筒里又是一串狂肆的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可是刘业勋却知道她在哭。她是他见过最倔强最坚强的女子,她不会掉眼泪,因为眼泪都溶进了她的笑容。
“想我给你什么样的好消息?”笑了半晌,幽晚终于止住了笑声。她的声音温软如水,仿佛情人的低喃,可是刘业勋却从心底冒出了寒意。因为彼此太了解,所以待人接物的手段亦是十分的清楚。
幽晚能做“袭人”的领导者,不止是“易容”的手段让人叹为观止,对于情绪的伪装,爱恨的隐藏只怕亦是世间少有。她如果能大声呵斥也许还好些,越是温柔,越是微笑,只怕攻击的利爪已藏在了身后,毒辣的算计已近在眼前。
笑里藏刀!绵了藏针!
这世间只怕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好。
“你说我听。”刘业勋柔声回答,心下却暗自戒备。她出口的每一个字,她说每一句话用的口气,她句与句之间的停顿只怕都是他防备她的筹码。都是救耿于怀的一抹希望。所以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应对。
心里却不免有些悲怆,他和她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终是无法再心软,无法在后退。只能任所有缠绵过往,所有柔情蜜意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连痛都再找不到一个借口。
只能敌对!只剩算计!防备!和彼此的伤害!
“好消息…”她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含在舌尖,却淡然停顿。
而他亦不催促,他越表现的着急,只怕越是如了她的意。那她就更有吊着胃口似吐未吐的乐趣。
“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她终于是说了,满含笑意的声音里有捉弄、有鄙夷、有嘲讽。却不是应该有的答案。
刘业勋不怒反笑,淡然清澈的笑,笑的无声,笑的有些苦涩:“幽晚,如果我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
如果她选择了防守,那他是不是只能主动出击!
如果一定要伤害,是不是让这份残忍从她开始,自他结束!第一百七十九章


电话那头是一片寂静,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
幽晚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微的疼痛,对!是手指,并不是心,她没有心了,三十年前就碎了的东西,怎么可能现在还有感觉。
幽晚妩媚的笑,声音清脆,可是心底那片干裂的土地却在微微的颤抖,上面枯败的花枝还没有腐烂干净,散发的酸腐和腥臭就象魔魅日夜煎熬。他说“对不起!”幽晚冷冷的笑,可是嘴角却有些咸涩。
“刘业勋,你的字典里居然有这样的字眼吗?”
“幽晚…”他的声音淡淡的、凉凉的、似无奈,又有些苦恼。岁月流逝,年华催人老。有那么一刻,人就陷在记忆里,仿佛又看到他那双半含轻笑半含戏谑的眼睛;有那么一刻,仿佛又见他倔强、固执、紧紧抿起的嘴角。
窗外柳枝新绿,春风只是无限妖娆。
幽晚半跑半跳的自舞室里出来,手里捧着刚借来的舞步新图。轻盈的身子如采花的蝴蝶,翩翩袅袅,不时旋转一圈,转出一朵绿色的裙花,象荷塘里盛开的白莲和荷叶,当然她自是那朵出水的白莲。嘴巴里哼着练习的舞曲,脚下的步子都带着节奏在旋转,她今天心情很不错,啊!是非常不错!教舞的老师在所有练习者面前夸奖了她。
想到平时总是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方染烟,今天被教舞的老师狠狠的训了一顿的样子。幽晚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抚过湖边的柳条,顺手一抽,便拉下了一枝柳条。
“呀。”居然听到人声,幽晚那才要舞出的手僵了一僵。四下里看了看。现在正是下午三点,这个院子是大学里专门划拨给学校舞蹈队练舞的,而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的。
没有人!的确四周空空,只见一潭碧水,一池新莲,一岸绿柳,还有如莲般逍遥的自己。
鼻子哼了一声,又伸手去拉面前的垂柳,这次还没有拉到,就又听到“哎呀!”一声。
阳光明明灿烂,幽晚却不自禁打了一个冷噤,缩了缩脖子。原本欢快的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往后移动,手指有些用力的捏紧自己怀抱里的舞图。
“小心!”
警告来的太晚,幽晚不断的后退,却没有看到脚后面是一块卧石。脚上一痛,却已一个跟斗摔了出去。再抬眼,那半仰的角度终于看到那神出鬼没的声音来自哪里。
就在自己刚才站立的柔绿的柳树枝桠上,明灿灿的光影中,一张年轻的、朝气满溢的脸,正促狭的看着自己淡淡的微笑,黑黑的眸子含着半丝笑意半丝戏谑。幽晚一楞,鼻子不自觉的冲他皱了皱。在俯倒的身子旁,顺手捡起一块不大的石子就朝树顶的身影丢了过去。
而他居然一伸手轻松接住,嘴角一咧,给了她一个更淘气的微笑。
“促狭鬼!”她狠声骂了一句,立起身来,才发现脚踝处有些火辣辣的疼痛。肉色的丝袜有些抽丝,那该死的卧石划伤了她的脚踝,虽然不严重,却依旧有些隐隐的疼痛。
手指轻轻的捂在伤口上,很想对着伤口吹一下,可是对面多了一双正看着好戏的眼睛,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处理伤口。手扶着卧石慢慢的立起了身子,很该死的,那树上的男子居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还很可恶的戏谑看着她一瘸一瘸的朝院子外走去。
终于走到了院门口。鬼使神差的,幽晚居然又转回了头。
本以为那树上的男子,应该已没有盯着自己,谁知道一转头,却看到他正若有所思的瞅着自己的方向,一个闪躲不及,两人的目光恰恰相撞。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回头,眉头一挑,眼底不觉划过一抹狼狈,却瞬间化成了戏谑和挑畔。而她心底一颤,莫名其妙的居然红了脸。
“促狭鬼!”她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一扭头一瘸一瘸出了院门。
身后暖风轻盈,隐约的听到他清朗的笑声。第一百八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生苦短,若真是能如初见,那又怎会落下满身的伤痕和刻骨的痛恨。是他先走出了她心中那片温暖的阳光,是他收回里那含笑的双眸,是他转身留下了孤寂冷漠的背影给她,是他把她最终推进了绝望和粉身碎骨的挣扎之中。正如初见,他用淡淡的“小心!”提醒自己即将到来的不幸,可是真真当苦痛来临,他亦只是用那半丝含笑的眼冷冷的看着,并没有真正伸手于她。
心里腐蚀的败叶没有因为一丝阳光的“初见”而腐入泥土,龟纹般的裂痕上大条大条的狰狞伤口从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停止疼痛。
嘴唇里吐出的字眼,却越发的轻柔,软如那初见柔嫩的柳枝,只需风儿轻拂就能随风荡去:“刘业勋…”她喊他的名字,那松软的声线仿似能化了话筒里男子那钢铁般的意志。仿似纤纤的玉指正用半透明的粉色指甲轻轻挠着心房最柔软的位置。
“我想见你,让我再见你一面。”他不等她说出其他的话语,已坚定开口。她愕然,转瞬间都无法消化他所说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