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人却又是一番惊喜,几月不见,佳容全没了之前的苍白惨淡、瘦弱恹恹之态,整个人又回到了那艳若桃李、青春可人的仪态,精神也焕发出新的光彩来。她现在在西江的一家教会小学教国文,看来受了这个新环境和新工作的影响,人变得更比以前上学的时候要积极很多。而佳音见自己的话竟对佳容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又是欣喜又是得意,半是为佳容半是为自己。而佳容看佳音竟也梳妆打扮起来,虽然不是浓妆艳抹,却也艳丽得很是相宜,便就鼓励她以后继续这样。
佳容这次是要看看东江的小学里课本都是什么样的,因为这里毕竟比西江先进,东西齐备不说,也更有意义。况且教会学校本就是为了宣传西方宗教开办的,教书还在其次。这也是她主动选择去教会学校教书的原因之一,不要报酬,为的是让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也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也让他们从知识中认识中国,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而不是逐步沦为西方宗教渲染下的异教徒。本来她是想从家里支出钱来给孩子们买书的,但学校碍于面子,硬是挡了下来,就由学校支钱,她亲自去采办。
得了这个机会,她便到佳音家里来,顺便也来拜访一下那个让佳音醉心不已的座谈会。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见这“花园洋房”一如其大名般花海缤纷,野草幽碧,圆桌藤椅别致地摆放着,中间喷泄的泉水在炎热的夏日流溅着丝丝凉意,更有那洋房瑰伟中透着精致,见惯家里古风飘香的庭院,再看看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新鲜的诱人的世界,也无怪乎现在的年轻人都倾心于新颖时尚的西洋风。
佳容的美丽让座谈会的每个人都有些震住了。她也不过只穿了件极普通的蓝青薄绸旗袍,将头发盘成最一般的发髻,没有化妆没有装饰品,却最是那素净的容颜陶冶出最震慑人心神的美艳。连花红柳绿中走,见惯花容月貌的韩子沫都被她的美貌给惊住了。众人中只有靖瑶抽身最早,许是心已有所属,就算来个天仙,也撼动不得他的内心半分。
佳容早见惯了周围的倾慕艳羡,甚至于心神驰荡者比比皆是,所以并不以为意,一笑后亲切地问候着大家,然后大方自然地随着靖瑶落座。大家见这艾家小姐家世显赫,秉着沉鱼落雁之貌,持着满腹经纶的学识,虽然眼里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清高孤傲,但如此的亲切温和,比那吕家小姐强的太多了,不禁打心眼里倾心佩服。
佳音特意离佳容远一些,坐在温暖身旁,羡慕地看着佳容。温暖明白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古往今来倾国倾城的也不过一二人,想想也真是孤独。还是美得收敛一些是最好了,又讨人喜欢又亲近可人。你还缺什么呀,再像她那么美,三少爷都不敢让你出门了。”
她这么一说,佳音本来心里也没什么嫉妒之情,随即那些由羡慕导致的怅惘就随风飘散了,脸上心里只有笑意。可是遥遥的,竟被靖瑶给听到了,他坏笑道:“两人嘀咕什么呢?也太不尊重客人了,温暖姐,你挑唆我三嫂,理当受罚。”
温暖笑道:“我说你三嫂那天穿那件洋纱裙就美成那样,真不敢想这佳容小姐穿上了会有多漂亮呢”。又看着他和佳容坐在一起,竟是最美的一副才子佳人图,惊呼道:“你们快看他二人坐在那里,是不是一副惊艳的仙男仙女图,绝配啊。”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话音纷纷唏嘘起来。佳容极不喜欢她这样说,脸上又不好带出来,无奈之下朝靖瑶瞥了一眼。靖瑶呢,没被这话给喝住倒是被佳容的眼神给慌住了,忙摆手说:“别胡说了,你让人家怎么呆的下去啊,佳容小姐我是当妹妹看待的。”而后又正色道:“千万别胡说,你们再说我可真做和尚去了。回头为各位普渡苦难。”
大家怕勾起他的心伤来,就不再调侃了。又问佳容的境况,佳容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忙向各位介绍学校里的情况以及那里的孩子,说她自己:“不仅是给孩子们教授知识,还教他们认识什么叫‘鬼子’,分西洋鬼子和东洋鬼子。这教会里蓝眼睛的妖怪都是西洋鬼子,他们不吃人的肉,但是会吃了人的精神,让你们成为他们所要崇尚的道义的傀儡;但这并不可怕,因为道是在人的内心,只要你内心的道义坚定,便不会被随意更改;真正可怕的是东洋鬼子,他们吃咱们的肉,是让我们连自己的精神都没有依附,我们没有肉体便不能保家卫国,没有精神便不能弘扬民族正义,目的就是要强行霸占我们的国土。所以我们要携起手来,将日本人赶出我们的国土。你们还小,是祖国的坚实后盾,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精神连同我们的肉体都献给中华的独立解放事业。”
佳容的一番讲谈让众人心情立时澎湃起来,话音一落掌声哗然而起,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佳音眼里的热泪都流下来了,不禁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狭隘浅薄,整天都是在享受这花园洋房的优裕生活,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佳容竟然心中有如此深的民族道义,并将之付诸于行动,想想真是惭愧不如。
佳容最不想提起的留学经历不巧被人揭起了,她就立时有些怔忪。佳音想岔开此处,忙就问韩子沫:“子沫,令妹现在还在日本吧?什么时候回国啊?”
韩子沫笑说:“听她的意思要等到明年呢,她立志要考硕士的。说起来我妹妹倒不像是我们家的孩子,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比我踏实多了。”
众人中尤其是男士们就叹服这位女子的雄心壮志,佳容神色已转过来,心里也是一阵赞叹。但她似乎对韩子沫的学业更感兴趣:“听说韩先生学的是医学?倒不像。”
韩子沫付之一笑:“你看鲁迅先生原来也是去学医的,现在不成文豪了嘛。孙先生呢,原先也是学医的,后来成革命家了。就我这最不像学医的人还坚持下来了,我等着人夸呢,却遭到小姐的当头一棒,哎。不过可千万别说我来这里也是个错误啊。”
他这一说,全屋的人都笑起来,连一旁的下人都笑不拢嘴,佳容更是乐不可支。忙又问他:“说实话我还真是很诧异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以先生风流倜傥的品性,这里似乎并不适合您啊?”
“来传授医学。”佳音小声说道。
韩子沫饶有兴味地看着佳容笑道:“本来这会应该做前线战士的坚实后盾救死扶伤的,可惜我文化素养不够,愧不敢任此民族大任,别医好了人都跟着我跑到舞厅去了,那我不成罪人了,所以就到这里来向诸位讨教学习。”
佳容颇有兴味地看着他,笑靥如花,还想问却又不知问什么好。她这样一笑,韩子沫也真觉得好美,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只是佳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
今天大家各自又都有事情,所以虽然兴致未尽,却不得不提前散场。这里待其他人走后,佳音拉住韩子沫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子沫,我说句话也许你不爱听。我妹妹前段时间受了些刺激,心情还没有平复,感情也比较脆弱…”
韩子沫不待她说完,看着她问道:“你是这样想我?”
看他表情颇严肃,又这样问她,佳音有些张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韩子沫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她已经结婚了。”
“啊?”佳音吃惊地看着他,又慢慢问道:“你也有喜欢的人啊?”
“有,只不过我遇到她太晚了,又太迟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她。她已经结婚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都是游戏人生,不会有真心?”
佳音看他的样子有些伤神,不想他也有自己所爱,可惜那女子已经结婚了,也许正是他游戏花丛明白得太晚,到如今后悔心痛不已。而她还这般误解他,心里惭愧得很,只得看着他说了声:“对不起。”
韩子沫见她给自己道歉,忙又笑起来:“我又没怪你,干嘛道歉呢,你妹妹已经过去了,你也快去陪陪她吧。”
佳音惭愧地笑笑,就走出去了。韩子沫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息着。却被送客回来的靖瑶听到了,忙问他:“你嘀咕什么呢?”
他笑笑:“我在说,那不是两个月,是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将以前的旧文重新搬到晋江上,若还有看官愿意一看,这份心意小女感激涕零。
为了答谢大家不弃之恩,已在认真撰写下一部小说,会让它更加精彩,也会让它尽快与诸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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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有嘉宾,畅叙抒怀(17)
佳音一进门,就见佳容一脸的不高兴,见着她就气鼓鼓地说:“让他们不要再乱说了,那个五少爷,任他长得多么英俊,我都不喜欢。”
佳音就笑道:“你放心,人家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说完想想,不觉又有些惋惜,想来他二人的品学容貌,正可登对,两人却互相都没有意思。
这里天色晚了,佳容便在这里住下了。到了晚上,靖璘回来后,佳音就忙着给他做宵夜,也不过是碗绿豆粥,为的是去去暑气。佳容见着靖璘,却有一百个不满意,连问也不问一声,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看书。
两人上次见面是在艾家,却因为佳容心情一度低沉也只是和靖璘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而这次看她的样子,是已经从困苦中走出来了,但一副冰冷的表情,让他总觉得是和外面关于自己的传闻有关,所以见她就有些心虚。看她不理不睬的样子,却又不能薄了客人,就坐下来向她问好。
佳容将书移开一角,透出一只大眼睛来盯着靖璘看着,嘴角一撇笑道:“姐夫回来啦,是每天都回来这么晚还是这是最早的一次呢?”
靖璘不答,笑着问她:“你好像对我很不满意?”
“那可不敢,我还得留个全身回去呢。”
蒋妈她们看这艾家小姐美貌绝伦,惊艳动人,对她们也还不错,独独对三少爷很有意见,不禁都觉得有些意思,纷纷到近处来凑趣儿。小玉见着佳容,自是亲切得很,两人照面时也说上几句体己话。这会见佳容针针指向靖璘,心里就有些着急,便在远处听着。佳容看她们有意过来听他们谈话,料到是怎么回事,态度也就转变了些。
佳音喊小玉快来端粥过去,自己随着走过来。就让小玉她们去厨房自己盛着喝,这里蒋妈就招呼着几位快去厨房。佳音亲自端给靖璘,若在平常靖璘也就习惯了,今天佳容在此佳音再这样让他顿时有些尴尬,也就笑着对佳音说:“你也坐下吃吧。”
佳容便冷笑道:“瞧我姐姐对你多好,你要是对不起她了真可就该死了。”
佳音忙制止她:“佳容你说什么呢,快吃你的。在家里没有给你做过吗?”
靖璘三下就吃完了,看着佳容说道:“你是真的对我有意见。不过你怎么想我无所谓,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说完,便上楼去了。
佳音愤愤地看了眼佳容,说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胡说?你既然不让别人说你,那你也别乱说话。”
“呵,你就在我面前凶的劲儿,有本事你去他那凶去。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外面的传闻吗?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哼,他要有他弟弟三分之一都好了。”
“我不信,你别再说了。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怎么你现在也偏听偏信这些了?”
佳容冷笑道:“呵?我偏听偏信?我倒是真有些相信了。姐我告诉你,你迟早会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的,到时候你就后悔吧。”
佳音胸脯剧烈起伏着,气恼得不知说什么了,半会功夫看看周围说:“你没见大家都看着呢吗?”
佳容当即就喊道:“小玉你过来。”小玉就从厨房慢慢走过来,表情有些紧张惊慌。待到近前,佳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这以后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护你小姐周全。知道吗?我看以后也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小玉似乎不明就里,但也随着佳容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随即就小心地下去了。佳音听到佳容叮嘱小玉的几句话,触及到心底最脆弱柔软的地方,看着佳容踌躇为难不知说什么好了。佳容也没理她,径直到楼下的客室里去,不待佳音说什么,直接说:“今晚就不和你睡了,我想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就走了,你不用起来了。”
佳音顿时觉得疲乏到大脑一片困顿,看着佳容进屋后,便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拾阶上楼去。怎么她们都在说这些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无端端让她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如果说卓琳的话是故意气她的,那么小玉、佳容为什么也要这么说呢?让她心里筑起的一道城墙瞬间被一道威力凶猛的大风吹得有倾倒的趋势了。
想着靖璘在卧室里,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遂移动着脚步向书房走去。就连开门的“咳哧”声都像一根冰针,刺得全身划着冰尖似的深冷镇痛,还好一针下去就麻木了,门也随之打开了。
一开门就惊住了,只见靖璘站在书桌旁低头翻着一些文案,黄色灯光洒到背面,却是一身清冷。听见声音,他忙就转过头来,见佳音慌张地想要关门出去,就忙说:“不用了,你来看书吧,我回屋去。”
说毕,就从佳音身边轻微地刷过,慢慢走回卧室里。开了灯走到床边,掀开床罩,突然发现一圈已经起了头的线针和旁边的一团毛线。慢慢拿起那圈打好的衣边,手有些微的颤抖。熟悉的画面在脑海里慢慢升起,包括那个夜晚,她跑到面粉厂去声音威严又略带颤抖地喊着:“吕靖璘呢?”;还有在床上坐着帮他打毛衣,额头上都是细密的虚汗,他说不要她打,她便有些不高兴了,甚少那样不高兴,如今都刻印在脑子里,烙上了她的标签。这是他的两个劫,一旦遇上了心就如被一根铅深深刺入,痛和沉重一道袭来。
放下毛衣圈,他快速向书房走去,一开门,发现她站在书桌旁转过头来惶惶地看着他,脸上布满了流光的泪水,那一汪水渍,滩化在脸上;手里拿着一些文案,明显是在整理。他忙走上前去,拿掉她手上的文案,将她抱入怀里,力道加紧一些,再加紧一些,却又怕把她箍疼了。
“这样是不是舒服一些?”他温柔地问道。
佳音明显被他的动作憾住了,心里一阵委屈又是一阵温暖,紧紧地抓着靖璘的衣角,将头埋到靖璘的胸膛前,不言不语。过了半会慢慢问道:“靖璘,她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慢慢说:“如果是真的呢?”
“不!”佳音忽然坚决地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别说是真的。我不信。”
靖璘的声音有些吃力:“佳音,别太在乎我了。”
佳音忙就回道:“那我应该在乎谁呢?”
靖璘叹息着:“在乎你自己啊。”
佳音不言语了,靖璘松开她,将她的手拿下来,理了理她有些松了的刘海,叮嘱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气馁。要学会坚强,学会爱护自己。”
佳音目光温柔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就好了。你刚刚跟我说的话你要自己做到,你做到了我才能做到。”
靖璘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脸说:“看看,妆都有些花了。”再看她的旗袍,奇怪道:“怎么今天不穿洋装了?”
“我还是更喜欢旗袍。”
“你穿旗袍、洋装都好看。”靖璘笑着说,随即拉着佳音往外走,说道:“又要给我织毛衣了?时候还早呢,又要伤眼睛了。”
佳音吃惊地张嘴笑笑,随即欢快地说:“你看到了?哎呀,没藏好。今年早点织,织好一点,你能够穿出去,而且我还想给你多织点其他东西。”
靖璘将佳音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道向卧室走去。
一夜温和舒缓…
第二天佳音还是努力起早,谁知还是迟了一步,门房说佳容刚走,佳音心里满不是滋味,也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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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有嘉宾,畅叙抒怀(18)
这年深秋时节吕家又迎来了一场大喜事,只不过来的有些突然,老四靖瑫要结婚了,娶的是交通处司长董适明的妹妹董娜娜。两个人也是几个月前由家长作主定好媒妁之约后才认识的,虽然家长的意思不能更改,但好在两人对对方的印象还不错,这事也算圆满告成了。
吕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么快给四少爷安排婚事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最近他在外面玩得有些大了,走堂子、捧戏子勤不勤不说,偏偏回回都让老爷太太给撞见了。这不就撞枪口上了嘛。况且年龄也渐大了,只比靖璘小了几个月而已,又出了这些丑事,怎么解决最好,那便是结婚,结了婚静一下心定一下神,荒唐事应该就少多了。
而选择董家,吕老爷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生意如恒河沙数般散布全国,涵盖诸多行业,可谓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却唯有一处不足,那就是货运不便,而今江门市周边的铁路货运、船运都是艾家在把持,虽说两家已经结亲,但艾老爷何等精明怎可为吕家开通所有通道。而吕家在得到艾家的一定襄助之后,剩下的还是要靠自己。找谁呢?找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董适明,和他结亲,并帮助他坐上厅长的宝座,两家无意中也就结成了盟友,而这也就牢牢抓住了一条重要的脉络,货运应该就不成问题了,而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好处。
婚礼自然没有靖璘和佳音结婚时候那么隆重盛大,但吕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是举办得很是恢弘壮丽。新人也是先到教堂去举行结婚仪式,然后在家里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而新郎新娘的新房依旧是专门为新人做婚房用的二楼西房,却又是一番新的粉刷,因为每对新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色彩。
新娘董娜娜其实年龄还小,才不过十八岁,长得算是标致。虽然自小没了父亲,但是在两个哥哥的庇护关爱下长大,也是娇养出来的小姐。这年夏天才刚从江门女中毕业,原打算上大学的,后来听从了哥哥的意思,也就放弃了学业选择了结婚。今天她做新娘了,不免有些娇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别人问她也只是羞怯地笑笑。
佳音看她那样子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结婚的时候,却比她还害羞呢,一开始连头都不敢抬。看着身旁的靖璘,忽悠一想已经结婚两年了,已经经历了两年的人和事,而今要给新的嫁娘做嫂子了,真感觉是沧海桑田一般,却也那么走过来了。待到新妇向她问好时,心里竟又回到了结婚时的局促,慌张地回着,脸也有些羞红了。
很久不见,辉晨竟长成了大孩子,而今也五岁了,虽说和叔叔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外表的俊朗却似乎都是吕家的遗传。见着新的婶娘倒比之前大方了许多,声音清朗、欢快地叫着“婶娘”,新婶娘见他这么外向大方,自己倒有些拘谨起来。玉斓见着佳音,像是抓住了一个知心人似的,可劲儿地跟她谈着说着,说到和靖玦最近闹了些矛盾,都是因为靖玦心太善良,碍不下面子,借出去的钱很多都收不回来,她一说他便不高兴了,为此这好久两人都不曾好好说话了。后又问佳音最近可好,尤其问她和靖璘的关系,佳音也只得说“还好”,玉斓得了她两个字,这个话题就立时撇过不谈了。倒是辉晨,虽说和佳音不常见面,这一见面就很亲切,等着妈妈和婶娘说完,他便也插上几句说说自己现在在学校里的情况。他现在在一所洋人办的幼稚园里上大班,看样子很是喜欢那里的生活。
这场婚礼倒是让二姨太出了些风头,明里暗里的大家都知道靖瑫主要是她带大的,而今靖瑫结婚,自然在老爷太太后面主要敬的就是她了,而她因为今天的恩宠脸上也红润不少。只是脸红润得将脑袋都有些烧糊涂了,在三姨太面前使劲得得意得笑着,那仿佛今天是她受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日子。
婚礼到后来就是大家看戏听曲儿了,依旧是靖玿找的戏班子。这里兄弟几个除了靖瑫外加个韩子沫都坐着看戏呢。靖玿旁边坐着靖璘,他遥遥看着远处的一个女宾,向靖璘悄声笑道:“看见那个王三小姐没?到现在都没结婚,我猜人家还等着你呢。”
靖璘哼了一声,道:“你行了,以前是我走眼了,幸亏和她早断了。那么个连长,谁敢要她。”
“她的男朋友真的有一个连那么多?”
靖璘嘲弄道:“比起你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后又认真地感叹道:“我还真就佩服你二哥,你说谁玩有你玩得凶?老四原来还不是你带着玩的,现在可倒好,你个始作俑者没被抓着,他倒被父亲逮个正着。”
靖玿悠然地叹口气道:“老四是不聪明,你说你本来就在父亲母亲面前俯首帖耳的一副听话的样子,那你就时时刻刻都听话着些,有一点风吹草动,可不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么?”又悄声说:“我看老四并不很满意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