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蛋!”吴菲哭骂。
那头老莫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过了两天,老莫果然没管吴菲的瘤子,如期带美美去了英国。
那瘤子没耐性等老莫回来,有一天吴菲正在加班,隐约觉得肚子里有些异样,等她察觉,已经到了需要叫救护车的程度。
吴菲第一次看到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那么多血,吓坏了,又加上尴尬,当即昏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手术之后。
虽然手术成功,且没有在吴菲的子宫里留下任何后遗症,但在她心里,却是为此结了个痂。之后每次跟老莫吵架,吴菲都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企图唤醒莫喜伦的愧疚,老莫开始的几次还会陪个笑脸,后来就不耐烦起来,回敬道:“文青竹生了美美第三个星期就去上班了!生个瘤子难道还会比生孩子更‘那个’吗!”
吴菲一听,气的七窍生烟,说:“那你回去找她啊!你觉得她那么好干吗要跟她离婚!”
“我怎么离的婚你还要问我吗?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哼!你早这么想,我在美国好好的你干嘛三求四告地让我回来!”
“三求四告?你不要搞错!如果不把你叫回来谁知道你在美国会做出什么好事,哼!”
“What's your ###ing problem?!”
“哼,我有什么problem?你先想想你自己的problem,你都把自己搞上报纸了!你还真是了不起啊!”
“你别无聊了!别因为你自己没朋友,所以就认为天下人都没朋友!”
“朋友?!天下哪有这种朋友!谁会相信!”
“你当然不会相信,因为像你这种自私的混蛋永远都不会明白人和人之间什么是无私的关心!”
“哼哼,‘无私的关心’?可笑,天知道,我一直都怀疑,那那个到底是瘤子还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种子?!不然你干嘛非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动手术?鬼鬼祟祟!搞不好是有人自己做了亏心事而已!我早就觉得你跟那个戏子关系不正常!”
话音刚落,老莫的脸上早挨了一鞋——吴菲气急之下手里找不到别的东西,就顺手把自己的鞋拔下来用力丢将过来。
老莫哪肯示弱,拣起鞋又丢回来。
世间庸俗的男女之间大抵如此,凡事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可以驾轻就熟,直到登峰造极。老莫和吴菲夫妇就是这样,因为突破了第一次,所以,之后所有的打架都打得有声有色,只见吴菲的一只棕色翻皮新款的miumiu在他们夫妻之间来回飞了几个回合,越飞越起劲,最后一轮的时候时速已然达到阿加西的发球水平,那动力加速度好像随时要打碎一个传说——传说夫妻间会有一种小恩情,那是至少会因为性而产生某种异于其他情分的东西。
性在夫妻间就是这么奇怪的,有时虽然的确不能指望它产生恩情来拯救夫妻关系,但却也能籍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在某个时刻出奇制胜。
老莫夫妇在那个深秋的夜晚丢了十几分钟的高跟鞋之后,都觉得不足以平息愤怒,就开始了短兵相接的巷战。
两个人从客厅一路打到卧室,吴菲凭着个头优势一把抄起老莫的衬衫领子狠命地撕开,在他胸口留下如猫爪般的一绺指甲印,红的鲜艳欲滴,颇有几分性感。老莫看着自己被抓伤的性感胸口忽然被激起了肉欲,揪着吴菲一边蓄意往后退,一边趁乱把吴菲的文胸后面的扣子揪断,他就在吴菲的衣服里上下其手一通狂抓乱摸。彼时两个人刚好打到床边,就势翻滚开来,等滚了几个回合之后,各自业已把身体最隐秘的部分再次袒露在敌人怀里,吴菲满腔仇恨不能平息,穿着鞋的那只脚蹬在床边上,使足了全身力气骑在老莫身上,以前所未有的奔放猛烈动作起来,一头就势揪着老莫的领带,誊出另一只手噼噼啪啪连续给了老莫十几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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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流年》二十五(2)
老莫在吴菲猛烈的攻势之下淫乐地喘着气,手下不忘发了狠在吴菲腰际拧出一片瘀紫,权当是回报。莫喜伦就是这样,他在生活的各方面都从不对吴菲或任何女人谦让。
等完事之后,老莫躲进浴室镜子前疼惜地摸着自己的肿脸露出满意的微笑,对刚才的一幕回味悠长,忍不住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重复地啧啧赞叹:“老当益壮”,实在是又忍不住对自己平添了几分敬佩。
那不过是他们无数两败俱伤的夜晚中的一次,夫妻间的战争大抵如此,即使不是因性而起,亦可能因性而止,只是起止之间,被破坏的倒全是性以外的东西。到后来,大家都在回避,原来那些才能真的维系出恩情,只是知道的时候常常都已经晚到不能后补了。所谓床头床尾,沟壑之间想要掩盖,却不曾想那早已是另一番天大地大的裂痕与伤害。
吴菲那天独自开车出门,先是顺着三环转了三圈,等再到西三环的时候,就顺着路标去了香山,在黑暗的山脚下,锁了车门,绻在里面听唱片。
等天色渐白的时候,吴菲在车里醒过来,带着浑身的酸痛准备去上班,路过香格里拉饭店停下来,在卫生间洗了个脸,又在咖啡厅慢慢地吃了点早餐,略平息了一下,才故做抖擞状在清晨第一个来到办公室。
从那天开始,吴菲几乎每天都是早上第一个到办公室,在无声无息之间,她变成了一个颇爱工作的女人。吴菲原本就不笨,加上努力,很快就更有些声色,工作上的成就感给她很多抚慰和信心,她也因此就更投入地工作。
莫喜伦这时候又有微词:“文青竹就是个工作狂,现在换成你,又成了工作狂,我怎么这么倒霉!如果女人都是这样,我干吗又离婚又结婚?发神经吗?”
吴菲反诘:“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女人跟你在一起,弄不弄的就成了工作狂?因为你让人没有安全感!”
老莫厉声叹道:“安全感?!说的好!我就是因为你,才让她们母女没安全感,你还跟我提安全感,想想真是我为了你而辜负她们!”
吴菲不听则已,一听就立刻提高了声调嚷:“你对得起谁呀你?!我好好的一个人,莫名其妙跟你蹉跎了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倒赖上我了!我青春最好的几年,还不是都跟你在一起给浪费了!”
“够了够了!”老莫更不耐烦起来“你的青春?谁没有青春?!怎么见得你的青春就比别人的高级到哪里去?什么叫你的青春跟我在一起就是浪费?那请问小姐,什么才不是浪费?你以为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就是‘睡美人’吗?你以为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就可以生活在零下30度的冰箱或是真空里,过了十年八载睁开眼还是‘姑娘十八一枝花’吗?!你做梦!”
和所有不睦的夫妻一样,每隔一阵子,老莫和吴菲就开始用这样的车轱辘话攻击对方一次,频率越来越密,用词越来越狠毒,在那一刻,婚姻绝不是坟墓,而是一个盛大的角斗场,不在里面拼个你死我活岂肯罢休!所谓“门当户对”大概讲的也是这个意思,怕实力悬殊太大,在一个婚姻里征战不起来,失去了婚姻的价值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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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流年》二十六(1)
老莫有阵子招了个新助手,女的,很年轻。这女孩在公司并不做别的,只专门负责帮老莫炒股票。也许是偷过情的人对偷情更敏感,吴菲料定这个女孩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恐怕跟老莫之间没有股票交易那么简单。
不过吴菲开始的时候还打算装糊涂。她装糊涂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是回想起自己跟老莫当年不堪回首的经历,二来,只有吴菲自己偷偷地知道,自从老莫这秘书苟且之后,反而对她比以前客气。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他和她之间的战争的频率大大降低,吴菲乐得个清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
老莫许是以为吴菲没察觉,胆子就大起来,甚而故伎重演,明目张胆地假借出差之名跟秘书苟且。
吴菲忍了几次,就快濒临忍无可忍的边缘。那天,夫妻两个正闷头吃饭,那秘书又打电话来。老莫接完电话就开始神情恍惚,一边盯着菜,一边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快速地转动。吴菲对他那个表情相当了解,知道是他心里又在盘算怎么说谎。果然,又胡乱吃了两口,老莫就编了个借口说必须马上出去一趟。吴菲一边指挥着阿姨收拾碗筷,一边琢磨,越想越气,就拿起外套就出门。
本来就打算开车出去兜个风,没想到才没开出去两公里,一眼看见老莫的车就停在不远自行车道上的一棵大树下面。
吴菲调了个头回来,也把车开进那个自行车道,紧贴着老莫的车停下来,然后开了远光灯,她就坐在车里等着。等过了二十分钟,才看见女秘书从车里出来。
那秘书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情理之中的慌张,恰恰相反,她甚至故意路过吴菲的车窗,步伐铿锵,面不改色。一瞬间她令吴菲想到,即使她在前二十分钟里真的跟别人的丈夫发生了什么不洁的行为,那也只是步了吴菲的后尘。而作为榜样的吴菲,似乎并有什么资格对以上的情节有任何愤怒。
那秘书在主路上截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又过了几分钟,老莫才从车里下来,又很慢地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说:“别闹了,回家吧。”
莫喜伦一贯善于先发制人,因为他说“别闹了”,所以,那天很奇怪,两个人前后脚到了家,没有任何一方失控。他们甚至各自还从容地给自己倒了喝的。
老莫晃着手里的红酒,对着台灯仔细地研究了一回那红酒的成色,然后,没等吴菲问就主动承认了他和秘书的关系:“没有任何‘暧昧’,都‘清楚’得很!”老莫回答的很是理直气壮:“你这半年都不怎么理我,我是男人,我有正常的生理要求。”
“生理要求是不分阿猫阿狗你随时都可以上的吗?而且,你不是以前跟我说,你和文青竹,一两个月都没有一次吗?”
“所以我跟她离婚了啊?哼哼,要说这还是拜你所赐!”莫喜伦翻着白眼振振有辞:“再说,我也是觉得,我们有了这层关系,也许她就会更serious,更努力地帮我赚钱!”
吴菲气白了脸,最后挣扎似地问:“莫喜伦,你怎么可以在说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都可以这么大言不惭?!”
莫喜伦迎着吴菲的目光说:“这怎么叫大言不惭,我们来摆事实讲道理,你想想!当初你跟了我以后,不就对公司的事情比别人都用心吗?”
吴菲一听大怒,嚷道:“你,你这个人怎么现在这么寡廉鲜耻?!”
老莫回嚷:“watch your words!”
吴菲浑身战抖,厉声反问说:“watch my words?!你真幽默!你他妈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够了!你别跟我来你这套泼妇骂街!像什么样子!难怪当初就有人警告过我,说像你这种北京郊区的乡下人早晚会暴露本色,果不其然!”
吴菲听了这话怔在那儿,愣了半天,才就地蹲下来,一边点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对,没错,我是乡下人,我是泼妇,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老莫习惯了吴菲一贯跟他针锋相对的态度,想不到她这么一哭。老莫很意外,慌了神,走过来在吴菲身边半跪下来,伸手揽着吴菲,试图哄劝说:“sorry,是我说错了,你不是泼妇,也不是乡下人!”
吴菲没有挣扎,在莫喜伦的手臂里又呜咽了一阵子,忽然抬头,泪眼朦胧地问老莫:“性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莫喜伦降了半个调,难得诚实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莫喜伦扶起吴菲,让她坐回去,他自己也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夫妻俩面对面坐着,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里都不再有战火,剩下的只是一团解也解不开的迷惑。
不知沉默了多久,老莫先开口说:“小菲,你想过人为什么活着吗?我想过。奇怪我也是最近这两年才开始想的。我跟青竹,我很抱歉又要提青竹,anyway,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一直都很会读书,我们那时候都嫌自己家里穷,都怕自己以后也过那种穷日子,就不甘心,互相勉励,一起读书,一起毕业。然后结婚,又一起出国,又有了美美。我记得在欧洲的那些年,我每天除了拼命工作赚钱之外,就是清理自己家院子里的杂草,种冬瓜,约邻居打球,偶尔跟青竹一起参加个教会的活动,我们一起看着美美长大。日子过得简单极了,有一点无聊就是了。反而那时候,我不会想人为什么活着,反正想不想都一样活着,那想它干吗?后来,有机会来中国。起初是有些误会,以为这儿到处都是机会,等来了之后,发现,机会是有的,只不过不是给我们这种人预备的。这时候遇见你,开始,也没想怎么样。是,我承认,我一直都有偷腥的经验,even在欧洲的时候也是。可是又有哪个男的不偷腥呢?这其实并不是什么big deal!就像吃饭一样,你旅行到了一个地方,总要尝尝当地的风味小吃才不枉此行,对不对?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我的性伴侣坠入情网。对,不管你相不相信,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的确是爱上你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像以前的那些一样,始乱终弃,所以才铤而走险,虽然我也想不清楚要拿你怎么办。最后——我这么说你不要介意——其实是青竹帮我们做了决定:她放弃了我,成全了你。当然,我相信我们是有一些缘分,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我到现在也不确定跟你结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说真的,刚恢复单身的时候,我感觉好极了,忽然找回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我会一直单身。当时你表示不快乐,我一想,你跟我也那么久了,总不能…但是,我们结婚之后,你还是不快乐,好像更不快乐了!我也不快乐,这个婚结的我们都不快乐。现在,美美已经长大了,青竹嫁给了别人,你又每天在忙你的那些——其实我也搞不懂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反正,看起来大家谁都不需要谁。所以,我最近又开始想,人为什么活着。至少我不想每天都过得很没有意思。所以,男人嘛,男人的世界其实就是很简单的,有时候不过是寻些刺激去忘了那些不快乐。那些刺激是你已经给不了我的,它又不会侵犯到你,你又何必那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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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流年》二十六(2)
在吴菲的记忆里,自她认识莫喜伦以来,那是他对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表白,因为太长了,以至于她一时无法适应,也不知如何做答,仿佛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最后,还是老莫叹息了一声,说:“不早了,睡觉吧。”
是夜,等熄灯之后,老莫从吴菲背后轻轻把她抱过来,她倦着躺在他的臂弯里,那是吴菲最熟悉也最喜欢的一个睡姿,在他们同居之初,这姿势曾经给过她莫大的空间想象并享受着其中的安全感。
“我们离婚吧。”吴菲在莫喜伦的臂弯里轻轻帮擦掉她无声息流出来的眼泪,平静地说。
吴菲翌日从那个她和老莫的家里搬出来,先在吴宪那儿寄居了一阵。没多久,公司就在她的要求之下给她租了个公寓,她因此和莫喜伦开始正式分居。
吴菲特地挑了一个莫喜伦出差的日子回去搬东西。那家里仍然充满着她熟悉的气息,令她像所有准备失婚的少妇一样开始惆怅且踌躇起来。她走进书房,站在书柜前面,在书柜两侧的原木的边缘上分别划上了一个句号。那书柜的两侧原本就有些标记,左边是红色的,已经画完第九个“正”字,右边是另外一些“正”字,是绿色的,从上到下一路排下来,茫茫然的一片,总有几十个,到后来越写越小,像是快挤不下了。那些红色和绿色的“正”字分别记录着结婚以来吴菲和莫喜伦莋爱和打架的次数,吴菲懒得计算,把笔放回旁边书桌的上,对着那些红红绿绿的“正”字又发了一回呆。
谁知,正陷入分居烦恼的吴菲,在搬进公司分配的那间公寓的第二天的下午,正无聊着准备欣赏欣赏新居窗外的风景,不成想就看见了她的初恋杨小宁。
其实在那之前吴菲时不常地也会听到他的消息,最近的一次是从她弟弟吴宪那儿听来的。
那天吴宪开车送吴菲回家,路上,吴宪忽然说:“姐,你猜我今天碰上谁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转脸看了吴菲一眼。
“说!”吴菲在弟弟面前一直都保持着足够的威信和架势,从吴宪出生那天起就是如此,从未改变。
“呵呵,杨小宁。”吴宪说着又斜了他姐姐一眼。
“哦,所以,what's your point?”吴菲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问。
“嗨,我也没什么point,我就是觉得吧,这世界也太小了!姐,你知道吗,杨小宁居然在雪儿她们俱乐部健身!”
雪儿是吴宪新交的女朋友,是一家健身中心的市场经理。
“你没胡说什么吧。”吴菲继续冷着脸问。
“那不能够!”吴宪表态道,喉咙上隆了隆,又看了一眼吴菲说:“不过,我听雪儿说,他们俱乐部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吃软饭的!”
“雪儿好么秧的跟你说这个干嘛!”吴菲瞪了弟弟一眼,怒斥道。
“也没有,我就是不小心看见他了,就远远地指着他跟雪儿说他是我以前的一客户,雪儿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说他们俱乐部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细,说有的时候他也带干部大姐去健身!”
“那他看见你了吗?”吴菲问。
“没!我在雪儿办公室里头呢,我能看见他,他看不见我。唉,他可是真老了啊,比以前胖多了,看着没那么精神了!”吴宪继续说道:“姐,我就是想说呀,你看,谁离开你都得倒霉,一男的活到这种地步有劲吗?哼,再看看我美丽的姐姐,出落的跟花儿一样啊,有钱有闲有事业,真是一要哪儿有哪儿的大全和人!让他后悔死!他们家那干部大姐,更别提了,算算年头,差不多也快绝经了吧!”
“放屁!”吴菲脱口骂道:“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么恶毒的话啊!谁不会老啊!等我老了别人这么说我你愿意吗?”
“姐,你不一样,真的!我周围所有人见过你的都觉得你特美丽特有风韵!今天雪儿还夸你呢,说你是一个对自己特有要求的女人。真的,你跟别人不一样!”
“她夸我干嘛?她又没见过我!”
“嗨,虽然没见过,这不是老听我说的呗,姐姐你就是我的骄傲啊!”
“反正我不许你这么说话,”吴菲道,等沉默了半晌,她又叹了口气,才说:“你呀,以前你小时候,小宁每次去咱们家都哄着你玩儿,还老帮你看功课。你那时候,就知道跟他屁股后头转悠,张嘴闭嘴都是‘小宁哥哥’,叫得甜着呢!哪像现在呀,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杨小宁’,说他跟说以前看门的保安一样!我不许你这么没礼貌!他可比你大十几岁呢!再说,你记得吗,你刚考上高中的时候,非学别人要电脑,那时候咱们家穷得丁零当啷的,哪有闲钱买什么电脑,还是他偷偷跑出去给你买的呢,结果就玩儿了几次,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你忘了我可没忘。”
《流言 流年》二十六(3)
“嗨,那不是因为他伤害你了吗,你是我姐,我的责任就是不让你难受,当年也就是因为我小,要搁着现在,我肯定得保护你啊!最次也得弄他个鱼死网破!谁欺负我姐,谁也甭想给我过好!”
“呸!你就会拿话搪我!少来吧你!”吴菲笑着伸手拍了拍弟弟的头,又正色道:“不过啊,哪说哪了,别人可以那么说他,你就不行!”
吴宪回头看着吴菲笑说:“知道啦!不过,姐,我发现啊,你心里还是有他!你看,甭管我说老莫什么,你都不会骂我,就不能说杨小宁,嘿嘿,你们女人的心思啊,真是很难了解呀!”
其实连吴菲自己也不能了解,大概是出于习惯,她十年以来一直矢志不渝地维护着她记忆里的那个早已经离她远去的恋人,保护到她心里隐隐觉得,就算只是再跟他见面,也是一种对彼此的伤害。
《流言 流年》二十七(1)
吴菲自从在新公寓里不小心看到杨小宁之后,就觉得自己的心情上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为了避免继续在院子里邂逅她的旧日恋人,她就把时间尽可能地留在公司里,经常对工作无事生非,让自己和周围同事都忙得团团转,以行动再次证明,“怨妇”是通往“女强人”境界的必由之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阵,波澜不惊的。
有天,老莫忽然去公司找吴菲,在那之前,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络都是因为家庭内务不得以的通个电话。
时间的距离让这夫妻俩骤然间都恢复了理智和教养,老莫先是在吴菲办公室耐性地等到她下班——这耐性在以前是不太可能的——然后,两个人又人模人样地一起去LIDO饭店的泰餐,吃了个很正式的晚饭。席间,老莫忽然向服务生要了个香槟,吴菲纳罕,抬头看了老莫一眼问:“吃泰国菜喝的哪门子香槟?莫非你怀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