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我竟然和六公主喝完酒后一觉到天亮,连晚饭都没起来吃。我埋怨的看着替我端来早餐的喜福,怎么就不能昨天晚上叫我起来呢?害我现在宿醉头疼不说,居然肚子也叫得一声比一声大,真是丢脸。
喜福摊着手无辜的道:“格格,奴婢昨天可是叫了您半天,您都说不吃的。”
是吗?我怀疑的看着她,昨天酒醉的事全都模糊的犹如雾里看花,只记得自己似乎干了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又记不太清。
虽然肚子很饿,但头疼不断折磨着我,让我食难下咽,无奈只好停筷。敲门声响起,喜福开门后福身道:“八贝勒吉祥,您请进,格格这会儿已经起来了。”
我抬头看到胤禩带着个小太监进来,那太监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瑶妹妹,觉得好些了吗?我命人做了醒酒汤,对宿醉最是好的,你还是喝些吧?” 胤禩毫不扭捏的笑着。反而是我自从被康熙赐婚后,还是第一次见他,想到以后要和他一起生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是呀!格格,八贝勒今儿一早就来看您,可您酒醉未醒,所以贝勒爷就先回去了。难为贝勒爷有心,命人做了醒酒汤,您还是喝些吧!”喜福见我半天不说话,急忙在旁帮腔。
“谢谢八贝勒。”我向他点头致谢,示意喜福把汤接过来。
不想被胤禩伸手拦住:“还是我来吧!”说着从那个小太监手中接过碗,到我对面坐下,用勺在碗中不紧不慢的拨转两下,盛了一勺在嘴边吹凉后方递到我唇边。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到好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却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看他把勺子在那碗里拨着时,仿佛自己也成了那碗汤,心跟着一起转。
我怔怔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认识过他般,耳边响起喜福含笑的声音:“格格,奴婢先去沏壶茶再来伺候。”她边说边笑扯着小太监离开,关门声传来,我在心里怒诉她弃主先逃,直骂了千遍万遍,可也抵不过屋里只剩我和胤禩两人的事实。
我偷眼再看胤禩,他老神在在的举着勺子望着我,我脸一红急忙想接过来,他却轻笑着躲开,一幅喂不到我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我只好张嘴,让他喂了几勺,羞愧得几乎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以我如今的“高龄”,居然还被人喂东西,这脸丢大了。
胤禩每喂一勺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一层,终于他颤抖的把勺递给我:“我不闹你了,自己来吧!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我接过勺狐疑的看着笑眯眯的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不禁拿勺指着他怒道:“好你个胤禩,连我都敢欺负,看我修理你。”说着便扑上去,举拳就打。
他含笑任我打了几下,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遍,好吗?”那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欣喜,我一颤的别开眼,心里对自己刚才不合时宜的举动懊悔得要命。在宫中多年一直紧守礼仪的我,怎么忽然就上下不分的直呼其名了?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刚才气氛太轻松,让我恍惚中有回到现代的感觉。
胤禩以为我害羞,便放开道:“好了,你快喝汤吧!昨天皇阿玛赐婚还没去谢恩,等你吃了饭咱们就去。”
我一听赐婚的事脸色立时难看几分,果然人要面对现实,可这现实未免太惨,而且竟还连累到别人——六公主,真是损人不利己。我艰涩的开口:“八贝勒,赐婚的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六公主…”
“别说了。”胤禩脸上没了血色,打断道:“瑶妹妹,无论如何这件事皇阿玛已经下旨,没人能改变。”
“可是…”我想争辩,却被他举手遮住口:“不提这事,好吗?你也说过我是泥菩萨,自己都保护不好。而我这泥菩萨现在能保护的只有你,至于别人我不想管,也没能力管。如果别人要怨要恨,让她冲着我来!瑶妹妹只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一阵湿意涌上眼眶,我眨了眨眼想把眼泪眨回去,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我胡乱的抹脸,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爱哭,真是丢人。
一只手温柔抚过我的脸,小心的擦去那上面的泪痕,我于泪眼模糊中看到胤禩那如水般柔和的眼神,不禁低头喃喃道:“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心暖暖的,比任何时候都暖…
从康熙那谢恩出来时,迎面撞上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胤禛。他和十四阿哥胤禵站在廊下,不知在争论什么,胤禵满面赤红,胤禛却无动于衷。听到我和胤禩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扭头看来。
“四贝勒、十四阿哥吉祥。”我淡淡的福身,换来胤禛冷漠的点头,而胤禵则尽可能平复心情,冲我一笑。
“八弟,去谢恩吗?当年太子爷就说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娶到瑶妹妹,竟是八弟,真是让人羡慕。”胤禛说着羡慕,脸上却无动于衷,只是他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腕。
“四哥说笑了。我们刚从皇阿玛那里出来,正要回去,不想碰到你和十四弟。”
“我也是正好碰上十四弟,今个咱们倒都是巧了。”
“就怕是有人故意做巧。”胤禵愤恨的声音忽然插入,把本来还算和谐的对话搅乱。
胤禛淡然道:“巧不巧无关紧要,十四弟是去见皇阿玛吗?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块吧!”
胤禵满脸厌恶的挥手:“不了,我怕被人陷…”
“十四弟既不是去见皇阿玛,那就和我们一道回去吧!”胤禩打断他的话,上前拽了下不太情愿的胤禵,又转头对胤禛笑道:“四哥,我们失陪了。”
“好。我也该走了,不能让皇阿玛久等。”胤禛点头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我身边走过时,一直被他握住的手腕似有意般地露出,那上面有排清晰的血印,感觉似曾相识。
“还看,再看就被他卖了。”胤禵愤愤不平的说。我转头看了眼气鼓鼓的他,不禁皱眉想到一种可能。
胤禵见我不回嘴只是蹙眉看他,越发不高兴起来道:“怎么?我说错了?小瑶子、八哥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我今个才知道原来你的婚事都是四…”
我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说话难道从来不挑时间、地点吗?在乾清宫附近嚷嚷,万一让别人听到…我刚想阻止胤禵,胤禩已先一步道:“十四弟,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左右无事,不如到我府里坐坐。”
胤禵的话被打断,索性住口,只是眼睛不停的在我和胤禩间来回打转,气愤之情渐渐消失,转而换上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冷冷的道:“原来你们早知道,我看恐怕就我不知道。我就不明白,好好的兄弟朋友怎么一个个都变了样,四哥、八哥、九哥、十三哥,现在连小瑶子也…”
“十四弟,人总是要长大的。”胤禩无奈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对这个弟弟的心疼:“我们都长大了,其实连十四弟也长大了呀!”
“没有,如果长大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胤禵一幅受伤表情的喊着,踉跄着跑开。我失神的望着跑远的他,心里反复念着胤禩的话,大家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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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七月
长长的送嫁队伍如一条红色飘带飞扬在京郊大地上,阳光照耀,红得越发眩目。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六公主临行前的殷殷叮咛:“你一定要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不过我也不会输你,我相信我会比你更幸福。”
望着她满含期待的眼,我只能无声的点头,然后送她欣慰的离去。却又总不停地想:如果她像我一样知道结局的悲惨,还会不会用那清亮的眼看我,说着要幸福的话语。
两年前惊天动地的两桩指婚,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直到今天才有一桩被送走。和当初的轰轰烈烈相比,六公主的送嫁很平淡。她离开时眼里也有忧愁,但更多的是终于解脱的庆幸。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再不嫁就成被人笑话的老姑娘了。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胤禩似乎看出我对这场婚姻的恐惧,他从没提起成婚的事情,只是温柔的凝视我。他的眼光像清澈的溪水,一滴又一滴落入我心田,缓慢却坚定的融化我心中的寒冰。
也许…我拼命摇头地睁开眼,把混乱的念头抛飞,触目所及,六公主的送嫁队伍已消失在地平线。
“我们走吧!去城里找个酒楼,我要放松放松。”我转头向山下行去,把喜福抗议的声音抛在脑后,也许我应该再忘掉所有的大醉一场。
巴尔珠尔恭敬地跟在身后,对我的提议,他从来没有意见,只会一板一眼的执行。
马车载着我们回程,一路颠簸后,赶车的小太监把车赶到一座酒楼下,巴尔珠尔的声音同时响起:“格格,这座听雨轩不错,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挑开车帘,入眼的是座二层小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显出股清雅韵味。
“好,就这里。”我满意点头,自动忽略喜福嘟囔应该早回宫的话。
进得楼中,自有伶俐小二殷勤地引我们上二楼。因为临近中午,楼中座位已被占了七七八八,仅有的两张空桌,位置又太不理想。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张靠窗视野极佳的桌旁只坐了一人。
那人一身青绸长袍,手里握着酒杯,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似乎被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不肯把眼光移开,因此我也看不到他的长相。
正好我、喜福和巴尔是三个人,倒不如凑一桌算了。我边想边举步要往那桌走,喜福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格格,您先等等。”
巴尔大步向我看上的那张桌子走去,我呆楞了一瞬,才明白他们的意思是要把那人赶到别桌。
“别…”我急忙想阻拦,无奈巴尔已走到桌前,伸手轻拍那人肩膀,客气的道:“兄弟,麻烦能不能换个座?”
我脸颊烧得生痛,就算巴尔语气再客气,也不能改变他无故抢人座位的事实。这样的场面,我只在小说或电影里看过,依仗权势的小人逼迫英勇的主角让座,结果被主角教训。
我知道喜福和巴尔认为我的身份不能和普通人同桌,但也不用这样吧!大不了我去坐角落里的桌子,何必强人所难。都怪我刚才只想到那位置不错,可以去搭桌,却忘了那些该死的规矩。
脸向窗外的男子缓缓扭头,眸中寒光如电般射出,双唇微开,清冷的声音当空洒落:“不换。”
第七章 大婚(修改)
我震惊的张大嘴,嗓子却干涩得一个字也叫不出,这种惊讶并不是因为男子冷淡无理的态度,而是因那张异常熟悉的脸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他——年羹尧。
平复了初见的惊奇,我冷眼向正和年羹尧僵持的巴尔扫去,巧合太多,很难不让我认为是有人故意引导我。这些年,巴尔总是无声的站在我身边,恭敬甚至过分谦卑的执行我的命令,使他的存在感被我轻易忽略。但宫里面真会有如此谨言慎行、为康熙一句话就对我忠心不二的侍卫吗?
我越想越觉得他不对劲,心里冰凉,难道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竟是安了个不定时炸弹?接着又想到如果真是他故意把我带到这里,为的是什么?见年羹尧吗?可我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事后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的事情,怎么会有人故意安排我见他?
猛然间,胤禛素来高深莫测的脸闪过脑海,他当年在我见年羹尧时若有所思的神色不住闪现。难道说一切都是他的安排,而巴尔也是他的手下?
可我又觉得自己想得太过荒诞,巴尔未被康熙赐给我前,只是宫里众多侍卫中的一员,胤禛怎么可能有先见之明的买通他。再说我和巴尔一起多年,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为了金银财宝和荣华富贵就会被收买的人。
我略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几步上前刚想阻止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两人。
“格格。”年羹尧看见我后,诧异地低呼出声。
我被叫得一怔,暗想看他惊讶的样子不像作伪,难道一切真是巧合。而且要是作伪,以他和我只在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关系,装作认不出我的接近且不是更好。
楼梯口忽然一阵热闹,七八个贵族公子谈笑着鱼贯上楼。当先少年一身宝蓝长袍,腰系黄带子,佩绦上饰着两颗东珠,顾盼间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一时间,楼上大部分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向他投去。
死了,我本能的飞快坐入年羹尧对面的座位,同时不忘低声命令喜福和巴尔入座,又对呆住的年羹尧低声道:“失礼了,年大人,请不要声张。”边说边偷眼观瞧刚才那个少年,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里,不禁心里松了口气。
那少年是十四阿哥胤禵,两年时间使他褪去更多青涩,多了几分英气和成熟,已经是时下宫女们议论的焦点人物。
我低头暗暗叫苦,怎么北京城小到这种地步,出门竟碰上熟人。先是年羹尧,现在又来个小魔星胤禵。这小子自从两年前因我被陷害的事和胤禛闹翻后,平时碰上胤禛也没好脸,至于胤禛府里的奴才被他找碴教训的不计其数。这要是让他撞见我和胤禛门人年羹尧一起,恐怕绝对不会相信巧遇的话,非闹个天下大乱不可。
“啊!”喜福转头正好看见胤禵一伙,张嘴想叫,我在桌下狠踹一脚,不过好像不管用,这丫头继续低喊:“是十四…”我眼明手快的抄起块点心塞入她嘴中,眼睛则恶狠狠地瞪她,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她无辜的眨眨眼,我无奈摇头,却看到年羹尧举杯诧异的望着我,面前的桌上还有不少酒渍。
我心想你把酒撒到桌上,看我干什么?刚想不做理会,忽然猛的想起自己刚才对喜福毫无用处的一脚,不会是揣错人吧?我胆战心惊的又望向年羹尧,他已放下酒杯,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回望我。见我看来,一直紧抿的唇微微牵动,在本来冷酷的脸上凭添几分柔和。
天下大乱呀!我暗暗呻吟,看来刚才那一脚八成是踹错了人。现在也解释不清,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眼看胤禵等少年入座,我刚想开溜,突然胤禵目光一扫,本来笑吟吟听着身边少年发表高见的他一呆后,铁青着脸站起向我所在这桌走来,而我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楼里这么多人,他是怎么注意到我的,真是见鬼!
当我哀叹时,胤禵已到我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瑶华格格,今天真是凑巧,竟在这里碰上你。”他身后跟着那几个同来的少年初时还一脸茫然,等胤禵说出我的名字后,各个一脸古怪的盯着我瞧。
被他们一看,我急忙定定神,站起福身道:“十四阿哥吉祥。”
年羹尧也起身打千:“奴才年羹尧给十四爷请安,爷您吉祥。”
“恩,起来吧!”胤禵冷淡的冲年羹尧点头,又转脸对我笑道:“格格不是去送六姐吗,怎么跑到这来?如果让皇阿玛知道,底下奴才恐怕各个都要挨罚。就算不为你自己,为着这些个奴才,你也要万事小心才行。”说着他瞄了眼喜福和巴尔,两人俱被他看得低下头,他才继续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还是我送格格回宫吧!”
胤禵虽然脸上在笑,眼中却冰封千里,几乎把我冻毙,感觉自己真是无妄之灾,又同情的望了眼和我一样倒霉,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年羹尧,索性道:“那有劳十四阿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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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辞别年羹尧和那些少年,胤禵骑马护送我的马车一路回到紫禁城。我透过车窗看着他越来越臭的脸,就知道灾难离我不远了。果然一进绛雪轩,他便沉着脸发难:“你怎么和他走到一块的?”
我低头嘀咕:“凑巧碰上了。”
胤禵见我满不在乎,不禁怒道:“你还嫌被陷害得不够,非要送上门去才甘心吗?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八哥面上,我才懒得管你。”
我强忍怒气听他训我,暗想这小鬼根本青春期都没过,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就拼命教训我。要不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才懒得听他的屁话。
“十四阿哥,请自重。如果没事,瑶华有些累,不奉陪了。”我说着转身就想离开。
“小瑶子,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你也要好好想想。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明白得很,以前你天天抓着四哥不放,没想到好梦成空,到头来皇阿玛给四哥指了别的亲事。可你以为四哥真喜欢你吗?难道你连谁真心谁假意都分不清?他要真喜欢你,就不会那样对你。”他边说边紧盯着我:“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却还和他的门人纠缠,你有没有想过八哥的感受,他这些年为你做得还不够吗?你逃避婚事,皇阿玛又不闻不问,大家都劝八哥先娶个侧福晋,他却执意不肯,一心等你进门。”
“十四阿哥,你误会…”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之词。”胤禵挥手生气的道:“我也不用你轰,我自己会走。”
我眼直直的望着他飞奔出绛雪轩,解释的话被堵在嘴里,心中憋闷,努力压制可惜毫无效果,终于冲天大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六月飞雪呀!我比窦娥还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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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我闷闷不乐,靠练字打发时间,没人拜访的绛雪轩日益死寂。
自从康熙指婚后,胤禟、胤礻我便很少来找我,一来已经长大我们我毕竟不比从前,诸多避讳是免不了的;二来他们奉康熙旨意办差,没多少空闲。两年间两人又各自娶了嫡福晋,府里的琐碎事多,我们自然几月也难得一见。
本来胤禩无论多忙总会抽时间来看我,可最近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来。该不会是胤禵那个大嘴巴在他面前嚼舌根吧,我胆战心惊的想。
这日我正练字时,一个太监从外进来请安后,道:“格格,万岁有旨,诏您乾清宫见驾。”
我听后放下笔点头道:“公公稍候,我准备一下就去。”说着起身让喜福帮忙整理衣冠,面上虽还平静,心里却很疑惑。不知这回康熙突然召见为什么,难不成像以前一样说些好长时间没见,一起吃顿饭之类没营养的话,可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着呢!
到得乾清宫,康熙正拿着一份折子怔怔地发呆,我上前请安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放下折子,对我笑道:“瑶丫头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我在他旁边坐下后,他又看着我沉吟起来。我见康熙欲言又止,只得在旁摆出恭敬聆听的样子。
“六格格…”他沉吟半天终于开口,可只说三个字便又停了下来。我在旁听得焦急,六公主怎么了?前两天不是才刚送完嫁吗?难不成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斜瞅了眼刚才被康熙放下的折子,不会就是说六格格的吧?
见康熙半天无言,我终还是克制不住,关心的问:“万岁,您刚才说六格格怎么了?”
他被我一问才回过神,眼中闪过晦涩难懂的光,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六格格说旅途寂寞,想找个人和她一路做伴解闷。朕原想你和她这两年走得最近,不如去陪陪她,你也顺便出宫散心。等她那边的生活安顿了,你再回宫。不过,朕现在一想又觉得不妥,你如今大了,和老八的婚事也已经拖了两年。前两年朕总想着你还小,想留你在宫里多住几年,多陪陪朕。不过现在想想倒是朕多虑了,你嫁给老八就是朕的儿媳,就算不住宫里,也是可以长来请安、陪朕的。再说老八府里也总是要有个女主人才行,这孩子死心眼,朕原说让他先娶个侧福晋,等你嫁过去也好互相照应,他却只是不肯。”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低头沉思后道:“朕看就三个月后,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准备了,三个月后你和老八成婚。”
我被康熙的长篇大论说得晕头转向,却还是听到了自己一直逃避的事情——结婚。看来有些事躲是躲不开,我在心里长叹,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上吧!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吗?虽然换得有点不是地方,好像越换越接近我惨淡的结局,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我站起身,跪下道:“瑶华接旨,叩谢万岁龙恩。”
康熙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说着拉住我的手:“以后这称呼也要改了,先叫声皇阿玛,让朕高兴高兴。”
“皇阿玛。”我柔笑着轻唤,心想你这会儿是高兴了,可我又找谁哭诉去。
康熙被我唤得眉开眼笑,只是一径点头说:“好!好!”然后又拉着我道:“瑶丫头你放心,有朕为你做主,老八绝对不敢欺负你。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你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那瑶华在这里先谢过皇阿玛了。”我继续轻笑,暗想只求你几年后不要骂我是妒妇就阿弥陀佛了,哪敢找你来评理,又不是舒服日子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