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作者:落客无涯
满绿·我的古代罗曼史,被人推跌一跤,能让时光倒流300年么?绝对能!黄生笙就是这样一跤跌到了大玉儿所在的年代,成了赫赫有名的博尔济吉特家族的“光荣”一员。从此,她是齐尔雅镇,是能骑善射、享誉草原的女巴图鲁。可怜她连弓箭都拿不稳,一个不小心,就射中了来草原巡视的十五多铎,从此陷入了皇家纷乱的权势争斗与爱恨纠葛之中。
霸道温柔的多铎,不怒自威的多尔衮、位及人尊的皇太极…为了权,他们不择手段;为了爱,他们牺牲自我。一枚钦赐的满绿板指,成就一段誓死情缘。一个不可言说的残忍秘密,让挚爱踏上陌路…齐尔雅真不再是黄生笙,他倾尽所能守护自己所爱,难道最终换来的只是辜负和陌路么?他不甘心!来到这个时空就一定有存在这个时空的绝对理由。
上部 夕夕成玦
楔子 黄笙生
我叫黄笙生,是绝对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女生。
年方已二十,除了稍嫌拽之外(私以为这是社会上普遍存在的,需要社会包涵的学艺术综合症),一切正常,包括生理,心理都没问题。还是得说一句很废的废话,我是普普通通学设计的大学生一枚。
学设计学到我这份上的,一般都处于一边感叹今后没个出路,一边以艺术家自我安慰的地步。这年头,由于高考这座大山而转投艺术门下的高中生数量剧增,于是学艺术的到哪儿都一把抓,多如牛毛,壮如繁星。
每日除了应付浸淫艺术数十年的鸟兽们,错,是教授们(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说成“鸟兽”的…)极度刁钻的课题,以及没日没夜地参加各种不知所谓的设计大赛之外,剩余时间便全部被睡懒觉,玩电脑,看动漫,唱K,半夜乱 荡占据,简单的说,基本就是不出虫也长毛了——发霉发的。
开学已是九月半,没忽悠几天就到十一国庆长假。
十月二日,冒着在南京路附近会被踩扁的危险,我们接受了小雅的意见,毅然决然地去了上海,美其名曰看“超设计”展览,其实不过是意识到了走动走动,散散霉花的重要性…
2006上海双年展确实不赖,展品创意出众,花样精极透,从楼里整整四层十几个展区到楼外大大小小室外装置,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才看完一半,拍照已拍到差不多手抽筋,摸摸站得僵直的腿,只有相视苦笑,再不歇歇,今天就要摊在这里了。
小雅指了指离得最近的黑乎乎的房间,道:“看完那个,我们就去走廊里坐会。”得到了我们难得一致的点头赞同。
走进房间,一时还不能适应忽如其来的黑暗,我摸蜇到中央,有不少人围着个大台面。看上去一边是一片发出幽蓝色光的白色缩小建筑,有一栋栋仓储式超市模样的小房子,间或几辆迷你运输汽车来来回回开着,另一边则没什么光,更为幽暗,像是个空旷的类似的停车场之类的东东。
我绕场一周,完全不明所以,于是又踱回门口,看那展牌上写着:
“汉斯·贝克(比利时)。T-Market。
本次参展的《T-市场》是一件令人惊异的录像装置作品,表现了一个巨大的超级市场模型。模型本身具有真实的物质性,但比模型本身更意味深长的是,明亮的变化着的投影所制造的亲近的虚幻感。该作品最大限度地触及到了设计的寓意及其结果,从而超越了都市的概念,最大限度地深入到了我们的生活。现代建筑割裂了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比如超市,物质极其丰富的场所里充斥着热闹的冰冷,这里只有人与商品的关系、人与商标的关系、人与价格的关系,因此,愈超愈冷漠,愈超愈不知所措,在超市中的人群,即便笼罩在璀璨光环的超照耀下,超物质天堂也不过是一个冰点以下的现场…”
哥们儿够酷!
那句“愈超愈冷漠,愈超愈不知所措”真是有够哲学的,得拍下来,这叫设计理念。我想着又往回走,一面调着数码相机上的光亮模式,一面往里头挤。
忽然,背上撞过来一股巨猛的力道,我在向前扑倒全过程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摔了我宝贝相机,这可是托人从美国带回来的正宗货…
“啪”的一声,我的脸贴到冰冷的地上,头重重撞在不知什么上,完了…
一 初来乍到
耳边一阵“乒乒乓乓”不知什么声音,我昏头昏脑地醒来。本来是俯身趴着,现在已经仰面躺着了,冰冷的感觉消失殆尽,身上暖暖的有些懒,估计就是被抬到展览馆的休息室之类地方去了吧。
没有看到意料中八只惊讶的眼睛,我有些诧异地动了动手脚,一切都好,于是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一翻身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确定我的相机是不是安然无恙。
“啊!”忽然响起的超高分贝叫声几乎让我立刻又昏过去。
眼前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大概十一二岁模样,俏楞楞的,长得很是好看,不过这个穿着…不是玩cos玩到展览馆来了吧?…淡粉色的立领长袍,一直长到脚踝,露出尖尖的贴花靴子头,袍子外头还套了个镶红边的白坎肩。这是什么朝代哪个民族啊?
我翻身就倒,狠命揉了揉眼睛,正考虑要不要掐自己一下,发现耳边已经轰乱成一团,“叽叽呱呱”的说话声不绝于耳,梦游能梦到不认识的地方去么?为什么连这语言也是从未听过的“鸟语”…
不过等一下,我刚才明明白白听到那句“格格醒了”,还有什么“快去请大福晋来”…不会吧,我能听懂?想了想,睁开眼睛,吓得差点弹起来,两只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泪水溢满了眼眶。她满脸都是泪痕,此时却还在不停地抹眼泪,显然是情绪分外激动。
“你…”我想了想,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意思,“能不能不要哭了…”万幸的是喉咙很清晰地发出了一串“鸟语”,声音语调都还不赖。
好,非常好,先不管这是怎么回事,起码我能进行语言沟通了,我松了口气,立马雀跃起来,要是语言不通,像我这种超计话痨岂不是要郁闷而死?可转眼沮丧袭来,我现在居然为自己说的是“鸟语”而高兴,这是哪门子破道理?我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把那小女孩儿给看愣了,抽泣了一会儿,道,“玉林不哭了…格格,您醒了,玉林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两只大眼睛还带着水色,眨巴眨巴地看着我,真是可爱透了,我承认我是萝莉控,不需调动高等神经,手一伸就把她拉到怀里,抱紧了轻拍几下。
她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也就安静下来,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件事…
我的手,真的不大…犹犹豫豫地朝身上看下去,我昏,这个我确定一下,不是梦游不是cosplay不是…是穿越?这个身体怎么看也不过就是十二三岁大…明明就也是…小萝莉!
就在我抱着小萝莉,还没从超自然现象和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之时,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美貌妇人,华袍坎肩,珠翠满头,带着两个极大的镂花银耳坠,因为走得极快,两只耳坠左右晃动,银光一闪一闪的,怪晃人。她那高高耸起的头戴,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知有几斤重,亏她还能走得如此婀娜多姿。
等到她被人众星拱月一般包围着走到我床前来,我终于看清她的脸,杏子眼,挺鼻梁,绛唇不点而红,长得倒是很美,只不过,哎,一看就不是汉人。
“大福晋吉祥”,从我怀里钻出来的女孩儿慌里慌张地跪到了地上。
大福晋?好像哪儿听到过?发呆还没完成,已被大福晋一把搂到了怀里,“心肝宝贝”地叫起来,我转动眼睛,手足无措地看她扶着我肩头直淌泪,旁边一干众也十分配合地声泪俱下,估计就是给我送葬也没哭成这样。
“雅儿…让额娘好好看看…”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方才捧起我的脸,仔细地打量起来。我被她看得不自在,心里不由得盘算,听这口气,我像是穿越到她女儿身上来了,既然叫“额娘”,还真不是汉族手里头,好在起码还在中国。可看这阵势又不像是满族,那么…我抬头看看那圆圆的顶,无错,是在蒙古。
“雅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额娘的气?”大福晋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略略打量周围人尴尬的神色,她已抹起眼泪来,“是额娘不好,是额娘不该动让你嫁与额哲贝勒的念头…可是额娘也舍不得…”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倒不是不能体会她做人母亲的心情,不就是图女儿能找个好老公么,只是不知那额哲贝勒又是什么人,要让这个“雅儿”如此抗拒。
“那个…额娘,”我从她手里拿过手绢,伸手替她擦脸上的泪痕,没办法我就是见不得美人哭,难道上辈子我是色狼?
对着那安慰的杏子眼,我笑,“我不怪您…可是那个,那个,现在是哪一年?”
倒是问出口了,真累人,虽然时候不大对盘,可我总得弄清楚我这是在哪儿?
完全符合我的意料,因为前半句话而露出松了口气模样的一屋子人,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通通立正站好石化,就像,恩,那种能让时间定格的机器。好半天,终于还是大福晋惊疑不定地开口:“雅儿,你不记得了?”
好一个疑问句,可是占大比例的还是期盼,看起来她也是真心疼这个女儿,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咬牙心虚地看着她缓缓地点点头。“扑通”一声,身子一轻,大福晋仰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闯祸了果然…我一骨碌爬起来,口里“额娘额娘”地叫着,和房里的人一起乱作一锅粥。
混乱结束后,我终于有时间来了解一下现在到底是处在了哪位高人的身体里。
结局并不理想,我叫博尔济吉特·齐尔雅真。第一次听到自己和这个可怕的姓氏沾边,我就极想摔一下然后马上回去。这个蒙古族里最尊贵的姓氏,只有成吉思汗的嫡传才能继用。而天知道当我发现回到了后金天命十一年,就是1626年时,就连死得心都有了,真叫一个诡异,我没弄错的话,清初——可是博尔济吉特的女子最发挥作用的时候,皇太极,嗯,他现在还是个贝勒,以后娶满了的五宫“一后四妃”都是姓博尔济吉特,不是从科尔沁自愿来的就是从察哈尔半自愿来的。
咂嘴叹气呵。
醒来后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是齐尔雅真的贴身丫头玉林,就是那个可爱的小萝莉。相貌虽然挺讨喜,可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她特天真,有做祸头子的天生潜力。
关于“我”的一切基本都是从她口里倒出来的,八岁起服伺齐尔雅真,玉林对这位格格的种种喜恶,事无巨细,一一了解得清清楚楚,目前来说这样的情报对我很重要。虽说是撞伤了头,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难免怪怪的,可也不能太离谱。就冲大福晋对齐尔雅真的爱护程度,露了马脚可不是好玩的。
齐尔雅真的父亲莽古思,是成吉思汗胞弟,科尔沁始祖哈布图哈萨尔的后裔,如今是科尔沁左翼达尔罕王旗的一位台吉,母亲是莽古斯台吉的嫡福晋。
我是大福晋幺女,至少现在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弟弟妹妹什么的,我一直对古人旺盛的繁殖能力表示崇高的敬意。十二岁的我上头兄弟姐妹七七八八,嫡出的庶出的,玉林挨个儿说得我昏头昏脑,也罢,记得重要的就可以了,我那位嫡亲的姐姐,嫁给了后金大汗的八皇子为正福晋的哲哲,大我整整十五岁,也就是说她嫁的时候我还没生。另外值得注意的就是兄长塞桑,这人决不是一般的强,两个女儿都是皇太极的宠妃,一个还是历经三朝长命百岁自强不息…云云的布木布泰,对,俗称大玉儿是也。
于是顺便了解一下时事。这时努尔哈赤还活着,八旗势力正如日中天,同时明朝气数未尽,但也已弄得苟延残喘,油灯枯竭;而另一方察哈尔的林丹汗还坚持盘踞着,三方鼎足而立。
看情形还挺像三国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得胜的是老努以及他的儿子们,我咕哝,瞅瞅玉林,具体情况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也作了罢。想把话题扯回齐尔雅真身上来,比如她性格温婉还是泼辣,有没有什么意中人,和谁关系比较铁啦…谁知玉林那小丫头却低眉顺眼道:“格格今个儿才醒过来,万万不能累着了,这些事以后奴婢慢慢说给您听…”
不是没道理,我应该是植物人刚苏醒,哪来那么好的精神,还有穿越了,我受打击的程度也不轻,先安分安分,想想以后怎么办吧。我靠回床上,让接近生锈的大脑被迫开始运转…
晚上尚有一场逃不掉的家族晚饭,醒过来的大福晋带着我去见所谓的阿玛莽古思,以及众位叔伯兄长,姐妹妯娌,免不了重新见礼,接受嘘寒问暖,倒是个抄练我蒙古语和汉语在头脑中自由转换的好机会。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头才沾着枕头,可怜的我就会周公去了。
早上是被玉林叫醒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帐子已经挂起来,可以看到才蒙蒙亮的一小块儿天。环顾四周一圈,终于是清醒过来,虽然困得要命,我还是觉悟了一件事,我的发霉生活MS宣告正式结束了…我的懒觉BYEBYE了,多么勤劳勇敢的少数民族…
玉林领着两个小姑娘进来伺候我起床,除了刷牙洗脸那几样换了个更古朴的方式之外,多了几件麻烦事。
我以前是短发,烫一小圈圈的卷毛儿,发质柔顺蓬松,早上基本只要胡乱梳几下就能出门,不用费力打理,就是忘带梳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看看这满头青丝,端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简直长得要出人命。
等那两名小丫头开始动手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要出人命,尽管那梳子篦下来已是温柔的极限,可头皮还是被扯得生疼。这个…要死脑细胞的好不好,终于我忍不住哼了声。
“扑通”一声,两个小丫头已齐齐跪下去,一脸的惶恐,“奴婢失手,请格格责罚。”
我头大,都和我差不多年纪,居然动不动就要下跪,好歹人家也是人。人权啊人权,平等啊平等,都在哪儿哪?还没开口,玉林已经轻斥道,“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没事没事,”我拉着她,摆手道:“好久没梳就这样,梳通了便好啦。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在我这儿没事儿别老跪,倘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就直接道个歉,有什么值得下跪的?嗯,那个叫…女儿膝下有黄金…”
这话本来就是从“男”字头上套过来,又被临时翻成了蒙古语,完全便扭,两个小丫头互看一眼,显而是半通不通,只知道我这是饶过了她们,磕头道,“奴婢多谢格格不罚之恩。”
我叹气,起来吧,哎,又不是“不杀之恩”…
于是梳头工作继续进行,玉林边从八宝镂花首饰盒里一连串儿地拣出额带、吊坠、镯子来,边一个劲儿地征求我的意见。这齐尔雅真的首饰还真不少,我倒是忽然想起了昨天大福晋头上的那一堆,赶忙问玉林要怎么个打扮法,“该不会是那种…额娘头上的…”
“回格格的话,当然不是,格格您还未出嫁只做姑娘家的打扮,那种头戴可是得要嫁了人才能戴。”玉林看我嘴角抽搐,抿嘴笑着安慰道。
正说着,其中一个梳头的丫头咯咯笑起来,“格格,若是您嫁了额哲贝勒,以后就要戴…”
“乌雅!”玉林忽然呵道,却瞧见我不解的眼光,躲闪着避了开去。
“额哲贝勒是什么人?”我问,回想昨天额娘的话,应该就是让齐尔雅真昏迷的罪魁祸首了。
“这个…”玉林犹豫道。
看来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我沉吟,关乎自己,似乎弄清楚了比较好便追问,“玉林,无论以前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那些都已是过去。可我总得弄个明白,否则万一有事呢会措手不及,哪,你们也不想再看格格我出什么事吧。”这个就是因势利导…
“格格,那回可真是吓死奴婢了…”玉林顿了顿,果然扑将上来,持我的手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察哈尔林丹汗忽然遣人到咱们科尔沁来,说是要为儿子额哲贝勒来求一门亲事。台吉的诸位格格论身份,才貌就数格格您和额哲贝勒最配,台吉和大福晋没有法子,只好来劝格格。那额哲贝勒刚满五岁,格格较他年长,再者听闻他身子不好,性子又有些懦弱,便无论如何都不愿应承,有一回说得恼了,扬鞭就走,谁知道…”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居然小声抽泣起来,“过了大半天都没见格格回来,后来还是塞桑贝勒与满珠习礼贝勒找到了格格,听他们说格格躺在远处的河边,头上都是血…”
“然后我就昏睡了一个月?”
玉林点头,“台吉遍请草原上的名医,不知用了多少法子都不见格格好转…后来林丹汗提亲的事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我明白过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吧。在这桩提亲之前,科尔沁已经与满洲走的极近,几乎算得上是依附满洲而,莽古思也将正妃所生的女儿嫁给了皇太极。而林丹汗此时势力依旧坐大,统领呼伦贝尔草原,又不能完全得罪察哈尔,科尔沁很聪明,我记得好像海蓝珠嫁往的便是察哈尔。这回呢,多半是为了平衡两边的势力,在夹缝中求生,才要齐尔雅真嫁一个小她七岁,现在应该才五岁的小孩,估计是个有点反抗意识的人都不会同意…看来,这身体的主人也是可怜人,到现在我算是挺佩服她的个性,要不是她抵死反抗,说不定此刻我正对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叫“老公”呢。
摸摸头,脑后果然有一条两寸长的伤疤,却被厚厚的头发盖住了。
虽说身为格格有人伺候梳头穿衣,但为了把这头垂至腰间的长发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搞定,我们四人还是忙活了好一阵子,我也终于了解到早起的重要性。
捋了捋辫子,就着玉林捧来的镜子,我呆呆得看着镜里那张完全不同的脸,这嫩得像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真是我么?太不现实了。话说想当年,因为中国硬式教育的摧残加之步入叛逆期,我黄笙生整个就一半枯祖国花朵和神奇宝宝的综合体。
伸手狠捏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龇牙咧嘴,痛的,就这么一个怪模样,也真真看起来可爱爆了。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十分神气,翘鼻梁,鼻尖有几点让我中意的小麻点,对,就是小型雀斑。两个小耳坠一溜儿的串着方古、吉祥银盘蚕、四个好像是两个银古扣在一起,朝外一面的中间是莲花中镶嵌的大红珊瑚,朝里的一面嵌着细小些珊瑚的陶纳勒嘉。无论怎么看,这一身蒙古格格的装束都爽朗到无间,唯有,我摸了摸眉弓,这里微蹙起来,似有股烟雨江南的气子,有些怪怪的。偏偏两者结合得分外协调,该不是这张脸现在还结合了我的血统吧,可没人表示齐尔雅真格格和原来长得有不一样啊,还是莫非她本来就这样?
“格格真是俊!!”两个小丫头适时地凑过来嚷嚷,我也只好笑着点头了。
玉林放下镜子,又替我整整腰带道,“格格以前都不愿带这些,老嫌骑马不方便,为了这个,可没少挨大福晋的训。”
“嗯,嗯,”我摇摇沉重的脑袋,抖抖肩,好看归好看,其实…现在我也不愿带阿。
用过早饭,也就是奶茶、奶食、炒米什么的,不算难吃。可是与所谓的阿玛和额娘同桌而坐的滋味绝不好受,就像被陌生人盯梢还得满面带笑,只好埋头苦吃,结果大福晋对我的健康状态表示了相当的满意。
好容易熬到结束,我晃荡着满载奶茶的肚子接受今天的任务——接待所有来探望我的人。
二 赏心乐事
见到大玉儿没什么好奇怪,这年头在科尔沁见不到她才叫奇怪。可发现她比我大却让我吃了一惊,她的阿玛塞桑贝勒是齐尔雅真的哥哥,按辈份来说,我还长她着一辈呢。
“布木布泰给小姑姑请安。”
进来的少女窈窕身姿,裹一身银白长袍,戴一色银花,饱满光洁的额上抹一环雕琢精致的额带,宁静淡泊却不失瑰丽动人。我微微眨了眨眼,以便更仔细地观察美色。之前听玉林提过,蒙古人和满人都尚白,视之为高贵纯洁的象征,没什么概念,现在一看真有点恍然大悟的味道。所谓惊若天人,见之忘俗,我难得也给用上一回,睿智、高雅、清纯、惑人…全都有,又全都不是,无论哪一个词都不能单独形容这位“蒙满第一美女”予人的感觉,若是放在一块儿,似乎又嫌俗气了。
我就这么对着她发愣,思维处于一种软绵绵的停滞状态,直到她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我的手,笑道:“小姑姑莫不是连玉儿也不认识了?”方才神游太虚完毕。
本来还担心,大玉儿是杜撰的,按理我应叫的是布木布泰,现在听她自称玉儿,我反倒是有点受惊了,感觉怪像演电视剧的。于是反握着她的手,撅起嘴软软地叫了声:“玉姐姐。”反正她自己已经颠覆历史了,我就再添根柴也没啥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