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侯老爷忙冲了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赵子麒的手攀在他的臂膀,那伟岸的身躯仍旧直挺挺的站着。
“将军先消消气,此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回去再好好问问?”侯老爷在一旁试探的说道。
“还问什么!本将军不瞎!”赵子麒怒吼一声,甩手就走。
李氏心里怕极了,裘千海手段为人都比赵子麒狠辣的多,若赵子麒走了,裘千海怕是真的会杀了她了,她连忙起身,也不顾自己的疼痛爬过来抱住了他的袍角。
可赵子麒反身就是一脚,再次将她踹到在地,那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裘千海亦是如此,二人微微侧身目光交汇,眼中都是浓浓的怒火。
“裘将军,你是否应该给本将一个解释?”赵子麒冷冷的看着他,李氏捂着肚子疼的爬不起来,此刻又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着急。
“本将以为该解释的应该是赵将军吧?”裘千海的眼神同样凌厉,如刀般的视线让跪在地上的两人坐如针毡。“你竟然放任你的夫人来勾引我的儿子,这般不知廉耻之事也亏你能做的出!”
赵子麒气急了,可偏偏李氏说不出话无法反驳他,裘天佑跪在地上,一听父亲在找台阶下,也连忙顺杆子爬。
“是啊父亲,就是她勾引我,我一醒来就同她在这个鬼地方,若不是她主动,我是万万不敢做出这等事的!”裘天佑也是个无耻之徒,这状况比起乱咬侯飞凰把这罪责全赖在李氏身上要好的多。
而李氏说不出话,想反驳却也只是发出呜呜的几声,一双黑目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还敢说!”赵子麒回身,周身散发着寒冽的杀气,他的夫人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抓到与裘千海的儿子苟合,这如何让他日后在朝堂之上抬得起头。
“贱人!”赵子麒怒斥了李氏一眼,却环身扫过这周围围绕的下人,语气透着寒芒,“今日之事!一个也不许说出去,否则,本将一个也不留!”
这番威胁透着威胁的话,也是让这里的下人心里发寒,连忙跪了下来保证着自己今日绝不会外露,可这么多人在这里,总架不住哪个嘴巴大的。
“呜呜!”李氏想说话可嘴唇动了动却仍旧是一阵哑然,她解释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将一双怨恨的眸子紧紧瞪着裘天佑。
她反抗过,可她毕竟也是个女子如何斗得过裘天佑的大力,尤其在她全身无力的情况下,这个禽兽居然还敢说是她勾引他!
“爹,我真的知错了,求爹原谅我,再没有下次了!”
李氏听着裘天佑此刻求饶的话,一双带着期盼的眸子不由望向裘千海,好歹曾与他有过鱼水之欢,只希望他不要那么不念旧情。
可裘千海只是冷冷的扫她一眼,对裘天佑沉声道,“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赵夫人再如何也是你的长辈,你竟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
他森寒的眸子冷冷扫过李氏,那眼中不带半分情意,“赵将军也是好好管管这夫人了,连晚辈都想着攀附!”
赵子麒方才就被李氏气得吐血,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古铜色的肌肤上青筋暴起,他恶狠狠的瞪着两人,“她从今往后便不再是将军夫人,也请裘大人好好管教自己的不肖子!”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肯退让,侯老爷夹在中间有些为难,好半天才道,“二位将军,今日这事确难启齿,本侯府里的下人绝对会把好嘴门关,一个也不会说出来,但这人,你们是否还是带回去再说,毕竟今日是小女的大喜之日。”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侯明溪订亲这一茬,早被刚才气得没了理智,赵子麒没好气的道,“将她带回去!”
千嬷嬷忙颤巍巍的上前去拖李氏,李氏却岂肯离开,挣扎了半天那喉咙里也说不出一句话,硬是气得赵子麒一脚将她踹晕,才让千嬷嬷拖着去了别院。
“还不快滚!”裘千海同样暴躁,这个逆子自出生以来便不停给他招黑,府中姨娘通房多倒也罢了,今日居然闹到了侯府来,若这事传出去,不止他脸上无光,裘天佑的嫡妻更别想娶个好门楣的了。
裘天佑自知多留无益,只想着回府告知娘亲一起来求求父亲,忙灰溜溜的跑出了观月亭。
侯飞凰掩面站在侯老爷身后,白皙的面庞挂着淡淡的绯红,似无意说道,“怪不得上次在宫里我见裘公子看赵夫人眼神有些奇怪呢。”
她这般不经意嘀咕的话,却让那两位高傲的将军心中又起波澜。
赵子麒脸色黑的吓人,宫宴时就不自然,难不成是她早就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而裘千海则想起上次宫宴时自己与李氏的私会,他的确带了裘天佑进宫,只为给他谋个好亲事,可到最后他也说不上到底看上了谁家的小姐,这想起侯飞凰的话,便更觉当是定是李氏勾引了裘天佑,否则那样汇集元京最为尊贵的女子之地,他怎么会连一个都没有看中。
那黑眸不由更加阴沉,对李氏的芥蒂已经难以言说。
“将军,若是家中有事,不妨早些回去,本侯会与今日来客解释。”侯老爷在一旁慢慢说道,本也算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可这事一闹,看着二位将军的脸色,如何再喜庆的下去。
“无妨,明溪订亲我作为舅舅怎能缺席!”赵子麒的语气有些重,可刚走一步手就连忙捂住了胸口,明显是气急攻心了。
“这里有我在,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叫府医看看吧。”侯老爷彬彬有礼道,即使朝堂之上若按封号来看,侯老爷品阶比二人要高。
赵子麒叹了口气,今日这事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他一时消化不来,也没有什么心思愿意留在这里,这一回头看见裘千海背对自己,他叹一口气,“真是让侯爷见笑,如此本将就先告辞!”
赵子麒本来想在今日侯明溪的订亲宴上位赵氏出出风头,可如今别说赵氏,他自己也有把柄握在了侯老爷手上,语气再也硬不下来。
侯老爷点点头,连忙派了两名侍卫送赵子麒出府。
赵子麒一走,裘千海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虽然裘天佑风流成性早已是人尽皆知,可毕竟睡了与他同等品阶官员的夫人,这还是以下犯上,于情于理都过不去的事,他知道赵子麒不会声张,可心里却隐隐怕赵子麒背后出手,忙也走了过来。
“侯爷,今日实乃犬子的错,本将先给侯爷陪个不是。”
“将军严重了。”
“今日事出突然,本将若留在这里也觉得面上无光,改日必然再带犬子登门给侯爷赔礼道歉!”高大的身躯轻轻弯腰鞠了一躬,裘千海也是可怜,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本来他战功赫赫在边关早已是威震一方,按功论赏他也远不止如今这个三等将军的封号,可因为这个儿子在元京风流成性得罪了不少大臣,他每次升官的奏折都被其他大臣弹劾,导致他这么多年都处于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也怨不得他会想投奔冥王。
“将军言重了。”侯老爷仍旧十分有礼,“既然如此,本侯也不好再挽留,你们两个,送送将军。”
两个侍从飞快的领着裘千海往门外走去,这观月亭内霎时便安静了下来,侯飞凰一副受惊的模样站在那里。
“爹,怎么会?”
侯老爷摆摆手,那已至中年却仍旧意气风发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沉,“凰儿啊,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切记不可声张。”
侯飞凰点点头,“可女儿不说的话,那些下人就不会多嘴吗?”
“下人?能不能活过今晚也难说。”侯老爷看着门外叹了口气,赵子麒与裘千海哪个是省油的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看见方才一幕的下人,怕是一个也活不了了。
他眼神扫过着观月亭侯府的人,眸色也冷了许多,“都听见刚才将军说的话了?切记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本侯也救不了你们!”
这番冷冷的呵斥令那些下人也是一个激灵,都听见侯爷说两位将军带来的人都活不了,他们哪个还敢多嘴?忙哆哆嗦嗦的点头道是。
“好了,去看看明溪吧。”侯老爷的脸上这才挂上了浅浅的笑容,他看着面前一副单纯模样的侯飞凰,实在不想与她在说这番黑暗之事。
侯飞凰点头,乖巧的随他一同出去。
清园主苑,订亲宴办的与成亲宴并没有什么不同,媒婆喜婆都请足了,只是订亲是因为侯老爷觉得宇文无忧身份太低贱,嫁过去没有身份不好听,加之上次那事传出来已经太久,怕拖久了名声不好听,才决定先办订亲,选了吉日过几个月再让侯明溪正式出嫁,而在这几月期间也给了宇文无忧一次赶考的机会,若他能中个状元再好不过。
几人进来时,便见柳氏穿梭在那些高官之间,陪着笑脸敬酒,高墙内院的烟火一直放个不停,吹吹打打的声音也有些吵闹。
柳氏眼尖的看见侯老爷过来,丰满的身子一扭很快走了过来,面泛喜色,“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及时都快到了。”
侯老爷点点头,柳氏虽然出生低微,可宴客待人这一点上,她却丝毫不显得小家子气,甚至在那么多名门闺秀面前也不失仪态。
“二小姐,您也快一起来吧,今日这些小姐公子都在明园那里陪着明溪呢。”柳氏亲昵的拉着侯飞凰,仿若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眼里散着慈爱。
侯飞凰也不拘谨,就随她站到她旁边,“宇文公子过去了?”
“没呢,方才五小姐也不知怎么了闹了一通脾气,宇文公子这会正等着过去迎亲。”
柳氏拉着侯飞凰边走边说,侯老爷也站在一旁,“那就去通知他,过去迎亲吧。”
柳氏点头,忙使唤一旁的婆子去喊,不多时便见一身喜服的宇文无忧从宾客满座的人群中走出来,他似乎跟这些人聊的正兴起,一张儒雅的面容上带着尽兴的笑容。
远看他立在那里一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模样,那一身大红喜服合身又不显得他柔弱,盘起黑发的金簪更给他整个人添几分贵气,此刻看起来再不复以往的穷酸。
看他此刻面带自信走来的脚步,若然不知他身份,倒还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名门之后或是权贵之子。
“宇文公子看起来今日很开心啊。”
侯飞凰凉凉的说道,偏偏脸上挂着笑容,让宇文无忧看不透她到底是吃醋还是真心。
可一想这些日以来她对自己的作为,他脸上还是挂着恭敬的笑意,“二姐说笑了。”
他也是睿智之人,从前几次侯飞凰对他的态度推断出侯飞凰对他可能再不复以往的情意,这会儿答话也就收敛了许多,何况还有侯老爷在这里。
侯老爷见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侯飞凰也是对二姐的客气,心中对他成见也消散了几分,“吉时到了,过去迎亲吧。”
宇文无忧点点头,那清园本在墙边吹吹打打的一队人马很快汇聚到了门口,管家李福海从墙院外牵来一头红色骏马,宇文无忧一个翻身以十分潇洒的姿势上了马,便带着这一队迎亲人马往明园赶去。
几个今日的宾客又纷纷过来拉侯老爷,柳氏忙笑眯眯的跟了上去,站在侯老爷身侧招呼着。
小绿从园子外缓缓走来,“处理好了。”
侯飞凰点点头,今日李氏吸得东西除了那迷烟之外,还有小绿从黑市里买来的紫罗粉,这粉吸食过后会叫人一个时辰内开不了口说话,也多亏了小绿能找到这种东西,今日李氏才会如此惨败。
子音在侯飞凰的身后抱怨。“小姐,那话说的奴婢恶心死了,以后不要再叫奴婢做这样的事了。”
“子音,没规矩!”李嬷嬷有些不悦的轻轻点了一下子音的额头,呵斥着她,提醒她不要忘了尊卑。
可侯飞凰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辛苦你了,明日你便回乡去看看吧,准你五天假。”
裘天佑方才在山洞之际,那道媚人的女声就是子音,虽然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盯着小姐的写的台词愣了很久,可还是在小姐与嬷嬷的催促声中将那台词念完,她羞得面红耳赤,想起自己说完看见的那一幕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多谢小姐!”侯府的下人年假只有十天,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子音一听这话脸上一阵欢愉,像忘了方才那事一般。
子月和李嬷嬷无奈的看着她,可眼里也是一片宠溺,这三人的关系如同母女一般。
“小绿,明园那边怎么样了?”
“五小姐方才闹了一顿脾气,赵夫人跟她说了些什么便安分了些,这会儿在等着迎亲队伍呢。”小绿在一旁恭敬的答道。
“清泉,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清泉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小姐放心,已经办好了。”
侯飞凰垂下眼帘,轻抿了一口子月递过来的浓茶,再抬头时那眼神含笑的看向了明园的方向。
宇文无忧的迎亲队伍很快到了明园外,侯明溪看见宇文无忧与侯飞凰表白后就一直闹着便扭,李氏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她态度才好转了些,但李氏说出去有事便一直没有回来,这会儿侯明溪也等的有些焦急。
“小姐,迎亲队伍来了。”春迎一路小跑的回到里屋,侯明溪凤冠霞帔的坐在床上,手指紧张的纠结在一起。
赵氏被侯老爷勒令禁止出席,李氏此刻也不见人影,就连她的大姐侯青莲也在前院同其他几个妹妹在一起,不愿来陪她。
侯明溪的脸色很难看,更多的是对这新婚的未知恐惧,尤其她要嫁的是一个这样她看不上的人。
门外吹吹打打的声音渐近,宇文无忧的高头大马很快停在了明园外,他翻身下马,一身红衣意气风发的朝里走来,虽然知道侯明溪看不上自己,可他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会叫这里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新姑爷。”
明园的主事嬷嬷秦嬷嬷带着春迎夏迎拦在房门外,今日的媒婆连忙凑了上来,一人一个银锭子陪着笑脸。
“秦嬷嬷,春迎夏迎姑娘,该让新姑爷进去抬新娘了吧?”
秦嬷嬷淡淡一笑,老成的脸上笑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新姑爷,我们五小姐可不是这么好娶的。”
“嬷嬷这是何意?”宇文无忧也是陪着笑脸,毕竟这园里的丫头都是从小跟着侯明溪,他目前一个也得罪不起。
秦嬷嬷笑着挥了挥手,那里头便走出两个家丁,抬着一个直径足有三尺左右的金盆,那金盆里架着几根柴火。
两人把金盆放下,便把火折子递给了秦嬷嬷,宇文无忧这一看便也知是要他跨火盆,喜服的拳头不禁握紧了几分,是嫌他身家不干净么?
秦嬷嬷丝毫没有察觉宇文无忧的不悦,“新姑爷,跨过火盆就能进房间了。”
“但听嬷嬷的。”心中万般不情愿,宇文无忧还是笑着说道。
秦嬷嬷笑容更大,一伸手便将那点燃的火折子扔进了金盆中,金盆中的柴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噼里啪啦作响,宇文无忧对众人陪着笑脸,一边迈着长腿朝那火盆靠近。
但就当他即将要跨过那火盆之时,那火盆内的火哗的一声火苗瞬间窜的与人齐高,将这里的嬷嬷丫鬟纷纷吓了一跳,秦嬷嬷是老奴才,她挪了两步过去一闻便知道了怎么什么回事。
忙回头厉声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怎么还往里面倒酒了呢!”
宇文无忧的脸色更黑,只当秦嬷嬷是在贼喊捉贼等着看他笑话,那媒婆也看不过去,忙过来打圆场。
“秦嬷嬷,这火苗烧的这么大,你们这是想去晦气,还是想烧死新姑爷啊,不如就算了吧。”
秦嬷嬷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往里面倒酒,但这又是小姐的意思,她也不敢随意拿捏主子的想法,刚想推脱,就听得里屋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
“不是想娶我么?这点火苗就怕?若是怕了,现在打道回去也不迟!”侯明溪的声音清亮而高傲,她的确是从心里看不起宇文无忧,但此刻被霞帔遮面的她根本没看见那金盆的火苗烧的有多高。
宇文无忧的拳头握的更紧,更加确信了这是侯明溪对他的刁难,他看着面前的火盆,虽然不似刚才那样烧的与人齐高,可也几乎烧到了他的腰际,他若就这么跨过去不小心燃了衣角,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紧抿着下唇似在思量,那里头的女声却再次不耐的响起。
“怎么?不就跨个火盆就怕成这样?还想娶我?”
这一声不屑的言语再次让宇文无忧的脸色阴沉,这周围的平日里狗仗人势的丫头们,听着主子如此不待见这位新姑爷,心里对他也纷纷多了几分看法。
媒婆在一旁劝道,“新姑爷,要么我去给您打盆水,若不小心着火,立刻给您浇熄?”
媒婆也是好意,可若然喜服被烧被淋湿,他待会总不能着一身*的喜服和侯明溪拜堂成亲吧?
宇文无忧的黑眸敛了敛,抬头时却擒着温柔的笑意,“劳烦你了。”
媒婆也是少见侯明溪这样无理取闹的女子,这看新姑爷如此彬彬有礼,对他也徒增好感,忙打发着几个帮手去打水。
侯明溪却是越听越烦,她不过是要他跨过一个小小的火盆去去他身上那股穷酸之气,却见他墨迹了这么久,还叫媒婆去取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说道,“取什么水?若连个火盆都不肯为我跨,还是尽早回去找你的二小姐吧!”
她这番话说的声音极大,这里头的下人们想不听见都难,加之她语气态度恶劣,这里的下人也忍不住为这位新姑爷捏了把汗,却也清楚这位新姑爷大抵是不得小姐欢心的。
宇文无忧的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他从前跟侯飞凰在一起时,身份地位比这差距更悬殊也没有遭到过这样的羞辱,今日却被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将他男人的尊严下的丝毫不剩。
他犹豫着,那火盆里的火苗却燃烧的更加旺盛。
“新姑爷,小姐都等不及了,您还是快些吧。”秦嬷嬷是了解侯明溪脾性的人,这叫里头的主子已经不耐烦也连忙催促道。
宇文无忧咬了咬牙,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却还是挪着脚步上前。
媒婆都有些看不过去,“五小姐,这火烧的旺,不如灭了火跨吧?”
“再多嘴信不信本小姐将你叉出去!”侯明溪不悦的声猛然响起,媒婆也是被喝的退后几步,今日她也是来赚钱的,不想得罪这位金主连忙闭了嘴,站在一边同情的看着宇文无忧。
宇文无忧缓缓朝那金盘靠近,那火苗也燃烧的映红了他的脸,似下定决心一般,他冲过去腾空跃起跨过了那直径三尺有余的火盆。
安全落地之后他正松了口气,却突然闻到身后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他一回头,便见那喜服的后摆此刻赫然已经燃了起来,正跳跃着小小的火苗。
毕竟是个孱弱书生,他脑子再精明,平日里也缺乏锻炼身体不如习武之人。
他猛然回身想把那火苗扑灭,可奈何前襟一碰到那小火苗竟然顺燃了过来,带的他前头的喜服也烧着了一块。
秦嬷嬷几个丫头却都冷眼旁观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
还是媒婆看不过去,连忙上前拿着布巾打湿扑上去才阻止了他身上的火势蔓延,媒婆心里叹着气,可面上仍旧一片喜色。
“恭喜新姑爷,跨过火盆可以去抬新娘子了。”
宇文无忧的眼底却是黑了一片,方才的意外导致他前襟和后摆都烧掉了一块,浑身都带着一股灼烧过后的焦味,而那挣扎之中,他头上的金簪也掉了下来,本来盘好的长发此刻凌乱的披散在身侧。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着将那金簪捏起,轻轻的盘于头顶,那胸前与身后被烧出的洞却没了法子。
媒婆看不过去,连忙叫着一旁的丫头拿来了针线,当场给他缝补了一下,才叫他的喜服恢复了几分原来的样子。
“秦嬷嬷,这总算可以进去抬新娘子了吧?”
秦嬷嬷缓缓侧身,让出一条路,“新姑爷请。”
宇文无忧适才走入屋内,儒雅的面容上方才的阴沉全然不见,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喜宴一直办到三更,侯府的宾客才一个个的离开,柳氏与侯老爷二人仍在前院送客,清园偏院的新房,侯府的几个小姐便在这里闹洞房。
宇文无忧还未回新房,这厢几个姐妹也就在这里打趣。
“五姐,五姐夫容貌不差呢,我听爹说他也会参加今秋的科举,若是中了状元,日后也是大好前程呢。”侯倾歌挽着侯明溪的手臂,亲昵的说道。
侯明溪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就他那个样子,若是能中早就中了,何须等到今秋!”
这番蔑视的话让侯倾歌也是一愣,可随即还是笑道,“怎么会呢,我方才也听爹说五姐夫资质聪慧,若是培养一番,日后定能成才,前途似锦呢。”
侯倾歌是目睹了侯明溪与宇文无忧那场龌龊之事的,她身为柳氏的女儿,对赵氏的女儿自然不会真心,这会儿也就一个劲的酸她了。
“成才?”侯明溪笑出了声,那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轻蔑,“若他能成才,爹早就答应二姐跟他的事了,如何会轮到我!”
侯飞凰本来一直安静的坐在屋内饮茶,这见侯明溪扯上自己也忍不住辩驳,“明溪你胡说什么呢,宇文公子与我早就了断了情缘,现如今他是你的丈夫,你才应当好好维护他才是,怎么句句话都如此贬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