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药箱走过来,看到王仁不由得摇头:“你跟随为师学习医术多年,难道将以前学过的东西都丢了?”
王仁面色发白:“师父…弟子,弟子实在是…”他头上满是冷汗,看向老者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哀求。
老者却是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丁老夫人:“以老夫拙见,这位老夫人的确是没有生养过孩子的。”
“什么?你休要胡说,你…”丁老爷急得跳起来,“我夫人为我生养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就没有生养过?你怕是老眼昏花了吧!”
老者却没有丝毫怒意,又看向丁悦岚:“虽没有帮夫人把脉,但观夫人气色,发丝乌黑浓密、目光清透卓然,患有癔症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你…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要告官抓你!”丁老爷面色赤红,对着老者不停的咆哮。“老夫的名头不值一提,当不得这位老爷关心,不过身为医者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会儿还是莫要动气的好,你年轻时不注意调养,放纵自己、伤了肾水,以至于如今不利于子嗣,后来更不注意养生,以至
于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会儿如此盛怒,很容易中风惊厥。”
丁老爷差点被气晕过去,指着老者手指哆嗦:“你满口胡言!我要抓你去告官!来人,来人呐…唔…”
丁老爷正喊着,忽然一口痰从肺中呛出来堵在喉咙口,让他不由得伸着脖子瞪大眼睛。
丁老夫人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帮他顺气:“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丁老夫人这一顺,不仅没有帮他将这口痰顺下去,反而直接让他噎住,一时间上不来气,直接仰头倒了下去!
这回百姓一片哗然:“这丁老爷真的中风惊厥了!”
“天哪,这是被戳中了心事吧?”
“定然是…”
丁悦岚不由得上前帮忙扶住丁老爷,却被丁老夫人一把推开:“你这个赔钱货,都怪你害了老爷,滚远一些!”
老者摇了摇头,从药箱中拿出一套银针,挥手示意丁老夫人让开。
丁老夫人却满是防备的看着他:“不用你假好心,有王大夫在这里帮忙医治就好,王大夫,你赶紧过来帮忙看看。”
顶着众人的目光,王仁擦着冷汗上前,又是把脉,又是掐人中,好一会儿却没能让丁老爷醒过来,最后只能转身求救的看向老者:“师父…”
老者挥手让王大夫让开,而后手中的银针快速落下,两针下去,丁老爷便颤了颤眼皮,慢慢的醒了过来。
这下周围百姓更是如同炸了锅一般:“这弟子的医术果然比不过师父!”
“王仁刚刚就是在胡说八道,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那王大夫定然是被丁家人收买了,所以才来污蔑宣抚使夫人,顺便抹黑霓云坊!”
沐云瑶目光透过人群看向金夫人,对着她微微点头。
金夫人冷下神色,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到霓云坊门口,冷眼看向丁老爷和丁老夫人:“便是你们在霓云坊闹事?”
丁老夫人不由瑟缩一下,丁家虽然也是大户人家,但和曹府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见过金夫人,并非是我等闹事,只是…”“刚刚我听的一清二楚,你们还敢狡辩!”金夫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声音满是严肃,“这开办霓云坊的小楼,是我租给沐云瑶的,霓云坊出来的第一套衣衫,也是我第一个穿在身上的,当初衣服引来流萤,我
也是其中之一,霓云美人册上,第一张美人图绣的便是我,按照你的说法,我也被沐云瑶的狐媚手段给蛊惑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丁老夫人已经彻底慌了神。金夫人却不给她什么机会多做解释,厉喝一声:“呵,今日我们就把事情彻底的查清楚,黑白分明还能颠倒了不成?一个大夫不够,那就多找几个,来人,将周围的大夫都请过来!”
正文 第94章 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金夫人话音一落,她带来的人立刻四散开来,不多会儿便各自请了大夫回来。
这些大夫在竟陵城都是小有名气,在场的多数人都认识,一时间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丁老夫人脸色惨白的不见一丝血气,面带哀求的看向金夫人:“夫人,我丁家在竟陵城也算是名门大户,您这样做,不是将我们的脸面撕下来踩在地上吗?”金夫人却不带丝毫容情:“沐姑娘心怀仁善,愿意将刺绣秘法传授给竟陵城的女子,她在做的是有利于我们整个竟陵城的事情,你现在在霓云坊门口大吵大闹,损害她的名声,难道不是将她的脸面撕下来踩
在地上?”
丁老夫人难以置信,难道他们堂堂丁家,竟然比不过一个开秀坊的小丫头?“夫人,是沐云瑶先蛊惑我的女儿,让她和宣抚使和离,之后又巧言令色,蛊惑着我的女儿不认双亲、心无孝悌,我不过是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让竟陵城的百姓都看清楚霓云坊是个什么地方,防止更多的无
辜女子被害,这样有什么错?”“丁老夫人,我看想要将丁家的脸面撕下来踩在地上的人,是你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和离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心中比我更清楚?难道非要让我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来,你和宣抚使才能安心
?”
丁家还真以为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
金夫人语气冷冽,霓云坊传授刺绣针法这个大功绩她是保定了,别说丁家本就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是没有,她也能给找出来一些!
丁老爷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拉住还要说话的丁老夫人:“金夫人,您有权有势,既然您开了口,那么今日我们就不和霓云坊计较,我们走!”
形势不利,还是先退出去保全丁家再说。
“站住!”金夫人冷喝一声,“现在不是你计不计较,而是霓云坊和沐姑娘计较不计较!”
丁老爷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金夫人,难道您今日非要和我们丁家过不去?”“我不是针对丁家,而是要让竟陵城的百姓都明白一个道理,每一个愿意为百姓做好事的人都应该得到回报,而不是在这里任凭别人污蔑。”金夫人回头看向被请来的那些大夫,“诸位都是竟陵城医术高深的
大夫,今日请诸位前来,就是帮丁老夫人看一看,她是否生养过孩子?”
大夫们面面相觑,他们最不愿意掺和的便是这些大人物的争端,可如今已经被请了过来,便是骑虎难下了,只能选择一方来站队:
“老夫精通千金科,仅仅凭借看诊,可以八分肯定丁老夫人没有生养过孩子。”
“我并不擅长为女子诊病,因此看不出什么,倒是丁老爷,看样子身体亏空的厉害,理应多做休息。”
“在下看不出什么…”
一番讨论之后,一名中年大夫站了出来:“…在下看不出丁老夫人是否生养过,但能够确认丁老爷的身体并不利于生育子嗣。”
此话一出,丁老爷恨不得当场跳起来,一把揪住那名大夫的衣襟:“你胡说,你这个庸医,竟然空口白牙的污蔑人,现在就随我去见官!”
那名大夫却没有被她的态度吓到:“丁老爷发丝稀疏,眉骨略带赤红,耳尖发紫、双目无神,说话间隐隐能觉中气不足,这明显是伤了正气,以至于肾水不交的原因,这辈子怕是都难以有子嗣。”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将丁老爷和丁老夫人劈的面无人色,尤其是丁老爷,整个人都显得恍恍惚惚,一个劲儿的重复着:“你胡说,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周围的百姓却已经相信了大夫们说的话,刚刚这几个大夫的话,明显和沐云瑶说的相似,两相一结合,他们心中自然有了数。一时间,百姓们炙热的目光几乎在丁老爷和丁老夫人身上灼了个洞,这些个高门大户,每个都爱惜颜面比性命尤甚,平日里传出一个谁谁偏爱妾室的消息,就已经算是极限,现在可是有一个惊天的秘闻,
直接青天白日的晒了出来。
沐云瑶站在门口,微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羽颤动着,遮盖着眼中冰冷的情绪: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将丁家的事情公之于众,毕竟她是真的很欣赏丁悦岚,只是丁家欺人太甚,让她不得不反抗。占据了上风之后,金夫人没给丁家再翻身的机会:“丁老爷、丁老夫人,显而易见,沐姑娘没有说错,你们养的四个女儿皆非亲生!女子谁不爱慕自己的丈夫,丁夫人之前更是和宣抚使大人恩爱有佳,如今
她骤然选择和离,定然是发生了让她忍受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却非要逼着她回去,还给霓云坊安上了那么多罪名?”
“我…我们…没有…”
“没有?刚刚是谁说你远方传播的都是些狐媚手段,会竟陵城的女子不安于室,还让百姓将学习刺绣针法的人都领回去?”
丁家人已经六神无主,他们着实没想到,本来只是想毁坏霓云坊的名声,最终却把整个丁家都搭了进去。
金夫人寸步不让,声音义正言辞:“再请诸位大夫看看,丁夫人可有癔症?”
几位大夫连忙转向丁悦岚:“丁夫人目光清明,怎么会有癔症?”
“是啊,前段时间我还帮丁夫人看过诊,她只是身体略有虚寒,根本没有什么癔症。”
丁老爷和丁老夫人面无人色,完了,丁家真的完了!
金夫人对着两人冷笑一声,已经不用她再说什么了,百姓们自有定论:“沐姑娘传授的刺绣针法中,就有已经失传的飞针绣法,当初这种绣法只有苏州温家的嫡系女子掌握,是温家的秘传,而且只传嫡系,传女不传男,飞针绣出来的珍品都被钦点为贡品,可见其珍贵程度。眼
下沐姑娘愿意将此绝技分享给竟陵城的女子,你们可知道这是多大的机缘?”
“飞针绣法?还是贡品?”众人一时间惊住,但凡跟贡品沾边儿的无一不是珍品中的珍品,现在他们竟然也有学习这种刺绣的机会,一时间众人心情激动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沐云瑶。金夫人接着说道:“这还只是其一,我们竟陵城虽然也是富饶之地,但和苏州、扬州这些地方比起来,根本上不得台面,可若是掌握了这种刺绣针法,我们竟陵城不出几年便能迎头赶上,竟陵城的女子才真
是一家女百家求,以后出嫁到了婆家,对方都能把她们供起来!若是你们真的听信一些流言,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正说着话,一群女子赶了过来,她们面上带着焦急之色,有的手中还拿着绣布,听到金夫人这话,顿时上前焦急道:“请夫人为沐姑娘做主,还霓云坊一个公道!”
霓云坊的名声受损,最直接影响的便是她们,自然不能让丁家得逞!“请大家看看,这是我学习了几日之后绣出来的东西,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几倍,我们只安心跟着沐姑娘的人学习刺绣针法,怎么到了别人口中,就变成了狐媚手段,到底是谁在蛊惑人心,污蔑我等的名声?
”“请金夫人做主,也给我们主持公道!”
正文 第95章 决不妥协
这些女子一过来,纷纷让金夫人主持公道,周围的百姓也反应了过来,更是气愤不已的盯着丁家人。
“请金夫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丁老爷知道刚刚的举动犯了众怒,心中绝望间,竟然直接将丁老夫人推了出去:“都是她胡说八道,我现在便让她向霓云坊和沐姑娘道歉,金夫人,我也是一时间糊涂,差点跟着犯了大错,请夫人见谅。”
丁老夫人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推了出来当替罪羊:“老爷,你怎么能这样?”
“本就是你在中间挑唆,我才听信了你的说辞,觉得都是霓云坊的错,现在赶紧向沐姑娘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金夫人转头看向沐云瑶,眼神带着微微的询问,霓云坊的名声已经挽回,丁家也算是跌了个跟头,若是她愿意现在收手,也没什么损失。沐云瑶明白了金夫人的意思,却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丁家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和丁家以及周翱比起来,霓云坊还是太弱了,若是之后他们暗中找麻烦,金夫人也不可能时刻护着这里:“请恕我不敢接
受丁老夫人的道歉,早先我便说过,我虽是一介平民,但也把名声看得比天重。”
说着,她走到金夫人面前,对着她盈盈拜下:“请金夫人为小女做主,将这件事彻查到底!”
丁老爷连忙开口:“沐姑娘,贱内已经向你道歉,若是你觉得不够,老夫在这里再次向你道歉,并愿意赔偿白银万两,以做对损害姑娘名声的赔偿。”
沐云瑶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松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丁老爷一个:“请金夫人做主!”她不愿意妥协。金夫人望着沐云瑶,眼中的光芒越发的明亮,这一刻她敢肯定沐云瑶必定将一飞冲天:“好,你要求彻查,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情牵扯甚广,我会请曹大人禀明巡抚大人,请张巡抚做
主。”
“你…”丁老爷脸色青紫,指着沐云瑶手指不停的哆嗦,忽然瞪大眼睛,直接仰头倒在了地上。
“老爷!”丁老夫人惊呼一声,将丁老爷扶起来,看向之前救醒丁老爷的王仁的师父:“大夫,快来救人!”王仁的师父上前查看了一下丁老爷的状况,不由得摇头:“之前便说让他不要太过的着急,以免中风惊厥,刚刚那次晕倒已经险而又险,现在便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将他治好了,带回家好生养着吧,若是养护
的的精心,兴许还有康复的希望。”
“老爷!”丁老夫人哭嚎一声,却没有人心生同情,纷纷念着自作自受,她面色一阵青白,最终只能让人把丁老爷带回家,“走,快抬上老爷,我们回家。”
丁家人趾高气扬的过来,灰头土脸的离开,让竟陵城内的百姓看足了笑话。尤其是丁家的四个女儿皆非亲生的事情,刹那间,便传遍了整个竟陵城!
沐云瑶不畏强权,面对丁家不卑不亢,为她博得了不少好名声,尤其是在她传授的飞针绣品曾被定为贡品的消息传开之后,不少没有报名的女子纷纷求上霓云坊,希望能够前来学习。
沐云瑶没有拒绝,反正都打算将刺绣针法公开了,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那些被沐云瑶亲自教授刺绣针法的绣娘,一时间身价倍增,不少官员夫人争相派人邀请她们,不过大多都被拒绝。
她们也不是傻的,只跟着沐云瑶学习半月,还有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学透,而沐云瑶也暗中透露出要挑选手艺最好的绣娘,留在霓云坊的消息,她们自然不会为了一粒芝麻,而放弃一只西瓜。
霓云坊的待遇好她们早有耳闻,在这里既能学到最好的刺绣手艺,又能得到最好的待遇,何必去那些官员府上看别人脸色?张巡抚早就对霓云坊传播刺绣针法的事情眼馋不已,可他毕竟是巡抚,官职在那里摆着,根本不可能去插手竟陵城的事情,只能暗中心急,羡慕曹运年的好运气。如今丁家的事情已报上来,她便知道自己
的机会来了,顿时命人调查丁家。
一查之下,惊讶到极点,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丁家竟然藏着那么多龌龊。
宣抚使周翱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原本他也想过借助丁悦岚的事来毁坏霓云坊的名声,可思来想去,到底没有万全的方法,不料他还没有动作,丁老爷和丁老夫人就先捅了这个马蜂窝。
听说丁家的四个女儿皆非两人亲生,再联想到前后经历的事情,周翱直接后悔到了心坎儿里。可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只能想尽办法来尽力补救。
霓云坊内,沐云瑶敲响了丁悦岚的房门。
这几日事情乱糟糟的,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和丁悦岚说,只能暂时沉默以对。可这样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终究还是要说清楚的。
没等多久,丁悦岚便开了门,见到沐云瑶,心中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几日她一直闭门不出,把事情也想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沐云瑶来正好,可以将事情说清楚:“小东家,请进。”
听到她的称呼,沐云瑶心中也不由得松了松,走进房间,略微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夫人,我这次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向您道歉。丁家人来闹事,为了维护霓云坊,没有顾虑夫人的感受,请见谅。”
丁悦岚沉默的坐着,微微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沐云瑶叹息一声:“第二件事,便是想给夫人看一样东西,希望能得到夫人的允许。”话音一落,便响起了敲门声,她走到门口从锦兰手中拿过一本册子,而后点头让锦兰离开,将册子放在了丁悦岚面前的
桌案上。丁悦岚翻开了册子,册子上竟然都是以她为蓝本绣制的美人图,图上的女子穿着的都是一件件色彩艳丽的衣裙,不同于时下女子的娴静,美人图上的女子或纵马驰骋,或分花拂柳,目光有神、笑意灿烂,
透露着一股勃勃生机。“这上面竟然都是我?看着真让人羡慕,只可惜,我已经没有了当初模样…”
正文 第96章 比话本还精彩的丁家
“夫人何出此言?您年华正盛、风姿绚烂,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这份册子上绣制的美人图,都是我根据夫人的风采所制。”沐云瑶微微的抿了抿唇,叹息一声道,“夫人是在怪我,说来也是,到底是我不厚道
…”
这本册子是早就在准备的,她这个时候拿出来,就是希望丁悦岚能放宽心胸,恢复往日的荣光。
丁悦岚摇头:“小东家,我并无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丁家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只是一个揭露真相的人而已,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被蒙骗多少年…”
沐云瑶却是苦笑一声,说出了她未出口的话:“只是,夫人心中这个坎,仍旧是过不去。”
丁悦岚沉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那夫人可是有了打算?”
“我决定过两日便离开…”
“不必,夫人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你搬出去,才真的让我心中难安。”沐云瑶说着,垂下眼眸中带上一丝伤感。
丁悦岚不再说话,沐云瑶知道她这样的性子除非自己想通,别人劝解根本无用,只能心中暗暗可惜:“这本册子,就当我送给夫人的礼物吧,不管什么时候,你愿意回来,霓云坊始终欢迎。”
说完,又拿出五百两银票:“女子在外艰难,这些银子你拿着,就当做是这些日子给霓云坊当掌柜的酬劳。”
丁悦岚终于抬起头:“不行,这太多了。”
“拿着吧,夫人即便是不想收,也不要现在还回来,等你安顿好,有了自己的营生,再还给我不迟,这样也不算是欠我的情分。”“…我…”丁悦岚心中越发的难安,要说没有一点芥蒂,那是骗人的,可她明白丁家的事情怪不得沐云瑶,若不是她当初来到了霓云坊,根本不会有以后发生的事情。现在沐云瑶这般为她打算,更是让她
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还要早起。”
等到沐云瑶离开,丁悦岚摸着桌面上的银票,只觉得温度滚烫,仿佛能直接烫到心里去。
翌日,沐云瑶刚刚起身,锦兰就跑了进来:“小姐,丁掌柜离开了。”
沐云瑶洗漱的动作一顿,随即应了一声:“知道了,下去用早饭吧,吃完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是,小姐。”
丁掌柜的离开惹得霓云坊中众人低落了一阵子,不过接下来还有刺绣针法要传授,也顾不得继续伤感。
张巡抚接了丁家的案子,立刻让人去调查,这一查直接在竟陵城炸开了锅。酒楼茶庄、青楼楚馆都在谈论丁家的事情。
锦巧在外面听了,回来有声有色的描述给沐云瑶和苏清听。“夫人、小姐,你们不知道,今日有个老妇人告到了张巡抚那里,说她是丁老爷的原配,说当初丁老爷没有发家的时候,以七出之一的无子休弃了她,之后把她送给了一名商户做妾,那名商户感谢丁老爷,
给了他一笔生意,丁家由此发家。后来,那丁老爷发现了这是条捷径,便搜罗了许多孤女,想要挑选出来为丁家谋利,只可惜,许多人把他当成了男鸨,女孩送出去不少,但得到的回报甚微…咳咳…”
锦巧一口气说的直咳嗽,一旁听得出神的锦兰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快点说。”锦巧喝了杯水,接着道:“之后,丁老爷便收养了大女儿丁悦锦,精心培养到了十四岁,一举送入了当时还是七品官知县的刘大人身边,刘大人提携丁家,丁家这才有了门面。丁老爷尝到了甜头,又接连收养了丁悦心和丁悦岚,本来,那丁悦心一开始是和竟陵同知相好,只是当时同知大人中举之后并没有被委派官职,丁老爷不甘心,便暗中撮合丁悦心和宣抚使大人偶遇,引得宣抚使大人对她痴迷不已,后
来,同知大人受到朝廷重用,一下升了官,丁老爷便坐不住了,将丁悦心嫁给了竟陵同知,然后又不舍得放弃宣抚使大人,便要将丁夫人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