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谣 作者:兰陵王
好不容易傍上高手越狱成功,又被皇后抓住了…
女扮男装的她被皇后安插到皇子身边当卧底,顺便试探皇子是否如传闻中的“喜欢男人”,
于是,小笨贼和皇子在众多耳目的监视下,春风一度…
被识破身份后,她只得听从皇子的摆布,帮他挡绯闻、陪他下棋,以及拒收众臣送来的贵重礼品…
贪心的她,面对金银珠宝却只能一一拒绝,悲愤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加上时不时地被皇子调戏,她的宫廷生涯苦不堪言!
烽火连天,江山霸业,再惊心动魄,不过千秋一场梦,都将付于孩童随口哼唱的童谣中。
最动人的情话,是听到你说,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然而你给了我一个梦,却又把我推到另一个梦中。
最悱恻缠绵的工笔画卷,最心怀苍生的君王霸唱!社稷江山,还是儿女情长?矢志 不渝,抑或等闲变却故人心?
她花拳绣腿,一身孤勇,千山万水走过,只为寻一个人间烟火的轮廓。
楔子
六月初三,我失手了。
后来在大牢里,我盯着墙上一处斑驳的裂痕发呆。它看上去像只断了尾巴的蝎子,我却一再将它想象成那把刀。
当时老七在喊我走,我却看到了它,是一把武士刀,样式很朴拙,本分地躺在书架一角。我扑上去一看,心漏跳了一下,刀柄上刻着云豹两字!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竟找着它了!急切地伸手拿起——
可惜,这才是机关所在。
巨大的铁笼子从天而降,将我兜头罩住,四下顿时铃声大作。我在慌乱中看到老七焦灼的眼神,他飞身来救我,却奈何不得。
潮水般的人声已涌过来了,隔着铁栅栏,我拼命推老七:“快走!”
若不是云豹,此时我该是跟老六老七潜行于深宫大内。
早在半个月前,师父就给我们下了命令,干完丞相府的这一票,我们就得杀入皇宫了,客人花千万巨资求得的翡翠铛,务必得手。
是我鬼迷心窍了,但我不后悔。
云豹是大师兄心心念念好久的物事,面对丞相府的一干侍卫的恐吓和酷刑,我站在铁笼里百无聊赖地想,不要紧,我会再杀回来的!
十六个时辰之后,我被丢进了深牢大狱。
关于我其人,三言两语即可概括:
孤儿一名,被唤作靴子,师父从雪地里捡到我的时候,我才一只靴子那么大,他懒得再给我取名了,就扔给师娘养着。四岁时,我开始学功夫,十二岁时,成为这个著名的盗窃团伙的新晋小贼。
“著名”一说是我个人观点,其实在江湖上我们没有名号,但“大内奇珍失窃”、“王羲之真迹现身民间”之类的大案要案都是本组织包办。做盗贼,切记低调,张扬嚣张只会让官府顺藤摸瓜,一网打尽。我们不做怪侠一枝梅,人家要扬名天下,我们的门规是:闷声发大财。
这很务实,所以短短五年内,本门就从山脚下的瓦房搬到了城里,师父也从打铁汉摇身一变成了经营古玩的商贾。
自此,他的口头禅从“虽然我们从事着不法行当,但是我们都有颗纯洁淡定的心”改成了“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然后一瞪眼,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跑去看莫念远练武功。
本门子弟是按照武功排定座次的,莫念远是我的大师兄,他的功夫可见一斑,我是望尘莫及了,堪堪排名十九。但我不会告诉别人,本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1)
武功三脚猫,为人傻大胆,暗恋莫念远,身在大牢里,处境十分惨。靴十九的这个夏天,不怎么好过。
天天都有人来提审我,像那天在丞相府里被盘问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问题:“何门何派何人指使?”
我都答累了:“无门无派无人指使。”
我可没说谎,我怎么知道雇主是谁呢,外联工作哪里轮到我负责。
可众人却说:“这小妞口风还挺紧!”就又把我扔回大牢里,跟苍蝇臭虫为伍,以及隔壁笼子里那只疯子。
称他为疯子可能不大礼貌,但据说他认为大牢是个好地方:“这儿不错,自在。”
这是狱友们隔着笼子大声交流八卦时我听来的,当时是午饭时间,我扒拉了两下,总是些糙米饭烂叶子,半口也吃不下去,他却吃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悠闲自得。
若不是跟我同样,肩上足下也套着两道重枷,颈间还系着铁链,根本是在下馆子的做派嘛。
听说每个新鲜犯人都有我这种不适应期,横竖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不是表现好就能混出去的,索性碗筷一扣,大发雷霆:“喂猪啊,这是人吃的吗!”
狱卒见惯不怪,不搭理人,偶有几个狱友敲着碗帮两句腔,扒饭的速度可一点儿都不慢。
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羔羊,有得吃就不错了,好歹先保条命,再思后着。
“来到这里了,还谈什么矜贵啊。”有天我捧着碗,挑来挑去也找不着几粒值得吞下去的米,对面的男人劝了我两句。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吃不下去有什么办法呢,我都快饿死了,也横不下心。
我怀疑我会饿死在大牢,但想想大师兄,我又顽强地挺过来了!
作为武林豪杰江湖好汉,我得死得体面点,饿死就太糗啦,我得想点办法,跟狱卒套套近乎。
我考察过,他们吃的是白面馒头——虽然以前我也不稀罕,但此一时彼一时,师父他老人家老教导我们“识食物为俊杰”,这句话我很是记得,嗯,比起馊米饭,白面馒头是美好的食物。
再被提审,路过狱卒时,我也学着抛两个媚眼,他们忙不迭塞给我半只馒头,摆手让我走人。
同门师姐老十一花枝招展地告诉我,利用性别优势会获得便利,她懂得可真多,难怪排名比我靠前。
靠着半只馒头和一点饭菜,我活了下来。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2)
有两天胃口不好,我将馒头送给了疯子,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终日打着苍蝇,造福了广大狱友,我投桃报李。
这大热天的,大牢里居住条件差,蚊子苍蝇乱飞,多亏了他。
为了打发时光,我也学他卖弄几招功夫,戴着枷锁,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地打苍蝇。
狱卒起先嫌我们吵,但次数一多,也懒得管,任我们大呼小叫。
时间长了,我又发明了新乐子,缠着疯子比赛,到黄昏时统计战利品,输了的人要讲个秘密给赢家。
赌局嘛,我赢定了。我年纪轻,眼力好,又有功夫,怎么可能输给他?他最多比我勤奋,但我比他有技术。
没想到,第一天就以我完败告终,71比83,我输了,只得出卖一个秘密给他:“我喜欢的人叫莫念远,他是我大师兄,我很小就喜欢他了。”
隔天,我说:“大师兄很向往得到一把刀,他跟师父提起过,被我偷听到了。”
转天我又输了:“我觉得老天在帮我,我真找着了那把刀,还没偷到手呢,就被扔到这里了。他们不放我走,可能是想等有人探监时再追查线索吧。”
老七跟我一起长大,我们很要好,这次去丞相府,也是他向师父求情的:“小靴子也该出去了,师父您就放心吧,有我罩着她,没事的…”
连他也不来探望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师父素来疼我,这下也对我很失望吧?大师兄呢,他会担心我吗?少了一个看他下棋、陪他喝酒的师妹,他会不会想起我?
我说不下去了。一向悄无声息的疯子忽然开口了:“你很想出去吗?”
“那当然!“我攥紧拳头,“我要拿到那把刀!回家找大师兄!”
疯子再没吭声,翻了个身,大概是睡着了。
我连输了三场,他一定赢得没有成就感,如果明天不陪我玩了,我该发明点什么新鲜花样呢?
没人陪我玩的话,这大牢呆得也太寂寞了。
想了半宿也没头绪,最后我睡着了。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3)
再捉苍蝇时,我留了心,揣摩疯子的手法,一板一眼地学着,他起跳,我也跳,他飞掠到屋顶,我也飞…
忘了是几时,我惊觉自己居然站在墙壁上!
再看疯子,他正以相似的姿势立在墙上,双目炯炯地抓苍蝇。
在师门里,我学了两个月也没学会这招,次次都摔得鼻青脸肿,就放弃了。
可这天我竟做到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太可怕了。
到了黄昏,我的成果惊人:我比他多两只!我赢了!
轮到疯子讲秘密了:“出大牢往南三十里,有个叫野鬼坡的地方。从右往左数,第六座坟墓,掘地十尺,有本《华佗针灸经》。”
我吓一跳,这秘密含金量太高了:“我听过!但它不是失传了吗?”
疯子笑了笑,没搭理我。半夜里,我睡得正迷糊,有人踢了踢我的脚,是疯子。
他说:“你不是想出去吗?”
“嗯。”
各式各样的呼噜声中,狱友们都睡得状如撒手西去,疯子压低嗓门:“你推推你的门。”
我摇头,没用的,一把大铁锁。
疯子又笑了笑,说:“你推。”
我不以为意地拉了拉门,竟——开了!大锁应声而落。
疯子咧嘴笑:“从头顶的天窗翻出去吧。”
天窗也是一把大锁,就在我们的头顶。天气好的时候,有月光透进来。
那里已一马平川。
我傻住。
疯子忽地从地上弹起,如迅雷不及掩耳,对着我就是一掌,我身上的木枷顷刻寸寸碎裂,四散激飞。
我抖抖手啊抖抖脚,行动别提多便捷了!
疯子又是一笑,手心托着一把亮晶晶的钥匙,低声道:“你颈中铁链的钥匙,我下午顺来的…”
木枷算什么,铁链算什么,疯子像过万军如无人之境似的,替我解决了障碍,我目瞪口呆。
“天快亮了,快走吧,别忘了我告诉你的秘密。”
一只苍蝇晃来晃去,疯子伸手一弹,苍蝇直溜溜地落下来,在我的袖子上挣扎了两下,死去了。
我去掸,才看见它已经没有了翅膀。我去看昨天还来不及清理的战利品,每一只苍蝇都没有翅膀!
我打死一只算一只,而他却击中了苍蝇的翅膀,然后靠指力震死了它!
这疯子,武功卓绝,却甘心困守在大牢,他是谁?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4)
微光从天窗直射下来,天快亮了。疯子催促我:“走吧。”
大恩不言谢,我朝他鞠了个躬,仓促地说:“我会来看你的!”
越狱这种不可想象的事,疯子三两下就搞定了,甚至不用挟持人质,啊哈。
半个时辰后,我已站到了平地上,大牢离我足有三里之远。
天大亮了,蓝天真美好!云豹,我来了!
靴十九,请你自由地…
偷。
掘地十尺,真不是人干的活,更不是女人干的活。
我找野鬼坡附近的农民借了一把铁锹,从午后挖到深夜,还没找到那本《华佗针灸经》。
早在师门时,我就听说过这本书,师父他老人家说,它是奇书,可以引领广大劳苦大众走上发家致富之路。
他一定想不到,此书竟会被我寻着!我得意万分。
夜深了,鬼火忽闪忽灭,我咬咬牙,不敢多看,大力往下挖。
哐当一声,铁锹触到了什么东西,我弯下腰扒拉,是一只铁皮箱,不大,锈迹斑斑,落了大锁。
这就该是疯子说的宝物吧,可他没说钥匙在何处。
一不做,二不休,我抡起铁锹,狠命一砸。铁皮箱被砸出一条口子,两手拉住它,大力扒开。
双手鲜血直流的同时,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医学圣书,赫然几个大字——《华佗针灸经》。
书下压着两颗夜明珠,荔枝大小,光滑如玉,正发出银白色的光,这可比一本医书更有吸引力。
我揣上夜明珠捧着书,连滚带爬地逃开了鬼哭狼嚎的野鬼坡。
有夜明珠撑腰,我抖起来了!
牢狱生涯不寒而栗,我要挑全城最高档的馆子,把最贵的菜点两遍,剩下的钱就带回销金窟孝敬师父师娘。
太饿了,等不及去换身新衣裳,直奔目的地。
小二看到我就像看到鬼,我对他扬了扬夜明珠,他狐疑地放我进门。
捡了靠窗的座位,一壶好茶,三盘美味,靴十九的阔客之旅徐徐拉开帷幕。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5)
只为一餐好饭就把夜明珠花出去,我会肉痛,这可是我做有钱人的立身之本,要省点用。
靴十九的这顿饭吃得很是不爽,一来得接受食客和小二的注目,二来得盘算以何种方式跑单。
按照我的江湖经验,这时若有客人打上一架,那就…
人一旦交上了好运,挡都挡不住。说时迟那时快,二楼的豪华包厢里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我支棱起耳朵,只等事态一扩大,就如愿跑单。
老板和店小二立刻往楼上跑,包厢里的人已经出来了,为首的是个黑衣劲装的中年汉子,一只手抓住一个年轻的小哥儿的衣服,将他提起来,离地半尺高,喝问道:“公子请你去,你还敢拒绝?”
那小哥儿我是见过的,他刚刚还拎着几只竹篮向我兜售蜜饯和杨梅汁呢,我馋得口水直流,但摸了摸夜明珠,忍了又忍。
相邻的一桌客人小声道:“丁丁惨了…他们哪是得罪得起的?”
名叫丁丁的小哥儿被整得好惨,但一脸坚贞:“我不去。”
“哦?”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正款步走出包厢,黑眸如朗星闪动,薄唇勾起一丝笑意,“我那儿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定睛望去,这公子长得极漂亮,眸光烁亮,俊逸神飞,足以颠倒众生。我飞快地将大师兄莫念远和他进行了比较,眼前人的确惊艳,但莫念远更耐看,不然我怎么会看了十几年也没看够?
“小兄弟,这可由不得你了。公子看上的人…”劲装汉子扬了扬手,身后刷地涌出四名大汉,架起丁丁就要掳走。
光天化日,强抢民男?狱中方两月,世事越千年?我瞠目结舌。
华服公子正站在风口,不过二十上下,却自有一种尊贵的气势,我再次两眼放光,帅啊!衣衫雪白,眉目如画,唇边还有个笑涡…好一位翩翩公子哥儿啊!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6)
呃,我对待长得好看的人会比较礼貌,人类本能嘛。要知道,我在牢狱里呆太久了,冷不防见着了这么帅的人,不花痴也难。
华服公子皱皱眉,作了个放下的手势,丁丁挣扎着,他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笑得散漫:“你走街串巷,辛苦奔波有什么好的呢?”他本就俊美,这一笑更是风姿优美。
固然美色当前,但本人好歹是一代侠女,残留的理智艰难地冒出头来:小商小贩讨生活不易,但总比沦为男人的玩物好些吧?他连这都不懂,再美貌也很不堪。
我瞧了瞧那丁丁,决心帮他一把。换成老七,他早就按捺不住了,袖子一挽,桌子一拍,飞身出去英雄救美。可我默默地数了数,华服公子一伙有六人,以我的武功…咳,没必胜的把握。
那就来暗的吧,往怀里一摸,糟,入狱时被人搜了个精光,哪还有什么暗器?
可他们正向楼下走来,就要带走丁丁了。我一横心,摸出夜明珠,暗暗一弹,正中那华服公子的手。他吃痛,眸光向四周一掠,笑涡一闪。
夜明珠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牵挂着它的下落,我好想趴下身子去抓住它。
华服公子大步走来,那派头,像脚踏万朵祥云,周围人自动闪开一条道,他抓住我的手,深入基层,与民同乐地笑问:“是你吧?”
他真敏锐,但我也不傻,装胆小怕事谁不会啊?战战兢兢地不和他对视:“小的,小的…”夜明珠停在他的脚边,谢天谢地,它千万别再滚了。
他松开我的手,向邻桌走去。我伸出脚,谨小慎微地将夜明珠往身边扒拉,他猛地回头,星眸一闪,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哪有做坏事还做得喜气洋洋的人?世风日下啊。
我赔笑道:“小人吓傻了,您瞧…”小贼我偷梁换柱的本事还是有的,手心里托着一朵破旧的绢花,“小人吓得连头饰都丢了…”
夜明珠被踩在脚底下,却有两颗夜明珠,在他的脸上,似暗夜星辰。这世道,连鱼肉乡邻的阔少都标致可口,没混头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吓得够戗,以为他看出破绽,正想闭目等死,他却冒出一句:“…把嘴里东西嚼完再说话。”
我一下子窘住了,他送给我一个招牌微笑,挥了挥手,愉快地向外走去。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7)
丁丁拼死挣扎,却逃不脱。一行几人出了酒馆,老板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捂胸叹气不止。
满满一楼的客人们也才恢复知觉似的,又举起筷子了:“来,吃!”
议论声不休:“那小贩可真不幸啊!是叫丁丁吧?他家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要照料…”
“只听说他浪荡得很,却…是好男色的?”
“这倒有所不知。”说话的人左右看看,嗓门低下去,“我们说话可当心点,那可是当今…”
我才想起,跑单呢?只顾着看热闹,打抱不平,竟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一层!
我沮丧地瞅着满桌狼籍,沮丧地转过头去看邻座,他们神色如常地推杯换盏。唉,我忘了,这是京城最贵的馆子,来往的都是富商,人人都见过大世面,架照打,饭照吃,口袋又有钱,哪会为一顿饭资就跑单。
可是,有钱人啊,你们宁可看热闹,也不珍爱生命吗?半柱香之前,斗殴正发生啊!我挪过去挤个笑脸问:“你们不怕吗?怎么不逃?”
“逃?”回答我的中年人笑,“哪敢?”
“为什么?”
“刚那公子是当今二皇子,你说谁敢跑?”
那就是声名狼籍,放浪不羁的二皇子呀!本门里,只有师父和大师兄会聊起朝中大事,我靠在梧桐树下打瞌睡,他们下一盘棋,不时说上几句。
半睡半醒时,听他们说,本朝已是多事之秋,夏帝体弱多病,可他的太子比他还弱些,年前就病故了。皇帝还余两子一女,大皇子云杉,温文尔雅,颇得人心,在朝中呼声很高,可叹也有家族病;二皇子云天则生性风流,闲云野鹤,却得到了顾皇后和丞相一派的支持,两党僵持不下,夏帝嫌烦,能拖就拖,至今未立新太子。
师父和大师兄讨论这些的时候都很严肃,我听得乏味,昏沉沉地再度睡去。早知会碰到二皇子,当初说什么也得多听几句,回去才好炫耀我这三个月也有斩获,至少见识多了嘛。
问题是,眼下怎么办呢?我坐立不安,掏出一颗夜明珠:“我钱包丢了,先押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未等老板开腔,我鞋底擦油,溜——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8)
半个时辰后,我顺了一个阔客的钱包,回馆子结账。老板却翻脸不认人:“夜明珠?姑娘你弄错了,本店怎会有这个?”
“没有是吗?”我从钱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掂量掂量,朝他掷去。银子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个洞。
老板回头看了看,脸色变了,慌张地将夜明珠塞给我:“嘿嘿,小的是在跟女侠开玩笑,嘿…”
我的功夫唬他不在话下,弱者只会被打得满地找牙,强者如我,才会意气风发。
这个世上,只有坏人才代表了自由和力量。感谢你,二皇子,你让我开了眼界,明白了事理。
告别了这家客云来,我抵达丞相府。
我得偷到云豹刀,再体体面面地回师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要把我丢掉的尊严,一件件地捡回来。
洗了个澡,换了夜行衣,弓着身子猫着腰,匍匐在屋顶前进。扒开一片琉璃瓦,往下一看,唉,不是那间。再扒,再看,唉,还不是。有钱人没事造这么大宅子干嘛?好些都是空的。
大半个晚上过去了,我总算找到那间屋子了,探头一望,不好,灯火通明!
屋子里黑压压全是人,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云豹拿出去了。
事不宜迟,我得跟踪!
他们驾着马车出了门,我施展轻功紧随其后,但有钱人家的马真快啊!我的腿都要断了,眼看要跟丢了,一只苍蝇从我面前飞过,我习惯性地跳起来去拍,咦,这种步伐好像在哪见过?哦,是学疯子的。就这么一路跟一路回忆着疯子的步伐,我追赶得不再费力,离那马车二十步之远,亦步亦趋。
马车停在皇宫前,守门人将他们放行。再好的功夫又怎样?我进不去。但我知道云豹的去向了,心也定了些。
靴十九,做人不能太用力,你该睡个好觉,再做计较。
第一章:美人在梦里笑(9)
辗转了一夜,也想不出入宫的法子,硬闯是行不通的,大内高手云集,我会被扎成刺猬。老五和老七在就好了,他们能想法混进去,但无论如何,云豹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能假手旁人。
次日一早,我就来到皇宫门口,几个太监正往城墙上贴告示,说大内要征收医师若干。想起那本《华佗针灸经》,我乐了。疯子可真是我的再造父母,拿到云豹刀,我就去拜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