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她抬头看着泽阙剑君:“弟子明白,两相对峙弟子的话更像是胡言乱语,但弟子说的的确是实情,弟子自请师叔祖以搜魂之术探查弟子的识海,识海中的记忆总是不会错的,只是若弟子说的是实情,便请师叔祖承诺,定诛此贼为我师父报仇!弟子便是陨落了,也感念师叔祖大恩!”
她一言出口,周遭围着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无论是信不信她言辞的,都露出了不忍之情,要知道搜魂术一施,轻则修为尽散变作痴儿,重则当场殒落,立时就有人围拢上来劝她,落雨抱着她的手臂哭求着,岚霏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直求泽阙剑君施术以证清白。
泽阙剑君也被她的话震惊了,一时难以决断,正想出言劝解,旁边祁云天却上前一步,稽首言道:“师叔,弟子刚刚护岚霏回来,虽然没有见到真正的事情经过,却有几句话想要问五师弟。”
泽阙剑君知道他一向细致端方,当下便颔首允了,祁云天走到宋云清身旁,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也莫慌,岚霏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时幻象什么是本相,我却是明白的…”他一句话,惊得岚霏猛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心内却是一动,想到了刚刚他那勃然一怒,便暂压下了辩解的冲动,咬牙听着。
宋云清见他向着自己说,心里略放下了些:虽然他如今已经有恃无恐,但毕竟…当下便稽首叹了口气。
祁云天又到:“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得从头说起,迷障起时,我很快就找到了云楚,当时你在何处?”
宋云清知道他是信了幻境一说,想要为自己开脱,略沉吟了一下便回到:“回师兄,小弟等这些留守之人比你们更早发现迷障,小弟一直留在原地,尝试改阵破阵。”
祁云天点了点头:“那你又是何时看到小师弟路过的?”
“大约在你们落下之后半柱香之时。”宋云清估计着言道。
祁云天点了点头:“那便对了,正是那时小师弟感应到了岚霏的方向,赶过去救她,你说你没有跟他一起,那你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小师弟?”
宋云清见情状越来越利于自己,心里一阵暗喜:“回师兄,没有再见过,小弟一直在原地改阵,没有见过小师弟,也没有见过师侄。”
祁云天“哦”了一声,突然抬眼直视着他:“那么,你的阵旗为何会掉落在白师弟尸身附近?!”
他这一问,如晴天霹雳,当场就把宋云清震在了原地,他一向觉得自家这个三师兄是个除了修炼万事不理的性子,再加上自家爹爹是戍彰真人一派,他心里从未将祁云天当做过假想敌,却不想今日正是他,一步一步将自己带入了彀中!
泽阙剑君见状,也明白了七八分,上前一步眯眼打量着宋云清,还算他有几分急智,辩解道:“师兄误会了,小弟在尝试破阵时曾将几套阵旗放置在各处,我也不知到底都流落何方…”他话未说完,祁云天又冷冷地打断他:“你住口,且不说刚刚你自己说从未离开原地的说辞前后无法对照,便是我刚刚看到的那杆阵旗…正是压在白师弟的鲜血之上,又怎会是你先丢了阵旗,他才陨落的!”
他这一问,问的宋云清哑口无言,祁云天见事情真相已明,便退后一步对泽阙剑君稽首到:“师叔,如您所见,弟子虽然并未亲历小师弟陨落之事,却也确信师侄所言乃是实情,宋师弟违背宗门禁令祸害师侄在先,间接害的白师弟陨落在后,弟子恳求师叔能将他交予弟子处置,师叔明白…弟子是绝对能撬开他的嘴,得知真相的。”
听他这么说,不但泽阙剑君懂了,宋云清也懂了,要知道掌法长老廖淮桀正是他的师父,而刑堂,正是他一直在管着的!
宋云清惊慌地瞟了瞟四周,却没有看到戍彰真人的影子,他知道他定是按计划被那些“自己人”引走商议“要事”去了,可此处…
他抬眼瞥见了姐姐宋云瑶,忍不住便对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不想她竟然十分厌恶地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人群。
泽阙剑君上前一步,抬手捏了个法诀打向他,宋云清一阵绝望,忍不住后悔自己刚刚太过托大,顾及着计划尚未来得及向姐姐说明,便想巧言糊弄过去,却不想被祁云天揭破,如今想逃,已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法诀裹挟着风声拍向自己,宋云清忙御起防御法阵,却不想斜刺里冲出来一人,生生挥剑将法诀拦下,凌厉的金光砍断了她的佩剑,又打在她胸口上,顿时溅出点点血色。
公西倾城手抚着胸口,转头艰难地喊了一声:“师父快走!”紧接着就慢慢跪伏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她这突然的举动,将众人都吓了一跳,泽阙剑君施放法诀时是按着宋云清的修为下了狠手,如今打在只有融合期的公西身上,几乎打的她元神出窍,宋云清虽然犯了宗规,却与公西无关,泽阙剑君心内一惊便要上前查看,却不想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金光,威力之大竟然将他都逼得倒退了一步。
泽阙剑君看看金光中从惊愕转为狂喜的宋云清,循着他目光的方向向天空中一望,却不想见到了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师弟,怎的趁我不在,就欺负起我的子嗣来了?”御剑于空中的执御真人宋淮安满脸调笑之色,看了看手中的仙器,有恃无恐地冷笑到:“师弟恕我护短了,云清我要带走,云瑶我也要带走…”他话音未落,宋云清便御剑而起,低头看着公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她提了起来,直飞到自家爹爹身后那个由人修妖修和妖兽魔物组成的队伍里,低头倨傲地笑了笑:“三师兄,您也不必查问了,岚霏说的都是真的,只可惜…呵呵,其实死了又如何?一只蝼蚁罢了。”
他这一言出口,北冥宗众人纷纷暴起,却被泽阙剑君拦住:且不说他身后那些人自己这一方能不能斗得过,便是他手中那杆金色的法旗,便不会是这凡间之物,若是之前的泽阙剑君,必定是早已持剑攻上去了,可如今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不苟同于妖魔的前提下,保住这千余硕果仅存的宗门弟子。
“师兄,我如何都想不到,你居然会同妖物同流合污!”他看着空中的执御真人,语气中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不屑。
执御真人看了看身后众人,笑着摇摇头:“师弟,大师兄是个傻的,看来你也并不聪明,你看我手中这仙器就该知道,如今我们已经得了上仙的法旨,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抗衡的,我劝你还是早早投降,省的到时候仙人降罪,北冥难免颗粒无存!”
泽阙剑君心中一凛,面上却浮起一丝讥笑之色:“宋师兄,那所谓的仙人都已经落荒而逃了,师兄你却还在此处扯虎皮做大旗,我倒要问问,师兄打算如何让我们颗粒无存?”
天上的宋淮安被他这么一问,心中也忍不住恨恨,目光里的一丝尴尬没能逃过秦淮歌的眼睛,泽阙剑君心略安,知道此番自己是赌对了,当下便拔剑对着天上众人言道:“我不管你们是勾连了仙人还是魔物,你背弃同道,宋云清杀害同门,这笔账我一定会算!”随着他这一声,身后两千余人齐齐出剑对准了天上的宋淮安,惊得他赶紧扩大了那仙器法旗防御的范围,心道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找那仙人要了这个宝贝,不然如今这样他撂挑子返回仙界了,自己等人岂非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他知道多说无益,更何况又感觉到一股极熟悉强大的灵力也正向这边飞纵而来,忍不住心里一恨:本来以为最有把握招降的二师兄,却是在他尚未开口前就执剑攻了上来,若非那些迷障的保护…
虽然心中不甘,宋淮安也知道此事只能容后再议了,反正等那仙人返回,这些人也得不了好果子去。
他低头看了看下面的众人,看着自家女儿身边并无高阶修士可以阻拦,便疾声喊到:“云瑶,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到爹爹身边来!”
他这一喊之下,北冥宗众人忍不住都转头怒视着宋云瑶,当下便有几个高阶地御剑向她飞去,想要将她擒住,却不防天上金光频闪,将他们一一打落在地。
宋云瑶看了看空中的自家爹爹兄弟,又看看周围跌落的同门,突然御剑而起,却是冲着宋淮安相反的方向疾速逃去了。
宋淮安“啧”了一声,看着对面极具威势的剑阵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一边抬起仙器抵御,一边冷笑到:“二师兄,你又何苦执着,你不是最烦大师兄的做派,为何不投向我们这一边,小弟再劝您一次,跟着北冥,早晚逃不过陨落的下场,师兄已是合体期的大能,只差一步便可蹬仙了,何必如此不识时务!”
秦淮歌也抬头瞪着空中刚刚御剑赶来的戍彰真人,却见他仰天笑了几声,带着他一贯的狂狷不羁怒骂到:“卑鄙小人,算我瞎了眼,竟然将你当做了好人!我是看不上大师兄一向怀柔,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如今宗主为宗门舍了自己,唯有帮着小师弟斩杀你们这些宵小才是我当下的本分,我顶撞师兄几百年,他却从未责怪于我,今日便先拿你祭剑,算是向他赔罪吧!”

第74章 恸(十)
戍彰真人这一言出口,宋淮安自是颤了三颤,秦淮歌的一颗心倒是全都放下了,当下便御剑而起,同戍彰真人双剑合璧,强大的剑阵交织在一起攻向对面的宋淮安,直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边缘的一些妖兽,将仙器的力量集中起来护着身后众人仓皇逃窜。
对面被剑阵斩杀的妖兽残躯纷落如雨,罪魁却是逃得升天,戍彰真人欲举剑追上去,却又被泽阙剑君拦住,他愣了愣,也是长叹一声,低头看了看下面目色哀戚的小弟子们,同自家师弟一起缓缓降了下去。
虽然戍彰真人早已从宋淮安口中得知了宗门被毁,宗主陨落的消息,泽阙剑君还是将大致情形同他说了,又说了白云楚被害陨落之事,两位长老来到岚霏和落雨身边,泽阙剑君叹了口气言道:“岚霏,是师叔祖无能,没能手刃那贼人,但你师父这仇我已经记下,此仇不仅是你一人之仇,更是咱们宗门之仇,我向你保证,来日定报此大仇!”
岚霏此时心中痛楚后悔愤恨不甘无以名状,却在看到怀里白云楚沉静的侧脸时心中一凛,她想着若是师父,此时该如何作答,略沉了沉便抬头言道:“师叔祖,弟子明白,宗门的血海深仇,又何止是我师父这一桩,我是师父的弟子,他的仇,自有弟子担承,宗门的仇亦是如此!”
泽阙剑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此时的心境下说出这样一番大义之语,当下心中便是一叹,却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又示意旁边的祁云天等人照顾岚霏和落雨,泽阙剑君同戍彰真人找到啸月宗主,商议了一番便决定随她们到啸月宗隐居的那个极南之处的海岛上暂居休整,师兄弟二人拜谢了啸月宗的收留之恩,泽阙剑君又对戍彰真人到:
“师兄,宗主师兄临别之时曾传音将宗主之位传于小弟,我想着他大约是因为我在近前才作此决定,师兄你的境界和能力都高于我,这个宗主之位还是…”他念着当年宗主和掌法两派的争斗,唯恐如今风雨飘摇之势再因此缘由而雪上加霜,故而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却不想被戍彰真人挥手打断:
“行了,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瞒不了我!”他垂眸看着脚下的土地,面上看不出悲喜:“我虽然一辈子跟师兄对着干,可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他绝不是那种让宗派之见影响了决定的人,他既然传位于你,定然是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宗主之位,再者说…”他抬头笑了笑,一向桀骜的眼中也带了一丝凄凉:“如今宗门已经这样了,你不必再担心我会跟你对着干,从今而后,我必唯你马首是瞻,只要你将诛杀叛徒的活计交给我就行!”他挑唇笑了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刑堂也交给我。”
平心而论,秦淮歌是有点怕自家这个二师兄的,却是没有想到,如今这样的困境下,自己身后最强有力的支柱,竟然会是他…
他默然稽首,对他行了个礼:“好。”
自今而后,便有了身份高下,这是他身为师弟秦淮歌,最后一次对师兄行礼,这一礼,他行的恭恭敬敬:“全凭师兄安排。”
戍彰真人无拘无束惯了,此时却是笑了笑,也起身稽首:“如此,宗主便请下令吧。”
一炷香功夫不到,两宗并几百名散修组成的队伍御剑起飞,浩浩荡荡地奔着极南之地而去,岚霏婉拒了师伯和师兄弟们的好意,执意自己背着白云楚的尸身上路,落雨噙着泪,在她身后帮她扶着,江秋楚轻风等几个同她要好的同门自发地护持在她周围,几人相互看了看,心内均是一阵凄楚,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几个人,竟然都已没有了师父在身边…
是不是将来的北冥宗,就要靠自己等人扛起了呢?飞在最前面的楚轻风没有回头,师父的选择是她自己的事,而她楚轻风,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宗门的。
前路漫漫,大家紧密地御剑飞在一起,向着未知的未来前进。
一日多的疾飞,两宗人马总算到达了啸月宗暂居之处,啸月的女修士们顾不得歇一口气,赶紧忙碌着帮友宗的修士们打点居住的地方。
岛上奇峰林立,能住人的平坦地方并不多,灵气也完全无法跟锦屏山云梦山相比,但对于两宗的弟子来说,在这乱世中还能有这样一片地方可以落脚,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毕竟人在,宗门就在。
一时来不及准备,啸月宗主便让弟子们各自邀请几位北冥宗和散修的女修士到自己的精舍暂居,男修士们则只能在岛北部的平坦之处露宿了,条件虽然艰苦,却无一人在意,荣瞬清邀了岚霏落雨到自己的精舍暂住,又将楚轻风江秋托付给相熟的师妹,才对木然抱着师父尸身的岚霏言道:
“小霏,你跟我来,咱们去给白师叔找一个安居之所吧。”
她一句话,勾得岚霏又落了几滴泪,却是点了点头,御剑跟上了她,楚轻风将落雨拉到自己的飞剑上,同江秋等几个好友也赶紧御剑跟上。
岛南部和北部平坦的草地不同,均是一些嶙峋的怪石,荣瞬清带着岚霏落在一座闪着白光的小山前,转头言道:“这座小山是我们刚来这岛上,师姐们无意中发现的,这里的石头晶莹剔透,便如水玉一般,却是毫无灵力,不过这些石头有个特殊的特性,便是可保里面的东西不腐不毁,故而…许多陨落的师姐妹…都在这里。”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才仔细看了看那座小山,果然很多地方被开凿成了山洞,里面安放着一些身着啸月服色的尸身。
岚霏转头看了看荣瞬清,对她点头致谢,想了想又到:“瞬清,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师父虽然陨落了,但他毕竟是个男修,我知道啸月宗素来宗规严谨,师父的尸身安置在此处,难免冲撞了各位师姐师妹,若是师父…还活着,自然也是不会造次的。”
听了她的话,瞬清微微颔首,看了看那半透明的山体,又言道:“小霏说的是…可…”
她沉吟着,一旁楚轻风却是上前一步言道:“瞬清,不知对这山贵宗可有什么规矩没有?若是无妨,我看倒不如在远离师姐妹们贵体之处凿一块山石下来,给我小师叔打一个灵柩可好?到时候便可将他送到别处暂厝…”
荣瞬清点了点头:“清风你这办法好,待我去禀明宗主。”说着,她急慌慌的便御剑飞走了,不多时带回了啸月宗主的手令,一班人便开始凿山雕琢,忙到日薄西山,总算是雕好了一个仿若冰晶的棺椁。
岚霏虽然不舍,却还是轻轻将师父的尸身放了进去,几个北冥弟子静静地陪了他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将棺盖好,由林奕剑和江夏抬了,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处的崖壁石洞,将棺椁置于其中。
安顿好了白云楚的尸身,岚霏对着几位至交好友团团稽首:她知道他们陪自己做这些,心里定然也是万分凄楚,毕竟她还能看看师父的尸身,可他们几人的师父…大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她擦干了眼泪,对众人言道:“大家请回吧,我想要再陪陪师父…”大家知道没法劝她,叮嘱了几句又给她留下了些东西,便告辞出去,落雨却怎么都不肯走,师姐妹二人就一起留在了石洞之中…
岚霏和落雨在石洞里呆了三日,师姐妹二人对坐无言,落雨一直在哭,岚霏的眼睛却早已干涸,三日后,岚霏起身对落雨伸出了手:“走,待咱们报得大仇,再来看师父!”
落雨闻言擦了擦眼泪,拉住师姐的手站了起来,岚霏祭出飞剑示意她站上来,落雨却是含泪笑了:“师姐…我筑基那日,师父教了御剑呢,我一直想要赶快学会给他看,可我太笨了!”她抬起头,仿佛是在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柄长剑,小心地施法让它悬在半空,又慢慢站上去。
在岚霏赞许的目光中,落雨微微挑了挑唇,回头对着棺木轻声说了一句:“师父你看,你笨徒弟会御剑了呢…师父,你起来看看吧!”话未说完,落雨已是泣不成声,猛一踩飞剑窜了出去,岚霏怕她不慎跌落,赶紧御剑跟上,牵着她的手,师姐妹二人并肩慢慢向着岛中心飞去。
自来岛那日起,北冥宗众人就投入了全岛的戍卫事宜之中,三个月后,自北冥而来的法修弟子们帮啸月宗布好了里外三层的防御法阵,而北部空地上,专供男修们居住的别院也搭盖完成,入住那一日,虽无酒宴,亦无喜乐,但两宗齐聚在一起,众人心中便多了三分舒畅:啸月宗主提议,将这无名海岛命名为啸冥岛,以纪念曾经的北冥啸月两宗,而那些跟随而来的散修,按照修炼方式和性别亦分别投入了两宗门下修炼。
海岛地处偏僻,不容易被妖修发现,几个月来也只是有些小拨的妖兽侵扰,均是有来无回,岚霏第一次参与啸冥岛防御杀妖时,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施放出的水瀑术竟然全部化作了锋锐的冰凌,她所有的水系法术,全部变成了冰系!
那一战后她赶去问宗主,他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探查她经脉时,岚霏心里又是一沉,随即也就释然了:百般遮掩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要想不受制于人,不被人算计,只有自身更强才行!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遮掩,让泽阙剑君探查了她的灵脉,泽阙剑君却只是微微一愣便抛开了她的体质,并且告诉她,她法术的异变,是因为她的灵根已经异变成了冰灵根,想来应是白云楚那金水内莲融入了她内丹的缘故。
岚霏默然良久,稽首退出了他的精舍,临出门时泽阙剑君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
此时的岚霏,早已将旧日的恩怨看通透了,这样的宗门,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弟子的性命的!母亲的仇自然是要算在宋云清的身上,但父亲的陨落,虽是为了宗门,但想来定然并非宗门之过…
想通了这一条,她转头对着泽阙剑君微微一笑:“或许,我该叫您一声师祖…师祖,弟子正是当年北冥护法洛青和瑶月之女,我叫洛岚霏。”
半年后,妖修和妖兽的攻击日渐稀落,派出探查的弟子带回了妖类不知为何开始收缩退隐的消息,啸冥岛上的众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岚霏却是坐不住了。
几次三番恳求,她终于磨得宗主答应她出岛历练,岚霏谢绝了挚友们相伴的好意,将落雨托付给了楚轻风等人,带着鹤鹤,踏上了历练寻仇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北冥篇结束了,岚霏经历了从忧愁,到幸福,再到伤痛的蜕变,接下来会是一个成长期了,没有了师父庇护的岚霏,也有她自己的光彩…
多谢各位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敬请期待第二卷:云游篇
别离敬上

第75章 徒(一)
一波如镜的湖边,风柔柔的吹着,虽然岚霏知道这些都是术法造出来的景象,却依然贪恋这样的感觉,她抱膝坐在湖边,没有修炼,只是任由清风吹动着发尾,看着湖对面的紫衣剑灵拿了一袋子中品灵石打水漂。
岚霏的唇微微抽动了一下,便也释然了:反正丢进了水里,也是便宜了那个老妖怪,算不得靡费…
相比断玉,岚霏身边的白衣剑灵就安静的多,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无法不安静,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哑巴,甚至连以神识沟通都不能,却每每都能感应到岚霏的心情,做出正确的反应。
对于他,岚霏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奇妙的情感,像是很疏离,又像是很亲近,疏离到连早上见面说声“早”都不能,也亲近到一颦一笑,都能传达心意。
岚霏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应该是掬水,或者是照月,却自作主张地一直叫他“梦白”反正他也不能反抗,更何况…
谁叫他长了一张和自家师父一模一样的脸…
岚霏对梦白,从最开始的不敢看,到后来慢慢释然,并非是思念轻了,只是她渐渐知道,梦白并不是自己心底那个不能触碰的人,那个连想到名字,都会颤抖落泪的人。
她转头看看梦白,梦白略带羞涩地笑了笑,跟断玉不同,梦白正是那种对主人极其忠诚,视若主君的剑灵,岚霏看着他的笑颜略微有些出神:师父从来不爱穿这个颜色,他的道袍都是月白,水蓝,鸦青甚至是玄色,唯独没有最常见的白,岚霏很清楚地记得他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