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魏晨呆呆愣愣地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呢喃道。
祁蓉狐疑的顺着魏晨的目光瞧去,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挑选河灯,脸白了白,凭着身为人夫的直觉,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曾经在妻主的梦魇时听过这个名字,是那个人吗?
叶初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时,原以为听错了,却又听到一声,而且声音还有些耳熟,便侧过头寻向声音的主人。
叶初晴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沈霁禹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握住了叶初晴冰凉的手,“初晴,怎么了?”沈霁禹急急的问道。
叶初晴回过了神,回握住那份温暖。沈霁禹顺着叶初晴的目光看去,视线对上了那人,自然心里有了几分清明,怕是那人就是真人版的“陈世美”吧。
“有我在。”沈霁禹从容的付了河灯的钱,牵着叶初晴的手,来到魏晨面前。
“在下沈霁禹,这位是我的夫郎,不知夫人可是识得?若是相识,大家借一步说话可好?”沈霁禹问答。
魏晨目光所在了沈霁禹与叶初晴十指交握处,眯了眯眼,脸色很是难看。
“昊昊乖,爹爹抱,让娘和阿姨说话啊。”祁蓉接过魏晨怀里的魏昊说道。
沈霁禹很是不屑,都已经成亲,孩子都几岁了,还摆着一副深情的妒妇脸给谁看。几人来到相对安静的河岸树林边,祁蓉抱着魏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站着,并不上前。
“过去吧,我在这等你。”沈霁禹拍拍叶初晴的手安慰似的说道,叶初晴拽着沈霁禹的衣袖不欲上前。魏晨自是看出了叶初晴对沈霁禹的依赖,脸色更黑了。
“这些年生活如何?”沉默半晌,魏晨问道。
“还好。”叶初晴稳了稳心神,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如此平静的面对魏晨,如果当初想得明白,自己也不会如此境遇吧。
“叶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都是我的过错,你还恨我对吗?”
“不,都过去了。”叶初晴淡淡地答道。
“你和我定要如此生分吗?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可是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不甘心的是什么,我也是别无他法啊。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可以吗?”魏晨恳求般的看着叶初晴。
叶初晴抬起头看着魏晨说道:“你要怎样弥补?是你休夫再娶,还是我弃妻再嫁?即使你能做得到,我却做不到,我现在生活很好。况且娘的事情与你无干,都是我任性妄为所致。”
“好?这就是你所说的好?你恨我可以,可是不能如此为难自己,那样的人…”
“夫人请自重,妻主的好自有我知道。今日一别,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免得传出什么,对大家都不好。”叶初晴有些气愤魏晨提及沈霁禹时的不屑,也就不想多言。转身欲离去,只是又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着祁蓉的方向说道:“我再叫你一声魏晨姐,怜取眼前人,莫要真的失去方悔恨。”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沈霁禹的方向走去。
魏晨回望了一眼祁蓉,祁蓉正抱着魏昊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看起来那么的单薄,这些年他过得也并不快乐吧。自己竟然如此失控,险些失了身份,不禁苦笑。自己真的糊涂,伤了一个又一个。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终成眷属
“霁禹是否皆已知晓?”叶初晴面露一丝苦笑,经历过许多才发现自己曾经的迷恋竟是如此这般。她的夫郎,她的孩子…那样咄咄的话语,又将自己置于何境地呢。
“她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对吗?从今天起你的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人了,可曾后悔?”沈霁禹驻足,双手托住叶初晴的脸,拇指轻轻刮着他被夜风吹得凉凉的脸颊,俯身轻轻地覆上了叶初晴的唇。
继而将叶初晴揽入怀中,头压在叶初晴的瘦削的肩膀上低语道:“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宽大的衣袖下,十指紧紧交握,春风习习吹凉了夜,却暖了两个人的心。
叶初晴眼前浮现昨夜的一幕幕,脸仿佛燃烧起来一样。霁禹是那么的温柔时时考虑着他的感受,又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不禁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偷偷的在被子里套着里衣,又怕扰了沈霁禹的睡眠,颇有屏气凝神之意。
“可是不喘气了?再休息一会儿吧。”沈霁禹原本也有几分羞涩,可是看到叶初晴她反而放开很多。
沈霁禹伸手一揽将叶初晴捞进怀里,叶初晴索性枕着沈霁禹的胳膊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闭上眼睛又安心的睡了。
魏晨这两日倒是有遣人送过两次财物,都被叶初晴推拒了,叶初晴原本以为魏晨那样高傲的人应该自此不会再联系,谁知后来魏晨竟亲自送来财务并表明自己并无它意,只是不想初晴过得清苦。
“魏大人,你与初晴算是旧时,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这些事情入了他人之耳,于魏大人倒是无碍。却不晓得他人将如何作践初晴。你若真是为初晴着想,还是就此断了干系的好。至于这银钱,如若作为在下犬子诞生贺礼,我与初晴自是会欣然收下。”沈霁禹品了口茶说道。
“沈夫人此言诧异,魏某只是念及旧时情谊,想着让初晴生活的舒适些。毕竟初晴出身大户…”弦外之音便是瞧不上沈霁禹的能力,听得初晴的孩子更是感觉酸酸的。
“初晴毕竟是在下夫郎,若是给他惹了不好的名声,却是我不想瞧见的。初晴的幸福,并非金钱能买得,怕是魏大人至今也无法理解,只是这理解与否并不重要。我自有衡量,不劳挂心。话已至此,至于咱们大岳王朝的律例,怕也不是一纸空文。”沈霁禹笑了笑。
茶盏渐渐失了温度,散了热气,沈霁禹离开已有片刻,魏晨却依旧没有离开茶楼。
魏晨向来不屑与宵小往来,原本以为沈霁禹只是乡野莽妇。即便是龙舟节的相遇也只是有讶于沈霁禹的气度,有谁会让自己的夫郎与其他女子独处说话,倘若她知道自己为官的身份倒尚有可原。
可是今日沈霁禹却是在明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以律例做以警示。是啊,自己怎么可能做那种扰乱法纪之事呢。魏晨不禁苦笑,看来沈霁禹这人是不能小觑的,又听说沈霁禹要参加秋试,想来官场怕是又要多出一名新秀了。
原本想着拯救初晴与水火,却发现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本以为对沈霁禹只需威逼利诱,却发现自己吃了警告。如若不是因为初晴的缘故,她倒很想结交沈霁禹这个人,看来初晴嫁与此人也非祸事,魏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霁禹近来生活颇为惬意,内有贤夫辅助,外有良师相授,古文操练的更是纯熟。叶初晴拜黄旻之为师的当天,对此人老顽童的脱线性格颇有感悟。沈霁禹求学这几日倒是未见到几个同窗,主要是她的课程无法和他人安排到一起。
黄旻之每每讲授到如何解答应试之题时,都会露出不屑的表情。但是来此求学之人,大多为了功名,黄旻之自是不会多加强求,于此也会细加讲解。黄旻之经常将课业布置给沈霁禹后,就与她天南地北的闲谈。沈霁禹更是乐得与黄旻之这样博学之人畅谈,当然她是不会盗用古人诗词,但无论怎样思想理念却是可是产生共鸣的。
二人经常从治国平天下,谈到街口哪家小店又出了什么小吃;从正统思想,仁政,无为,谈到平民话本的光怪陆离;从天文星象谈到账目要如何记载才更加方便,黄旻之对于沈霁禹统计账目的本事很是佩服,只得大叹沈霁禹天赋禀异,沈霁禹暗自红了红脸,没办法为了生计,只得厚着脸皮经得夸奖。
黄旻之的小孙孙黄越经常会在二人畅谈时,探头探脑,好揭发黄旻之有没有偷偷喝酒,对于沈霁禹将他性别认错之事,他多少有些耿耿于怀,经常会翻找一些难题为难沈霁禹。也因着沈霁禹每每都能耐心作答,这孩子虽然口上不说但与沈霁禹却亲厚了几分。
“祖母,爹说娘近日就会回来了是吗?”黄越急着得到肯定回答,这个问题他都问了好几日了。
黄旻之禁了禁鼻子,皱皱着脸:“嗯,快了。问她做什么,老大老二都每一个省心的。”
黄旻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脑袋颇为灵光却弃文从商,经常自允为儒商,用黄旻之的话讲,一身的铜臭味。沈霁禹听说了,也只能配合似的干笑一下,若是让夫子知晓,自己的理想便是让铜臭味儿来得更猛烈些…二女儿却不喜读书,偏要拜师学武,四处游走打抱不平,近二十的人了,连亲都没定下。每逢想起二人,黄旻之都会挠头。
春天是个多雨的季节,往年每每雨天,叶初晴的腿都会疼痛难忍,受不得时,只能偷偷藏到角落里落泪。雨又下了起来,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揉捏着疼痛的腿,不时替换上热热的巾帕,沈霁禹说着有趣的事情,分散着叶初晴的注意力。其实这段时日坚持喝药,又注重保暖,叶初晴的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他贪恋这份温暖,人也就变得娇贵了许多。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娘,爹,我回来了!”黄旻之正在侃侃而谈大岳王朝的礼数,却被一声大喊打断了话语,不禁愣了愣。
“呀,是老丫头。”黄旻之小声嘀咕着,小跑似的快倒了几步来到门口,手里还擎着一本书,却忽的慢下了脚步,挺了挺腰板,迈着大步探出门外。
“孽障,一点长进都没有,野够了?你还知道着家?”黄旻之张口就训斥道。
“娘,我这不回来了嘛,嘿嘿。”来人忙陪着笑脸。
“行了,滚到后院去看看你爹吧,别在我这碍眼。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又惹了什么是非,小心老娘打折你的腿!”
“娘,瞧你说的,我哪儿敢呢。”来人估计怕惹来更多的训斥,一溜烟的跑了。
黄旻之返回屋内,清了清嗓子继续授课,只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了窗外。
沈霁禹好笑地摇了摇头,难不成这天下的娘对女儿都是一个态度,用故作威严的训斥将那份关爱藏的那么深。是啊,自己来到县城已经月余,爹娘怕是惦记的紧吧。与自己相比定是初晴更惦念他爹爹吧,只是未曾在自己面前提及,想来也是担心自己分了心神。沈霁禹难得在学堂上开了小差,十分便九分不离她家小夫郎。
“霁禹,试试这件长衫,看看合不合身。”叶初晴绣好袖口最后一朵娇艳的腊梅,便兴冲冲的让沈霁禹试穿一下。
沈霁禹放下手里的书,欣然配合,仿若衣架一般任由叶初晴拾掇。待收拾妥当,叶初晴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痴痴的望着沈霁禹,一身米白色的长衫,衣摆处缀绣着凌寒傲雪的腊梅,花瓣彼此交错,显得人儒雅却不是活力。
沈霁禹笑的有几分邪气,卷起一本书册 ,轻佻的抬起叶初晴的下巴,微微低下头,“谁家俊俏的小公子,为何如此盯着在下看?难不成被本姑娘勾了魂魄,说吧本姑娘好不好看?”
热热的气息迎到脸上,饶是叶初晴习惯于沈霁禹的笑闹,也不禁微赧,定了定心神说道:“好看。”
沈霁禹颇为自得的一笑,却听到叶初晴接着说道:“衣服真好看。敢问小姐这长衫出自哪位高人的巧手?”
难得看到沈霁禹吃了瘪,叶初晴示威似的挑挑眉,得意的笑了。
“好啊,竟然敢拿你家妻主寻开心,家法伺候。”沈霁禹动口也动手,二人笑闹做一团。叶初晴红着脸笑着讨饶,笑声渐渐停歇下来,沈霁禹撑着身子瞧着叶初晴,大大的眼睛笑得水光盈盈,不禁俯下身吻上叶初晴颤抖的睫毛。
夜风拂过,遮了月牙羞涩的脸。
今日给沈霁禹开门的并非十万个为什么的黄越小朋友,而是一个身材壮硕,肤色古铜,浓眉大眼的女子,半裸着小臂,手里拿着把弯刀,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这身材若换了时代,嫁人怕是有些困难。
黄尚武看到沈霁禹时愣了愣神,继而双眼一瞪,提起沈霁禹的脖领子,压低声音道:“没看出来啊,你倒是有两下子,竟然找到这来了,看来上次把你教训的还不算狠。”
沈霁禹听这言语自是理出些许眉目,看来自己刚来时的那一身伤是拜眼前这位所赐,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一身伤痛。
沈霁禹握住黄尚武的手腕,不容反驳的说了一句:“放开。”虽然声音不大,却让人发寒。细细的理顺好衣领,这可是初晴亲手为她缝制的第一件长衫,却险遭毒手,沈霁禹有些不悦。
“你还是早早离去的好,若是让我动了怒,怕是不好收场。”黄尚武堵着门口威胁道。她要在娘出来之前将此人赶走,否则家法的滋味可不好受。别看黄尚武长的五大三粗,对她娘却犹如鼠辈拜见猫大人,这文人打起人来手却不文弱。
“尚武啊,你在门口和谁说话呢,若是客人倒是让进屋内。”黄旻之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却不见人进来,黄尚武也堵在门口不知在和什么人攀谈。
“娘,没…”黄尚武刚一张嘴,就被沈霁禹打断。
“夫子,安好!”沈霁禹挤过黄尚武,冲着黄旻之施礼问安道。语气带着尊敬却瞧见不出是否相识。
黄尚武脸色灰败了些,感到凉凉的汗珠顺着发丝流淌下来,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面朝门外,背对着说话之人。
“啊,是霁禹啊,怎的站在门口处说话。”
沈霁禹并没有立即回话,回过头幽幽地看了一眼黄尚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黄尚武有些傻眼,她确是无法料想此人竟是她老娘的门生,身体更加僵硬了。
“是这样…”沈霁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与尚武师姐初次见面,免不得多聊了几句。”
“和这种蛮人有什么好聊的,将我布置给你的课业一会儿交予我。”黄旻之清了清嗓子说道,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未加深问。
黄尚武脑子倒是转的快,见沈霁禹并未揭开自己的老底,便傻笑了几下,揽过沈霁禹得肩膀说道:“呵呵,我与霁禹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倒是对沈霁禹有了几分感激,却未想过,沈霁禹故意让黄尚武虚惊一场。
沈霁禹挑眉瞥了一眼黄尚武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笑得黄尚武一阵心虚。沈霁禹虽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是她真正结交之人必是性情中人,所以像黄尚武这样的人虽然只见过一面,却是有几分想结交之意。
“行了,别躲躲藏藏的了,这可不是你黄大侠的风范。”沈霁禹回过身冲着闪进胡同里的身影说道。
黄尚武犹豫了片刻,挺了挺胸膛走了出来。
“沈小姐借一步说话可好?在下有些许事情还是确认一下好。”黄尚武抱了抱拳说道。
“呵呵。”沈霁禹笑了,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知道黄尚武是个急性子,她偏要好好磨磨。想当初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在炕上躺了好几天,就是额头如今隐隐还有一块疤痕,这个小仇沈霁禹还是想报报的,至于如何报,只是暂时还没想好对策而已,因此沈霁禹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黄尚武只感到阴风习习,足足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结识
“明人不说暗话,说吧,你怎么找上我家的?又居心何在?”黄尚武与沈霁禹来到茶馆,二人沉默了半晌,黄尚武终是忍耐不住问道。虎目微瞪,右手紧握茶盏,左手五指忽的蜷笼咔咔作响,颇有如若沈霁禹回答不尽人意,便会有拜会阎王的可能。
沈霁禹并不急着回答,细细品了一口,又一口茶水,说句实话这茶的味道确是不怎么样。估摸着黄尚武的耐心消磨的差不多的时候,沈霁禹便放下了茶盏。
“武师姐此话怎讲,在下可曾见过武师姐?”沈霁禹笑得很真诚的回问道。
黄尚武愣了愣,发觉此人并不像做假,但又觉得沈霁禹这种人话语自是不能信得的。看着今日她与娘的对话,此人不仅是娘的门生,更应是娘的得意门生,黄尚武绝对不会容许有人伤害自己的亲人。看起来此人心机很重,怎料大姐却不在家,着实让黄尚武苦恼了。
黄尚武竖起眉毛,瞪着眼,啪的一声将一把柳叶弯刀撂在桌上,惹得茶馆里散落的客人纷纷向这边观望。有那胆小的便匆匆付了银钱,头也不回的窜出了茶馆。
“尚武师姐确是为难小妹了,小妹的确记不得是否见过武师姐。前些时日,不知被哪路歹人所伤,险些拜会了阎君,醒来便不记得过往之事了。”沈霁禹说得有些凄苦,却拿眼偷偷的瞧着黄尚武犹如猪肝般的脸色,也不知她是气得还是羞窘的。
“想来武师姐应是与小妹为旧识,小妹着实欣赏武师姐的做派,不知在小妹这种野小民又是怎样有幸结识武师姐的?”沈霁禹满脸都是等待回答的迫切,看着黄尚武纠结在一起的五官,心里却是笑翻了。
看着沈霁禹并不像作假的模样,黄尚武有些尴尬,却暗自舒了一口气。如若真是如此,看来自己上次下手的确有些重了,若是此人真有好歹,自己是免不了要吃官司的。于是对沈霁禹多了几分同情,为自己也有些庆幸。
“哼,若是失了记忆,倒是件好事,你我过往不提也罢。” 黄尚武故意大声说道,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虽说当时自己教训沈霁禹出于侠义,但的确过了火候,错也错在沈霁禹这人还有把硬骨头,挨了打却不告饶。
“不过如若让我发现你所言为假…”啪的一声,黄尚武手里的茶盏粉身碎骨,一滴血缓缓滑落。黄尚武装作若无其事抽出汗巾擦了擦,一会回家好好看看有没有碎片留在肉里。黄尚武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当然也疼的厉害,当然她需要保持一种大侠风范的。
沈霁禹看得一阵唏嘘,她自然不是被吓到了,只是觉得那得多疼啊。而黄尚武则是当沈霁禹受到了自己的震慑,颇为满意这种结果,如果她知道沈霁禹当时的想法,怕是会有撞墙的冲动。
其实最为心疼的应是茶铺的老板,这二位看起来就不像好相与的,倘若茶钱不付就不付了,怎么能碎了自己的盏呢,还吓跑了自己的顾客。
二人皆非胸襟狭隘之人,话已至此,虽然多少心里有些猜忌,却暂且放下了芥蒂,便聊起了江湖之事。黄尚武虽说好打抱不平,但也不全然如她娘所说莽妇一个,沈霁禹则是酷爱武侠之人,对江湖传奇有着浓浓的热衷,但也只能止于那些文学作品。
沈霁禹对黄尚武有几分敬佩,独自一人,走南闯北,不仅出手解决一些不平之事,见识也的确广了很多。
由于沈霁禹还要去钱庄做事,便与黄尚武做了别,虽说开始有些剑拔弩张,但后来二人不妨有些许不打不相识,相见恨晚之意。
几日的相处,黄尚武对沈霁禹的印象自有些改观,暗自美其名曰是自己赐予了沈霁禹第二次生命,沈霁禹只觉得好笑却也不点破。
“娘,娘!”叶初晴带着哭腔喊道。
沈霁禹睡眠清浅,“初晴,醒醒。初晴,醒醒。”沈霁禹拍拍叶初晴轻喊道。
叶初晴被梦魇所困,他睡眠进来好了很多,想着是因为叶母的生日快到了,他的心思又重了很多。
叶初晴被沈霁禹唤醒时,眼角还挂着泪痕,顺带抽噎了一下鼻子,睁眼看到是沈霁禹,趴在沈霁禹怀里就哭了出来。
沈霁禹顺着叶初晴的背,“初晴,不哭了,不哭了,有我在。”
叶初晴泣不成声地说道:“我刚刚梦到娘了,任我怎样喊她,她都只是笑着不应。霁禹,你说,娘她,娘她,呜~呜~是否是遭了不测?”
沈霁禹轻轻拍着叶初晴的背,“怎会?只是近你忧思过重,难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不会有事的,何况官府那边记载娘失踪那段时间也有失踪案件,所以娘怕是迫不得已为事情所困,才与家里断了联系。”
“真的会是这样吗?”叶初晴抬起红肿的眼睛期待似的的问道。
叶初晴心里也很明白,沈霁禹所说也只是猜测,但他现在只是想听到沈霁禹肯定的回答,仿佛只有从沈霁禹口中说出,心里才能有了着落。
“当然,娘是有福之人,自是吉人天相。你呢,不要心思那么重。怕是最近也想念爹爹了吧,等参加完考试,咱们就回家。”叶初晴感觉自己越发的像依赖沈霁禹的孩童,不觉又有些羞窘。
“我最近认识些江湖上的侠士,也托了她们打听娘的事。只是时间有些久远,调查起来总是费些时日,放心。”沈霁禹吻了吻叶初晴的发顶安抚道。沈霁禹与黄尚武日渐的数落起来,便将此事拜托给她,帮忙打探。
叶初晴将头埋在沈霁禹的臂弯间,配合的点点头,初晴总是那么了解自己,自己以为掩得住的愁绪还是被她早早的发觉,默默的替自己解决。叶初晴眼角泪滴缓缓滑落,湿了鬓角,没进沈霁禹的衣袖。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拍打着窗纸啪啪作响。沈霁禹轻声宽慰着叶初晴,叶初晴却只是偶尔“嗯”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混杂着抽噎的声音。
夜雨渐渐停歇下来,叶初晴也入了睡梦,偶尔发出两声抽噎的声音。沈霁禹轻拍叶初晴,初晴终是难以控制对她娘的自责,如若换了自己怕也会难以逃脱这样的痛楚。为今之计也只能催促黄尚武,快些探到消息,只是如若真是噩耗…沈霁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