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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尤还记得爹爹对她说:“学琴和做人一样,行差就错就会一错千里,做人用心做即可,抚琴用心就会感动顽石。”所以琴上的篆刻时刻警醒着无尤,她是纪守中的女儿,她要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
“小姐”以蓝把琴套递给无尤,以蓝知道小姐极为宝贝这琴。
无尤接过来,缓缓的把琴套上,然后扯出布来,把琴裹了几层,用手试了试,还有微微的弹性,应该不会压迫琴弦。这次把琴放到箱子中间,下面是一沓南纸,又垫上了旧软布。放妥后,继续把其他的书和随身小物整齐的码放在琴的四周,最后用剩下的软绸把琴上面和四周的空隙压实。
以蓝看了看,该装的都装好了,就把箱子合了上,然后落锁。在箱子外侧的贴条上写琴、书二字。然和无尤说了声就出门去找人,好把箱子抬去跨院。
“无尤小姐,”
无尤掀开门帘,就看见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小丫头低头站在门边。
“卢嬷嬷,请小姐过去看看衣裳。”
无尤应下,随着小丫头出了屋子。刚进了跨院,就看见水红皱眉在各色箱子之间,拿着本子和笔在核对着什么,忙的都没看见她进来。无尤直接被领进了跨院的北房,卢嬷嬷站在打开的大红木箱子前,正用手捏些物件。
“嬷嬷,小姐到了。”小丫头出声叫卢嬷嬷。
卢嬷嬷这才转身,看见无尤先是笑了下,然又指着另一个箱子,一个在角落里的小丫头忙窜了出来,打开。卢嬷嬷拉下脸,对那丫头道:“毛手毛脚的,规矩都去哪了。”
小丫头委屈的低着头,擦着手。无尤一看,那双小手通红,一步上前拦在了丫头面前,“嬷嬷,这几天大家为我都辛苦的不成,谁都有个不小心的时候,算了吧。”
卢嬷嬷一看无尤陪笑,也不好驳了无尤的面子,才放话:“这次是看着小姐的面子,以后切不可再这般。”
小丫头忙应声道:“不会了,不会了。”
卢嬷嬷把无尤拉了过来,道:“赶制了两件斗篷,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身,所以打发人把小姐叫了过来。”
无尤算了早就领教了卢嬷嬷八面玲珑的手段,明明是量了身的,这会子却怕不合身了。明明就是刻意叫了自己来试这斗篷的。无尤接话:“嬷嬷那好眼力,还能错的了。”
卢嬷嬷伸手接过丫头手中捧着的一件竹叶青镶银丝水仙花纹的风领斗篷,抖落了下,伺候无尤套了上。“真是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就都不合适了,还是郡主的心思细呀。”
“这是青若准备的?”无尤这才明白为何嬷嬷一定要让她来试试看了。
卢嬷嬷一边帮无尤解下斗篷,一边道:“郡主准备了两套,一套竹叶青镶银丝水仙纹,一套是玫紫绣东白梅的,皆是用最细软的兔毛滚了领子。说是眼瞅是小姐嫁过去就入冬了,早些准备着才好。”
“青若总是瞧着漫不经心,心思却比谁都真儿呢”无尤笑着拂过这锦缎夹棉的斗篷,心里如踹了个手炉。
“郡主还遣人送来了各色锦缎、羽缎、彩缎共十二匹,说是小姐喜欢爽利的颜色,那些个艳俗的都没有选,多是个青、藕荷、月兰等。”卢嬷嬷指着另一个箱子道。
无尤打眼看下,笑着道:“既是青若选的,我怎么有不放心的理儿呢。”
“还有纱、绫、丝缎共十二匹。”卢嬷嬷翻开一个册子,另一只手点算着,多看一次,才合上册子,“一共这些,先要给小姐报个底儿地。”
“真是辛劳嬷嬷了,为了无尤的嫁娶之事,昼夜操劳。”无尤轻轻一福身。
“哎呦!”卢嬷嬷一个箭步跨到无忧身前,忙支手把拦住无尤的礼儿,道:“这可使不得。老奴这本就是郡主指派来的,加之真是疼惜小姐。小姐若这般便是见外了。”
无尤一看,便止住了,道:“倒是我没想周全,嬷嬷别见怪。”
卢嬷嬷反手一手拖住无尤的胳膊,一手轻拍了拍无尤的手,“这真辛苦的是夫人才对了,为了您那些衣裳,日日夜夜的绣了多日了。咱说个贴心的话,千好万好,都不如爹娘的恩情好。”
“无尤省得的。”
等回到自个儿屋子里,香樟木大箱早就被搬了出去。桌子放着几本崭新的线书,以蓝坐在罩子边,倚着罩子打起了瞌睡。无尤摇摇头,真是累着了,不然也不会这般就睡着了。她踮起脚尖走到炕边拿起小毯,轻轻给以蓝盖上,怕她迎着风冲了身子。然又坐到桌子边,翻看,竟然是几本诗册,料到应是兄长那边的士子们这次聚会而写,每次为用都会把觉得不错的册子拿给无尤来赏赏。
无尤随意翻看着,渐渐有些乏了,眼睛看着那些小楷都成了双影,这一半天的折腾不累才怪呢。侧头看看以蓝正睡的香呢,捏了捏双眉之间,还是起身晃到炕上,随便的歪着小憩了。
(1)备注
香樟木:该木味道有樟脑的味,驱虫,适合放书册。
压箱底、上阁
听水红说外房、内房的嫁礼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是点算辛苦了些。已遣了人知会安国公家,纪家的嫁妆要在十月初六送过去。听说那边也在筹备安床等事宜,打发回来的人回了纪守中和袁氏,说林家那边请全福、全运的老爷爷老婆婆正筹措着安床的事儿呢。
几日前,袁嬷嬷在无尤屋里闲话时说起,纪家现在毕竟是清贫之家,拔步床想来是置备不上了,说是老爷早几年置备了架子床,可是这些日子老爷总是觉得寒酸了无尤。无尤听着嬷嬷闲话这个,心里多少不是个滋味。袁嬷嬷说老爷当初就觉得委屈了丫头,去年头里,看上人家大学士家里东南角的连理香椿树,愣是死磨硬泡地给求了下来,看着木匠打了一个春凳。嬷嬷笑说,也就是对这个女儿,对儿子也没这般上心过。
以蓝在一侧问啥是春凳,无尤想了下说,就是家里那个榉木罗汉床。袁嬷嬷在一侧讪笑以蓝是小丫头。其实无尤也仅仅是照着字面猜测,和着以前看过的街市里上的话本,想到的。
袁嬷嬷说老爷这半月有余总是觉得新做的画桌和琴桌不好,在院里各个房子地绕,硬是把少爷房里那老黑漆鼓腿膨牙琴几给搬了去,要给自个儿丫头用。扰的袁氏直笑,说老爷是恨不得把屋子都搬空了一起随着无尤嫁去才好。
无尤听着这些闲话,不言语,对于这些,她只能选择接收。卢嬷嬷说的对:这千好万好都不如父母的恩情好。
小元在屋外,道:“老爷,请小姐过去趟。”
以蓝应了句:“知道了,小姐刚起呢,收拾下就过去。”
说话间,无尤已经从炕上起身,这小憩一会儿却如画片一样的扰清梦,也没有睡的踏实,外面一有动静就醒来了。
“这小元嗓子大,扰了小姐了吧”以蓝一看无尤起身,就去投洗巾子了。
无尤缓了缓,下炕,穿鞋,整理着有些褶皱的半旧衣裳,走过去径直接过巾子擦了擦,“想着爹爹回来了,咱还是快点。”
以蓝一听,忙把巾子投了投水,拧干,晾在架子上,随便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手,就随着无尤出了屋子。
从斜向东南角的月亮门出去,跨进廊台,没几步就看见东侧的宝瓶门。无尤进去,走过侧面耳房就见了满院的菊花争相开放,黄的、白的,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药味和合花香。院子的东厢房就是纪守中的书房,纪家什么都少,偏偏就是书多,所以也造就了为用、无尤都喜读书。
以蓝转身往袁嬷嬷的耳房走去,无尤掀开书房的蓝布帘子,跨了进来。纪守中听见动静停下了手中的笔,看见是闺女到了,笑嘻嘻的把新写的一副字丢了过去,道:“你且看看。”
无尤接下,展开,不禁笑了,“爹爹啥时候开始练狂草了?”
纪守中把笔搭在砚台边,不紧不慢的道:“近日。”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座走到侧壁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缎布四方盒,递给无尤。无尤打开,竟然是爹爹最宝贝的薄胎青花画一束莲瓶一对。
“这花瓶是一定要有的,花开富贵嘛,我和你娘亲合计着,想来想去就这个最合适,便选了给你。”纪守中很满意闺女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惊喜。
“可是,爹爹…”
“啥都不用说,千宝贝万宝贝,还是你宝贝,什么宝贝到你这儿都不是宝贝了,你才是咱纪家唯一的千金。”
纪守中这对青花瓶是旧物,胎晶莹洁白,光照可透,青花色泽亮丽,是难得的珍品,小时候为用和无尤曾一直在猜测爹爹会给谁。今日放在无尤手中,算是多年夙愿已偿吗?
“老爷,太太说若是老爷和小姐说罢了话,请小姐去太太房子里呢。”以蓝在窗户外说。
“去吧去吧,让你娘帮你收拾起来。”纪守中摆了摆手,让无尤过去。
无尤进了西屋梢间,就看见袁氏手里绣着东西,抬眼见眼睛通红。袁嬷嬷看见无尤进来就走到角落里,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了些东西,然后有点怪异的冲无尤笑笑,放在了袁氏身侧,无尤被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是啥。袁嬷嬷拉着以蓝出了门,袁氏才招呼无尤坐在自己下侧边的绣凳上。
袁氏拿起一册像绢子的画册,递给无尤,上面绣着风月二字,无尤腾得脸就窜红了,忙要放下。袁氏却道:“翻翻看下。”
无尤没办法,只得重新打开,那绘本里倒是只有八张,每张上都画着男女相合的姿势,看地无尤脸红心跳的,草草翻了下就合上了,放在一侧。
袁氏又拿起一个葫芦造型的瓷器,有一个半手那么大。袁氏笑了下,看出了女儿的尴尬,道:“娘亲也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这个物件你姥儿叫它‘压箱底’。我当时就如你这般,可是姑娘家总要嫁人,这个时候都得知道的。”
说着袁氏用手一分,就打开了,葫芦从中间分开两半,一个为盖,另一个里就是瓷塑造的那刚才画中的样子。袁氏抬眼看无尤的脸都红成柿子了,忙就合上,顿了下,又说:“这物是洞房时放在一侧的。我会把这些放在你衣裳箱子的最下角里,你可要记牢地方。”
无尤已经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从娘亲院子里离开的,只知道一个晚上都没有缓过来,以蓝不停地问,不停的伸手试探无尤额头的温度,以为她发烧了,无尤的脸红的就和火烧了一般,怎么都褪不去。以蓝还央了去问袁嬷嬷,嬷嬷只是打发了她回来,什么都未成说。
十月初八。头一日水红去请了整容匠,说是街面上最好的一位婆婆,专门来给无尤开了脸。袁氏告诉无尤,姑娘家这辈子第一次开脸就是出嫁了。当时无尤一直坐在一个面朝南的角落里,看不清开脸婆婆的样子,只听得见婆婆口里唱着古老的歌谣:什么龙儿、麒麟的,耳边是线绷紧弹出腾腾的声响。
青若进门的时候被一直请到了无尤房子最内侧的一个暖阁里,那个暖阁以前是冬日时,无尤怕冷写字用的小间。无尤两日前被要求住在这里,暖阁,暖阁,取这个阁字。暖阁很小,进了罩子门,就只有北面贴墙一面床和南面窗户下的小炕。
青若进来先是瞅着无尤直笑,半晌才坐到炕上,道:“我说无尤,这开脸后愈发的标致了。脸也白净了,眉都成柳叶了。”
无尤伸手打了下青若,道:“你就打趣我吧。这两日守着我,我必不让你安生了。”
“说起来了,你可知男方的相宾是何人吗?”青若从来都不客气,拿起绿豆糕就吃了起来,吃罢满意的舔了舔嘴唇“你家的绿豆糕就是好吃。”
“总也不会是皇太子的。”无尤对这些倒是无所谓。
青若道:“来头极大,是今科状元徐卫潜,入翰林院编修的。”
“不过说起来,为用哥哥也是榜眼吧,也选入的翰林院编修,是吧?似乎从未见他和这些人参乎呀。”青若突然想起了这院子里就有一个榜眼爷呢。
无忧点头。
“我爹爹一向崇尚:君子不党的圣人之道。你也晓得的,我这个哥哥和爹爹是一个路子下来的,说起来哥哥唯独就是有点脾气压不住。”无尤这多年除了见过林湛卢外,再也不曾在兄长身边见过其他至交。
“我倒是觉得为用哥哥这点好,有血性。男人切不能一味地读死书死读书,为用哥哥就挺好,虽不是孔武有力,却一身的正气,很有刚正不阿的势头呀。”青若说的眉飞色舞。
“青若呀,我可不可觉得你对我哥哥有点想法呢?”无尤捉狭地眨巴了下眼睛。
青若顿时住嘴了,脸上飞红了起来,嗔道:“哪有!”
“若我们都生在平民之家,我倒是真奢望和你结这门亲家,我必是央着哥哥去你家里提亲呢。”无尤的确小小的奢望过。
“若我们都生在平民之家,你就不需要嫁入那个林家门里了,不需要去面对那些不知道的是是非非了,该多好呢。”青若顺着无尤的思路继续道。
…
“说起来,人家出阁都是要头一晚多请几个姐妹,我寻思着你也就我一个闺蜜,不如早点来,好给你打发闲暇,出了阁就不一样了呦。”青若想起来这事,“都说热闹些好,到时要女眷堵着门闹上一闹,让林家那小子也得知道咱无尤不是随便就能接走的呢。”
“娘亲,请了街壁儿的两户家里未出阁的闺女,让初十当日过来充当姐妹呢,我都不晓得要这么多姐妹来做啥呢。”无尤听说袁嬷嬷请了左右几户人家的女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呢。
青若点了下无尤的眉心,“想那么多做什么,初十就分晓了。”
是夜,小元送进来一红木盒,说是纪为用给无尤的。以蓝递进来,无尤还没碰到,就被青若抢着打开了,一对手掌大小的青瓷莲花瓣碗映入两个姑娘的眼帘。青若惊艳于这青葱一般的色泽,和如翡翠一般的玉质流光,“好一个温润儒雅的莲花并蒂碗。”
无尤笑青若话都不会说了。无尤记得这对碗是兄长的母亲留给他的,她第一次看见还是在爹爹的箱柜中,当时只是淡淡一眼,就被这青瓷的流光吸引。无尤不知如何表述心中,取了一张花笺,匆匆写了几个字,递给以蓝让小元带回去。
青若央着问:“你写了什么?”
“花开并蒂。”无尤轻吐。
上头、亲迎
十月初九,无尤还在看书。青若笑着说她,是用看书来掩饰心里的打鼓。其实青若说的对,无尤的确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心里有种不能表达的虚掩,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然宁愿选择沉默。
酉初,水红唤无尤去沐浴。一桶用柚子叶煮的水,撒上了药用的山桃花,山桃花没有太浓重的香味,倒含有淡淡的草木味儿。水红一边在屏风外收拾着,一边告诉无尤,用柚子叶沐浴是上头的规矩呢。沐浴完毕,水红伺候着无尤换上一身崭新的亵衣,上绣莲花并蒂,接着着上白色的新中衣。水红道“今儿都要是新的。”
被送进房间后,袁氏、袁嬷嬷、卢嬷嬷、以蓝和青若都站在稍间里,西南侧的窗户被打开,清冷的月光泻了进来。袁嬷嬷把窗台下小桌上的龙凤烛点燃,卢嬷嬷从三层小提桶里拿出三碗汤圆摆在小桌上,接着以蓝把生果、一些祭祀用的熟肉等一碟一碟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无尤呀,吉时到了,来这对月亮诚心的拜拜,求月老给的是个好姻缘。”袁氏拉过无尤的手,把她送到桌子前的蒲团上。
无尤看了看袁氏含笑的脸,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的念道:“月老呀,我不知为何您给我拉了这份姻缘,不管是前世因果还是今世注定,无尤愿意做好一个妻子。”然后起身。
水红带着无尤坐到早就准备好的梳妆台前,刚坐定。袁嬷嬷对着无尤道:“贵人相照,花好月圆。”
以蓝捧着一个红木窄盒,袁氏从中拿出木梳及篦梳放在梳妆台正中,袁嬷嬷道:“辨事工整,白发齐眉”
接着袁氏放下红把剪刀,袁嬷嬷道:“蝴蝶儿双飞,事事顺利。”
袁氏拿出一把红漆木尺,上面点刻着刻度,还写着百子、千孙二字,袁嬷嬷道:“祝小姐百子千孙,良田万倾。”
袁氏继续拿出了红头绳和针线包,袁嬷嬷道:“多子福,祝咱家小姐世代子孙满堂。”
袁氏从以蓝手中接过一个红色小袋子,解开口,只露出了五色丝线,袁嬷嬷笑了起来,道:“巧手新娘好巧手,小姐必是持家有道。”
袁氏抚摸着无尤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我的无尤,发细软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婆家必定疼爱的。梳头让卢嬷嬷来,她上父母双全,下有一双儿女,是好命之人呀。”
卢嬷嬷走到无尤身后,和袁氏换了位置,满脸的笑,“我这再好命都比不得小姐的金贵儿呢,给小姐梳头是我的福气。”说着卢嬷嬷拿起黄杨木梳,接着道:“打现在起,小姐就算是成人了,嫁作他人妇,要时刻为夫婿着想,不可再任性,不可委屈了找爹娘了诉苦。”
卢嬷嬷从头顶一梳梳到尾,“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银笋尽标齐,五梳——梳到五福临门,”卢嬷嬷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挽起无尤的头发,“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卢嬷嬷细细的拢着无尤的头发,一边笑着说她的头发柔软。众人都看着卢嬷嬷给无尤挽起了一个简单的小发髻,在后侧成花瓣型,两侧还留了稍许碎发。青若点头,连说好看。
发髻梳好,卢嬷嬷取梳妆台上的红头绳缠绕在小髻上,并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花。取过水红手中托盘上的扁柏插在了无尤发髻上。这才算完成了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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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天湛蓝湛蓝的,很深远。青若站在院子里,看着天。院子门外,纪为用斜倚着门侧,也看着天。两个人时不时眼神会对到一起,然后相视一笑,便闪躲开。远远似乎传来了喜悦声,青若定定侧耳倾听,忙叫水红。
“少爷,就要到了。”小元喘着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为用道。为用看了看院内,就快步随着小元往外院去了。
无尤坐在床上,凤冠霞帔已经穿戴齐备。绣满牡丹的云肩,两侧下垂着大红的流苏坠,红彤彤的映着无尤有些苍白的小脸。昨夜和青若闲扯了一个晚上,最后两个人一人靠着一个床柱模模糊糊的着了。双凤含珠流苏镶宝凤冠,沉甸甸的压在无尤的头上,因为说是林家老太君的物件,珍贵无比,所以无尤坐在那动也不敢动。
水红进来,搀扶着无尤起身,“咱该去正厅给老爷夫人行礼了。”
院子里早就铺好红毯路,说是女儿出阁不能着地儿。青若在无尤的右侧,一路随着无尤走向前院,跨出院门的时候,青若嬉笑了一句:“你这就是出阁了吧。”
无尤进了正厅,先扑通一下跪在了纪守中面前,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纪守中微微闭上眼睛,忍了一下才睁开,递给无尤三封利是。开口:“这个是给你新翁的,威旺、拜祖、满堂。”卢嬷嬷接过无尤手中的利是。“无尤呀,若是有了委屈,咱不怕,咱还有娘家呢,爹给你撑腰。”
无尤又跪着到了袁氏面前,“娘亲…”突然眼泪就奔出眼眶,砸在地下一颗一颗的。
“都说哭嫁好,可是金豆子也贵呢。”袁氏示意袁嬷嬷,给无尤拭去了眼泪。袁氏伸手拽过无尤的左手,突然一阵凉搭在了无尤手腕上。无尤低头一下,是一个翡翠玉镯,镯身通透,带着绵绵的絮状,上飘着嫩绿色泽。这会儿另一支手也被袁氏套了上,“这对镯子娘亲珍藏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给你带上。”
厅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林家花轿已到。”
纪守中站了起来,对着为用道:“去拿门包迎花轿进门。”为用转身从一侧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红包,带着小元就往门外去迎。
一会儿回来了,“爹,已经迎进来了,吉时要到了。”为用看了看妹妹,点头。
卢嬷嬷把喜帕给了袁氏,袁氏把喜帕罩在了无尤的头上。无尤只看得见脚下的地面,她深吸了一口气,水红稳稳的扶住了无尤。走到门槛的时候,青若也站在了无尤的身侧,撑起一把红伞,轻声地对无尤道:“别怕!”面前的几个姐妹已经一边走一边撒米、红绿豆子了,无尤抬起腿,往外迈的时候,突然腿酸住了。她咬住了牙,闭上眼睛跨出了门槛,腿落地的瞬间一股钻心的酸楚感直涌心房。
无尤很想回头看看,哪怕只是就看见棕色的门槛也好,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回头,从她跨出来那一刻,她就是林家的人了,以后生为林家的人,死为林家的鬼,也许魂绕梦牵能回到这个院子。无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花轿,似乎从正厅到花轿的路,长的她能回忆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点滴;却也短的还不够她仔细的好好地把家人的样子刻画在心中,就这么快地走到了花轿。
一路上,轿子颠簸着,水红在小窗的一侧,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话。让无尤愈见紧张的情绪微微地放松了些。无尤一路都很想问,为何还没到,为何这么长的路。突然轿子停下了,水红的声音传来,“小姐,到了呢,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