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她无意中的疏忽,才造成了周一鸣在外面养女人的局面?
第22节:花开花落两由之(2)
有人说,每个女人都有两个版本,精装本和平装本。精装本是给别人看的,平装本是给家人和丈夫看的。那么,在周一鸣的眼中,邓恩雅是不是已经成了平装本,再无珍惜的必要?
可是,无论怎样,无论她邓恩雅做老婆怎样不到位,不够好,不合格,周一鸣难道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背着老婆养小三,背叛多年的夫妻感情吗?追求情如鱼水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责任和义务,为什么周一鸣总拿自己当成是水,而把她邓恩雅当成是鱼?
不知不觉间,邓恩雅悲愤的泪水悄然滑落。
“小丫头,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钱启明有些愕然地望着邓恩雅,不知所措地举起衣袖,想帮她把泪水擦干。
邓恩雅轻轻将钱启明的手拂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真丝手帕,将泪水轻轻拭干。
钱启明开心地笑了。那方手帕,竟然被邓恩雅珍惜地收进口袋里了。这无疑是一个良好开端,钱启明不由得兴奋起来。
“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听新人笑而看不到旧人哭呢?”
邓恩雅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忧郁地望着钱启明。这是她今天晚上参加情爱沙龙之后第二次开口说话,依旧像在宴会上一样,跳跃性极大的思维方式让人摸不着头脑。
钱启明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虽然他一直都喜欢听新人笑,可是对于作为旧人的老婆罗玉竹,他却从没想过她是否会偷偷哭泣。
也许那个大他六岁的老丑女人早就哭过,且不止一次哭过,只是钱启明不知道,或者是罗玉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老公会在外面嫖女人。钱启明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事实上,即便罗玉竹知道了钱启明在外面嫖女人,以她的个性也绝对不会在丈夫面前哭泣的。她一直都是个性强硬的女人,因为她有强硬的资本——罗玉竹的父亲是青城军区的司令员,手握重权,连地方政府都让他三分,说话的分量连省里的领导都要三思。作为罗司令唯一的女儿,罗玉竹虽然相貌丑陋得上不去台面,但她懂得自己身份的高贵,有这样的父亲罩着,她当然有资本强硬,也应该强硬,她自以为知道钱启明的胆量。因为只要她罗玉竹一句话,钱启明的仕途就会一片荆棘,同样,钱启明如果想让自己前进的道路上铺满鲜花,她罗玉竹的分量有多重,钱启明自然心知肚明。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即便有贼心也不该有贼胆的钱启明,这些年来究竟背着老婆做了多少风流韵事,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么多年来,钱启明就在罗玉竹的眼皮底下任意挥洒自己贾宝玉式的博爱,竟然从没失手过。
婚姻其实也有灯下黑的,这就是盲点。
邓恩雅叹了口气,茫然地望着深邃的夜空,星星点灯,照不亮女人们的前程。哪一个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不是满嘴抹蜜,海誓山盟,信誓旦旦地说海枯石烂心不变?可是,海没有枯,石头也没有烂,心,该变的还是变了。“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理想境界,古往今来,有几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又有几人能享受到这种境界带来的幸福与快乐?
“罢了罢了,花开花落两由之吧…”邓恩雅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钱启明那颗有些迷惑的心突然亮堂了,联想到在车上时恩雅掐断的那个电话,他的眼前一片雪亮。看来,邓恩雅之所以一个人在暴雨中踟蹰,跟她老公绝对有关系。凭直觉,钱启明猜测到,恩雅的老公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这件事被恩雅无意中知道了。
“小丫头,看开些吧,爱情不求其永久,只要曾经拥有。在如今这个什么都快速运转的时代,外面的诱惑那么多,即使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要想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钱启明握着邓恩雅的手,用力摇了摇。
“没有任何例外吗?”
“呵呵,每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大概都会这么问,她们总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遭遇了老公的出轨,她自己也会是个例外。事实上,这个例外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是存在于女人一相情愿的自我欺骗中。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中常常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一个要求普遍地去爱,一个却要求单独地被爱,因此人们才使自己铐上了婚姻的手铐,踏入了爱情的炼狱。如果你能想通这一点,你的痛苦就会由个案变为普遍,而普遍存在的事情,给人的愤怒就不会那么严重了。只有这样想问题,你才能获得一些解脱。恩雅,干吗跟自己过不去呢?放他一马,也放自己一马,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出轨了,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或者说,我就自我安慰说: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出轨的,不独独他一个人,所以我的痛苦并不是最严重的,还有比我更不幸的女人——我要像阿Q一样,用这种精神胜利法来麻醉自己?”
第23节:花开花落两由之(3)
“恩雅,我有一个不敢示人的理论:在如今这个时代,阿Q精神是很宝贵的,值得提倡的。如果不能像阿Q一样用精神胜利法来给自己疗伤,这个世界上每天该多产生多少怨妇冤夫?精神病院的医生,又该多加多少班为那些心理失衡的男人女人治病?嘿嘿,如果你有一天被人无端打了,而你又没有办法报仇雪恨,除了像阿Q一样讪笑着说一句‘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你还能怎样呢?如果你有一天被人黑了,而你又无钱无权维护自己的利益,你除了像阿Q一样‘怒目而视’,还能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丈夫背着你有了别的女人,而为了面子还得和你继续维持下去,你除了像跟小D打架打输了的阿Q一样,心怀失望地恨声念叨几句‘记着吧,妈妈的’,你又能如何?”
钱启明微微皱起眉头,温言细语的一番解说,听得邓恩雅直愣神。的确,这种理论她从没听说过,她所受到的教育中,只有对阿Q精神胜利法无休无止的分析和批判,几曾听见过这种独树一帜的赞歌?然而,仔细回味一下钱启明的话,又觉得不无道理。
“唉!看来人活着,就得自己寻找心理平衡的支点,否则只能白白多一群疯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在我的眼中,从这一刻起你已经不是小丫头了。”钱启明没有正面回答邓恩雅的质疑,只是耸动着肩膀这样说。
“你的意思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无论面对怎样的背叛,既然你改变不了他人,那就改变自己,但是该怎样生活还得怎样生活,是吗?”
“对。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理解非常到位。”
“可是,我做不到。”
“你可以试着去欣赏其他的男人啊。”钱启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试探着小声道。
“其他的男人?”
“对!比如,我…”钱启明说着,突然用力一拉,将邓恩雅拉进自己怀中,不由分说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毫无防备的邓恩雅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钱启明的怀里挣扎着。可是,她那点儿力气怎么是钱启明的对手呢?他双臂稍稍用力,她就像一张照片一样紧贴在他的胸脯上了。
钱启明显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一边投入地亲吻着邓恩雅,一边摸索着探进她的衣服中,准确地捏住了她的乳头。
挣扎中的邓恩雅,突然感到一股久违了的麻酥酥的感觉,由胸部向周身传开,浑身的血液开始奔腾咆哮,她的胳膊情不自禁地绕上了钱启明的脖子,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哆嗦得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钱启明知道,第一道防线已经被他彻底击溃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温柔地抚摸着,揉搓着,一会儿在这里挠挠,一会儿又飘到那里搔搔。他的双手不停动作的同时,其他部位也不闲着,双唇、舌头、牙齿,甚至鼻尖、脸颊和额头,都成了他进攻的武器。
邓恩雅浑身酥软在钱启明的怀里,完全缴械投降,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
就在钱启明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一辆汽车闪着刺眼的车灯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车过处响起一片刺耳的喇叭声。
邓恩雅猛地一惊,睁开了惊恐的大眼睛,她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站在人行道的树荫下!
天哪,即使跟周一鸣热恋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这么失态过啊!那辆车上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他们俩的不轨行为才鸣笛表示愤慨的,这简直太丢人了!
汹涌的浪潮立刻被涌上心头的羞耻感替代了,邓恩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把钱启明推开,羞惭地掩着衣襟,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钱启明沮丧地咧了咧嘴巴,他知道,今天晚上再想有所突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不过没关系的,这只娇媚的小兽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里,什么时候俘获都如同探囊取物。于是,他紧追几步,跟在邓恩雅后边,自责地低声道:“恩雅,对不起,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害你担惊受怕了。”
邓恩雅一言不发,继续埋头向前走着。
“恩雅,你听我说,我以前不是一个好人,整天拈花惹草,干尽了坏事。可是今天下午,当我看到你独自在暴雨中踟蹰的娇小背影,我的心一下就痛起来。我明白,你的出现就是那个坏蛋钱启明的死期,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胡作非为,再也不干那些风流事了,请你原谅我的冒犯吧。”
邓恩雅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钱启明。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如他所说,不是个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他的气。她之所以想尽快离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因羞耻而涨红的脸。
在事实面前,钱启明再一次发现,他这种拿实话哄人的伎俩的确很好用,比信誓旦旦地撒谎更容易让女人上当。
“恩雅,路还很长,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我绝对不会再来纠缠你,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原谅,那就请你记住我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只为你一个人开着,永远,永远…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感受。走,我送你回家吧。”
钱启明说着,拉起邓恩雅的手,像牵着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小女孩,慢慢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第24节:媳妇不见了(1)
第十章 媳妇不见了
周一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父母亲跟人合住的大杂院里,还没进屋,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这个大杂院已经有些年头了,从周一鸣出生,这里就一天到晚充满了嘈杂之声。开始时,是居住在一起的老居民,天不亮就有老头咳嗽着起来上公共厕所,然后是女人端着脸盆到水龙头处洗漱,男人们只穿着裤头在院子里忙着生煤球炉子做饭,小孩子互相追逐着打闹…后来,那些老居民买了新房,陆续搬了出去,原来的老房子租赁给各色小贩,大杂院就更名副其实了。一年四季,从早到晚,总有听不完的男人呼噜声,也总有听不完的女人吵闹声,就连半夜三更也难得有一刻的安宁——那些劳累了一天的小商贩,嘴角上叼着劣质香烟,吆五喝六地凑在一起打麻将,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搞得人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
住在这种地方久了,周一鸣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所以大学毕业之后,他央求老父亲七凑八借搞来一点钱,老父亲又将一辈子积攒下的十几万元拿出来,总算帮他在刚开发的河左岸小区买了一套三居室房子,虽然地段有些偏僻,但总算是从大杂院的嘈杂中全身而退。跟邓恩雅结婚之后,恩雅也曾经劝父母亲搬出来跟他们一起住,可是住惯了大杂院的父母亲,死活都不愿意离开那里,只好由他们去了。
周一鸣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环顾四周。是谁家又在搞家庭政变,摔盆子砸碗的,搞得人神经紧张。可是,暴雨刚过的大杂院里一片安详,甚至没有几家开着灯,只有电视荧光屏从窗户里传出蓝莹莹的光,更显出一片死寂。
这大杂院真是越来越阴森可怖,住不得人了,如果恩雅这次美国之行顺利,等赚了钱,一定给父母再买一套房子,也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有个安静的休养处。周一鸣叹息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他父母亲的那两间房屋走去。
咣当!又是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大地都似乎抖动起来了。
这声音离周一鸣是如此之近,一个不祥的念头升上心头:难道是他爹娘在吵闹?恩雅呢,她难道没有在这里?周一鸣冰冷的身体一阵颤抖,他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去,黑洞洞的窗户里没有一点光亮!
周一鸣顾不上多想什么,几步冲过去,推开房门。
没有开灯,房间里黑糊糊的,隐约可见床沿上坐着瘦小干枯的母亲,父亲庞大的身躯杵在地板中央,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周一鸣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将电灯打开。立刻,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展现在他眼前:父亲脸色酱紫,嘴角歪斜,喷着满嘴酒气愤怒地瞪着天花板,地上是已经碎成无数片的酱菜缸,腌渍成墨绿色的雪里蕻横七竖八地躺在乌黑的咸水中。他的母亲,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正歪坐在床沿上举着袖子抹眼泪…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周一鸣哆嗦着嘴唇,气急败坏地喊道。
见儿子突然回来,父亲周大顺顿时有些委靡,脑袋不由自主地垂到胸前,人也慢慢蹲下去,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妈,你说说你们这是干啥?都多大年纪了,还着急上火摔东砸西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摔盆子砸碗能解决问题吗?”老婆突然失踪,又遇上年迈的父母大打出手,周一鸣火冒三丈,他忍着怒火,走到母亲身边,黑着脸叫道。
母亲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委屈地望着高大的儿子,嗫嚅着,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爸,你倒是开口呀!这么闷葫芦谁受得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一鸣望着父亲,咬着牙恨声又道。
半晌,父亲周大顺长长叹息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吼道:“你还问,还不都是你这不争气的小鳖羔子惹出来的!我和你妈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和你媳妇儿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可倒好,我们说话还不顶狗放屁呢!”
父亲的话,周一鸣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怎么他们吵架,还怪到他和恩雅身上来了?他灰着脸,定定地望着母亲。
“唉!你爸那老东西,越老越沉不住气了。”母亲避开儿子的目光,叹着气道,“这不,租赁老王家房子的小两口,就是做糖炒栗子生意的那俩人,又生了,还是个丫头片子。她男人就不乐意了,灌上点儿猫尿,叉着腰站在院子里骂他老婆一连给他生了四个丫头片子,搞得他整天拿命去挣钱也养活不了,他老婆在屋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也不给孩子喂奶,说是饿死那投错了胎的丫头算了。孩子饿得哇哇直哭,你爸看不惯,去劝那男人,说没能力养就不要生那么多了,什么儿子闺女的,还不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爸也是好心,可谁想到那个男人不识好歹,听你爸这么说,梗起脖子就噎了你爸几句,说…”
第25节:媳妇不见了(2)
母亲说到这里,像是吃了鱼刺一样噎住了,只是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
“你就跟他实话实说不得了?媳妇又没在身边,自己养的儿子你怕什么?三十大几的人了,也该让他懂得做父母的艰难了!”周大顺瞪着老婆,恶声恶气地吼道。
周一鸣没吭声,愣愣地望着母亲,他已经猜测到那男人说了些什么了。
母亲低垂下脑袋,嗫嚅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男人他…他说你爸爸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自己儿子不能生养,没有后代绝户了,就盼着别人也生不出儿子绝户…”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听到母亲的话,周一鸣还是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居然会…看来不教训他一顿,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周一鸣咬着牙,攥紧双拳向门口冲去。
“儿啊,你要去干什么?”母亲扑过来,一把拉住了周一鸣的胳膊,哭唧唧地叫道。
“我…我…妈,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教训…”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你要还是我周大顺的儿子,就赶紧跟你媳妇去医院检查一下,是谁的毛病谁治病,赶明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些死猫烂狗的嘴不就堵住了?”
周大顺也腾地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儿子吼叫着,好像生个孩子就像将矿石扔进炼钢炉,立马就能变出钢来一样简单。
“爸!”周一鸣气噎难言地叫了一声,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甭叫我爸!你媳妇儿呢?你把她叫来,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管公公儿媳避不避嫌了,有话说到明处,是你的毛病你去治疗,是你媳妇儿的毛病,她就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老周家就你这一条根,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你这就给你媳妇儿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周大顺是钢铁工人出身,除了一身蛮力气,还有粗鲁的脾气,他盯着儿子又是一通吼叫。
父亲的话提醒了周一鸣,他来父母这里本是找恩雅的,想不到遇到这样糟糕的局面。他一时有些傻了,不知道该怎样跟父亲说了。
“你打电话呀,叫你媳妇儿立刻过来一趟!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妈就得气死了!”
“儿啊,你就给你媳妇儿打个电话吧,你们结婚都五年多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和你爸,真的是为你们着想,没有个孩子,怎么能称得上是个完整的家呢?不管丫头还是儿子,总得有一个呀…”
“妈,恩雅她…她刚从美国回来,我…”周一鸣有些艰难地蹦出这么几个字,低下头又不开口了。
“唉!我也知道你是心疼媳妇儿,想让她先休息一下,可是你爸那老东西这次是真动了气,你还是让她来一趟吧,早一天解决了大家心里都素净,啊?”
“可是,恩雅她…她没有回家,她下了飞机后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来了这里,才到这里找她的…”
周一鸣想到妻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心头一阵紧张,胸口像堵住了一团乱麻,脸色蜡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扶着门框,慢慢歪坐在了湿漉漉的门槛上。
“儿啊,你说什么?”
“你媳妇她不见了?”
周大顺和老伴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
周一鸣沉重地点了点头,嘴巴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掉进炼钢炉里还得冒一股青烟呢,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不会打她手机找找?”周大顺不相信地喊道。
周一鸣哀怨地望一眼父亲,舔着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我打了,可她不接,再打,就关机了。”
“老天,不会被人绑架了吧?前几天卖糖醋蒜的刘二能还说,杏子路小学一个小学生被黑社会绑架了,你媳妇儿她…她不会也…”母亲脸色大变,哆嗦着嘴唇小声叫道。
“闭嘴!死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一鸣媳妇儿她是个大人了,哪能像小孩子一样轻易上坏人的当?”周大顺指着老伴的鼻子,嘶声吼叫着,又转脸对六神无主的周一鸣道,“你别给老子弄出这副熊样子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一时找不着老婆你就这副熊样子了?还算个男人吗?你媳妇儿一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你还不兴人家到别处走走?她是不是回她娘家去了?你还不赶快打电话问问你那老丈母娘!”
别看周大顺是个粗鲁的钢铁工人,可遇到紧急情况还算头脑清醒。他这一分析,立刻提醒了周一鸣。对呀,怎么没想到去恩雅娘家找一找呢?他噌的一下跳起身,伸手去口袋里掏手机,突然又想起手机被劫匪抢去了,只好冲去用座机给岳母打电话。
“喂,一鸣,是你啊,小雅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你们到妈这里来一趟,昨天乡下的亲戚送了一口袋板栗过来,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们拿去吃吧。”岳母刘苏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慈祥,像对亲儿子一样曼声细语。
刚刚出现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周一鸣握着话筒,不知道该怎样向老太太交代。
“一鸣,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喂,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太太听不见女婿说话,着急起来,对着话筒提高了声音。
“妈,哦,没什么,没什么事情发生。我…我只是觉得,好久没去看您老人家了,打个电话问问,您身体还好吗?刚下了暴雨,空气潮湿得厉害,您自己多注意着点,别让关节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