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醉的刘之双已经不能开车回家。
康乔问他:"要不要让小夕来接你?"
"不用了,你送我回家!"
"我也醉得不轻。你让艺宝送吧。你们打个车,艺宝,你得看着他上楼。"
张艺宝揶揄道:"醉得不轻?如果醉了,思路还会这么清晰?还会吩咐我送之双回家?你就送一下吧,顺便也看看小夕和之双的新房。"
"你以为我不敢去?"
"你当然不敢。"
"你猜中了。"康乔当然不是不敢去,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张艺宝说:"也别打车了,我帮他开车就是了,顺便让我过过开好车的瘾。"
康乔看着他们上车后,不免舒了口气。他转头看到自己的小面包车,上前摸了摸车身:"老家伙,现在我们去哪里呢?"
他上车后,发动引擎,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开。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居然开到了兰莛公寓门口。要知道,方沐优就住在这个小区。
小区保安过来盘问:"先生,您是…"
"我就是停一下车,等下就开走的。"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点了支烟来抽。
五分钟后,有人敲他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是方沐优。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好象用刚好路过并不合适。
她说:"我刚从小九家回来,猛一眼在这里看到你的车,吓一跳。"
"有什么好怕的?"
"我以为有人偷了你的车,差点没报警了。"
"不是吧。"
"我想,你是不可能来这里的。难道你停个车在小区门口,是打算等我?这不可能嘛。"
"我只是恰好路过。"
"既然是路过,我也不叫你进去了,我得回家了,再见。"
"沐优…"他开了车门,"那个…你家里还有轩尼诗吗?"
方沐优心里一喜,却并没有表露出来。看来,她这招欲擒故纵已经初具成效。
她只说:"你要喝酒,可以去酒吧。"
"沐优,你怎么回事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是怎么样的?我对你很好,是不是?可是没有规定说我要一直对你很好。就冲你今晚说的那些无聊的玩笑话,我就可以和你绝交了。叫雷小柱和我合租,亏你想得出;还把张艺宝叫来,亏你做得出。小九说得对,你真是个幼稚的家伙。"
"我不过是喜欢开玩笑。"
"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知道吗?"
"那我以后不开玩笑了,都一本正经和你说话,行了吧?"
"也不是这么说,我只说别乱开玩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回家,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呆着吧。"
康乔一把拉住方沐优:"我很郁闷…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下岗青年。"
她甩开他的手:"那好吧,去小区的超市里买一箱灌装啤酒。"
"啤酒好象不过瘾…"
"那算了。"
"嘿嘿,那凑和着喝吧。"
看着康乔这副赖皮又讨巧的表情,她有些心酸。这个自信又自负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他要么是无处可去了,也很清楚地明白,无论找哪个朋友,都不如她来得更贴心。
她现在好象是他唯一可信赖的人了。
她有些心软了,微微温和了些:"快把车停到小区里面去吧,然后去我家。天凉了,喝了酒又吹了风,会感冒的。"
康乔注视着方沐优,似乎他从来没那么仔细看过她。小脸,大眼,高鼻子,薄嘴唇,这可是正宗的美女脸蛋。高挑身段更没话说了,藏青色短裙下搭配着白色羊皮长靴,小半截大腿露在外面,像是在证明她的年轻和无畏。
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你才要防感冒,穿那么短的裙子。"
她惊讶极了,甚至有些恐慌:"你干嘛?"
"怕你感冒啊。"
"你干嘛无事献殷勤?"
"我这是对你好。"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他回答不上来,便有些发火:"对你好也不行吗?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给我批件破外套,我就得感恩戴德?"
"什么破外套,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件外套!"
方沐优忍不住笑起来:"别闹了,快回家吧。"
康乔一怔--回家?
回家?回家?
她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接着,她补充了一句:"是去我家!是我回家!所以,请不要多想。"
他笑道:"不是我多想,是你自己多想吧。"
因为之前就喝过酒,所以只喝了几罐啤酒,康乔便有些吃不消了,除了频频上厕所外,还有些头脑发昏。方沐优没有陪他喝,滴酒未尽,保持着清醒。她打开侧卧:"所以,两居室还是有好处的,有主卧和侧卧。碰到这种情况,也没必要让人家睡客厅,可以睡侧卧。对了,你千万别吐到床上。"
他迷糊着问道:"你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吗?"
"瞎说什么,我可是第一次留异性在这里过夜。"
他冲进侧卧,把自己扔到床上,四脚朝天:"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哦。"
"放心,我不想谋财害命。"
"我怕你劫色。"
"切!"
方沐优见他真的要睡觉了,当然是有点失望的。不过她想象中的结果可不是一次随便的酒后乱性,她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替他疗伤。
上大学前,方沐优是有一个男朋友的。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她常常要忘记那个人。
这应该是高二那年的事情了。
那个男孩子叫李敬文,比她高一届,即将参加高考了。
早恋是严重的,学校得知此事后通知了双方父母。
方母给了女儿一记耳光,李敬文的父母吓了一跳,连连说不关方沐优事,都是他们的儿子不争气。
方母拍着胸口,说道:"我带大女儿不容易呀,她的爸爸和我离婚了,全靠我拉扯她。"
然后方母把女儿拉回家,给她讲了一通大道理,还提到了她那没良心的爹。方母讲到痛心处,忽然扑到女儿怀抱里大哭,哭完之后,方母忽然笑道:"你真以为李敬文那小子能照顾你一辈子吗?不可能。"
"这是我的人生,我有选择的权利。"
她摇头:"沐优,你会后悔的。"
后来,李敬文如愿以偿考上了北大。他去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他约了方沐优出来。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当他带着她去酒店开房的时候,她竟非常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她的第一次并不浪漫,李敬文仓促又激动,迫切希望得到她。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毕竟对她来说,北京是个遥远的地方,他们之间从此便隔了千山万水。她需要用一些东西来证明她的真诚,比如"第一次"。
可是这第一次,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在李敬文上大学半年后,他便打电话给她:"你妈给我来信,叫我们分手。沐优,你妈给了我太多压力,我无法承受。我不是不爱你,而是,你妈妈阻挠在我们中间,即使我们结婚,也无法幸福的。"
就这样,她失去了李敬文。他决绝而坚定,对这段感情的结果做了最主观也最客观的判断。
故事总是如此,男主角很快有了新欢。
方母不过是他要离开方沐优的一个借口。
北大是什么地方,那里有的是知识渊博、才华横溢的姑娘。
而方沐优是谁?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方母说的对,幸福不是那么简单的。
4
康乔已经睡着了吧,方沐优这么想着。
于是她放心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自斟自饮,回忆往事,然后也就慢慢睡去了。
半夜里康乔醒来,被褥的清香味让他觉得很舒服,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水。
方沐优还挺会料理生活的,什么东西都弄的妥妥当当。
他喝完水想上洗手间,发现她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他轻声叫她:"沐优…沐优…"
她没有反应,他便走近了去看她。静下来的她,看上去简简单单。借着月光,能看到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长腿弯曲着,双手放在胸口。大概是卸了妆,她的五官轮廓反而清晰起来,明朗干净显得特别年轻。左脸上贴了片黄瓜,右脸原本也应该有那么一片吧,掉在地板上的那片应该就是了。
他笑得有些坏,拍了下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想什么呢,别乱想!"
他掂手掂脚朝洗手间走去,开洗手间门把手的时候,发出的响动惊醒了方沐优。
她几乎是从地板上跳起来的,左脸上的黄瓜片落了下来,她随手拿起一罐啤酒,呵斥道:"谁?"
他赶紧打开了客厅的大灯:"是我,是我。"
她惊魂未定的站在那里:"我忘了你在这里…"
"别怕别怕。"他走过去安慰她。
她有些生气:"我还以为是个小偷。上次我这里被偷过,弄得乱七八糟,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他本能地抱住她:"你生活在一个法制社会里,有什么可怕的?"
她没有推开他,只问:"康乔,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让他清醒过来,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开她。因为他发现,抱着她的感觉并不糟糕。此刻,他是个需要救治,极度缺乏感情的人。他说:"我明白。"
"那接下来,你想做些什么?抱我上床吗?"
"沐优…"
"你打算和我搞暧昧,是吗?"
"我…"
"你想错了。大概你是知道我喜欢你的,是的,我喜欢你。"她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康乔,我爱你。这是什么样的爱,我自己也无法分析。我原本死了心,以为你会和小夕结婚。当小夕和刘之双结婚后,我依稀看到些希望。我在争取,在你看来,我怕是用尽心计的。我等着你跑来告诉我,等着你先对我表白。而今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你得逞了,我先表白了。这又怎么样呢?因为爱你,就可以和你上床了吗?因为爱你,就可以像该死的飞蛾一般扑到火中,不管不顾了吗?不,不是这样的。爱,是相互的;爱,是要结果的。"
方沐优的眼里泛着泪花,眉毛紧锁,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康乔退了几步,又懊恼又尴尬。
他喃喃地说着:"对不起…我一无所有。你和小夕一样,都想结婚,这个我很清楚。或者我可以爱你,沐优,这不难。最难的是,我没有办法结婚,我害怕这个。你要说我没责任感也好,你说我什么都好,我无所谓。"康乔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稍顷,他走了回来:"能借你的洗手间用用的,我憋挺久了,要憋坏的。"
她一记粉拳砸过去,被他一手抓住:"沐优,别这么强悍,我喜欢你温柔的样子。"
她笑道:"说实话,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我反而不太在乎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他看到她倚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支烟,应该是从他的外套里拿出来的。烟雾缭绕里,她的微笑倒真像是某种毒药。
他不愿意再忍受下去了,上前横抱起她:"沐优,你得原谅我的无理。"
"可我不想当一只飞蛾。"她挣扎着。
"这个时候,我需要坏一点,我想。"
她扔掉手里的烟,用双手托住他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飞蛾的感觉很美妙。"
"可是你这只飞蛾有点重,我怕抱不住了。"
她摸索到他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留男人在这里过夜,而且,她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否爱他。她极有可能成为他消遣娱乐的一种途径,也极有可能是他的某次艳遇。还有,今晚过后,他们可能就做不了朋友了。另外一种可能是,明天早上,他们在阳光的沐浴中醒来,他亲吻着她,说要娶她。但这种假设基本不能成立,方沐优没有任何胜算。
她多次警告过自己,把持住、把持住,千万不能轻易把自己交待给某个男人,即使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但在这紧要关头,她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局面。
这天早上,当康乔醒来时,方沐优已经去上班了。
等待他的没有温馨的早餐,他还得在地板上找他的衣服。看到洒落一地的上衣、长裤、内衣、内裤,他觉得有些懊悔。
不能说昨天晚上冲动,但也不能说不冲动。
月光下的方沐优美到令他难过,而他又实在是迫切寻找安慰。
为什么她能安慰他?
而在娜娜家,他完全就没有这感觉。其实那天晚上,娜娜试图勾引过他,但他没有任何兴趣。
方沐优…却会让他心情复杂到无从整理。
他该怎么面对她呢?是酒后的放纵?还是两个寂寞灵魂的火花碰撞?
聪明如她,是不相信这些借口的。
怎么办?
5
就在这个时候,方沐优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你觉得很为难,此刻?白天不比夜晚,白天比较能保持清醒。你在想该怎么面对我,是吗?是保持暧昧的朋友关系吗?我也不太清楚。西瓦列夫(呵呵,大概你不认识此人,这不重要)说,那种不追求结果的恋爱男女,他们的嘴唇从未碰在一起,思想是云雾朦胧的一片,这种爱情不过是臆觉。而在我看来,这暧昧是一种慢性毒药,它的成分是半真半假和若即若离。我很怕死,所以,请不要给我下毒。那么,让我来等你吧,等你来爱我。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足够的耐性,可是,我不可能一直这么傻。忘掉小夕,用半年时间够吗?花半年时间去旅行,然后下定决心结婚,再用半年时间够吗?我最多只能等这么一年,康乔。这一年时间里,我们就只做朋友,所以,请别找任何借口留宿在我这里。就这样吧(其实我想说,不然还能怎样)…
他奔向洗手间,打开莲蓬头,用冷水冲洗身体,让自己清醒。
方沐优是如此了解他,他的懊恼、后悔,他的左右为难、无所适从。
而他,只因为一次生理冲动和心理贫瘠就将她抱上了床。她说得对,暧昧是毒药。
洗完澡,他还帮她整理房间。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赎罪?
他在沙发靠垫下发现一本相册,他打开来看,居然全都是他和常夕的合影。他猜想得到,这肯定是常夕让方沐优帮忙保管的。
"你这个傻瓜,还帮我们保管相册。"他骂到。
同时,他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常夕知道他和方沐优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会怎么想呢?
她会伤心?难过?不,她已经结婚了。
他将相册扔进垃圾桶,这仿佛还不够彻底,他还将垃圾袋拎起,顺手丢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
等他回家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康母把他挡在门口,压低了声音说话:"儿子,你去哪里了?昨天怎么一晚上没回家?打你电话,你都关机。"
"我设了来电防火墙。"
"可是家里的电话你总不要防吧。"
"懒得接你们电话,受不了那么你们的罗嗦。"
"你还是去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吧,你爸爸正在气头上。"
"我又没招惹他。"
"你夜不归宿!"
"我又不是没这样过。"
"可是你现在没有工作…"
这时,康父从书房里走出,他指着康乔:"你还知道回来!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回来!失业那么久了,对找工作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你给我滚!"
康乔也不示弱:"我滚!好,我这就滚!"
"等等,你滚之前把那辆面包车的钥匙还给我。没找到工作之前,不许开车!"康父向来如此苛刻。
康母用几近哀求的口吻对丈夫说:"别这样,老康,千万别这样。找工作很简单的,我已经托了朋友…"
"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谁也不许帮他,他得靠自己。我年轻的时候,家里什么都不给,我全靠自己。"
康乔将车钥匙扔到地上:"爸,你最厉害,你最能干,你什么都靠自己。而我呢,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儿子。我多失败,失败得连家都不能回了。你满意了吗?这下,你总该满意了!"
他跑下楼去,看了一眼面包车,笑道:"棒打鸳鸯啊,老家伙,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好好保重呗,天知道他会不会给你做保养。"
康母追下来,塞了张卡到他口袋里:"这钱你拿着,出去走走,你不是最喜欢旅行吗?密码是你爸的生日。"
"我爸生日是哪天?"
"你可真是不孝顺。"
"算了,妈,我不要这钱。"
"拿着吧,以后要记得了,你爸爸的生日是1955年1月1日,元旦节呢"
"妈,这钱我不能拿。其实他说得有道理,有些事情是要靠我自己的。"
"你一定得拿,不然我不放心让你走。"
他只好收下,正准备离开时,康母拉住他:"我昨天在超市里遇到小夕了,她说最近在学烹饪,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想说,小夕都已经结婚了,都给别人煮饭洗衣了,你呢,也该静下心来再找个女朋友了。"
"妈,你别操心了。"
"我倒不想操心,可是你这个孩子有时候不争气!"
康乔抱了抱康母:"行了,你回去好好安慰你的老康吧,他估计还在气头上呢。"
"你这孩子!"
十、出走是一种合理逃避
当然,出走也不是不好。出去了,在风里吹吹,反省反省;留下的那个人,在家里想想,也反省反省;于是回来以后,双方皆自我检讨,以大团圆收场。
1
天微微发亮,在郊区可以听到鸡叫,雷小柱把这称为原生态。也是这鸡叫,让他想起了乡下的生活,他还想念着离家20公里的花田镇上那个等着他回去的姑娘。
他给她发短信,说他找了份新工作,当秘书,也许只要3个月,他就能还清拖欠学校的学费,拿到属于自己的毕业证书了。
然后,他可以在镇上的小学校里当一名计算机老师;再然后,他们结婚。
这位叫林小容的姑娘没有回复他的短信,怕是还没有起床。他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找出一件黑衬衫,这是他准备穿去见林小容的行头。既然是当秘书,便不能太寒碜了,他就穿上了它,镜子前高高壮壮的年轻人看上去健康、阳光又威猛。
当他出现在刘之双面前时,刘之双吓了一跳,这哪里像个秘书,根本就是来应征保镖的。
雷小柱对此感到很抱歉,他说自己之前的确当过保安,但没有做过保镖,这两个职业有着根本的区别。
刘之双说:"你也是读过大学的,我也不在乎你有没有毕业证。但是,我得知道你会做些什么,除了当保安外。你还得告诉我,你有那些优势?"
"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曾经这个专业很热门,真的。你问我会做什么,我懂电脑;我的优势是,比起你们公司的其它员工来说,我更懂电脑。"
刘之双哭笑不得:"那除了电脑呢?"
"我可以装保镖,装那种看上去很厉害的保镖。"
"你会喝酒吗?"
"我会,从小就会。"
"好吧,这就够了。你的工作就是装一个会喝酒的保镖,好了,你可以开始上班了。"
"那么请问,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去公关部找个空位置坐下,可以先玩玩电脑。晚上有饭局,你陪我去,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
公关部清一色的美女,她们看到雷小柱,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他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嘲笑,应该是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发自内心的笑。很快,他便和她们打成一片了。
雷小柱很满意这份工作。
中午,他收到了林小容回复过来的短信:小柱,盼望你早日归来。我父母催着我去相亲,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怕是扛不住了。
他不免多了些愁绪,这愁绪像是不能够抓的痒,令他苦痛难当。
就因为拖欠学校1万块钱学费,就是为了这1万块钱。
钱,钱,钱。
钱是个好东西。
康乔从银行里取出康母给的3万块钱后,就去了"独1980"。
他原先的户外装备都放在家里,而家是不想也不敢回了,重新买一套户外装备又得花去不少钱,只好去找张艺宝借。
张艺宝正在"独1980"做画,画的是方沐优。
"还别说,画得有鼻子有眼的。"康乔说。
说这话时,他多少有些内疚。是对方沐优内疚,还是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痴心一片的哥们呢?还真说不上来。
"你有没有发现,她最动人的地方就是眼睛。那大眼睛,一闪一闪,像戴了副水晶材质的隐形眼镜。美!真美!"张艺宝边说边赞叹。
"你这比喻不确切,要我说,她最动人的不是眼睛,而是她安静下来的时候。"
"安静下来?"
"对,你能想象她躺在月光下的情景吗?"
"你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你见过?你…"
"我就随便那么一说,逗你玩的。对了,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你把户外装备给我用用,我打算这几天就起程去西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