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迷不醒 作者:芷辛
80后的错位婚姻: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么悲惨到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居然就发生在康乔身上。“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么诗意的悲剧,就在大美人方沐优身上重演了。故事从康乔参加好朋友刘之双和前女友常夕的婚礼开始,常夕的闺蜜方沐优暗恋康乔多年,并为此一直单身。婚礼上康乔接到了捧花,并送给方沐优,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但康乔介绍方沐优认识已婚画家张艺宝,而张艺宝对方沐优一见钟情,展开了攻势…

一、婚礼是一场行为艺术
我孤独得像一只丧偶的鸳鸯。
1
"看着我,"方沐优说,"你挺想哭的吧?"
"沐优,你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冰雪聪明。"康乔端着酒杯,似笑非笑。
方沐优有些咄咄逼人:"难得你还有雅兴来参加婚礼,换了我,早就找间黑屋子,躲起来与世隔绝了。"
康乔摇头:"无非是女朋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他们大大方方给我派了喜贴,我自然大大方方地来。你看,我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条领带好看吧?"
"我无语,"方沐优转身走开,"懒得与你理论,累。我去抢捧花了!"
她迈开腿,一路小跑起来,暗红色棉布长裙下面穿着细高跟鞋,她倒也不怕摔倒。抢捧花的一堆女人形态各异,看去都还养眼,并不是嫁不出去,可一个个心急火撩,盯着新娘手里的捧花,仿佛花里便藏着个如意郎君。
新娘叫常夕,3个月前,她曾是康乔的女朋友。当然,3个月,总共有90天那么长,发生些变故还属正常。
这时,婚礼摄像师跑来找康乔:"哥们,我看你闲着没啥事,搭把手,给我打个灯!快点啊,发什么呆呀!"
无奈,康乔只好跟随摄像师来到抢棒花的地方。常夕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一扭头,下巴仰得比天还高,叫嚣着:"姐妹们,一定接住这花啊!谁接住,谁就能跟我一样幸福,能找到好老公!"康乔倒还有职业道德,此时他便只是个灯光师,负责将这场面照亮就成。万没想到,新郎刘之双将康乔手里的灯夺了过来:"我来吧!"
"这…"康乔原本想说点什么,可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站到一旁看热闹去了。
这场面,新郎打灯光,新娘在抛花,一群女人在唧唧喳喳。
"1、2、3…抛啦!"常夕背对着众人,将捧花狠狠一抛。方沐优早就虎视眈眈了,双脚蹬地,竟然像个跳高运动员一样跃了起来,再将长手直逼捧花…角度没控制好,捧花反被她推了出来,先是砸到一棵树上,再从树上掉下来,稳稳当当落到了康乔手里。
康乔拿着捧花,一脸无辜。常夕扭头看到这场面,居然红了脸。所幸胭脂本来就是红的,没露出破绽来。刘之双将那大灯往草地上一扔,高声说道:"重新扔一次,扔到男生可不算数,"他还不放心似地补充了一句:"康乔,这一次,请你离远点,拜托拜托!"
方沐优叫道:"怎么能不算数呢?兴你们结婚,就不许人家康乔接捧花啊!刚才常夕说了,谁抢到捧花谁就能得到幸福。你们幸福了,就不许康乔幸福啊!这可真不厚道呢!"
"沐优,你捣什么乱嘛?"常夕急得直跺脚。
康乔走过来,将捧花放到方沐优手里:"只怨刚才风太大,把这花刮到我手中了。你看,这花本该是你的,幸福也是你的。沐优,不要生气,好吗?"
方沐优看着神情有些颓然的康乔,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了。
说来也奇怪,突如其来地下起一场雨。户外婚礼最忌讳天气骤变,新人和宾客都乱哄哄吵了起来。方沐优拉起康乔的手,快步跑去,她觉得这场雨来得很及时,她正好可以带着康乔逃离。
她比谁都懂,西装革履来参加婚礼的康乔,他的心里破败得像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新娘常夕看着这对快速逃离的宾客,低声说了句:"真没劲!"
2
方沐优红着眼睛,坐在康乔的车里,拿着纸巾擦拭那束来之不易的捧花。康乔摇着头:"至于吗?就这么一束破花!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好象还哭了嘛!哭什么呢?似乎该哭的人是我吧。"
"其实,我是为了你哭,替你抱屈。本来,今天常夕的新郎应当是你。"
"沐优啊,我从来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它离我太遥远了。比如刚才,我看到穿着燕尾服梳着大背头的刘之双,特别想笑。我不是嫉妒他,厌恶他,我觉得他就像个木偶人,被大家作弄来作弄去。结婚原本是两个人的事,可惜,旁人都觉得这对新人的婚事需要他们的操心,一来二去,搞得乱哄哄。"
"你的想法我不认同,反正呀,我挺眼红的--常夕嫁人了。我和她是好姐妹,交情归交情,时常也在相互攀比。比相貌、比身材、比学业、比事业…可是,现在我完全输给她了--因为她结婚了。对一个女人来说,婚姻比相貌、身材、学业、事业更重要,婚姻是一辈子的经营呢!"
"好吧,希望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沐优,我们以后不提常夕和刘之双了,行吗?"康乔把车停靠在路边,转过头看着后座上的方沐优:"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开开眼。"
"开眼?"
"是的,我带你去看行为艺术。"
张艺宝的行为艺术展在一个废弃仓库里举行。方沐优还没来得及开眼,就被仓库大铁门上的钢丝勾开了裙角。她正懊恼,康乔说:"这样挺好的,多有后现代感。你又不是参加婚礼,是来看行为艺术展,没那么多瞎讲究。"
仓库很大,是张艺宝央求父母买下来送给他的。自然,它的功用早已不是仓库了。张艺宝把这里改造成了loft风格的独特空间,从中分隔出居住、工作、社交、娱乐、收藏等各种空间,在面积超大的厂房里,他创造着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创作行为艺术,淋漓酣畅,快意人生。他给这间仓库起了个名字--独1980。
独立。独霸。独裁。独创。独特。
独辟蹊径。独具慧眼。
当然,还有孤独。
此时,仓库里坐满了打扮各异的年轻人,椅子和沙发早就被抢占一空了,有人便席地而坐,却也惬意。一个露着肚脐,鼻子上贴满亮片的女孩拍拍方沐优的肩膀:"你这裙子真好看,哪买的?瞧瞧,裙角那道口子,真是浑然天成!"
方沐优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亏你还经常自诩为时尚潮人呢,原来你也有怯场的时候,哈哈!"康乔忍不住笑道。
"我叫1989,你们可以叫我小九。"亮片女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热情地说着。
方沐优问道:"1989是你的网名?"
"确切的说,1989是我的代号,也可以称ID。我生于1989年,抓住了80后的小尾巴,真是尴尬又为难啊。我现在也搞不懂,我到底是80后还是90后。做人难,做80后更难。我看到你们这些80后,我就觉得同情…"
"小九,你难道不是80后?"康乔拿了包烟出来,抽一根点上。
小九顺手将康乔手里那包烟拿了过来,抽了一根给自己,请求康乔帮忙点上。她吐着烟圈:"我看你们挺和善,像是好人,好吧,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般情况下,在80后面前,我说自己是90后,显年轻嘛;在90后面前呢,我就说自己是80后,显成熟嘛。"
方沐优疑惑地问道:"要是80后和90后同时在你面前,你怎么说呢?"
"真要这样,我就不说话了,反正他们的话比我多,"随后,小九嘘声说着:"别吵了,别吵了,我懒得和你们扯了,张老师要出来啦!"
3
张艺宝是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他的身后跟着一排神色严肃的男人。那些男人,统一穿着怪异的服装。左边看去,他们穿的是男装;右边看去,他们穿的是女装。张艺宝则披着一块暗红色棉布,头发乱糟糟竖在脑袋上,还打着赤脚。掌声呼啦啦响起一大片,张艺宝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们全部走到观众中间的小舞台上,张艺宝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折腾起来。3分钟后,一只活灵活现的鸳鸯跃然而出,掌声再次响起。那排表情严肃的男人齐声叫着:"鸳鸯啊,谁让你如此孤独?"张艺宝扯开身上的棉布,方沐优本能地闭上眼睛。
"哎呀,张老师又没露点,你害什么羞呀?"小九捂着嘴笑道。
方沐优尴尬地睁开眼,幸好幸好,张艺宝里面还裹了块白棉布。只看张艺宝将画好的鸳鸯撕成两半,高声朗诵着:"飞飞兮海滨,去去兮迎春。炎皇之季女,织素之佳人,未若宋王之小史,含情而死。忆少妇之生离,恨新婚之无子;既交颈于千年,亦相随于万里。山鸡映水那自得,孤鸾照镜不成双。天下真成长合会,无胜比翼两鸳鸯。观其弄吭浮沉,轻躯潺涿。拂荇戏而波散,排荷翻而水落。特讶鸳鸯鸟,长情真可念。许处胜人多,何时肯相厌?闻道鸳鸯一鸟名,教人如有逐春情。见临邛卓家女,只为琴中作许声。"
张艺宝半闭着眼睛,抑扬顿挫地念着,时不时伸出双手,做拥抱状。这次的掌声比前几次更热烈些,小九几乎感动地哭了,连康乔都神色黯然地低着头,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方沐优拉拉康乔的衣服:"喂,不要紧吧,怎么了?"
"这诗,念得挺好的。"他轻声说着,继续低下头去。
"想起那只本该属于你的鸳鸯了吧,唉,伤感一下也好,没必要死扛着。"
边上的观众渐渐散去,张艺宝把头发也梳正常了,换了T恤和牛仔裤,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时,仓库里只剩下4个人--康乔、方沐优、张艺宝和小九。
张艺宝一把抓起康乔:"你可是有阵子没光临寒舍了。"
但是很快,张艺宝就松开了康乔,把目光转移到了方沐优身上:"这位是…"
"方沐优,我的朋友。"康乔说道。
"朋友?"
"朋友。"
张艺宝拣起刚才表演时扔的暗红色棉布,找出一把剪刀,迅速将布剪成某种形状。接着,他将剪好的布递给方沐优:"这个送你,初次见面,备感荣幸!"
"啊…"方沐优摊开布块,张艺宝剪出来的竟然是方沐优的身形。一个高挑的女孩,卷发垂肩,婀娜多姿。只可惜,光有身形,却无脸孔。
"喜欢吗?"张艺宝眼神温和,细腻的皮肤散发着特殊的类似檀木的香味。
"张老师,我崇拜你都一个多月了,你什么东西也没送过我呢?你才和这个姐姐认识几分钟,你就送她这么好看的礼物…我嫉妒!"小九在一边直跳脚。
张艺宝敷衍着:"下次送你,行了吗?"
康乔看了看表,说道:"都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小九将鼻子上的亮片都剥了下来,扔到地上:"吃牛排,我要吃牛排。"
方沐优把张艺宝的礼物塞到随身的大挎包里,点着头:"牛排就牛排吧,我现在连一头牛都吃得下去。今天可真够累的,那边参加完婚礼,这边又来个行为艺术,不过刺激极了!"
张艺宝理了理头发:"那么,是康乔做东吗?若是康乔做东,我便去;若要我做东,我就不去了。"
4
几个人挤进康乔的车里,张艺宝想当司机,抢了康乔的驾驶座。
康乔问道:"张艺宝,你的跑车呢?你不是有辆新跑车吗?"
小九马上说:"如果不是很有必要,张老师是不会开跑车出门的,他不愿意太张扬…"
康乔说:"最近油价是见涨,可你买了车不开,这也太…"
小九又说:"其实是被师母开走了…"
"哎呀,小九,人家是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康乔轻声对方沐优说:"张艺宝最怕美女知道他有老婆了,瞧那德行,没准这艺术家看上你了。"
方沐优操起皮包,猛砸在康乔头上:"你这嘴,早晚要叫人给撕了。"
吃过晚饭,张艺宝提议去喝茶,他做东。自助式茶楼,50块一位。4个人挑了一堆东西来吃,小九抢先占了个靠落地窗的位置,颇有胜利感地昂着脑袋,还冲着张艺宝甜甜一笑。张艺宝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不自然地用傻笑来回报这个女生超乎寻常的热情。
他并不了解小九,从来不问她从哪里来,她是干什么的。但连续4周,小九每天不间断来找自己,一口一个"张老师",亲切得像认识了几十年。刚开始张艺宝并不怎么理会她,但是时间一长,再端着架子也不好意思了,他就开始和她对话。可见,他们谈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不然,张艺宝不可能连小九的本名也不知道。可小九总归是个不讨人厌的女生,时下流行的单眼皮和瘦身板,她全都有--据说,这是一种国际化的审美标准。
更神奇的是,小九的来访居然没惹麦麦生气。麦麦就是小九口中的"师母",在张艺宝看来,麦麦哪里像个"师母",她完全是只"老虎"。这只老虎并不住在"独1980",她有自己的房子,曾经,那房子是他们的婚房。麦麦也只是偶而来一下"独1980",目的是检查老公的行为是否检点。面对着小九,麦麦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
有一次她对小九说:"你这样一天来一趟多累,索性我给你买张床,你住在'独1980',也好照顾一下你的张老师。"张艺宝甚至有了种错觉,也许哪天麦麦一高兴,就会答应和自己离婚了--他等离婚,已经等了N年了。
康乔打断了张艺宝的思路:"咳,刚才那场行为艺术,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孤单、孤独、孤立无助。康乔,每当我一个人在'独1980'的时候,就会有那样的感觉。开阔的空间里,只有我的存在。尽管一敞开门,便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但我已经不再习惯那些热闹。我孤独得像一只丧偶的鸳鸯…"张艺宝压低声音,故意要营造出艺术氛围来。
方沐优抿着嘴笑:"丧偶的鸳鸯?亏你想得出,你们搞艺术的都那么悬乎。"
张艺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康乔:"今天是常夕和刘之双结婚的日子吧?"
"她和刘之双没给你派请柬?"
"当然给我派过请柬,不过,我今天不是要举办行为艺术展吗?份子钱已经送过去了,心意也就到了。不过,你也不能全怪刘之双…大家都是哥们。"
方沐优给他续了杯茶:"哥们?哥们会挖康乔墙角?"
"沐优,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他们的吗?"康乔玩着打火机,"谁想陪我喝一杯?我们去酒吧好了,茶楼也太闷了。"
斯文了很久的小九站了起来:"不如去KTV,又能喝酒又能HAPPY。"
5
这家量贩KTV坐落在繁华的湾城中心地段,每到晚上,KTV楼下就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其中不乏名车、好车,也有像康乔开的这种面包车。这辆面包车还是康乔的老爸送的,老爸换了新车,转手将面包车给了康乔。表面上是"送",但康乔每个月得给他租金,雷打不动,拖欠个几天就要交滞纳金。
康乔是在经济开发区上班的,路途远,地铁或者公交都要转好几站。没有这破车,还真不方便;有这破车吧,明显多了开销。每个月上缴给家里伙食费、生活费,还有这租车的钱,种种费用搞得康乔囊中羞涩。
幸好康乔的老妈宠着他,偷偷将伙食费和生活费还给他,并一再嘱咐他别告诉老爸。
他并非不了解老爸,老爸也是为他好。如果不控制着康乔的银根,这个年轻人挥霍起来,也是很厉害的。勤俭过日,是老爸的美德,如此一来,做儿子的自然要继承并发扬。
不过康乔朋友多,应酬也多,有些开销是无法避免的。
比如现在,要去KTV消费,做东的肯定又是他。
方沐优了解康乔的经济状况,要了个小包厢,酒水之类的也尽量从简。
张艺宝看到方沐优一副要为康乔省银子的做派,暗想:康乔还真有福分,只是看形势,他还不知道这女孩对他有意思呢。
小九霸占着话筒,扭着腰肢,放开了嗓子。另外几人也不和她抢话筒,端了酒,各怀心事地喝了起来。一个多小时后,小九唱累了,就把话筒给了方沐优。
方沐优有点醉了,傻笑着:"我不会唱…"
张艺宝说:"我陪你唱呗,唱歌还不简单,吼着来就成了。"
"那我们吼一首?"她摸着头发,醉态撩人。
他们唱了张国荣的《胭脂扣》,还是粤语版。张艺宝的粤语半生不熟,听着刺耳。倒是刚才说自己不会唱歌的方沐优,字正腔圆,难得的是,她还唱出了感情。
小九拼命叫好,康乔说:"我们沐优可是参加过选秀比赛的。"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沐优不太高兴。
康乔仰脸大笑:"导演让她演女4号,她不乐意…"
方沐优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康乔,你就知道损我!本来我想着…想着你今天不开心,这才陪你看什么行为艺术,陪你吃饭喝茶唱K,你却这样损我!你知道吗?常夕和我闹翻了。我帮你说了几句话,也怪我,言辞激烈了一些,她就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你没看到婚礼上,她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吗?也许她说得对,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不值得她来爱!"
张艺宝拉着方沐优:"沐优啊…他是在开玩笑呢,你别当真,更别着急上火…"
"'沐优'是你叫的吗?我跟你很熟吗?张艺宝,我最恨你们这些臭男人!"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时,方沐优忽然双臂一挥,直倒在了沙发上,看来,她醉得不轻。康乔没说话,点了烟,对着张艺宝和小九笑。小九赶紧给方沐优叫了解酒茶,他却将茶夺过来,一口喝下。
喝完之后,他说:"让她醉着吧,醉着倒清净。"
然后,他将方沐优扶起来:"我送她回家了,你们继续玩。"
张艺宝鼓足勇气说道:"那么…你先把单给买了…"
康乔将方沐优放到车上,看到了挂挡器边上的那束捧花--玫瑰百合满天星天堂鸟勿忘我郁金香,它们统统被笼络在这样一束捧花里,拥挤不堪却又无可奈何。他将捧花拿起来,自言自语:"这东西能带来幸福?笑话!婚姻能带来幸福?更是笑话!"
尽管八街九陌,车流如水,接袂成帷,而康乔亦感无处可去。他想起了张宝生的话"尽管一敞开门,便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但我已经不再习惯那些热闹",也许他也应该找个仓库,把自己储藏起来了。
他想起了白天那场户外婚礼,繁覆的婚纱掩盖了常夕的美丽,而高雅的礼服更让刘之双显得笨拙不堪--或许,婚礼倒更像一场未经构思的行为艺术。
二 爱情是一件奢侈上品
没有任何事或任何人重要到需要你过了半夜12点还苦想不睡。
1
常夕结婚了。
她向来温婉体贴,关于康乔和她之间的变故,大多数人都将矛头指向康乔,毕竟是他始终不肯给她一场婚礼。长达5年的恋爱,已经让他们无比疲倦。她也以为他们会结婚,只是时间问题。她总是拉着方沐优去看礼服,礼服师告诉她,婚礼上新娘至少需要3套礼服,中式的旗袍、西式的白纱、俏丽的晚装。她一件件试穿过去,在大镜子前转来转去,幻想着那场应该会到来的盛典。
礼服师问她:"婚礼定在何时?这些礼服都很紧俏的,你要早点定下来才是。"这时候,常夕才从幻觉中醒来,尴尬地说着:"快了,应该快了。"
而今,她真的结婚了,仿佛是要狠狠补偿自己,便一口气要了5套礼服。这些华丽的礼服缠绕着她的身体,她并没有感到舒心,反而有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情绪。化妆师在她脸上施了浓墨重彩,头发被高高地拢起,抓成一个耸立的发髻,她看着圆镜里的自己,并不满意。
糟糕的是:红色的高跟鞋不合脚,还总觉得款式颜色都不如放在橱窗里时好看;婚车在中途出了点事故,差点撞到了一个过马路的老人;小花童一直在哭,嚷嚷着要找妈妈;新郎刘之双的胸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居然换上了伴郎的;户外婚礼的场地太小,草地修剪得像理坏了的头发;自助餐菜色不够多,宾客们都像喂不饱的大马象;捧花扔到了康乔身上,弄得大家都挺难堪;天气预报说是晴好天气,没想到忽然下起一场大雨。
虽然方沐优和康乔早早离席,但没有影响婚礼的进度。然而,在面子上,常夕和刘之双都觉得过不去。因为方沐优是常夕最好的朋友,康乔也是刘之双最好的朋友,当然,这都是在她和刘之双没结婚之前。可是,在众人看来,一场完美的婚礼应该是能得到所有亲友的祝福的,何况是最好的朋友呢?就算康乔不祝福他们也就算了,那方沐优怎么能这样呢?方沐优不是说好要陪在常夕身边,帮助她打点婚礼上的琐碎吗?未了,方沐优连当伴娘也不肯答应,来参加婚礼,居然就穿了T恤和棉裙,连妆都懒得化。看样子,她那头卷发也是好几天没洗了。
想到这些,常夕的眼圈就红了。方沐优啊,大家都能体谅我的难处,偏偏你就不肯体谅。方沐优啊,我什么事情都让着你,什么东西都肯送给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却不能陪我举行完这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