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带着冰冷疏离的表情,俯身一拜,“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在下告辞。”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小的黄玉牌,“若有需要,将此物放在老君阁的香炉下,在下会帮你做一件事,任何事!”
“你叫什么名字?”蓝衫少女一听他要走,急忙脱口而出。
“在下复姓南宫,其余的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告辞!”说罢,一个飞身,瞬间消失不见。
蓝衫少女追出门去,可哪还有那人的身影,不由的有些失望,看到手中的玉牌,脸上不禁有些发烧,那少年看似高挑瘦弱,可他的肩膀很宽阔,身上的肌肉很结实呢,而且…而且他长的很好看…
雾隐快马加鞭赶回绝谷时,所有人都在等他们,一看见远处的骏马,便立刻飞奔而来。
“九少呢?九少有没有回来?”远远看着云翳飞身而来,雾隐的心跌落谷底。
云翳看着雾隐失神的模样,心里顿时暗呼“不妙。”
“九少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你不是飞鸽传书说找到九少了吗?”随后跟来的鬼影几人,揪起雾隐的领子就喝问。
“我…我…我把九少弄丢了…”雾隐话音未落,已经被云翳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口吐鲜血。雾隐自知理亏,连手都不敢还。
雾隐身子微微一晃,一旁的灵邪手急眼快的扶住了他。
修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九少武功高强,普天之下,能与之相抗者寥寥无几,尚不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要得知九少行踪。”
雾隐顾不得擦去嘴边的血迹,声音微微颤抖着,“九…九少,心魔…心魔爆发了…”
“你说什么?!”这下,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不安的情绪从众人心底慢慢扩散。
雾隐简单的把昏迷之前的事说了一遍,焦急道:“…之后,我被人救了,再回到那个岛,不见一人,岛上…岛上所有渔民…都在九少心魔爆发的时候,死了。我怕事后有人追查,毕竟那是烈国境内,我就点了把火,烧了岛…”
鬼影目光一沉,转身往谷里走去。“鬼影?你要做什么?”死神在后面惊讶的叫到。
鬼影那茶色眼眸露出一丝骇然的寒意:“自是集合所有人力,全力追查九少下落。”他又转向冥夜:“令所有逍遥使者,血煞使者集体出动,通知轩辕逸之,慕容风铎,动用所有暗卫,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查到九少踪迹,若是一个月内没有任何线索,我不介意血洗烈国东海湾!”他有意无意瞥了雾隐一眼,“违令者,杀无赦!”
六国的江湖突然变得不平静起来,整个黑白两道的门派,都开始小心戒备,他们私下里都议论纷纷,莫非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了不成?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亡命天涯的、嗜血如命的、杀人如麻的,各式各样的老江湖都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似乎所有的神秘人物一夜之间全都聚集在了烈国,这让烈国的皇帝澹台子岚一时间寝食难安,短短不足半个月,烈国全国不明不白死在大街上的人已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这些人有的是各个国家的细作,杀手,有的是渔民,还有东海湾附近的衙役和官差,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从暗地里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在找一个人,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人…
时间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从指间溜走。阿九静静的站在林中,雪衣映着青色的竹林,在午后的风中轻扬,她眼眸幽深,一股摄人的美丽,流淌着,自她眼底悄悄绽放,这种美丽,是不自觉的,也就更加的惊心动魄。自那日之后,阿九没有再穿男装,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何苦在自欺欺人。
阿九只在竹林出游走,既不出去,也不曾有外人进来,偶尔会有人将阿九放在竹屋门口的衣物收走。不久,就会有干净的白衣,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对此,阿九不置可否,客随主便,主人愿意怎么做,阿九这做客人的更无需置喙。
竹林里十分安静,阿九安静的思考,自突破心魔后,阿九的功力大幅上升,可一些武功招式却再也使不出来,就好比武功到了一个阶段的极限后,再想突破,从而进入下一个阶段后,会遇到一个瓶颈,安然度过瓶颈,武功只会平稳上升,需要时间的累积。受某种外力刺激,冲破瓶颈,功力则会有大幅提高。如果不能战胜心魔,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堕入魔道,自取灭亡。
竹林细密的枝丫被风吹过,刷啦啦响了一阵,阿九目光如箭向竹林右边射去。
远处走来两个女子,一个粉裳微透,面容娇媚的女子和一个黄衣垂髻的女子冲着阿九这边走来,阿九继续坐在石台上打坐,练气。这林子又不是她的,谁来都与她无关。
却不料来人正是冲阿九来的,两人站在阿九面前,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把阿九打量了个便,心底也不由赞叹这女子的美,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九睁眼起身,仿佛没看到两人似的,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娇斥:“站住,谁准你走了?”
阿九只觉得眼前二人极其碍眼,理也不理,脚步未停的走出林子。
似乎来人根本不打算放过阿九,足尖点地,一个跃身飞到阿九身前,目光挑衅的看着她。
看到出,这两个女人都还有点功底,只是学艺不精,阿九也不愿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事实上,她连这两个人来干嘛都不知道。
阿九冷冷的扫了粉衣女子一眼,那女人顿时一惊,好恐怖的眼神,好像是地狱里苏醒的恶魔,那样冰冷,那样嗜血。身后的黄衣女子并没有看到阿九的眼神,否则她一定会后悔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黄衣女子脸上带着讥笑,“我还以为雪哥哥的青竹院藏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原来是个捡来的狐媚子,贱人,凭你也配住青竹院?”话未说完,巴掌就要掴上阿九的脸,粉衣女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笑话。阿九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只听“咔”一声,黄衣女子的身子就软软倒在了地上,阿九杀人时手都未曾抖一下。粉衣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吓得“啊”一声尖叫出声,转眼间她喉咙一紧,脖子被一只手死死掐住,眼看就要捏碎的刹那,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阿九,不要啊!”
粉衣女子顿时感觉那种在死亡边缘站立的感觉消失了,她重新获得了空气,看了一眼飞奔而来的雪星辰,脸色惨白,狼狈的跑出竹林。
阿九想看闹剧一样,冷眼旁观,转身拂袖而去,走过雪星辰身边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眼前留下的…只会是尸体。”声音无比的阴厉。
雪星辰神色复杂的看着阿九的背影,真是欲哭无泪,这两个女子是表姐妹,他们的父辈和东海白衣人有过私交,家族触犯刑律,被朝廷抄家,只有她们二人逃了出来,受家人指点,找到白云山,雪星辰好心收留姐妹二人,却不想她们却以女主人自居,雪星辰也不胜其烦,但无奈他本身是个好脾气的人,不与二人计较,今日她们擅闯竹林,可罪不至死啊!他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冷酷的女人。
他叹口气,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喉部外力捏碎致死。她果然狠辣,再晚一步,就是两条人命。雪星辰无奈的抱起尸体离开竹林。后来,青竹院外挂了个牌子,此为禁地,善闯者,后果自负。
接近傍晚,夕阳将地面映的一片血红,阿九执一卷书,斜倚在竹林边翻看,雪星辰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阿九头也没抬,淡淡抛出一句,“怎么?给你惹麻烦了?”雪星辰摸摸鼻子,摇头苦笑,“也没多大麻烦,只是,那蝶衣毕竟是…你…”阿九冷笑,“你是想来杀我给她报仇?还是想来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雪星辰刚想说出口的话却哽在喉中,宛然叹息。
阿九伸出双手,放在眼前,晶莹如玉的双手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的美轮美奂,指节修长,纤细,却很有力,手掌白皙纤巧,指甲圆润有型,很美的手,却好似滴着无尽的鲜血。她低声吟道:“看!这是什么?”
雪星辰眼中有凝重的神色,却还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是我的原罪!”阿九缓缓的闭上眼,她感觉很累,是心累,累得她已无力逃脱这命运。
雪星辰感觉到她的哀伤,心里有种淡淡的酸涩,沉吟半晌,才低头喃喃道:“可你,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一听此话,阿九的眼眸瞬间睁开,满脸的冰寒之气,“滥杀无辜?哈哈,我原本就是个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人命在我眼里不值一文,雪公子若要报仇,阿九随时奉陪!”
无辜?阿九心中冷笑,若真是无辜,就不会在指间夹着毒针,那一巴掌若是打实了,轻则毁容,重则丧命,对着一个陌生人都能下此狠手,这样恶毒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阿九从来都不是慈悲心肠的人,不可能留下一个威胁过自己的人。
女子?!
阿九每天的生活异常简单,练功、发呆、读书、“欺负”雪星辰,不得不说雪星辰真的有让阿九暴走的潜质,他是第一个阿九无比“痛恨”,却不能下杀手的人。
阿九看着桌面上武器的“尸体”时,她怀疑了很久,来来回回绕着桌子走了很多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简直吃惊的要抓狂了,原本诡戾的,覆满利刃和倒刺的“血之刺藤”,此时就像是一条被扒了皮的蛇,软软塌塌的只剩一根光秃秃的“脊椎骨”。
阿九怒不可遏的抓起鞭子的“尸体”直奔雪星辰的房间,一脚踹开他房门,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把鞭子往桌子上一拍,指着那可怜的“尸体”,强忍着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鞭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雪星辰迷迷糊糊走到跟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悠然自得的拉了拉尚不能蔽体的衣物,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此鞭遍体生有倒刺,散发黑色邪气。打斗之时如巨蟒将敌人缠住,倒刺嵌入敌人体内,吸食其血肉,实乃不详之物,特意帮你做了件好事,怎得这般不领情。”
阿九握紧拳头,怒瞪着他,对他坦胸露背的样子视而不见,“你…你等着瞧!”雪星辰看着阿九气鼓鼓的样子,笑容象春满大地,闪亮了一片竹林。
夏日的阳光,明媚刺目,晒的人懒洋洋的,林中的竹蝉都热的噤了声。
阳光透过木窗,照在屋中竹椅上昏昏欲睡的身影上,美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九的嘴角微微划了个弧度,依旧闭着眼睛假寐,门口站着个雪衣男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阿九的鼻子,“死丫头,你给我起来,我种的月见草怎么全变成白色的了?”
“它们中毒了!”
“…”你见过草药会中毒的吗?
“那我的养得鸥鸟呢?”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到。
“被我烤着吃了。”
“那我心爱的桐琴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蠢货,你家烤鸟不需要柴火啊?”
“你…你怎么这样,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雪星辰泪奔。
阿九眯着眼睛,象是回味似的咂咂嘴巴,“嗯,那鸟味道不错,下次记得多弄两只。”雪星辰捂着额头哀号,“天哪,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惹这个煞星了…”
荆国皇宫
慕容风铎听着影卫的传来的消息,不悦的盯住眼前沉默的男子:“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连身形相似的都找不到?”
“属下也觉得奇怪。”黑衣人眼中有犹豫,“有至少不下五批人马在寻找南宫九少的下落,但都没有丝毫踪迹,他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死了?”
“死?”慕容风铎恨恨的一振衣袖:“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以一人之力独挡二十万大军的人岂是等闲之辈?”黑衣人垂目而立。
“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得给我找出他的踪迹!”慕容风铎恼怒的一掌甩翻桌案上的物什,俊朗的容颜裹上寒霜,原本暗哑粗嘎的声音更加艰涩,“还不快滚,他要是死了,朕要你们全体陪葬!”黑衣人擦了擦额上的汗,领命退出。
慕容风铎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听闻他失踪的消息,心里就异常的烦乱,其实他本该庆幸的,只要他死了…只要那个人死了,他慕容风铎就可以真正掌握政权了,那人是个隐患,一个太过危险的人物,一个可以将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中的少年,一个美的惊心动魄,却冷得绝情到底的人。他是想他死的,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不能死,不能死,那人一定不能死。慕容风铎的唇快要咬出血来,时间仿佛静止,他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婴儿小臂粗的蜡,已经燃去小半,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空气中飘荡这微醺的桂花酒的味道,他就知道来者何人,“你来了?”
一个俊美如神祗,却有些妖异气息的男人隐在黑暗处,“是,我刚刚得知的消息,那个人…失踪了…特来恭喜皇上啊。”
“恭喜?何喜之有啊?”慕容风铎自嘲道,“你以为他不在,我就能高枕无忧?这江山我就彻底坐稳了吗?更何况,他只是失踪,并没有消息说他死了啊。那人何等的聪明,他的智谋远在他武功之上,四个皇子,杀掉两个,放跑一个,扶持一个,将我这个势力最弱的扶上皇位,放跑一个势力最强的,他这根本就是在制衡,倘若我有二心,他随时可以把我拉下马,名正言顺的‘清君侧’,再扶持我三哥称帝。更何况朝中士族有大半的把柄抓在他手里。他虽不参与朝政,可若他想,这江山随时都有可能易主,如此心机、手段,真是可怕至极!”慕容风铎叹口气,继续说道,“现如今,他不但不能死,朕还得祈祷他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悲哀啊!”
凤陵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是啊!那个人把每一步都算得精确,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会出错,在我眼里,她就是主宰者。我仅仅只是跟踪她的手下,结果我三十六岛短短三日就被洗平了九岛,这等霸气冷酷的女人,天下无二!”
慕容风铎点点头,表示赞同,却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眼神一凛,猛然看向凤陵焱,“你说什么?女人?”
凤陵焱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南宫云影是个男人吧?”
“莫非…”慕容风铎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让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眼中的震惊,“他…他怎么会是女子?”
凤陵焱笃定道:“我凤陵焱阅女无数,绝无看错的可能性,她虽身形举止都与男子无异,可还是有细微差别,即使是我也很难相信,一个女子能把男人演绎的这样完美!”
女人!女人!慕容风铎脑海里全是这两个字眼,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惊不吝于听闻先考的死讯。
“千万离那个女人远点,她就是毒蛇,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凤陵焱临走出门,丢下一句话。
桌上的珍茗茶香袅袅,耳边的海浪轻柔舒缓,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却是阿九前后四十年的人生里最轻松惬意的时刻了。
“那边的海不错吧!”阿九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又是那个象影子一样的男人。他白衣如雪,恍若灵山秀水间静静的美玉,光华静自流转,并不张扬,然而温润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阿九淡淡一笑,“我想,住在海底会不错。”
雪星辰不以为意的呵呵笑着,“阿九,我相信你不会喜欢和乌贼做邻居。”
“可我更不喜欢和你做邻居。”
“阿九,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雪星辰一脸懊恼的表情。
“和我做朋友?你是想跟我一起下地狱吗?”阿九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
阿九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氤氲的香气可以带走满心的躁动。
“阿九,你真像只会冬眠的猫,把惊醒你的人抓得遍体鳞伤…”
“你说错了,我绝不是猫那样懦弱的生物。”她的肩膀单薄如纸,面容却淡静坚毅,一种绝色的美丽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雪星辰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眼眸里尽是关切的神情。“你怎么总是把自己藏在冰冷的外表中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孤独?”
“你说什么!”阿九怔怔的看着他,一股剧烈的痛苦刺入她的心,然后扩散开来,痛得身子冰冷。那个清润的声音曾经告诉她,阿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孤独….这样孤独…
雪星辰站立在海边,轻轻的叹息着,一种内敛的光华让人不敢正视,可阿九却觉得这样的光芒异常刺眼,“阿九,你知道吗?其实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背负着命运,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地狱和天堂不过一步之遥…”阿九凝望夜空,淡淡出神。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却不得他再说下去。
雾隐静静凝望眼前一弯蔚蓝湖水,拼命想让心也如湖水一样宁静,但根本无法做到,惟有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见了,三个月了,毫无音讯,他害怕,他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
他急需要清醒的头脑,一个猛子扎进湖里,黑色身影突然跳出,空中翻了十多个侧滚翻,然后“哗”的一声重重落入湖水,溅起了漫天水花,湖面平静很久后,雾隐才慢慢从湖里走出来,天色渐渐变黑,他觉得身心疲惫而空虚,默默在湖边运功把身上衣服烤干,夜晚异常冷静寒冷,坐在湖畔清楚感到了寒冷孤独的滋味。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觉到温暖,看着她,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是满的。
身后有人,是云翳,雾隐此时不愿见任何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爱着他的“师父”,尽管她从来不让他们称她“师父”,而是“教官”,她说,师父是个神圣的字眼,亦师亦为父,而她却只是把他们当作工具,她不配“师父”二字。“如果你这样对待自己,能叫她回来的话,我不介意你自刎。”云翳冷冷的声音和他冰冷的招牌表情,是阿九所有弟子中与阿九最为神似的。
“可是我怕,我真的害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云翳,你不能体会我现在的感受。”雾隐紧闭双目,几十个昼夜他都在噩梦中醒来,他此时的脸色苍白憔悴,下巴上还有不算稀疏的胡碴。“我怎么会不理解?我们从四岁起就和九少在一起,从未分开,九少从来不记得多加衣服,冬天也穿那么少,他说,寒冷能让他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他说他把我们当工具,实际上只要是肮脏血腥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做,我知道你喜欢他,我比你更早知道他是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朋友这几天以来对我写的文大力的、全力的支持,我心里非常非常的感动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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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
“…我进绝谷那年才五岁,清楚的记得她就那样指着我跟谷主说,这个孩子我喜欢,那时的她才六岁,可我感觉她的目光比所有人都犀利,吓得我连哭都忘记了。我们的一身武艺,技能都是她传授,十岁时我和你一起做了她的影子,那夜,我兴奋的整夜没有入眠,她身边没有奴仆,她说生活不能太安于享受,那样会让她丧失警觉性和本能,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的她却讨厌洗衣服,你很难想象她端着一盆衣服站在湖边愁眉苦脸的样子…”云翳说到这里不禁低笑出声,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他长年想死人脸一般僵硬的面部居然能拉开唇角的弧度,“可是有一次,我洗衣服时发现,她衣服的后摆沾有血迹,我也不敢去问,后来才知那血是什么…”云翳的脸泛着淡淡的潮红。
“你喜欢她?”雾隐骤然一惊,狠狠的吸了口凉气。
“不,我不喜欢她,她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生灵,无人能与她并肩,她是我的生命,她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雪星辰等了很久都没有见阿九走出房门,饭菜都热了三遍,无奈之下,他只好匆匆扒了几口饭,把桌上的菜夹到碗里送去她房间。
“丫头!你…”雪星辰端着餐盘,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桌面,和趴在桌面上不知和什么东西在“奋战”的少女,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此时极为认真的女孩。阿九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几丝碎发调皮的落到鼻尖上,她顾不得去捋,只是撅起嘴巴朝上吹口气,继续盯着巨大的一张羊皮卷,仔细的画着什么。动作可爱至极,只有这时候她才像个小女孩,俏皮不失灵动。
他看着阿九在和面前足足两尺多厚的书籍和情报搏斗,看着阿九手里抓着一只毛笔,耳朵上还夹着一只她自制的炭笔,脸上还有些许蓝色,红色的颜料,在羊皮卷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拿出一些测量工具比比划划,在图上列出一个个数字。都说女人用心做事的时候是最美丽的,这样的阿九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到极致的美,她自己不知,但是一切都看在雪星辰眼里。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那种自信而权威的眼神,都让阿九身上多了一种未曾在雪星辰面前展示过的稳重和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