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可以去拍奥斯卡金像奖片了。
感到机场时,杜程程已经在门口那儿等着了,见着她杜程程眉头一竖正想数落她“办事不干净”,李涟漪一把扯过她就往机场大厅走。
咬牙切齿,“骂我成,你先帮我教训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刘姓某人一顿…”
而在不远处,刘姓某人正在左手抱个水当当的漂亮女娃,右手牵了个眉眼清秀面色沉稳的小男孩儿朝着她们微笑,都是样貌出色的生物,回头率甚高,招人的不行。
李涟漪早早调整好了表情,笑容灿烂地迎过去,“刘循,让你久等了。”说完俯身摸摸刘喜欢小绅士的脑袋,又依照之前刘喜欢坚持的惯例和他握了握手。
刘循深深看着她与儿子的互动,笑得温柔如水,“孩子们非常想念你,刘喜欢非缠着我带他过来——我也很想你想得紧,所以没打招呼就过来了,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当然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她笑眼弯弯地答,然后无比自然地,“等累了吧?有点事儿耽误了…我想死皎皎了,让我抱抱,”把睡得香甜的小女娃从刘循怀中接过去。
杜程程在一旁叹为观止,好长一段时候没见这女人演戏了,差点忘了她的强悍之处,今日一见不同凡响一如从前,让她好生不习惯啊不习惯。
果然,孩子一回到自己怀中,李涟漪变脸比天还快,面色一沉,声调骤然冷了好几度,“刘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我告诉你,平生我最恨做替身,我感激你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但不代表能容忍你将我当傻子一样耍。”
一通话噼里啪啦说下来,当事人还没怎么样,杜程程已经被绕晕了。
这、这、这谁能告诉她又是什么戏码?
刘循面色没变,仅淡淡一笑,唇角折出温润的弧度,“原来你知道。”
李涟漪冷勾了勾唇,“当然,我不信一见钟情这回事,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表情太匪夷所思…如果这还不能证明什么,看到你家客厅挂的那幅画也什么都明白了。”
她初到刘家就已注意到挂在客厅的那巨幅油画,油画上绘着的是一个女子,极年轻的样子,但看不大出年纪,身材娉婷,长发乌黑,穿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布衣扣碎花连衣裙,站在暖黄色的油菜花田里笑容清浅温婉,像小桥下静静流淌的清澈河水。
那女子的面容被色彩浓烈的背景淡化了许多,但她看着莫名就觉得非常眼熟,虽然后来再去刘家时,那油画已经被取下了,但留给她的印象异常深刻。某天她在照镜子时脑中灵光一现,恍然,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像她自己。
听司机大神平时唠嗑,她得知刘喜欢的妈妈,刘循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还是难产而死的。
等到后来刘循的追求攻势愈加明显,她心里也明白,他这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女人呢。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毕竟他帮了她,而且瞅着也怪痴情的,思念亡妻到这份上,对她大概也算是爱屋及乌——索性就装糊涂,免得撕破脸。
可这回刘循着实过分了,摆明了居心不良。
怎么她尽遇到些厚颜无耻的男人。
越想越生气,她又道,“我是把你当朋友看待,所以才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你照顾,刘循,你要找替身找别个儿去,总之我对做刘喜欢的后妈没兴趣。”她窝火得要命,所以撂狠话撂得挺欢快,连杜程程不停地扯她衣角也没注意到。
知道刘循展颜一笑,似有几分猜测的冲她身后道,“你来了,顾总?”
顾总…李涟漪脑子卡住,一下子囧了,然后缓缓冒出了四个血红血红的大字。真的什么都想不到,单就这四个字了——风中凌乱。
人生处处是杯具啊。
眼角一瞥飘向杜程程的方向,杜程程垮着脸递过个包含多重含义的眼神,诸如“没错别抱侥幸心理了”,“爱莫能助”以及“真主阿拉保佑你”此类。
这人倒霉到她这份上也怪不容易的。
杜程程默默想着,接到顾某人气场强大的眼神暗示,狠下心肠不看面色由惊愕转为愤怒的李涟漪,识相的随便找了个借口飞快地离开了战争策源地。
李涟漪怒了,这是哪门子的闺蜜?
“你的朋友结婚真另类,机场婚礼,嗯?还附赠一个…婴儿?”平静如水的声音在吐出最后一个词时有轻微的颤意。
李涟漪笑了起来,转过身,道,“你怎么来了,那个…”
不料顾方泽半点不搭理她,直直越过她与刘循握手,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面容清朗笑容温润的男人,道,“是你照顾了涟漪一年对吗?你好,我就是你刚才打电话所找的对象,涟漪的丈夫,顾方泽。”
刘循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说实话,我这回到B市来,是想找你谈谈生意方面的事,我是刘循,不知顾总能否抽空赏光吃个饭?”
这一刻,李涟漪恨不得扑上去抽打刘姓某人。
不仅出卖她,还利用她谈生意!
太无耻了!
正气得忘了之前的尴尬慌张,走至她身旁的人又说,“嗯,这是当然,贱内承蒙你照顾多时,我也该请你吃顿饭才对。关于生意问题,刘总,下次一定与你详谈。——不过我们一家现在有些私人问题要解决,可否先行一步?”文绉绉的官腔平时李涟漪听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这么一听只觉浑身冰冷直发抖,赶紧将她的小皎皎抱紧了些。
皎皎听到没有,贱内啊你爸爸说妈妈是贱内…若不是暴怒到极点怎么可能这么说?
思绪至此,她不禁又朝刘循的方向狠瞪去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呢,两个相貌出色西装革履的经营男已经客套完了,顾方泽伸手揽过她的腰,一声不吭带着她转身就走。
她硬是定着脚步不走,说,“顾方泽,你要听我解释。”
顾方泽充耳不闻,看都不看她径直往前走,桎梏在她腰上的大手异常的滚烫,透过她的衣物熨着她的肌肤,像过电似的。
她有些急了,故意让声音带上了哭腔,“顾方泽。”她打赌他见不得她的眼泪。
果然,见不得老婆哭的好男人顾少脚步终于止住,低头看向她,那双平日黑得纯粹的眼睛如今看上去…亮得非常吓人,像野兽饿极快要吃人的那种。
他先是深深看了她怀中安然熟睡的甜妞妞,停驻了很久后又转而幽幽盯着她半晌,直看得李涟漪委屈地瘪起嘴巴又想辩解,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齿冷冷一字一字道,“你现在别和我说话,我怕手劲没收住掐死你。”
李涟漪说,“你下不了手,我被掐死了你就没老婆了。”
顾方泽面色阴郁,“那又怎么样?”
她咬住唇,“那样就没有人像我这么爱你了。”
他先是冷哼了声,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表情呆愣住,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死死瞪住她,无数情绪在他原本沉静淡漠的脸上飞快掠过。
李涟漪被他这么一看又脸红了,难为情得不行,可为争取到赦免的机会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撑着,装模作样道,“发什么呆,不是要掐死我吗?掐啊。”
不得不说,李涟漪是个偶尔挺聪明,而且给点阳光就能得瑟整个太阳系的彪悍女人…顾方泽看着她,过了会儿说,“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李涟漪。”
“哟,你再凶我啊,你再凶我就不说我爱你了。”
“…”
外头的明媚阳光透过机场大厅上方的玻璃大窗洒照下来,将她,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柔柔笼罩在朦胧光晕之中,随着他们的渐行渐远而虚化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刘循站在原地目送那幸福的一家人靠得紧紧,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摆,他微微一低首,他的儿子正仰着小脸蹙眉看他,“老头子,你真笨。”
出乎意料的这回刘循没暴走,反倒轻轻地笑了下,眼神有几秒钟的恍惚,“是啊,真笨,赌输了。”揉揉早熟儿子的发顶,他笑得几分怅然与自嘲,“人家好幸福啊,不好意思去拆散了。臭小子,不好意思,看来你老子我没福气续弦了。”
“活该,再过十几年,你和涟漪的老公都已经是臭老头子了,我就是年轻英俊的绅士一枚,涟漪到时候一定会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的…”
“果然是小孩子,到时候涟漪也是老太婆了。”
“我就喜欢老太婆怎么着?”
“你!”再度脑充血濒临暴走,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那不行,那我就抱不到孙子了…乖儿子,听话,不如退而求次之,到时候你把皎皎娶回家吧,涟漪的女儿做我儿媳妇也不错。”
刘喜欢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绅士风度也没了,“臭老头你想害死我吗?那个娇气包谁会想娶她?我会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翻不了身的!——喏,就像涟漪老公被涟漪吃得死死一样!”
刘循听了又是一笑,朝顾方泽一家子离去的方向深深望去一眼。
谁被谁吃的死死的他们这些外人怎么看得通透?
唯有身处其中的那两人才清楚吧。
况且知道了又如何,说不准人家甘之如饴,宁愿就这样被吃得死死一辈子呢。
——————全文完
李顾篇(1)有这样一些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她。他们在年少的,尚不知情事的单纯年纪中有一段共同的回忆。或许他们会是邻居,或者家长联系紧密。他们两小无猜,在成长的日子里将秘密分享给彼此,会说对方坏话却不准他人口舌一句,也曾说过“某某某长大后我要嫁给你,“某某某我非你不娶”一类的幼稚傻话,却在真正长大后不约而同地一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地发毒誓“绝对没说过否则我就是猪!”…很多年后,在时光的碾磨中他们有的真如童言戏语说的那样携手一生了,有的却散落天涯了,在许多年后偶然想起那段遥远模糊的记忆,心中总有几分怅然若失,并不算太深刻,毕竟那已是逝去的往事了,他们的身边已有了另一个人。但不容置疑的是,那段青涩岁月,那个岁月中模糊了面孔的人,永远是内心深处潜藏的那粒鲜红朱砂,美好神圣,不容侵犯。
这样一些人,我们叫他们:青梅竹马。
掩上书卷,李涟漪靠在软绵绵的懒骨头上开始思考某个事情的可能性。
正沉浸在思绪里没回过神来呢,突然手上一空,小说被人从后头凌空抽走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
没好气地回过头,正好瞧见某人弧度漂亮的优美下巴微微斜抬,关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利落地动了几动,估计是在翻页,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啪的一声阖上书,视线移开对上她的眼,轻描淡写道,“哪儿来的书?——《凹凸曼与小怪兽的罗曼史》——这种类型的不适合你看。”
李涟漪从鼻子里轻哼出气,牛叉啊,字都没看几个就知道?
“为什么不适合我看?”伸手去抢,某人行动敏捷,意图未果。
“那是小姑娘看的。”顾先生扶了扶金丝框眼镜,一边答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书收起来。
李涟漪笑,眼里蹭蹭冒寒光,“原来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顾先生俯身下去,摸摸老婆细嫩如昔的小脸蛋,心想如果真能人老珠黄点就好了,长得丑才没人跟他抢。
他说,“是没以前水灵了,一定是工作太辛苦,黑眼圈和眼袋都出来了。
李涟漪:“…”
“才二十八岁,啧,难怪发小几个总嚷嚷着说我半夜折腾你——我倒是想,但老婆总陪女儿睡。”
李涟漪脸红了,少爷你说话能不能隐晦一点点?
顾方泽笑起来,手指在女人脸颊上转了圈,往下滑捏了捏那小巧清秀的下巴,嘴角轻撩道,“脸都红了,知道错了?别瞪我,妞你放心,再老再丑爷也养你。”
那姿态,那语气,那调儿—— 纨绔子弟二世祖!
李涟漪瞧了他两眼,阴阳怪气的,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会,装失聪一言不发,眼不见心不烦。今天惹不得他,但惹不了她总躲得了。
果然,一向心思深沉的顾某人如她所料,沉不住气了。
“顾太太,请端正态度和我说话。”
“顾先生,在命令我的同时请做到以身作则,谢谢。”
瞅着她双眼紧闭装模做样的说话,顾方泽被气笑了,“老婆出门跟其他男人约会,我作为丈夫不能要求一个解释吗?”
很好,话终于吐出来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阴阳怪气到今天太阳快下山,不显山不露水,天知道顾先生憋了有多久。
真是难为他了。
李涟漪轻轻吐了口气,解释这玩意儿向来是她的弱项,于是她想了想,还是睁开眼,说,“想要什么解释?你尽管问。”
顾先生以为得了理,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笑容,徐徐坐到她身边欺身过去,启唇就往她鼻尖上咬一口,“你昨天跟我说,是要送娇娇去爸妈那儿。”
李涟漪痛呼一声,狠眼一瞪但也没说什么——能说啥呢,没见过咬人的那位眼神儿比被咬的还委屈!
被顾某人水汪汪如墨谭深溪的眼眸流露出的浓浓指控shock到,眉头大大皱起来,她摸摸鼻子道,“你忘了?昨天是娇娇的生日,爸妈非要带她出国玩的,是你说有个重要会议没空,让我自个儿送娇娇过去。”
“…”顾方泽沉默了须,聪明地选择绕过这个话题:“有人告诉我,她看见你跟刘氏的刘总一起吃饭,举止亲密,还牵了手。”说最后几个字时,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酸又呛。
李涟漪一听就愣住了,转瞬回味了一会儿,脸一沉,腾地起身嗷嗷扑倒他,大叫,“好啊你顾方泽!你不信我倒信那个柳瑞?!”
“你怎么知道是柳瑞?”
这回轮到她气笑了,顺了顺气,道,“我跟刘循吃饭的时候她坐我隔壁位子,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怎么,她没告儿你,我跟刘循吃的是法国菜,桌子两头一人坐一张不知隔多远?最亲密的接触是他把一本书递给我,我接了然后说了句谢谢?!!”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是顾家的小公主顾姣姣的生日,李涟漪接到刘循电话时她正好带着姣姣欲出门。姣姣才三岁,啥也不懂,但对这个打襁褓里就对她好的干爹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一听干爹要来看她乐得跟什么似的 —— 可才跟刘循接头,顾家老宅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顾首长与文婷女士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孙女儿宠得不行,记得二老刚见着姣姣那会儿,奶娃娃不会说话走路,嘴里还叨着个奶嘴儿,一双跟她亲爹一模一样的黑眼睛乌溜溜的瞅着他们看当时文婷女士眼眶就湿了。一声一声“我的乖孙女儿”“宝贝”叫个没停,抱上了就不肯撒手了,一边不闲着还给各军区大院部门首长家打电话,恨不得满世界宣告去,自然也顾不上质问孩子她娘,你说咋的把她顾家的宝贝疙瘩命根子给藏起来不让看了…其实哪里有心质问指责什么,竖大拇指夸还来不及——你说,他们两个老人一心念叨着没影的孙儿,突然跟做梦似的,儿子带着儿媳上门来了,儿子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个精雕细琢的小人儿。
那么小,小手小脚的,粉嫩嫩的一团,本来二老有点发愣,摸不清状况,忽然儿子抬起头来,俊秀的眉宇间有种平日从未见过的傻气,眼睛里还有点水光,沙哑着声音轻轻道,“爸,妈,你们说,我女儿怎么有这么小的脚丫?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小这么轻的小东西…”
——别以为顾司令员顾大首长就很淡定了。人家淡定是给晚辈看,装个样子的,等儿子儿媳带着孙女儿回去了,当天晚上首长同志就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最后腾地起身就给儿子打电话,沉着声音下军令状,“以后每个月,不,每个星期你们都得给我回来一趟!别忘了带娇娇一块儿!…什么,没时间?不成,要不我跟你妈每礼拜过去你们那一趟…打扰你夫妻生活?臭小子吃雄心豹胆了?!敢跟你爹拧…”顾首长急了,话头也开始失了准,可还没发飙呢,电话那头一句话又让他愣了,“啥?正给我争取孙子?…行行,你们继续。革命尚未成功,儿子你不努力老子关你禁闭!”
最后,打搅了儿子“夫妻生活”的顾首长平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尴尬又欢喜地挂了电话,但这回倒是睡得成安稳了。
总而言之,顾家二老对顾姣姣当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去。李涟漪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次数见多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好歹娇娇是顾家的血脉,她瞒了这么久也没顾上他们的心情,怪过意不去的,也就心存了弥补之意。
毕竟是早产儿,娇娇回来的头一年身体还挺虚,不能到处带着走,时不时还得入院观察一下,二老从儿子嘴里听了“添油加醋”版本的,心肝儿疼得不行,也心疼儿媳,顾家亏欠她的太多了。顾方泽这么一招“把自己往死里摔,把老婆往天上捧”确实见效,二老耐着性子,三天两头地拽罗些奇珍药材给孩子和孩子她娘补身体。
感情的维系需要沟通,长辈晚辈之间走动多了,了解深一些,沟通多一点,自然矛盾纠纷就要少一些。总之这顾家二老看李涟漪倒是越看越顺眼,说是母凭子贵也行,总归待她是真心城意了。
后来又整过了一年,姣姣小身板好了起来,小娃娃生龙活虎的一下地就是乱蹦乱跳,这下子二老耐不住了,熬到姣姣三岁生日这天便提前买好了飞往美国夏威夷的机票,说是要带孙女儿提早见世面。
电话由此而来。当天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登机,都打电话来催了,无奈之下李涟漪只得边哄着娇气包边把人给直接送到机场去。
去的时候是刘循开车送的,这也是没办法——姣姣缠得厉害,抱着干爹的大腿不撒手。
你说人家千里迢迢过来看自家闺女,还开车送人去机场,最后因为之前太急,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交给姣姣,所以说由她代为转交——心意都到这地步了,她不请吃顿饭行么?
“不行,这个刘循明显居心不良,你那小心思都花在折腾我上了是吧?
怎么对他就不知道存点心眼,”顾方泽敛了笑,眉头拧得紧紧,“另外,他送的那本书 —— 作者没名没姓的,序里还写青梅竹马…明明是想拐娇娇做儿媳。”
“我还就对你存心眼儿了,”李涟漪也跟他拧,这人说话越说越离谱的,被揭底也没心虚,还挺有理,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厚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另外刘喜欢那孩子很对我的眼,做我女婿我高兴。”没好气道。
“有肖想丈母娘的女婿吗?”顾先生看似耐心要被磨尽,直直就来一句。
“李涟漪,你真是好样的,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四处招风引蝶没个安生。”
这回李涟漪彻底被他激怒了,再忍下去她憋死不可,瞪圆了眼睛吼道,“顾方泽,你还讲不讲理!”
番外卷 李顾篇(2)找乐子,求安慰 (免费)曾自诩恋爱专家,如今已是某知名女性杂志专栏作者的杜程程说,偶尔吵架有益婚姻健康。
另外,如果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那么恋爱中的男人就是自作聪明的。
陪杜程程逛街回来已是晚上八点多,李涟漪在玄关处脱了外套换上拖鞋,一眼就看见顾少爷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而立之年的顾方泽面容依旧清隽秀雅,岁月仿佛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半抹痕迹,好看的五官轮廓在暖色的灯光暗影下倒越是透出一股子淡淡的不明显的冷峻来,一如十来年前那个眉目含笑眼底却深寒陡峭的俊俏少年。
关门,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大步大步重重的走,把买回来的大包小包哗啦往沙发一扔,李涟漪故意把声响弄得很大,可惜某人装聋作哑,把她当空气。
顾大少很沉得住气,她瞅了瞅,研究了下他静谧安静的侧颜,认真专注的眼神——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她心想,这是他们俩冷战的第四天。
白天和杜程程在一起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谈及此事,杜程程震惊了,过了好一会儿严肃道,“能让五好模范丈夫顾方泽和你冷战,李涟漪你本事不小,老实交代,阁下又做了什么不齿之事?”
本是为寻求同盟的李涟漪被“不齿之事”四个字刺激得头脑发热,当下就暗自决定,等杜小姐结婚那天一定要搞出点幺蛾子来折腾死她!
面上却只道冤枉,“是他看图说话,乱吃飞醋,轻信奸人谗言,自个儿再外头勾搭女人回家还污蔑我。”越说越是咬牙切齿。他和柳瑞那女人混在一块儿她就是不乐意不高兴。
杜程程斜眼看她作不屑状:“少诋毁我家顾少!你什么人书我还不知道~一看眼睛就不是个安分的主!顾少爷那是紧张你晓得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哪天他真不吃醋了你别来找我哭,姑奶奶没空理你。”
李涟漪:“你家的顾少?”
杜程程哈一声,意味深长,“小心眼的女人。”
“你才小心眼,你全家都小心眼,你喜欢让给你呗。”
“切,你舍得?”
…嗯,真是舍不得。
李涟漪盯了在她目光下仍淡定自若坐如磐石的顾方泽半天,嘴里突地冒出一句,“书有我好看么?”眼角余光一瞥,发现让顾大少爷认认真真翻了大半本的书竟是刘循托她送给娇娇的那本《小怪兽与凹凸曼的罗曼史》。
顾方泽闻言果然抬起头望向她,虽然角度颇小,但起码眼里有她了。
李涟漪忽然就感觉之前有些沉甸甸的心轻松了不少。
顾方泽看了她几乎有一分钟之久,暗沉的目光好似磁石般定在她脸上扫视了好几遍,看得她有几分不自在时才从薄唇静静轻吐出一句话。
他眉眼间隐约有几分似笑非笑,说,“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你的脸皮和这本书一样厚。”
李涟漪默默垂泪,她太蠢了,居然主动送上门去让顾某人打击报复。
沉默须臾,实在拗不过内心强烈的愤感,她道,“顾方泽,你的心眼比细胞还小。”这只猪,难道没有看出她是有意和解么?!!
说完腾地起身,也不看对方的反应,自觉颜面扫地自尊受创的李涟漪小姐快步走回房,将门甩得震天响。
自然也就没看见,顾某人在她身后投注过来的视线,三分宠溺。三分无可奈何。
&61548;冷战第六天,顾皎皎小盆友要回家了。
最初把皎皎抱回家的时候,顾家两位老人倒也算开明,既然孩子她娘已经取好了名字,念着也顺口,于是便没提出要另外改名。
杜程程问,为什么要给她的宝贝干女儿取名皎皎,而不是小美小丽小花小草啊?
李涟漪斜眼瞥过去,“你妈怎么没给你取名玛丽莲梦露安吉丽娜朱莉啊?”
杜程程愣了几愣,而后神色愤慨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家老头取的名字,回头我问他去!”
李涟漪:“…”
关于皎皎的名字——李涟漪歪头想了下,尔后回忆道,“娇娇出生那天晚上我看见一大半轮月亮挂在天上,冷白冷白的——看着挺像饺子的,就想孩子就叫顾饺子吧,可后来想想这俗名儿不害了闺女一辈子么,就串个谐音,改叫顾皎皎了。”
杜程程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回神,作怅然远目状,喃喃出声,“我可怜的娇娇啊你投错娘胎了…”
这天傍晚,福妈为了迎接家里的小公主特意做了不少拿手好菜。小姑娘是顾家二老亲自送到家的,恰是晚餐时分,也就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吃晚饭了。
虽然正和某人冷战中,但在公婆面前却不能表露半分,关系改善是一回事,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欲改而不能,该粉饰太平的时候就得让这气氛和谐得看不出一丁点破绽。
而某人的想法与她基本保持一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等到两尊大神吃饱喝足了,又唠嗑了会儿家常起身回去时,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变脸。
饭桌上的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李涟漪脸黑沉黑沉,怒气几欲勃发,又顾忌女儿还在一旁,就压着嗓音对旁边正耐心替女儿剥虾仁的某人道,“你明知道我不爱吃大蒜,还给我夹包了大蒜的饺子。” 文婷女士的眼神儿多厉害呀,镇得她还非得硬着头皮把那包了大蒜的饺子吃下去,末了还得控制自己不能流露出被顾某人假模假样的神情表情和大蒜味儿恶心到的表情。
顾方泽听言手上动作不停,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以为你爱吃。”
“谁说的?”
“你。”
鬼话连篇。
“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说的?”
“昨晚说梦话的时候。”
这一刻顾家的小公主顾皎皎小姐可以用她最爱的泰迪熊发誓,她看到了她美丽优雅的妈妈头顶上正冒着袅袅炊烟。
明显无理取闹,李涟漪深感与这个男人在思想觉悟上存在着严重的代沟,导致她沟通无能。这种人大概打生下来就是个祸害人的主儿,不巧她倒霉,让他给看上了,恰好这厮又原形毕露,吃醋那叫一个厉害——还不叫“吃”,是一缸缸灌的!完了一肚子坏水就全往她身上泼,叫她从此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再瞧瞧从自个儿肚子里蹦出来的亲闺女,打一回来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爸爸身上,也不知在聊什么,丫头片子咯咯哒哒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压根儿没往她这个妈的方向瞅一眼——小白狼一只。
一种被抛弃冷落的感觉油然而生,讪讪起身,本来想回房去的,但一转念,眼里闪过道光,扭头就往门口走。
不意外的。
“你去哪里?”
头也不回,怏怏然答,“找乐子,求安慰。”
“早点回家。”
不紧不慢的,“超过十点没回家我会报警。”
李涟漪听言默默穿好高跟鞋,而后回头,朝目光沉沉看着她的某人笑了下,唇角勾起轻轻缓缓做了个口型——谁,理,你。
转身就走。步伐摇曳生姿。
她觉得特有成就感,虽然有那么点幼稚,可多解气啊。
当然,得忽略身后隐约传来的一席对话。
“爸爸,报警是什么意思?”
“就是打电话给警察叔叔。”
“抓坏人吗?”
“嗯。”
“这么说妈妈是坏人吗?”
“不是。”
“坏人是谁?”
“勾引你妈妈的坏男人。”
“什么是勾引?”
“长大你就懂了。”
“哦,为什么坏男人要勾引妈妈呢?”求知欲极强的娇气包似懂非懂地思索了番,又问道。
“因为你妈妈是狐狸精。”
…踉跄,高跟鞋崴了一下。
怒,竟在宝贝女儿面前说她是狐狸精!
李涟漪在心里毫不淑女地对恶意中伤她的顾某人高高竖起中指。
&61548;*六点多,天还没黑透,远方的天际还隐约能看见几丝橘红色的流云,轻轻柔柔随风飘荡着,很细,像染了金光似断非断的风筝线。
居然没有追出来。
在第N次回头未能看到某人的高大身影后,李涟漪沉沉叹了口气。
有些惆怅有些伤感。
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有的人有了爹就忘了娘,还有的人有了女儿就忘了老婆。
咂巴了下嘴,晚饭吃的酸辣鱼在胃里翻滚。
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回去了,李涟漪站立在离家不远的街道旁琢磨着,去找杜程程吧,那女人正和卫放好着呐,快结婚的人腻歪得很,去了也是被嫌弃的份儿…一辆崭新的银蓝色保时捷跑车无声地滑过,在她身边停下。
“美丽的女士,有空和我一起兜风吗?”
怔了下,抬眼望过去。
还是杜程程小姐说过的一句话,分手的男女还能做朋友?切,不是为了面子装模作样就是闹着玩儿,然后转个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之后的许多年,李涟漪都无法忘怀,那个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身姿优雅地坐在敞篷车内,一手搭在车门的边缘,眼睛微微眯着,眼睛里盛满星光。
从未有过的清澈坦荡。
下一秒她笑了,明眸灿灿,衬得皓齿皎白。
双膝优雅一屈,她嗓音戏谑轻快地,“当然,我的荣幸。”
PS:大家等得有麻油想将某人绑架然后撕票的冲动…对不起啦,由于个人失误,我的合约出了很大问题,不敢发文来着。所以今天才爬上来更。亲个,免费赠送番外
番外卷 谁不宠着你,天理难容(9月19日,完结蓝调酒吧。
京城有名的小资集聚地。
李涟漪举起手中的果酒与坐在对面的人碰杯,盛着明橘色与褐色液体的两只高脚杯在摇曳闪烁的灯光下碰撞,和着随性优雅的布鲁斯音乐,荡漾出微妙的情调。
抿了口杯中的酒,李涟漪掩饰不住打心底涌出的喜悦,“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说话间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细细端详着他。
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见到他。
瘦了,更帅了。
唇角微微一抿,明明是一个微笑,唇角却偏偏出现一个凛冽似刀锋的弧度,显得有某种奇特的却极为吸引人的张力在他周遭撑开,所谓气场强大也不过如此了。
上天眷顾起一个人来真是毫无理由。
他微笑,“昨天回国,今天特意出来买代步的工具,正在试车,没想到会遇见你。”
佯装讶异,“真巧啊。”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神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许莫测,“是很巧。”却没再接下去。
李涟漪仿佛一瞬失了说话的能力,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避开他专注的视线,轻咳了声,打起精神来道,“在美国过得好吗?”
他抬眸看她一眼,继而垂睫,惜字如金,“不错。”
“外国妞儿很迷人吧?”
“没注意过,不知道。”
“…”李涟漪有气无力地瞅着他。
多说几句话会降低他苏大少的格调么?瞧这话儿对的,压根不像久违重逢的故人之间的气场。
又随便扯了几个话题,她终于找出了一个比较具有娱乐精神的。
“你和秦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苏唯一动作一顿,点墨般的眸子愈发的讳莫如深,看着她良久却不置一词。他只是极轻极轻地笑了下,微阖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随后,立起身,神色平静地对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到家时并不晚,夜色淡雅清新如流动的水墨画。还有淡淡的月光,天空是看不完的墨蓝,别墅区的路灯有几个坏了,没来得及修,于是路过的地方都显得有些暗。李涟漪停下步子回首望去,不远处的大马路仿佛浸染在了那浓浓的水墨中,只留下一处模糊的影子,拉出一道长长的斜斜的暗影,似天空中压得低低的厚重的乌云。
或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瞬,那头隐约传来低沉的引擎发动声,不消半会,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幕之中,了无痕迹。
就像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光阴。
沉郁地吐了口气,她转过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她想起了下车时,苏唯一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只是叫住她,浓重的夜色掩住了他的神情。
但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专注地看着她,那里面仿佛流转着萤亮的波光。
他道,“李涟漪,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冷血无情。我会忘了你,但起码现在还没有,所以你要幸福给我看,这样才能真正让我死心。”
这次的分别,没有言情小说中浪漫绽放的烟火,没有淅淅沥沥的朦胧小雨,也没有煽情撕心裂肺的情歌,但这一天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也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衷心希望过,那个曾经在她明媚的年少时光里占据所有,几乎索取了她所有的眼泪却依旧风采无人能敌的男人,在今后没有她的日子里,能够快乐与幸福。
*出乎意料的,顾方泽在门口等她。他的脚下已落了不少未熄的烟头。
一见着人又想起了白天这厮的无理刁难,她的小脾气又上来了,欢喜又委屈。欢喜吧,正想着要快点见到他;委屈吧,看看这厮的眼神儿,那么深那么沉,眼底还有几不可见的血丝,看着她就像看着出墙红杏中的翘楚潘金莲。
李涟漪眼睛眨也不眨,气鼓鼓地瞪着他老半天也没办法发出火来,最后只能微微叹了口气,没办法,她就受不了顾先生这种表情,真像某种恐被遗弃的小动物。又心疼又好笑,哪里生得起气?
她抿起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知道紧张我了啊?白天干嘛去了?”
顾方泽眉头慢慢拧了起来,“苏唯一怎么回来了?”
“哟,你看到了?”李涟漪笑嘻嘻地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顾先生,你得好好抓牢我啊,看到没有,我行情可好着呐。”
顾先生不发一语,抓起她的手默默地往家里走。他的手很大,干燥而温暖,修长的手指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手心中,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热源,手心的温热与十指的交缠,很容易让人想到天长地久。
家里留着灯,是温暖的橘黄。
李涟漪望着顾先生沉默但仍然英俊不可挡的后脑勺轻轻微笑。
顾方泽转过头望了她一眼,仍是没说话,目光却在触及她面上的笑容时悄悄软化,随即又扭过头去。可李涟漪看清楚了他的眼睛,在望向她时,波光潋滟,动人无比。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很多话想对顾方泽说。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幸好她终于懂得了要回应,幸好没有太迟。
那些青春岁月的欢喜怨恨,伤害与被伤害,如今仿若已过了几生几世,回头望去,原来它们早已分崩离析。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因为太年轻。那年她是一个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坏丫头,性格乖戾不讨喜,他是安静沉默内心却锋利如刃的翩翩小少年,早熟却又有些孩子气,或许他们都没有想到过,在那之后的未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跨越了近十年的光阴,重重影影,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想她会很幸福,或许日常生活里时不时仍会有小吵小闹,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争得面红耳赤焦头烂额,但是,她会和她的顾先生相亲相爱,一辈子就这么手牵手,不离不弃地走下去。
*这天晚上,闷骚的顾某人缠了李涟漪很久,她累极哼哼唧唧地抵抗,直到眼皮都快睁不开时才被某人大发慈悲地放过,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过了不久她就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夜色美好。
他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无比珍惜地落下一个吻。
临睡前,他望了一眼摆在床头上的那本“儿童不宜”的小说,《凹凸曼与小怪兽的罗曼史》。
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着——谁不宠着你,天理难容。
顾先生想着,待明早第一道晨曦洒进房间时,他要将这句话送给他最爱的顾太太。全文+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