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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先把心思放在战争上,而谨惜…他敛眉凝视她灿烂的笑意,眼中却阴云层层。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宴席并未举行太久,兀日罕派人把自己亲手所写的书信交给心腹,派他便装前去瓦剌军中。
萧赫风却说:“不如兀日罕大汗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毕竟你们父子之间可以开诚布公的谈。写封信博罗没准儿以为是假的呢。“
兀日罕也很想跟儿子谈谈,见乃颜汗赞成,起身向众人说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请大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饮过三杯壮行酒,送他出城,四王爷对众人说:“大家一路旅途劳顿,本王已着人备好客房,请乃颜汗和诸位好好休息,瓦剌有什么消息本王会及时通报。“
他的目光投向谨惜,开口道:“乃颜汗怎么把我的女官带来了?我儿子谁在照顾?”
谨惜刚要开口,戴着银面具的萧赫风拦在她面前,说:“四王爷放心,小世子很安全。我的怯薛官在照顾他。”
四王爷皱着眉头看向乃颜汗说:“这里太危险,不合适女人,为何把她带来?”
萧赫风的手挽过谨惜说:“对不起四王爷,没来得及通知你,这个女人参加了鞑靼部的选妃仪式,现在已成为鞑靼部未来的大妃了!”
四王爷目光投向谨惜,那过于愤怒的目光炙烤着她,让她不禁低下了头,四王爷上前一把拉住了谨惜,沉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萧赫风却猛地抓住四王爷的手说:“你放开她!”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谨惜忙说道:“大汗,你松开手,请让我跟四王爷单独谈谈,毕竟主仆一场,我有必要向他交待一下。”谨惜的手按在萧赫风的手背上,用力一握。
萧赫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四王爷,看着他们缓缓走向曲桥,平静的水面被风吹皱,荡起一层微波。
王保保在萧赫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别去偷听,太丢人!是男人就应该提得起放得下!顺便说一句,你选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有主见,小子,你这辈子要栽!”
萧赫风转过身,好在戴着面具,被猜中心事的表情才得以隐藏。他气鼓鼓的说:“我才不会去偷听呢!扩廓将军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么多年连个侍妾都不纳,我倒怀疑你有毛病!”
回答他的是一记爆栗子,王保保哼了一声道:“这就叫信念懂不懂?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休息,如果有消息明天就要打一场恶战了!”
他老爹一害羞就用暴力掩饰…萧赫风嗤了一声:还笑他没出息,这辈子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是遗传好不好?
四王爷的目光如刺像是要把她割出几道血痕才好,他强忍下怒火,问道:“是那个大汗逼迫你的?他是不是以宁儿的生命威胁你的?或者用手中的军队和跟我的结盟来胁迫你答应他?”
谨惜摇摇头,说:“没有人胁迫我,是我自愿的。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不会相爱,可有些人,只是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就能倾尽一生!”
四王爷一把抓住她的手,谨惜感觉到他的力量大的像要把她捏碎,她不禁抬起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她从那沉郁的眸子中看到受伤的痛楚。
“你是说…当你第一次见到他,便喜欢上他?尽管他戴着奇怪的面具,尽管他是个异族?”他咬牙问道。
谨惜微微颦眉,她不能向他解释,这个男人就是萧赫风,是她一生最爱的人。她点点头说:“他对我很好,我们很投缘,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所以王爷也请放心,宁世子很安全,乃颜汗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为什么?为什么?”四王爷眼中的怒意早已喷薄而出,他咬牙道:“你说过要当我的谋臣!谋臣可以随便易主吗?他哪里好?你要嫁给一个蒙兀人,日后就得在草原上生活一辈子知不知道?他是大汗,我也是王爷,他能给的我可以比他给你多十倍!”
谨惜淡淡的说:“首先,我不是易主而是嫁人,所以也没有背叛王爷。第二,我只是谋臣而不是婢女,王爷管不得我的人身自由。第三,现在王爷更应该关注的不是战局吗?我这个小人物的未来比得上整个辽东和王爷您的命运重要吗?我嫁给乃颜汗只有更大的利益不是吗?”
230 纠葛
四王爷狠握的手渐渐无力,他知道,谨惜所说的都是事实。现在他需要蒙兀人和女真人的支持,他不能因小失大!可是…他抬起头用力的盯着谨惜,像是要看到她的心中。他绝对不相信,短短的十多天,谨惜就会爱上一个陌生人!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是他不知道的?可他一定会弄清楚的!
四王爷放开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静。他说:“既然是你所愿,本王祝福你,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说完转身而去,水面粼粼映出那颀长的身影。
天还未亮,兀日罕已带着人马回到辽阳城,他把长子博罗也带来了。博罗答应和辽王结盟,就算他心中不愿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的妻子、父母、族人都在人家手中捏着呢。如果这个消息一散播出来,手下的士兵听说家人都被抓起来了,也无心再战,他只能妥协!
天空依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辽王府内却灯火通明,对云纵的最后决战马上就要打响了。所有参与指挥作战的重要人物汇聚一堂:辽王穆格和他手下的参军们,还有女真首领讷殷,瓦剌首领兀日罕和长子博罗,鞑靼首领乃颜和王保保。
一张大桌上展开的辽东全域图上布满了红线,决定辽东局势的战斗即将迎来高潮…
端木长史回头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勤政殿,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他负手而立,平静的问:“你的决定不会后悔吗?”
一旁边柳阴半遮着窈窕的身影,折了一只柳枝拿在手中把玩。谨惜淡淡的说:“你觉得我会做后悔的事吗?”
端木长史轻笑道:“的确,我所认识的睿思女官是绝对以利益为上的,你和他很像…都是以利益为先,人心为后的。可是,偏偏与你相遇后,他却做了很多违背他原则的事!譬如占了山海关却宁可放弃也要赶回辽阳救你们的性命。我也曾问他,可曾后悔,他也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
谨惜正抚弄柳枝的手顿住了…黑暗遮住了她的表情,端木轻叹,说:“那个人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在重重深宫中活下来并走到今天他有多不容易?能为你做到这步,难道你还看不懂他的心吗?”
“端木长史,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我觉得你不曾,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算身边有比他强十倍百倍的人,你也不会去在意。”谨惜低声说,“四王爷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勇武善战,又雄才大略,可是…他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我今天已经和四王爷谈过了,他明白我的心意,也祝福我了。眼前就要进行一场决定命运的恶战,想必四王爷不会再有兴趣谈这种事情,端木长史就不必再提了。”
她冲他飘飘下拜,说了句:“多谢相送。”转身走进为乃颜汗准备的客房中去。
端木看着她的背影皱紧眉头,心中却不能平静:她还是不了解四王爷啊…那人人对看中的东西从不会轻易放手!宁可玉碎,从不瓦全…
天刚刚亮,对云纵的战役开始打响。由女真和鞑靼组成的蒙真联军从苏瓦河直攻向云纵所占据的上都城。这座古城是前朝蒙兀人立国前的草原王城,虽然早已残败,可城墙和一些防御工事还在。他被辽王和王保保的部队打败后退守此地,等待朝廷发来的重兵解围。只要山海关出兵,他就可以和朝廷的军队合围辽阳城。
而辽王和鞑靼的军队也曾几次进攻却未果,因为他们害怕一但全军出动包围上都城,朝廷那边出兵就会把他的大本营辽阳城拿下来,到时就真成了丧家之犬。
此时两边都在僵持,而朝廷方面先前已把京卫营十三万人马派到山海关,却被辽王消灭殆尽。而云纵的西北军也全数派到东北战场,人数上占尽优势的云纵却三战皆负,被辽王和鞑靼部打得落花流水。此时广西蛮瑶也趁乱反叛,杀了镇守广西静江的三王爷,转眼攻下四个省来。
对于朝廷来讲真是内忧外患!皇帝穆英才不过十五岁,怎么受得起如此重压,连日来不眠不休,筹措军队又要调派人手,那两个所谓的“帝师”只会纸上谈兵,到此时方知百无一用是书生!更何况先帝以为给他留下的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帝国,其实把能征惯战的开国武将都消灭光的结果就是无将可用!南北战场都输得一败涂地。
他握着手中那传来的东北战况,脸色愈加苍白,手也抖个不停。黄澄进言道:“依臣的意见,如果两边分兵结果就是两边皆输,还不如把兵力集中一点,消灭辽王再去打蛮瑶!毕竟那些蛮子的危胁没有辽王大!”
穆英把奏折狠狠拍在桌子上,吼道:“第四个省!蛮瑶已经打下四个省了!眼看就要过长江了!那些守将都是干什么吃的?成天就知道向朝廷要军饷,到了此时方知吃空饷的竟然占了十分之三!见了蛮瑶一个个望向而逃!开国不过才二十几年,怎么军队的实力就变得如此不堪了?这还是先帝统帅过的部队吗?”
黄澄等官员见皇帝发怒,不由得跪了一地,一声不响。
穆英越说越怒,瞪着黄澄道:“都是你们,成天削藩削藩的!如果缓缓图之,怎么会酿成如此大灾?”
这时,外面的小太监急入大内,跪拜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穆英不禁皱起眉头,还没等他拒绝,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已抢进大殿,环佩叮当,慌得众臣都都跪伏在地不赶抬头。
他不愿在众臣面前与云皇后争执,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显得心平气和,说道:“皇后今日怎么有空到正殿来?此时还未散朝,有事等朕回宫再说吧。”
云皇后走上前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说道:“臣妾是来求皇上的,快点发兵出山海关吧,我父亲和辽王恶战,如今快要支持不住了!臣妾只求皇上救救他,臣妾知道皇上一直都讨厌臣妾,如果您救了臣妾的父亲,臣妾什么都愿意答应皇上,哪怕…哪怕是不当这个皇后了!”
穆英咬着牙看哭得狼狈的云皇后,这就是他的一国之母!到了此时也还只是想着她们云家的兴败…他举起奏折狠狠的砸了过去,砸在云丽娘的身上。骂道:“你们一个个就会逼朕,到了如此地步就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朕身上!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方纯孝默默的站起来,退出大殿,众臣见首辅如此,也都垂头退出。只有云丽娘还在呜呜哭泣。
殿上的铜鹤被他狠狠推倒,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一旁的太监不知所措,穆英冷笑道:“你们还不把皇后请回去?以后没朕的命令,不许她走出寝宫一步!”
“皇上,皇上…臣妾求求你…”她哭声和凄厉的尖叫声很快就消失在殿外,穆英颓然坐在地上,瑞殿丹阶萦绕着龙廷香薄薄的烟雾,他真想就这样消失掉算了!
当云纵还在努力支撑之时,瓦剌的部队已到了上都城近前,杀退包围的蒙兀联军,到了城跟前。
他们大声向城上喊道:“我们是瓦剌军队,奉命前来解围的,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在青堡一战中,瓦剌和云纵共同抗击过辽王。不过那场战斗后他们就被辽王和鞑靼军队分别困在两个地方,没想到瓦剌竟然突破防线赶了过来援助他们。云纵部队的人自然不会多想,当即开城门让他们进城。
当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瓦剌人举起手中的武器一拥而上,他们后面的蒙真联军也随着如潮水般涌进古城。
城中杀声一片,惨叫声和武器碰撞声成了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云纵明白,从他把女儿嫁给穆英时,他与四王爷就注定不能好见好聚!他们已成为你死我活的仇敌,四王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站在城楼最高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蒙真联军冲放城里,如恶狼践踏羊群般杀戮他的军队。他已无力再抵抗了…鲜血染红了街道,死尸填满了巷子。从十五岁参军,他就明白,这辈子他不可能死在床上,他是一个注定死在战场上的人!
他输了,没什么可抱怨的,是男人就怨赌服输!他举起手中长剑,看到一袭白袍的男人在众人环拥下踏马入城,他微微一笑,长剑毫不犹豫刺向胸膛…
四王爷感觉有几滴温热落在脸上,他轻轻一拂,手指间一片殷红。他抬头望向城墙,只见空中坠落一具尸体正落在他的马前。马被吓得扬蹄咆哮,差点把他掀翻在地。
四王爷勒住马目光沉沉的望着尸体,只说了一句:“厚葬!”
云纵的死已昭示着整个辽东已落入四王爷的手中,他收编他余下的部队,打算集中精力攻打山海关。
得到云纵战死的消息,小皇帝穆英沉不住气了,火速集结屯驻的军队向山海关进发,放弃固守长江防线,宁可让蛮瑶占领大半个国家,也不能让辽王进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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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激战
驻守山海关的将领已换成山东指挥使牟弦,他还曾经在辽东给四王爷做过佥事,所以他也很了解四王爷的用兵战术。四王爷听说守将是他顿感头痛…牟弦太了解他了,虽然他可能是全国最好的将领,可是由他来指挥这场仗只怕胜率不大!
牟弦当着使者的面信都没拆,撕得粉碎冷笑道:“我不会跟那个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的!回去告诉那逆贼,想要进山海关就要从我牟弦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四王爷当然没指望这封信能起作用,因为他也十分了解这位下属耿直倔强的脾气,牟弦恨他造**反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他?
四王爷跟蒙真联军的各位首领商量攻打山海关,四王爷想让王保保带兵打仗,乃颜汗辅佐,而女真部和瓦剌部则负责配合。
王保保扶着肩伤笑道:“四王爷还真放心把部队交给我啊!”
四王爷微微一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将军是唯一能本王相敌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乃颜汗挑挑了眉,问道:“那四王爷打算作壁上观么?”
“当然不是,”四王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乃颜汗,说道:“我手下还有三艘海船,我带人直接坐船绕过山海关登陆,咱们两下夹击,牟弦就算再有本事,只怕也守不住!”
当王保保指挥三族的联军部队直抵山海关下,牟弦还是有些怯阵了,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上战场之时心脏狂跳的感觉一模一样!王保保,备受先帝推崇的蒙兀战神,多年来铁骑南侵的经验让他最善于打攻城战。
当战争的号角响起,牟弦更加惊恐:几十门重炮直抵城下,那种威力的炮火让守城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先进的武器?三族联军手中的碗口炮、佛朗机、虎蹲炮更有火箭类的武器如一窝蜂,毒龙神火喷筒之类的可以直射上城池的轻武器,守城的士兵多有中火箭伤亡的。
牟弦不禁心惊,看来这几年辽王可没闲着,竟然造出如此多的武器,不臣之心早已有之!看着下面架起攻城云梯,牟弦马上指挥兵士们点燃火弹向下投掷,仗着城深墙厚打退了第一轮进攻。
看着三族联军暂时收兵,牟弦松了口气,告诉兵士们也轮留换岗休息,安置伤员…手下校卫也劝道:“大人还请用些午饭吧,还不知道辽军晚上会不会夜袭呢,咱们也得养精蓄锐才是。”
牟弦觉得有理,点点头说:“那就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还没等他走下城楼,只见后方尘烟滚滚,一票人马杀将过来。牟弦呆住了…这队人马不是朝廷派来的救兵,因为他们高举的旗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辽”字。
这…这怎么可能?辽王的人马怎么绕过山海关的?他已没时间惊诧了,忙吼道:“快…快集体上城楼!”
只见那队士兵中突然发出一枚响弹,响弹在山海关的上空中炸开了花。王保保一见信号,知道四王爷已经赶到,忙喝令所有士兵准备第二次冲锋。
沉闷的牛角号声打破了最后的沉静,喊杀声比海潮更汹涌的冲向山海关…这座雄伟坚固的天下第一关也不能阻挡四王爷的脚步,这场弱肉强食的争战只有强者才能站到最后!
牟弦力拼到最后一刻,他身中两箭,满身鲜血被蒙兀人阿尔思兰擒住。他举刀要砍,却被四王爷止住。
四王爷白色的蟒袍上溅满了血迹,连眸子都是血红色的,他走到牟弦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说:“好久不见,牟佥事,你如果现在后悔,我依然会如过去一般相待!“
牟弦费力的抬起头,向他吐了口痰,骂道:“乱臣贼子,我宁死也不降!”
四王爷冷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这个乱臣贼子是怎么登上皇位的!来人,把他好好看管起来!”
而刚刚赶到的援军也已到了山海关城下,不过当他们看到城头竖起大大的“辽”字,都不由得倒吸冷气。不敢相信,难道辽王真有神助?连天下第一关坚固的城墙都能越过?
四王爷、乃颜汗、兀日罕、王保保站在高高的雄关上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人海沉默着。四王爷高举手中长剑高呼道:“打赢这场仗,直捣京城!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这是一场惊心动魂的恶战!成千上万的人马交织在一起,风沙弥漫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喊杀声震天,整整血战了一天,三十多万援军终于被有着先进武器和优秀指挥官的二十万东北军击垮!许多人都战死了,更多的则是投降,休整了数日后,部队向着最终目标——京城进发!
当穆格终于来到了京城之下时,他顿住马遥望着…他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站在这座王都上,鸟瞰整个皇城,那金碧辉煌的颜色比阳光更刺人眼目。他既讨厌这颜色,又极端迷恋这颜色。他讨厌那金色的外表下所隐藏的污秽黑暗而又迷恋这金色皇权能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有些惶恐,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他即便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天下,也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不过此时兵临城下,想必皇位上的那个小子也跟他一样,不,应该比他更惶恐吧?
穆英坐在龙椅上却感觉一阵透骨的寒冷…果然是高处不胜寒么?他问:“除了驻守京师的御林军,咱们再也没有勤王的部队了吗?”
下面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静。
此时还有哪个省再敢派勤王的部队解救风雨飘摇的京师?他们不再相信小皇帝能敌得过四王爷。四王爷手握重兵又有着超强的战斗力,试问全国上下还有哪们将领敢与他一拼高下?
穆英冷笑道:“那干脆朕打开城门把四皇叔迎起来投降算了?”
黄澄叩拜道:“皇上,唯今只有用缓兵之计,派个说客去四王爷那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说皇上承诺永远不会再削藩,加封四王爷为亲王,辽东大都督。总之许他一切条件,让他先退兵。除了死去的十三公主,庆成郡主是皇族中与他最为相厚的人,还有褚阁老也与他相厚,不如派他们去做说客。”
穆英长叹口气,抬起头不愿看黄澄,他说:“我那位四皇叔拼尽全力才打到京城,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赏赐?他要的是天下!你连这点都看不透,还当什么首辅啊?朕悔不当初辞了褚阁老!”
黄澄被穆英的话噎的半天没出声,而一旁跪着的方孝纯却突然开口道:“为何要与那逆贼谈条件?皇上是先帝所立的储君,如果有一天城破,皇上也应该和他死拼到底,绝不能向这个逆贼投降!”
穆英看了一眼方孝纯,疲惫的挥挥手,说:“你们退下吧,朕累了。”
是夜,穆英派人把软禁在府中的褚阁老请到了禁宫之中。
看着皇帝年年青的脸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恐慌,褚阁老不由得垂下眼帘…毕竟还是个少年,成长期还未过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如果是个普通的年青人,走错了路跟错了人,还可以再从头学起。可是他不能,他是帝王,一但出错,只能用生命的代价来承担这错误!先帝啊,你的选择真真害了你最疼爱的孙儿!
他朝小皇帝躬身下拜,只见他颓然的挥了挥手,说:“褚阁老请起…朕知道有愧于你,可是事到如今,朕也实在没人可以商量了。”
褚阁老起身恭敬的说:“皇上不必如此,臣心中从未埋怨过。”
穆英忙说:“目前形势紧迫,阁老可有好办法解围?”
褚阁老摇头轻叹道:“皇上,事到如今才找臣,臣也回天无术啊!皇上知道四王爷必定不会和解,一定要攻破京城夺了天下方才罢休,到时皇上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穆英脸色煞白,他自然明白,一个破国之君会有什么下场。褚阁老盯着他说:“臣只能教皇上一个保命的办法!”
“是什么办法?”穆英急切的问。
夜风习习,湄生立在马车边等待,不知何时宫门悄然而开,褚阁老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