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长史依然笑得一脸风清云淡,说:“苏老爷是听说云总兵入城了吧?这事不必担心,无论排位如何,两位夫人是同一天入门,地位自然也相同,没有谁大谁小之分。”
苏老爷皱着眉说:“话虽如此,可是…”
端木长史挑了挑眉,打断他道:“苏老爷,名份很重要吗?进了王府,只要能得到王爷的欢心,还在乎什么名份?就算您给令爱争到侧妃的地位,得不到王爷宠爱,也是形同虚设因为这件事来争夺岂不是在王爷面前落了下风?入了王府,就要看令爱的手段了…”
一语点醒苏老爷,他忙冲端木长史深施一礼,道:“多亏端木长史提醒,老夫实在感激不尽”
端木长史笑得更可亲了,说道:“哪里哪里,苏老爷是爽快人,我喜欢跟爽快人办事。”
苏老爷听明白端木长史话中的意思,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大额银票拍在他手里,心中不免腹诽:这哪是长史啊,分明就是一只吞金银的“笑面貔貅”
吉日选在第三天,因为是国丧期间,只备了两顶素轿,连吹打都免了,把两位新夫人抬起王府中。
两位夫人同时入府,多少会显得有几分竞争的意思。苏夫人自然严阵以待,在出嫁前就把八个丫头叫来仔细嘱咐一遍,该如何行事,该如何接人待物,该如何维护主子,该如何团结对外…
因为她不能让云家人占了上锋,苏家上下一举一动都关系到苏婉琳日后在王府中的地位,决不能让云亦舒踩在女儿头上
她还悄悄把“压箱底儿”的图画放在女儿枕下,叫她晚上自己好好揣摩。起码得让她学习夫妻之道,在那种事上也不能被云亦舒比下去不过她倒有几分自信,云亦舒出身武将家,又喜欢武刀弄剑,而自己女儿却从小习得琴棋书画,就不相信王爷不喜欢南方女子水般柔情
入府的前一夜是在紧张慌乱中渡过的,谨惜和另外三个大丫头睡在外间,苏小姐自己睡在里间。
谨惜想到王府必然会有最新的战报和朝廷邸报,如果可以看看,起码能知道父亲的消息…她日夜不宁担心父亲的安危。不过,她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丫头,根本没资格与小姐谈条件,请她出面弄份邸报。
进入王府对于苏小姐来讲,也是陷入未知的世界。她也一定心中忐忑不安吧?而且王府中姬妾众多,其中的争斗又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她能为苏小姐出力,只要她能让苏小姐觉得她是可用之人,她便能立住脚,可以和苏小姐提条件而不被苏小姐拒绝。虽然她最不喜欢跟内宅妇人争斗,那会让她回想起她曾经所经历的痛苦,可是这一次,她别无选择
素轿进了王府,两位夫人的陪嫁丫头也紧紧跟随其后,再后面自然就是嫁妆。拼嫁妆,云家自然比不过苏家,无论是整匹整匹的云缎、花妆纱、织金缎、遍地金绸还是精美的官窑瓷器,更别提那些名工巧匠打造的华贵首饰头面,还有苏家祖辈传下来的海外舶货…都是一个西北总兵比不起的。
不过云家的八个女侍却也夺人眼球,让所人有眼前一亮,这些女侍都穿着戎装,英姿飒爽,虽不带兵器,却能看出个个身手矫健,步伐整齐,军姿肃然,倒让苏家那些柔弱女子相形见绌。
谨惜倒觉得这个四王爷才是存心不良呢,根本就是故意让两家斗法。本来他也可以分别安排,不让两家碰面的。四王爷到底是什么想法呢?就算在这件事上显示了“公平”,可今天晚上呢?总得有先有后,他会先选谁呢?
进了门就不能再称呼小姐了,所有人都称苏婉琳为苏夫人。苏夫人被安排在挽春殿,而云夫人被安排在曦云殿。
两边亲眷都入王府银安殿赐宴,不过因在国丧,只行简席,不动响乐,而且王爷也是素衣出来与众人把盏一巡就回去了,而由长史端木硕代为主持,所以这顿饭吃的多少有些索然无味。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云纵本来并未到场,只有一位庶弟代替他送妹出嫁,多少减了苏氏夫妇的压力。
吃过饭后,他们都很识时务的告辞出府。毕竟以后他们的女儿、妹子就是辽王府的人了,轻易不会再有机会出来见面。而这份姻亲关系才是实实在在保证利益的纽带,至于两家的女儿,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红烛微微爆出一个烛花,苏婉琳端坐在银红色的帐前,两边侍立着四个丫头,桌上摆着的西洋镶宝石的小座钟发出滴答声,这声音尤其折磨人,让人觉得时间介仿佛过得特别慢。
只听见外面特有的尖利嗓声喊着:“王爷驾到”
所有人都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只见一个太监引着身穿月白色海水江牙坐蟒袍的年青男子走了进来,谨惜等所有丫头都忙跪下施礼,口称:“参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谨惜半未敢仔细观看王爷的尊容,只觉得他很年青,大概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气度沉稳,不知怎的,只觉他身上有股隐隐的肃杀之气,可能跟他常年坐守边关,又曾上阵杀敌有关。而且,听说他的母亲是淑妃,他唯一的妹妹就是…十三公主。
想到十三公主,便会想起那个人,她心中已经不知对他是爱还是恨,或许更多的只剩心痛。他强占了她的清白,却让她倍受折磨,失去了努力奋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如果没有他,也许自己已经过上平静安宁的幸福生活了。可是现在,她只剩孑然一身,飘零在陌生的地方,连父亲的消息都不知道,每天都受着痛苦的煎熬。如果父亲出了什么事,她是永远不会原谅萧赫风的当然,还有最大的仇敌连公公
天意真是会弄人,竟然把她送到东北,连公公是掌管十三公主汤沐邑的,而十三公主是四王爷的妹子。如果可能的话,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四王爷注意到。如果四王爷能听到她的陈诉并相信她,那扳倒连公公报仇就不是虚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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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争宠
想到这里谨惜不由得望向四王爷,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清冷。他身上天然有一股尊贵矜持的气度,让人不敢太过亲近,他的眼神冷静刚毅,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有主见和决断的人。站在他侧后方,谨惜看到他耳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直延伸到雪白的衣领中才消失不见。
可能谨惜的目光太过直接,让这个对危险敏感的男人突然间回了一下头。当谨惜与他凌厉的目光相对时,都不免吓得急忙垂下头。
不过四王爷也只是匆匆一瞥,谨惜低着头,只听见他说:“都免礼吧”
他亲自走到跟前,扶起苏婉琳,身边的喜娘端过秤杆,他用秤杆挑起锦帕,表示“称心如意”。
谨惜站在侧面,清楚的看到当苏婉琳抬起头怯生生的看了四王爷一眼时,她的眼中显出的是喜悦、羞涩。看得出来她也为王爷如此俊美英武而高兴。
而四王爷依然不动声色,眼中没有看到美人时的激动。他静静的从喜娘手中接过合卺杯,和苏婉琳喝了交杯酒。说道:“你的闺名是婉琳?”
苏婉琳点点头,红霞染满面颊,四王爷轻声说:“婉琳,很对不住,今日王妃身体有恙,本王要陪在王妃身边,今夜委屈你了”
谨惜不禁点了点头,这个四王爷,果然是个有手段的想必刚才已经去过云夫人那里了,当然也是这套说辞,起码新婚这天晚上他谁也没得罪,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还顺便安抚了王妃的心,真是高手
苏婉琳面露担忧,问道:“不知王妃的病如何?王爷也不要太辛苦,用不用臣妾前去侍疾?”
笨丫头,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王妃如果看到你,只会病得更重好不好?谨惜摇了摇头。四王爷淡淡一笑,说:“不用了,婉琳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到王妃那里请安即可。”
“多谢王爷。”苏婉琳忙跪下谢恩。
四王爷冲她点点头,转身而去。
他走后,苏婉琳似乎松了口气,说:“快点准备洗澡水,我都被汗浸透了”
止淑抬了抬眉毛,理所当然的指使谨惜道:“还不烧水去”
谨惜只得向净房走去,她毕竟只是个新人,被那三个大丫头排挤也是正常的。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些,只想着,起码这一夜是平安的
冷月如钩,四王爷站在低低的曲桥之上,幽暗的水面映出一片落莫的身影。
端木硕提着轻巧的琉璃宫灯静静走来,朦胧的光在夜色中带出一丝暖意。他看着王爷的背影不由得轻笑道:“今夜有两位新人等待,王爷是在惆怅不知该到谁那里吗?”
四王爷转过身,微微勾起唇角,黑暗中那双俊美的眼睛闪烁着幽光,他说:“小子,别在我跟前弄鬼你明知道那两个女人是因为什么进府的,倒是你,敲诈了苏家多少?”
端木硕“委曲”的撇撇嘴,说:“王爷明鉴,才区区三千两而已不过苏家答应把海船留在辽东给王爷用,只要有了海船,就可以轻松的把在朝鲜私造的武器运回来了。”
“苏家的条件是什么?”四王爷说话向来直指目标。
端木硕举起双手,一脸心虚的说:“咳…不过是骗他说以后可以让他们的海船与朝鲜和倭国贸易。”
“我看你是早有贼心吧?一直想当个走私的窝主正好苏家有海船,你又动了心。”四王爷一针见血,让端木的“贼心”昭然若揭。
端木硕摇着手中的小琉璃灯,那光芒就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摇去,像是夏夜中的萤火虫。
他说:“王爷喜欢钱,我这个当长史的只能又有贼心又贼胆的给您捞银子不过您这颗玲珑心把什么事看得太透彻是不是活得有点累啊,要知道难得糊涂…”
四王爷抢过小灯笼吹灭,说道:“如果不步步谋划,我早在宫中时就死了”
端木硕看到四王爷眼底的寒光,知道出生在天家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争斗,如果你不想斗,就等于放弃自己的生命,四王爷每一步走得都万分艰难…
端木硕望着幽静的水面,说:“王爷步步谋划还真是厉害,目光如炬,在恰当的时机与云总兵结亲。晋王突然死亡,皇上一定会重用云纵,以后的西北就是云纵的天下了”
四王爷却没有一丝喜悦的表情,淡淡说道:“我要去王妃那里了。你也回去吧,明天还有许多事呢。”
“恭送王爷”端木硕微微倾身,而四王爷早已转身离去,树影摇曳中一袭素衣格外醒目。
第二天,苏婉琳早早起来梳打扮,毕竟是第一次给王妃请安,况且王爷还在那里,所以她格外重视。
因为还在国孝中,而且她又是个妾氏,没有资格穿正红色衣裙,苏婉琳叫止淑打开衣箱,翻了个遍,才决定穿水粉色绣着折枝西蕃莲的褙子,内衬素白交领,白绢拖画裙,头上戴满池娇分心的头面,显得素净清纯,耳畔那对指甲大小的青鸦忽石耳坠熠熠生辉,更添了几分娇媚。
收拾好了,苏婉琳带着止淑和容行到王妃的金缕殿递茶请安。
而谨惜和雅言留下整理东西,雅言很是惊异谨惜这个新来的丫头竟然识字,她们一边整理,一边把箱子编号,然后依照账目对点箱中物品,再把衣服手饰按季节分类装箱,放入樟脑香丸。
大概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苏婉琳就回来了,不过看表情却有几分幽怨。
谨惜不知因何,不过她没有问止淑、容行,因为她能感觉到,这几个丫头明显在防备她。直到晚上她才忽然明白为何苏婉琳因何不喜,因为王爷晚上留宿在云夫人那里了。
接下来两三天,王爷都在云夫人那里。这下苏婉琳沉不住气了。她对着镜子抚脸说:“难道王爷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他喜欢像云夫人那样张扬活力的女子?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她转过身,急切的望着止淑,说:“我记我把瑶琴带来了,要不要哪天专门在王爷回内府时弹上一曲?这样不行,王爷会认为我太轻挑…或者去打听一下王爷喜好什么菜式,我亲自给他做?”
止淑皱着眉,也是一脸担忧,说:“要不…奴婢偷偷去找端木长史,问问王爷的喜好,再做打算?”
苏小姐真是嫡女出身,一点斗争经验都没有,只是如此就已沉不住气了…谨惜微微抬起头,正对上她那慌乱的目光。
不过这正是她的好机会,于是谨惜开口道:“奴婢倒觉得此时最该做的就是…以静治动。”
苏婉琳皱了皱眉,说:“云亦舒受宠,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如此下去,我以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夫人,喝茶。”这时止淑突然插了一嘴,她故意打断苏婉琳与谨惜的对话,冲苏婉琳施了个眼色。
谨惜明白,在骨子里,苏家人从未信任过她这个“捡”来的丫头。谨惜却不在意,冷冷一笑,说道:“夫人,既然奴婢也是你的陪嫁,自然就要为你出谋划策。如果你觉得奴婢说的不对,大可不必听就是了。因为你首先选择的目标就错了在内府并不是王爷做主,而是王妃受到王爷的宠爱固且重要,可是太过受宠却会让其他人感觉到威胁。受不受宠只是一时,以后还会有比您更年青美貌的女子进来,只有融入王府的关系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云夫人越受王爷宠爱,就越会失去王妃和其他夫人的心,夫人应该趁此机会多多与王妃和其他夫人接触,打好关系,才能尽快适合王府。还有王爷、王妃身边的人也要多多拉拢,苏家财大气粗,又曾经营海运,你的陪嫁中就有许多海外的奇珍异宝,在这方面的优势要远远大于云夫人,又何必与她争一时之长短?谁能沉住气,谁才能占尽先机,如果此时做无为的行动倒会让人抓住柄。”
苏婉琳听着不禁沉思,是她关心则乱了…听说西北战事正酣,那四王爷宠幸云夫人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到这里,她心中平静了下来。
苏婉琳仔细打量谨惜,忽然说道:“明**跟着我去给王妃请安吧。”
止淑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苏婉琳明明看到却不以为然。比起防范自己人,更应该在意的云夫人那边。
第二天,谨惜顶了容行,跟着苏婉琳一同去请安。趁着苏婉琳还未出房间,止淑走到谨惜面前,低声说:“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丫头心机深沉,不过别在我跟前玩花样,若被我知道你不规矩,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谨惜没有说话,嘴边擒着一缕笑意。这时小丫头打起帘子,苏婉琳走了出来。两人才恭敬的轻轻一扶,跟着她走向院外。
168王妃
来到金缕殿时,已有一位夫人在等候了。她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不过胜在肌肤如雪,鹅蛋般的脸上那双极有风格的丹凤眼,再加上樱桃小嘴组合在一起倒也让人过目不望。她的长发编成辫髻,盘于头上,在发髻上插着金簪宝石,短袄长裙,胸前的结带上坠着一串圆润的珍珠。
她看到苏婉琳,冲她微微一笑,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苏夫人,今天,真早”
她身后的两个梳长辫子的少女也忙冲苏婉琳施礼。
苏婉琳含笑点头道:“无论我多早,都早不过李夫人”
李夫人突然发现苏婉琳身后的丫头换了人,于是夸奖道:“苏夫人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更漂亮。”
“哪里…”苏婉琳忙叫谨惜道:“还不过来见过李夫人”
谨惜忙走上前深深施礼:“给李夫人请安。”
“起来吧。”李夫人抚着胸前的珍珠串饰说:“现在王府真是热闹,多了许多人,不像过去那样冷清了,真好。如果王妃的病能痊愈,那就更好了”
“我还以为你更希望王妃的病一直不好呢,这样你就可以独揽大权了”身后突然传来的清脆的声音让谨惜吓了一跳。
她不由得回过头,却看到一位头戴珊瑚银饰,身穿蒙兀长袍,腰系宽皮带的明艳美人走了过来。她身后一个侍女都没有,走路如此轻盈竟然没有人发现。
她的装束和话语都让谨惜吃惊,没想到辽王府就是个小小的版图缩影两位夫人一个是蒙兀人,一个是朝鲜人,看来四王爷所有的女人都是政治联姻。 李夫人不怒反笑,手指绕着光滑的珍珠,说:“如果你不服气,就叫王爷把内府庶务交给你管呀不过倒不是我小瞧你,不认得汉字连账目都认不全,只怕王爷更不放心吧”
谨惜见两位异族夫人见面就如此争吵,不禁感慨,如果内宅的斗争这样直接针锋相对,把事情摆在明面上,那就好对付多了不过谨惜能感觉出来,那位朝鲜夫人是故意当着她们面与蒙兀夫人吵架的,看来是想掩饰自己的心机…
她不由得悄悄拉了拉苏婉琳,给她施了个眼色。苏婉琳掏出一只纯金双开、上面雕刻着天使的怀表,看了看时辰,说道:“两位姐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那位蒙兀美人微扬下巴,不理李夫人,转身走了进去。而李夫冲苏婉琳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去。
谨惜悄声对苏婉琳说:“刚才看到了吗?那个蒙兀女人看你的怀表时,目光亮了一下。”
苏婉琳点点头,低声说:“她叫乌兰,翻译成汉语是红意思,所以大家都叫她红夫人。”
众人鱼贯而入,谨惜不禁暗暗观察四周,只见金缕殿的装饰并不十分奢华,铺陈有着淡淡的岁月痕迹,摆设也只有几样简单雅朴的玉器,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几个侍女屏息而立,见到三位夫人整齐行礼。
领头的女官身穿淡紫色团领宫装,头戴花冠幞头,她神色淡然地说:“请三位夫人稍候,王妃正在晨妆。”
那位嘴甜的李夫人面露惊喜,说道:“今天王妃真是大好了,竟然起来梳妆。是睢女官和金缕殿的宫人们服侍的好,要不王妃怎能好的这么快”
“李夫人谬赞了,睢枫只是尽本职而已。.lvsexs.bsp; 看来这位睢女官也不是个好惹的谨惜对这位王妃更加好奇了。
听闻王妃徐氏乃是皇上当年的结义兄弟,大将军徐闯的女儿。如果不是当年徐闯为救皇上而早亡,想必绝对会位列三公的。
皇上念其恩义,把徐氏嫁给了年纪相仿的四皇子。两人从小也都认识,正是青梅竹马,鹣鲽情深,不过徐氏一直身子不好,只生了一位皇孙,今年才六岁。
这时里面的珠帘一挑,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请夫人们进来吧”
徐王妃坐在绣墩之上,两个侍女正在给她整理头饰,虽然化了淡妆,可依然掩不去满面病容。徐王妃戴得是假髻,不十分仔细看,是看不出毛病的,可谨惜却观察到她两鬓边的头发都已经掉光了…徐王妃得的是什么病?正值芳华岁月头发却掉得如此严重?
她不敢再多看,低下头随众人一起行礼。徐王妃开口赐坐,三位夫人忙谢恩,欠着半个身子虚坐在绣墩上。
这时,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慌慌张张的赶了来。不用问,谨惜也知道这位就是云夫人了。不过谨惜实在没想到武将世家出身的云夫人竟然长着一张恬静的娃娃脸,看上去只有十五六的样子。论长相实在不比苏婉琳差,难怪苏婉琳会如临大敌、坐卧不宁。
看得出来她倒真是急着赶来的,连头上的珠花都戴歪了。面若红霞,喘气连连。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给王妃道个万福,说道:“亦舒今日来晚了,请王妃责罚。”
“责罚什么”王妃浅笑道:“毕竟要伺候王爷,来晚点也不算什么过错。”
不知道徐王妃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谨惜看到苏夫人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而徐王妃已转了话题,向李夫人说道:“王府中进了两位夫人,陪嫁的丫头也多了十来人,吃穿用度上你多留心吧。”
李夫人忙起身答应着。
徐王妃环顾众人,说道:“还有一句话,大家既然成了姐妹就是缘份,王爷外事繁忙,我身子又一向不好,大家要和和睦睦的,要是有不安份的就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五七,我和王爷要到福恩寺给娘娘焚经,就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告退…
谨惜知道,虽然徐王妃表面不管事,可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她都尽在掌握。像四王爷这种人,他的王妃又岂是寻常?四王爷只有一个嫡子,其他夫人一无所出,所以从这点就能看出,其实四王爷在心中是很防范这几个夫人的,真正相信的恐怕只有徐王妃一人而已
一路回到挽春殿,谨惜又向苏婉琳打听这俩位夫人的底细,才知道李英姬原来是朝鲜王的庶妹。朝鲜为属国,每年都会向朝廷进贡金银,特产和美女。几位王爷都纳过朝鲜姬妾,不过也只有太子和四王爷所纳的是才朝鲜王的庶妹。
而乌兰?兀日罕则是蒙兀瓦剌部首领的女儿,因为蒙兀被打回北方后,逐渐分裂成两个大部落,一为瓦剌,一为鞑靼。四王爷向皇上出谋,交好瓦剌以牵制鞑靼部,让他们蒙兀人之间有矛盾,才能保证边关的安宁。皇上欣然同意与瓦剌交好,还令四王爷娶瓦剌首领也先的女儿为夫人,稳固辽东局势。
谨惜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王妃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年纪轻轻就…”
“嘘…小声点。”苏婉琳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说道:“听李夫人说,王爷很是忌讳谈论王妃的病呢。不知请过多少名医也看不出来,只是每日都失眠恶心,脱发,精神不安,身体疼痛,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又查不出原因,所以王爷很是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