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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开口:“梅医官还是那个时辰去药圃吗?”
夜色如水,一轮残月钩在天边显得无限寥落。小园寂静,只闻几声促织呜叫。幽黑的池水倒映着一盏红纱灯笼,忽明忽暗地穿梭在树丛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私会男子,这样的举动若被人看见,只怕一生的清誉就完了!映雪知道老爷拿小姐如珍宝一般,若出了事她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映雪停下脚步,手中的红灯也跟着颤了颤。她凝目望向谨惜,道:“小姐,真要过去吗?女儿家的名誉重要,万一让人看见…”
冷冷的笑意正适合薄凉的夜色,谨惜手抚在坚硬的墙上,目光中的了悟是映雪看不懂的。她低声说:“名声比命更重要么?看到贞法牌坊时我总在想,那些女子在生命走向尽头之时可曾后悔用如花美貌、似水年华去换一座石牌?失去才知珍贵,生命之于我们只有一次,且切莫轻看。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她手中的铜匙已被捂得温暖,轻微的咔嚓声响,谨惜推开斑驳的大门。
一霎那间她也有些迟疑,想象着梅傲霜那毫无表情的冰冷,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被他断然拒绝?
药圃的不远处那座小小草庐亮着微光,几只飞蛾围绕着灯笼飞舞盘桓。
一席矮榻,一壶冷酒,一个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梅傲霜就这样呈现在谨惜面前。
他没有戴巾帻,长发被一只竹簪胡乱挽起,还有几缕垂于面庞两侧,倒让这个从来端正净洁的男人多了些寥落不羁。青衫半掩,几滴酒痕潵在敞开的衣襟和胸膛之间。他就那样醉卧在矮榻上,布满血丝的俊眸中载着浓浓的哀伤。
一瞬间,他的面具碎了…
谨惜咬着唇悄悄后退,她为不小心窥视到别人的隐私而羞怯,却不料那盏红灯早让他惊觉。
“谁?”梅傲霜探起身,声音无比冷硬了下来。
此时再矫揉造作已没有意义,谨惜大方走到光亮处让梅傲霜可以看到。端正地向他见礼:“深夜打扰梅医官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梅医官见谅。”
梅傲霜下意识的忙坐起来,掩好微敞的衣襟,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目光中的凛冽。他拧着眉头说:“无论何事我现在都没心情说,小姐请回!”
“今天…我父亲找你所言何事?”谨惜并不退缩,说道:“关系到我父亲的安危,所以我一定要知道!”
梅傲霜沉吟了一刻,才道:“明天,明天就有结果了!小姐不必为大人担心。”
谨惜还想追问,梅傲霜却端起酒杯,薄唇微挑,星目轻扬。说道:“怎么?小姐不愿离去,想陪在下小酌一杯?”
有时候男人轻挑无状并不是想轻薄,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谨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是我不该为难一个借酒浇愁的人,更深露重,梅医官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告辞了!”
她转身而去,如轻羽般的声音却飘进梅傲霜的耳中:“只怕身子醉了可心却更清醒,借酒浇愁,愁更愁…”
已端起的酒杯却停在半空中,满满的酒水溢了出来,滴落在衣袂上,形成斑斑点点的醉痕。他忍不住说了句:“等一下…”
谨惜停住步伐,却没转身,半隐在树丛的暗影中。只听见梅傲霜说道:“封喉草结果了,你想看看么?”
没想到他是那样心细如尘的人,竟然细致的观察到她对那毒草的兴趣…谨惜缓缓转身,点点头。
梅傲霜站起来把挂在枝头的灯笼取下,默默走到田埂边。他用手扒开茂密的叶丛,露出累累鲜红的小果子。
谨惜不禁惊讶:“梅医官不是说此草巨毒不可触摸吗?”
他冷冷一笑,用力一扯,摘取一串小果子,说道:“多么奇怪啊,当它开花时周身充满毒液,谁要碰上它锯齿般的叶片被割伤,毒就会沿着血液迅速传遍全身。可是,等它的花结出果实后,却变得一点毒性都没有了!它的果实香甜美味,会吸引很多鸟雀动物来食用。吃的越多就会被果实中的药性麻痹,晕睡过去。它的种子喜欢温热的环境,会在宿主温暖的肠胃中孕育,直到宿主变成一堆腐物,它会从宿主的身体中长出来,格外茁壮…”
“送给你了!”梅傲霜把那红彤彤的一串小果子抛给谨惜,谨惜接到手中,突然想到,这片种着封喉的土地中是否也埋着什么动物的尸体?封喉草真是残忍的植物!
“如果有人像封喉一般鲜艳致命,靠汲取别人生存,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被灭绝?”梅傲霜望着谨惜,薄唇边挂着一缕嘲讽的笑意,眼中却尽是悲凉。
谨惜就这样看着他,许久…才道:“这个人一定与梅医官有着极深的渊源吧?梅医官其实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没办法下决心罢了。这个人可能早已烙印在你的心里,即使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能从你心中消失,是吗?”
不知怎的,谨惜突然想到了端言。不再有恨亦不再有爱,这样的她算不算成功?
看着梅傲霜惊愕的表情,她知道,她猜对了!只有同样经历的人才会了解,也许他们都是那吃了封喉的猎物,不过她比较幸运没有被醉倒罢了!
梅傲霜垂下眼帘,心中却如巨浪翻滚…几只飞蛾拼命撞向手中的纸灯,发出“扑拉扑拉”的声音。
谨惜低低地说:“梅医官是医者,却不能为自己医治心伤么?”
望着那些执迷不悟的飞蛾,谨惜吹灭手中的灯,一霎间飞蛾找不到光源,都扑扑飞走。她说:“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等心中的伤口结了痂就不会痛了,又何必作茧自缚,把自己埋葬在过去?”
黑暗中看不清梅傲霜的表情,却听到他似乎是在鼻子里发出的轻声嗤笑:“今夜的蒲小姐也与往日不同,让我几乎以为是什么精魅化成你的样子来欺骗我呢!”
谨惜也笑了,她握着手中的封喉,问道:“梅医官把封喉给我,就不怕我用封喉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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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力呀~渔容首案快结束了,男猪们也要回归了,大家给个收藏哪去鸟?(⊙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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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审案(一)
“你把解药给我,就不怕我再去害人?”许多年前,似乎有个少女也这样问过。
他回答:“不怕,因为我会用一辈子去看守你,让你没机会再害人!”
转眼间已过了数年,往事早已消散如烟…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轻信于人的少年了。
他淡淡一笑,说道:“怕,所以我只给了你五颗果实,份量只能让人晕迷一天而已!”
今年夏天仿佛格外严热,道路两旁边的树木被炙热的阳光烘烤,都无精打采地垂下枝叶。
禇荇坐在密不透风的轿子中,更是热得难以忍受。因为不敢让别人看到,把轿帘遮挡的严严实实,毫不透风。
他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撒金红牙川扇,可依然汗流浃背,把新上身的怀素纱直裰都沁透了。家里曲池风亭,珠帘凉榻,美人打扇,侍儿捧冰,何等惬意,此时闷在这个破轿子中自然忍受不得。
为了低调行事,他并不敢用以往自己所乘那个宽敞的湘妃竹水晶帘大轿,只能窝在这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轿里。
他一边拭汗一边安慰自己:快了,只要今天把事情解决,以后就可以去京城生活了。到了京城他还怕什么?表兄的根基都在那里,他又不缺银子,只要巴结好京城的高官,以后提了官职放外任弄个肥缺,又威风又有银子拿,强如做个盐商,连个小小的七品知县都能拿捏他!
至于那些闹事的刁民,不过多赔些烧埋银子,反正处理好这件事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们还有胆量追到京城去不成?
禇荇觉得事情好像挺容易就能解决的,主要是找蒲啸原谈谈压低盐价的事情,到时把邻县也纳入囊中,利润可就大了!
提到银子禇荇就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连暑热都忘记了。又想到自己要上京,可家里一大堆姬妾不能都带去,又左右为难起来。
小十五、小十六这对双胞胎姊妹花是新纳的,娇嫩新鲜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小十一是金陵名妓,善戏谑秉风月,诗词歌赋样样都行,到时春游泛舟之带在身边定能出尽风头。给他生了儿子的八姨娘也不能留在家里,他得把儿子带在身边照看。万一家里那只母老虎对她们母子下手可就得不偿失了!纳了这么多妾氏,也就小八争气给他生了个儿子。
燕地出美女,尝够了江南的婉约温柔,他又垂涎北方佳丽的明艳爽利…就像表兄纳的那个妾氏,娇媚无比又英姿傲然,堪比绿珠红拂。表兄贵为阁老都喜欢这样的脂胭烈马,想来床第间必然乐趣非凡…
他正胡思乱想,轿子已经停住了。贴身护卫隔着轿帘低声说道:“老爷,到地方了。”
禇荇忙把竹笠扣在头上,走下轿子。轿子抬到县衙西侧便门,这里人走动得少还算安静。
门口早已站了两个腰系红帛的皂吏,禇荇迈步进门,身后八个黑衣护卫也要跟进去,却被钟实拦住。
钟实含笑低声道:“禇爷,此事还是机密些好。您这些护卫太显眼,万一被县衙的杂役看到传了出去这案子就结不成了!”
禇荇微微迟疑,钟实又说:“有我在这里伺候禇爷呢,你们都退到前面的小巷子里候着,到时禇爷出门再过来接。”
说罢挽着禇荇进了门,身后的皂吏把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禇荇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宁。
钟实领着他穿过层层厅堂来到二堂旁边的小耳房中,蒲啸原正端坐在那里等他。
蒲啸原一见禇荇来了,忙起身满面春风的相携入室,落座献茶,禇荇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蒲啸原含笑说道:“这是剑南的玉叶长春茶,禇五爷请尝尝。”
禇荇饮了一口觉得味道浓郁,还如如平日里喝的家常茶叶,嘴上却说好茶,好茶!
他心中有事,哪有闲心品茶闲谈。放下茶盏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蒲大人有何妙记可使在下安然脱身?”
蒲啸原清冷的目光盯着禇荇,平静地说:“有,就是…从实招来!”
“什…什么?”禇荇觉得他一定是幻听!实话实话他还不死定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这些年你自己所作的恶行难道不敢认么?”
禇荇猛地站起来,他知道他上当了!这个该死的蒲啸原根本就没想跟自己“合作”。一招引蛇出洞,把自己调到县衙,就是为了治自己于死地!
他脸色铁青,奔向门口从袖中掏出一支响箭猛地射向空中。
尖厉的声音穿入云宵,惊醒正无聊地靠在巷子里的车边打瞌睡的郑三刀。他忙大喝道:“不好了,老爷出事了!大家抄家伙!”
同行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悍匪强梁,跟着褚荇就是图禇荇给银子畅快,比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从容得多。
禇荇也不是白痴,手腕上经常绷着袖珍响箭,若有事情一拉机括,响箭入天,护卫们自然会来保护他的。
当郑三刀率着众人冲到门口,突然从墙上射下一支冷箭,郑三刀身手果然敏捷,举手中的大刀阻挡住攻击。箭簇撞击在刀身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抬起头却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只见屋檐上冒出无数公人,手中的箭拉满弦支支对着他们。一个年青的公人脚踩檐脊,手中握着长剑,正冷冷的注视他们。
这人正是魏泽钊,他以剑相指扬声说道:“把武器放下,不许妄动!否则手中的毒箭不认人!”
“毒箭?!”郑三刀等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郑三刀也算老江湖,低头瞄向那只白羽箭,阳光下箭簇闪着幽蓝的光芒,的确没有说谎,真是淬了毒的!
大家互相看着,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却也不愿放下手中武器,一时间两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魏泽钊却未让手下人动手,而是选择了攻心为上:“几位听我一言!百姓们告的是禇荇,我们大人也只为了把疑犯缉拿归案,其余人等不在状告之列,概不追究!除非有人想以身试法,强攻县衙,劫掠人犯,就是犯了谋反的大罪,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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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审案(二)
墙头无数支箭头闪着寒光瞄准自己,郑三刀只觉得手心冒汗…禇爷给的银子是多,可也不至于买咱一条性命。此时就算他想救禇爷也没办法,还不如赶紧回去报信给阁老,到时阁老出面禇爷就有救了!
想到这里,郑三刀把武器扔在地上,高举双手喊道:“公爷,别动手!我等只是禇家护院,不敢与朝廷为敌!”
其他人都以郑三刀马首是瞻,见他丢了刀,也都纷纷把武器抛下。他们缓缓向后退去,直到箭矢射不到的范围才撒腿狂奔而去。
原来县衙各个出口都已安排人看守,武器是昨夜从巡检司连夜调集的。魏泽钊吩咐壮班班头四处巡视,他转回二堂给老爷回话。
当魏泽钊来到二堂时,只见禇荇已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地上。他冲蒲啸原微微颔首,蒲啸原明白其意。
喝令道:“三班衙役何在?把人犯押上正厅,击鼓开堂!”
“是!”当下侍立一旁的班头罗大宁带领皂吏威风凛凛整齐列队。
排棍敲得震山响亮,在众衙役的“威武”声中蒲啸原转屏风升堂入座。
堂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公生明”三个气势雄壮的大字。匾额正下方就是知县的公座。座前一张公案,上挂着大红云缎桌围,鲜红的颜色格外刺目。案上山字式笔架,搁着一支红笔,一支墨笔,一方砚台,还有一个签筒,插着几十支漆成红色的竹签。
座边有几形高架,架上有一轴王命,一个印匣。两旁木架上竖立着“回避”、“肃静”的虎头牌面。皂吏两边排开,手中握着水火棍杀气腾腾。
蒲啸原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提人犯!”
“提人犯…”按规矩班头罗大宁转身冲着大门口再次大声重复。
不一时,被告禇荇就被押了上来。而另一边则有二十多人鱼贯而入,原来当日蒲啸原拘捕的那些告状之人并没有被关在牢中,而是把他们留于衙内详细审查,连续数日蒲啸原又派陈武浜暗中调查,直到有了十分把握才叫杨勘去约了禇荇。
被禇荇欺凌得家破人亡的原告们看到禇荇绑上大堂都恨的睚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死他。那些愤怒的目光让禇荇这个“赛太岁”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无何如作恶多端的人,在这种气氛下心中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
看着堂下跪着乌鸦鸦一地人,蒲啸原对罗大宁道:“把县衙正门打开,放百姓门口听审!”
此言一出原告们都面露惊喜,他们知道县老爷是真打算为民做主,替百姓伸冤的。开门审案,就意味着公正无私不怕众人评议。
县衙大门缓缓打开,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只能看到重重人影向门前聚拢而来。也许门外的百姓早就听见击鼓升堂的声音,都在翘首观望,猜测新知县第一次升衙将要审理什么案子…
蒲啸原深深吸了口气,为了这一天的来临,他不知顶住了多大压力。有时他自己也在想,若为了这样一个恶棍而断送官位甚至威胁到自己和女儿的安危值得吗?他动摇过,可是当他看到百姓们的血泪控诉和殷切目光,他觉得若不把赛太岁铲除掉,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就算居此官位他的良心也会不安。
这次审案他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把这颗毒瘤连根拔掉!至于方法,他自然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就算禇阁老也没有借口治罪于他。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女儿的话他牢牢记住了!
蒲啸原紧紧握了握手,一拍惊堂,大声喝道:“被告禇荇,你在渔容县犯下累累恶行,至使三人丧命,五人伤残,抢掠民女、敲诈商户,无恶不作,三十二张状纸在此,人证、物证具全,还不从实招来!”
而到了这一刻,禇荇反倒镇静了。这些人不就是要他认罪吗?他偏偏不认帐,咬定不松口,拖延时间等表兄派人来搭救。
他那完美无缺的学士表兄是不会不救他的!因为他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捏着呢…哼,蒲啸原,等我出去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禇荇苍白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冷哼一声道:“你诓骗我来,不就是为了诬蔑我吗?我什么都不会认的!”
蒲啸原早就料到他会抵赖,不理会他开始提审证人以让原告陈述口供。
原告逐一上前陈诉,轮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里抱着漆黑的灵牌,她跪在地上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哭得哽噎难抬。当她终于一步一挨的挪到堂前,却突然轮起手中的灵牌朝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禇荇打去。
一边打一边骂道:“狗贼,还我孙女的命来!我打死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
蒲啸原的手按在状纸上…他已知道这老妇是何人了。忙命左右差役拦住她,说道:“肖陈氏,不得扰乱公堂。你且陈诉冤枉,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老妇人抱着灵牌哭得凄惨:“大人,我们家被狗贼害得好苦!我只有这一个孙女,她爹娘死得早,我把她当眼珠般看待。谁知却被这狗贼看上,强逼着嫁给他做小。我孙女不答应,当着众人把他大骂了一顿,他就找来几个无赖把我孙女给…呜呜,可怜她才十五岁,死得好惨,连眼睛都没合上!青天大人,您一定得给我伸冤!我给您磕头了…来生变牛变马报答您的恩德!”
听得众人都心中凄然,公门外旁听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偿命,打死这个狗东西!”
一时间群情激奋爆发出阵阵喊声,人群也开始骚动不安。
蒲啸原怕激起民变,万一禇家人隐藏在人群里趁乱劫走了禇荇或者激动的百姓一怒下打死了禇荇,事情就将无可挽回了。
他忙命皂吏们持棍拦在门外,皂吏们大声呵斥道:“大人自有公断,闲杂人等不得喧哗,若有闹事者杖苔号夹示众!”
人群的躁动这才逐渐平息,蒲啸原的目光转向罗大宁,看到他的手狠狠握着水火棍,指节泛白,眼睛燃烧的烈火恨不得把禇荇烧成灰烬…
蒲啸原目光一紧,提高声音说道:“罗班头,把书吏所写的供词呈给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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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审案(三)
罗大宁这才猛得惊觉,忙走到书吏的小桌前,拿了供词递给蒲啸原。
在递过供词的一瞬间,蒲啸原的目光望向罗大宁,其中的深刻的含意也只有当事人能明白。
罗大宁垂下头,再抬起时,已恢复一片平静。
蒲啸原叫原告先行退到堂下候判,仔细看了一遍供词,叫罗大宁递给禇荇。说道:“禇荇,你若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就在上面签字画押。”
禇荇把头扭过去根本不看,摆明一副死扛到底的样子。
蒲啸原一拍惊堂,怒喝道:“看来不用些手段量尔不招!左右,给我杖刑五十!”
禇荇一听伸着脖子红着脸吼道:“姓蒲的,你竟敢打我?若我表兄知道定然不会饶了你!”
一听见动刑,外面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声叫好,顿时又沸腾起来。
蒲啸原从桌上签筒中取出火签向地下一丢,罗大宁身为皂吏班头亲自上前执行。
他走到禇荇身边蹲下,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趁着此时人声嘈杂,罗大宁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禇荇耳边说:“杖里灌了水银,蒲大人想要你的命!若想保命快点招供,拖延时间,阁老自会救你!”
禇荇惊讶地瞪大眼睛,愣在那里。
这时绳索已解,两个公人上前拖着禇荇按倒在地,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高高举起水火棍…
禇荇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用力才抬起头望向罗大宁,只见他目光沉重的蹙眉暗示。
在这个紧急时刻禇荇已不能再考虑此言真假,而是考虑自己怎样做生存机率才更大些。罗大宁所说的可能性太大了,蒲啸原心黑手狠,极有可能目的不是让他招供,而是要他的命!
“停手!我…我招了!”冷汗顺着脸上流下来,禇荇不敢拿性赌一把,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招供。
不出所料,这个男人是个色厉内荏的软骨头!越是残忍的家伙,越是怕死!他只习惯高高在上,充当操纵他人的生死的角色,若轮到自己就觉得他的性命比任何人都珍贵了。他算准了禇荇会贪生怕死,因为禇荇觉得自己还有别的出路…
蒲啸原神色微霁,叫书吏上拿笔墨上前给禇荇,写上自己的名字,用朱印按了手押。
在当堂出了判词,根据国律判禇荇斩刑,叫原告上堂,宣判禇荇赔偿各家损失若干银两,抚恤伤者,告慰亡灵。
原告们听到判决禇荇死刑早已不胜悲恸,为这迟来的公正和所受的屈辱还有死去的亲人。
在公门外听宣的百姓早已爆发雷鸣般的欢呼声,高声称赞蒲知县乃是清官。不知何人,竟然扯来一串鞭炮挂在外面的,顿时响成一片,竟比过年还热闹。
蒲啸原抬头望向堂外,只见外面晴空万里,阳光耀目…这不是结局,而是开始!
这场酣畅淋漓的堂审终于落幕了,小小县城为之震动。可出乎意料的褚家却没有丝毫动静,就像禇荇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家族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