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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捕快认定李佑有知县撑腰,有意讨好。便给出了个主意,找个无名死尸丢到姚兴儿家门口,随后以查案为由便将谢老鸨和姚兴儿一齐抓了,不送大狱自行关押,到时是圆是扁还不由得自己捏搓。
这招李佑很欣赏…
怎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尸体,过了几天另一桩公事差遣下来,李佑便忙得把这事甩到脑后了。因为县里这个月安排了捕快们分头下乡催讨欠税,有点让李佑焦头烂额。
本朝以前有田亩税、丁口税,都是直接收粮的,甲申之变后,朝廷推行摊丁入亩、亩丁合一成了田丁税,因当时首辅嫌运粮损耗太大,遂定只收银子。后因一来粮价不定,只收银钱容易谷贱伤农;二来南北京师每年需粮近千万石,缺口太大。所以田丁税又改成了半粮半银,天下府州县各有定额。苏州府的税赋之重本朝一直是全国第一,其中虚江县有田地一百七十万亩,每年负担的田丁税额度是十二万两白银和二十万石粮。
去年的年景不是很好,虚江县各村庄里甲很多欠税的,这倒不关陈知县的事情,那时他还没到任。但今年还收不齐就影响了上司考核啊,陈知县有点着急,眼看着春花田(江南农田冬季种的油菜麦子之类的)纷纷有了收成,便将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派遣下乡去催讨去年欠税,李佑也分到了些任务。
这日,李佑领上张三李四两个帮役,征了艘小船。来到马头庄,见了几个里长粮长,便由其中一人带着去收税了。
第一家,去年田地被大水淹过,收成很差,尚欠五钱银子七斗粮。这次来倒是补齐了,李佑指挥手下装船继续。
第二家,前些年生了三胞胎,如今都六七岁大了,活干不了但吃的不少,日子苦巴巴的,欠银七钱。可怜巴巴的把家里银钱都凑齐了还是不够,又捉『摸』出一个钱窜子,有个五六百文,一并收了。张三李四直嘀咕,回头还得找钱铺换成银子,也不知道现什么比价。
第三家,惨。家里本有一对老夫妻,一儿一女。儿子去年服役外,父亲得了重病去世,如今家里只有孤女寡母。却欠了一两三钱银子和两石粮。只见那老『妇』人嚎啕大哭道是实没有可缴的。带路的粮长也摇摇头没可奈何。
跟着李佑来的张三李四左顾右看,只见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抢都不知道抢什么了。张三走过来对李佑说:“差爷,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抵税,这家恐怕只能卖儿卖女了。”
李佑抬眼看了看那靠屋门口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年纪,面黄肌瘦的,瞪着大眼珠子惶惶的望着这边,心下可怜。
张三又道:“差爷独居县里,屋里无人侍候,不如买下这个,回去也能洗衣做饭。此时买定然便宜的,不宜错过。”
李佑心里一动,前世他也是懒人一个,穿越过来每日子洗衣洒扫有时做饭,觉得甚是麻烦,而他这每月一两银子哪够雇人侍候的。但带着二十一世纪思想,买卖人口还是有点适应的不能。
那马头庄的粮长也道:“这也是一桩善事啊,这家子人都很勤快,干活不会偷懒,李官人发发善心罢。”
张三对老『妇』人说道:“大嫂,你这女儿五两银子卖与李官人如何?”
李佑想着那老『妇』人必然会抗拒,谁愿意卖儿卖女啊,却看那『妇』人过来讨价还价道:“恳差爷发善心多给些…”
后说定了价格六两,里长作保,立约二份,是世代为婢的死契。
李佑近两个月工资二两,师爷赏了一些,从家里拿了一些,做公事潜规则了一些,手头里拢共倒是有七两银子,付了卖身钱后又只剩生活费了,一时忘了计算养不养得起一个小姑娘。典型的冲动型消费啊。
第十章 李家宗祠冒青烟
第十章 李家宗祠冒青烟()
且说李佑把小姑娘领回家里。这么长时间习惯一个人了,屋里突然多一个陌生小姑娘,李佑感觉怪怪的。
只见李佑靠椅子上,脏兮兮的小姑娘抱着个小布包坐墙角小板凳上,两人大眼对小眼。
“你叫什么?”李佑忽然问道。
小姑娘见李佑开了口,低下头去回答说:“奴家没有名字。”
“那便给你起个名字,看你这般瘦弱,以后唤你小竹罢。”李佑很果断的说。
“是,谢老爷。”
“去院子洗洗脸!收拾利落了。”李佑终于忍不住一个小姑娘蓬头垢面的形象,指着院子里的大水缸说。
“是,老爷。”小竹起身道。
两声老爷叫的李佑骨头轻了几两,开始指派任务道:“老爷我要去衙门办差。东房里有米菜,晚上煮饭做菜,等我回来吃。”他这破院子,只有两间房,西边的一间充当卧室兼客厅,东边的是厨房。
黄昏时候,李佑回来见院落、屋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饭菜都煮好摆放桌子上,十分满意。小姑娘洗刷整洁,不显得那么邋遢了,大概也熟悉了环境,亦不再怯生生的。
李佑放下碗筷,小竹殷勤的拿起茶杯倒水递过来,让李佑很是安逸。考虑着下次发了工钱给她买身像样的衣裙,省得浑身如此破烂出去丢他李家的脸。
添了一张嘴,每月一两银子工钱很紧张啊,幸亏家里时不时给送几斗米,勉强维持得住。为提高生活质量,要设法赚些银子了。李佑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见小姑娘脱了鞋袜,往他的床上爬去,吃惊的叫道:“做什么呢?”
小竹很傻很天真的说:“听隔壁阿叔讲,城里当婢女,晚上都要和老爷一起睡觉的…”
李佑以手抚额,叹道:“我家没有这个规矩。”就是有这个规矩,他对这种营养不良的、干巴巴瘦瘪瘪的、只有一双大眼睛能看的豆芽菜也没有兴趣。
后,拼了两张椅子,搭着木板,让小竹厨房安歇。李佑的预算支出又多了一笔:需窄床一张,纱帐一套。头痛,两项加起来这差的货『色』没几钱银子也买不了。
实养不起,就丢回家里服侍母亲去罢…李佑不负责任的想。
这几日李佑的征收欠税任务完成的不是很好。别的那些个差役都是横征暴敛、敲骨吸髓的老手,李佑这种灵魂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鲜人始终做不惯这样的事情。
封建王朝的皇粮国税,收起来是天经地义的,欠税后果很严重。但欠税的人家多半都是有什么凄惨遭遇的人家,李佑总是不落忍,使不出狠毒手段便收不上银子。
他能买一个小竹,别人眼里是做了善事救了一家,但能买十个一百个小竹么?就连张三李四两个帮役都有些怨言,抱怨跟着李佑赚不到什么好处。
现实总是让人无奈,李佑习惯『性』的想逃避现实,眼不见心不烦。但身负差使,岂能说逃避就逃避?公堂之上陈列的大板子也不是摆设,这是领教过两次的。
苦恼之下,李佑找黄师爷诉苦。
黄师爷听后叹道:“胥役之横暴,路人皆知,故本朝规定无事胥役不得下乡。但又不得不用耳,不收粮税,朝廷以何用度。”
“老先生救我,免掉我这收税差事如何?”
黄师爷心生一计,便对李佑道:“李差役是会读书写字的罢。”
李佑简直想翻白眼,暗道小爷我诗词传遍全城了,你还问我这等问题,“自然会得一些。”
黄师爷抚掌笑道:“妙哉,读书然后明理,古人诚不欺我。”
老先生说的什么糊涂话?李佑莫名所以。
黄师爷又道:“吾已有主意了,李差役暂且静候佳音。”
这句话是懂了,李佑拱拱手退下。
黄师爷没有食言,向东家陈知县禀报道:县衙差役李佑,感县尊教化,近日渐读书明理,长存仁人之心,行差执事大违本心,不堪目睹生民困苦。可免去差役,转为六房书吏,以全其心,彰其行,并以奖掖知上进者。
黄师爷这理由真的很政治很玄幻,充分体现了封建社会“人治”的精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白了这意思就一句话:李佑现也算半个文化人了,还是去当差役有点暴殄天物,不如当文员吧。
陈知县判道:准!可擢典史。当然,正式的吏员要报到朝廷的,不过虚江县此时有个吏员缺额,直接用李佑补上了。
一报一准间,李佑身份便由衙役成了小吏,这当然是非常可喜的变化。虽然衙役和小吏常并称为胥吏,但其实不完全是一码事。衙役是属于粗人、贱役,市井之流。而小吏怎么也能算半个文化人,玩笔杆子的,天然就比衙役身份地位高一些,名声上比衙役上得了台面,虽然干的龃龉事情比衙役少不到哪去。
想当年…也就是汉唐时代,小吏升大官的例子很不稀罕,直到宋代,官吏分流,小吏才成了沉沦下僚的底层人士。
何况,陈知县直接把李佑提拔为典史,那就不是普通书吏了,乃是小吏中的头目级别了,虽然仍是不入流的、没有官方级别的吏目。
陈知县提拔李佑也有他的原因。上次把朱老大人哄得很高兴,使得陈知县认识到,李佑能写诗词虽然对治县安民没什么用,但是官面上迎来送往吹牛打屁的场合,遇到了追求风雅的上司,却是能派上大用场。
这也是一项特长,但若是低贱衙役,词写得再好那也根本上不了席面。所以陈知县趁此机会将李佑转为吏职,顺便提拔成典史,以后有需要的场合也能拿得出手了。
李佑喜从天降,这是典史啊!薪水…以后叫俸禄了,每月制度是米三石,当朝实发米一石、银二两,几乎是捕快的三倍。终于养得起一个小姑娘了,李佑很欣慰。
他当即去找黄师爷表达感谢,很隐晦的表示师爷孤身外地多有不便,李家要赞助一些生活费。黄师爷斥责说:“吾欲引你为腹心之人,岂为这几两银子?”
喜讯传回西水镇,李家知道李佑当了典史后,足足买了五两银子的香火,烧的宗祠内浓雾滚滚,有邻里望之曰:“李家宗祠冒青烟矣!”
就是李佑不知道陈知县的本意,也不知道他自己肚子里还有多少诗词可以抄袭。
第十一章 欢场得意渡春风
第十一章 欢场得意渡春风()
虚江县衙门这个江湖里,李小弟、李小哥的称号已经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先生、李典史。赵捕快等一干前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李佑挥一挥衣袖,带走几颗尘土,搬进了县衙内办公。
李佑外表变化暂时有三点,一是原先的青布箭袖长衣变成了青『色』圆领衫;二是头戴『插』翅四方平定巾,扔掉了以前的平顶帽;三是红布缠腰变成了丝绦细带。五月五端午节假期时候,特意穿戴整齐回西水镇游街夸耀了一番,只是这一身袍袖摆弄龙舟很不便利。
可喜的是住所从原先租的小院搬到了县衙东巷的免费官舍,省下了房租钱,同时婢女小竹也终于摆脱了只有厨房可以睡的命运。
初入公房的李佑没甚差事,整日里游东房、窜西房到处寻人闲聊,顺便学习文案章法之类的。大家知他是知县亲自提拔的,对他倒也客气。
五月初九,黄昏时刻,散衙回家。李典史有些意犹未的结束了自己的一天小吏生活,信步走出县衙。忽而被一左一右两人拦住了,定睛一看,俱都认识。左边这乃是仇人谢老鸨,右边乃是前文提到过的李媚姐的婢女,名唤月香。
谢老鸨此时憔悴多了,神『色』谄媚,身子佝偻的挺不直一般,抢先一步讨好的说:“李先生多日不见了,今日可有空么?我家姚兴儿得罪了先生,心里悔恨不及,今晚设宴赔罪,请先生务必赏光。”
李佑冷哼一声道:“谁知你们安得什么心,别是毒酒一杯抑或暗藏刀兵罢。”
谢老鸨急得跳脚,发誓赌咒只道:“若有坏心,生生世世为牲畜。”谢老鸨还是有点人脉,打听到李佑满世界寻死尸准备栽赃她,哪还坐得住,赶紧要化解了这段恩怨。
另一边月香也急了,拉住李佑说:“李先生不要轻信他们!我家姐姐今夜也要宴请先生,还请先生看数次往来的情分上,且随奴家一行罢。”不就是当初替王郎中送过两回嫖资,到她嘴里也成了数次往来了。
谢老鸨和月香一人拉住了李佑一边袖子,就这县衙门口拉扯起来。
这时有顶小轿子抬了过来,停李佑身边,轿帘从里面掀起,『露』出好一副花容月貌来。细看这女子仅二九年华,却是端庄沉静,粉面含威,目光湛然有神,打理的鬓角齐整,头上一顶珠翠花冠罩住了秀发。
李佑心弦一颤,有些着『迷』。暗道,穿越以来,往来的不是尼姑就是『妓』家,今日终于有良家青睐了么?——这就是古代的残酷现实,哪有那么多良家『妇』女小姐丫鬟让你随便就能艳遇上手。
那女子斥责李佑道:“李先生蒙受县尊擢拔,当勤于公事、务求上进,怎可这县衙门口,与花街柳巷之人牵拉攀扯,成何体统!”说罢起轿走人了。
这、这是谁?从哪里冒出的女子?凭着什么斥责我?李佑有些发晕,莫名其妙甩这几句话为的什么?
看得小轿远去,谢老鸨和月香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拉扯起来。后,李佑甩掉两人道:“我与那李媚姐有过几面之缘,今夜先去她那里会一会罢。”
谢老鸨满脸失望,便道:“老身明日再请先生。”李先生争夺战中取胜的月香欢天喜地的带着李佑走了。
这李媚姐,请李佑过来自然是有事央求的。左等右等,家等的正不耐,才见月香领着李佑进了院子。李媚姐一如既往的妖娆撩人、面如桃花。见得李佑到了,便亲亲热热的贴住了李佑,牵着往内室走去,口里道:“李先生好久不来,奴家念想得紧,晚上都睡不着。”
以前来过两次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今日却能摩摩擦擦感受着媚姐儿柔软丰满的身段,心情十分放松的李佑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见到每个人都是这般说辞?我记得听过两三回了罢。我也是很睡不着呢!”
李媚姐挥起粉拳敲打李佑几下,“李先生比从前变得忒坏了,只会寻奴家身上的不是。”
“你身上有什么不是?解开衣袄我查看查看?”李佑调戏说。
屋内摆设张圆桌搁置些酒菜,李媚姐轻轻一推李佑,顺势坐旁边椅子上,斜靠着桌子说:“先生着什么急,奴家可是备了酒菜谢谢先生。”
李佑眨眨眼道:“要谢我不用酒菜,有肉即可。不过,我有什么可谢的?”
李媚姐回答说:“那姚兴儿一夜轻轻松松十两,而奴家累死累活只有三两,奴家心里不平的很,先生给奴家解了气,值不得一谢么。”
这李媚姐和姚兴儿本县『妓』家里的地位,仿佛武侠中的武当与少林一般,同行相斥,一雅一艳不同流派的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也是有的。当然,这姚兴儿的钱赚的的确比李媚姐轻松多了。
一晚上三两…与我一个月俸禄相当,你还嫌少…李佑“失『色』”道:“我可没有带足三两银子,怎生是好!”
李媚姐倒酒敬上,却被李佑推开,伸手揽住了她道:“不需金杯银盏,只要姐姐的口杯喂酒。”
李媚姐也不扭捏,灌了自己一口酒,将小红嘴递过来把酒渡进李佑口中。来回吃了几口酒,吃的李佑心火上升,按捺不住,便抄手抱起媚姐儿倒了金漆大床上。
这可是价值三两银子的一夜,不能浪费了,虽然似乎李媚姐没打算要嫖资。
两人一个是月余不知肉味,龙精虎猛势大力沉,一个是沙场百战女将军,弓马娴熟武艺出众。只见红纱帐内你征我伐,来来往往大战数百回合,一个多时辰才鸣金收兵。
“奴家有事相求于先生。”李媚娘很慵懒的趴李佑胸怀上说。
李佑捏捏媚姐儿胸前两个大肉团子,口中道:“姐姐忒直接了!刚共度一场良宵便如此直白的要好处,急功近利的『露』骨,未免伤感情。”
李媚姐『荡』笑道:“哎呀,奴家只讲身体不讲感情,我的大先生要想讲感情还是寻那姚兴儿去罢。”
“姐姐真乃知己也,到底何事?”
“不难,信手之劳写两首词罢。”
李佑像是听笑话道:“媚姐儿你目不识丁,附庸什么风雅,还是认真的练好十八般武艺七十二绝技罢。”
李媚姐狠狠掐一掐李佑,“不是给奴家,是给妹妹的。环儿也该出阁了,求先生多多帮衬,能过的清闲自一些,不要像奴家这样苦劳。”嗓音越说越低沉,看来心底还是有些羡慕姚兴儿的,不必像自己这样辛苦。
李佑想起那个『逼』的他开始剽窃诗词的“罪魁祸首”,“你那妹妹…眼角天上…就和姚兴儿一个德行。”
李媚姐紧紧抓住李佑道:“她念得几本书,背得几首词,不该像奴家这样辛劳。恳请先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帮这个忙罢。”
这个忙对李佑来说真不难帮,无非就是写几首诗词。然后以此给李环造势造舆论,把名声传出去、身价抬上来,若成为姚兴儿第二那好了,以后生意就轻松许多——这就是李媚姐替李环未来的谋划。
第十二章 赢得青楼红袖招
第十二章 赢得青楼红袖招()
虽然李佑和李环不是很对付,心里还记着李环当初鄙视自己的事情,关键是她到现也没来示好道歉过,人家姚兴儿和谢老鸨还知道上门求饶。
但挨不住同一个被窝里的李媚姐软语央求,只得答应下来。心里思量道,这抄什么词才好?纳兰词里写女人的都是悼亡词,不合适。那就找几个写花花草草的,也能当做典故往女人身上套。
忽而想起有两三首写梅花的,心念一动,冒出个主意来道:“我有个好法子,使得环儿成为名家也未为可知。”
李媚姐喜得抱住李佑“叭”的亲了一口。
李佑苦笑道:“为了这个法子,明日我要去会一会姚兴儿了。佛家曰舍身饲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人奴家这里,又想着她作甚?奴家还不够好么。”李媚姐装作醋意大发模样,遂又翻身上马,搂着李佑抵死缠绵。
天亮时刻,李媚姐又故意死缠着李佑弄了一回,搞得李佑腰酸腿软,脚步虚浮,扶墙而出。
整整一天,李佑县衙里都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样子,引发流言若干,有说李佑火力不中用的,有说敌军太强的。
好容易熬到黄昏,李佑略略打起几分精神,却见那谢老鸨果然候县衙门口等待了。
“什么也不必讲了,我与你走。”李佑摆摆手道。
穿街走巷,进门过户,谢老鸨一路把李佑领到姚兴儿居处。她这里独居一座花楼,李佑首次进来,见房中雅静清幽,植有盆景,罗列些字画,摆设些棋琴。帐幕错落有致,小轩窗外几缕风竹。跟李媚姐那儿堆金砌玉大不相同。
照例是一桌酒菜,谢老鸨说了几句笑话就退出去,留着姚兴儿和李佑面面相对。那姚兴儿不复昔日那绮颜玉貌的神采,呆呆的看着眼前人,不禁又流出两行眼泪。
两人实不熟,李佑懒得费什么心思找话。也是饿了,点点头混不意的独自吃喝起来。待到吃的八成饱,抬眼见姚兴儿那眼泪不要钱一般涌个没完,不禁感慨一番她被自己打击的够严重的。
又喝两口酒,李佑抹抹嘴,便起身走人。昨晚被榨的精力全无,今夜实对眼前美人儿没有什么想法。若不是为了心中谋划,也许来都不会来的。
姚兴儿默默流泪到伤心处,斜身倚榻上出声大哭起来。
显得我像是个恶霸似的,李佑叹道,脚步没停朝外走去。
谢老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走廊上仓皇的拉住李佑道:“如何了?如何了?李先生不要着恼…”她不得不紧张,现姚兴儿只剩半条命了,若李佑再去编首歪诗传出来,那剩下这半条命也要折进去了。
看着谢老鸨这等做派,李佑然无味,自己跟这等小人物计较个什么。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能把别人看做是小人物了。
“你不要慌,拿笔墨来,我要题壁赋词。”李佑可能的以平静语气说。
谢老鸨面如土『色』,脸上脂粉颤抖着像渣子一样往下掉。
李佑心里暗暗好笑,安慰说:“你且安心,我这可是可怜姚兴儿赠词一首,你若不要那就罢了。”
“要得要得!”谢老鸨恢复人『色』飞也似地指派一个婢女捧来笔墨。
天上月『色』甚明,李佑就着灯笼和月光,姚兴儿家院门外墙上奋笔疾书,状甚潇洒。写道:西水李佑,见姚兴儿寂寞萧,悔昔日之无赖,有感而作。咏梅之一,浣溪沙。欲问江梅瘦几分,只看愁损翠罗裙。麝篝衾冷惜余熏。可耐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枇杷花底校书人。之二…
也不论字好字坏,先抄了这一首,再写个之二,下面便没了。
其实这首词写女子消瘦哀愁、寂寞无聊的姿态,又兼有校书人字样,用现今的姚兴儿身上有个七八分应景,李佑倒也不是胡『乱』选词剽窃。
写完甩笔走了。
却没走多远,来到元生桥头李媚姐家,喊李媚姐也拿出笔墨。
便此家外墙继续写道:西水李佑,偶历此处,有女倚窗,清幽似照雪梅,有感而作。咏梅之二,眼儿媚。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