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时日还短,不然有哪个认识的大户人家出了红白事,盛情邀请李名士到场,可李名士能有多少钱随礼?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体面,李名士总不能十几文钱包一盒点心作礼品罢,无异于羞辱人…
时人风俗奢靡,早不是君子之交淡若水的年代了。
李佑暂时还顾不上沾沾自喜,想起那晚宴席上,卢尚书提出要飞燕矶下修宅院的念头,这对开山取石是个极大的障碍,甚至影响到二十里石塘工程的成败。李佑原以为陈知县这几日必要找他和师爷商量此事的,谁想陈知县一连数日也不提此事,颇是沉得住气。
对此李佑奇怪得很,他倒先沉不住气了,这水利可关系到他赚钱事宜。
说实话,穿越前,以一个现代人意识,李佑总觉得古人赚大钱没什么用,有几碗饱饭吃的话,穷人和富人能差多少?毕竟没有什么现代化享受,买不了电器买不了飞机买不了豪车…
可是穿越过来发现不是这样,钱还是钱!钱就是钱!没有电器空调但能用钱堆出人工空调,没有音响可以用钱养几十人班子想听什么就给你唱什么…
这日清晨起床去县衙,他心里想着要找黄师爷议论议论这个事情,探一探风声。
不想刚出院门,就碰上了孙及孙帮闲。李佑很是惊奇道:“今天吹的什么风,孙大相公竟未高卧不起,早早至此有何贵干?”
孙及随意拱拱手见礼道:“为兄我哪里睡得着,昨日只家中闲坐,便有十来家『妓』户寻上门来,求我牵线给她们做东道。”
李佑大笑道:“于你岂非好事?恭喜孙兄帮闲生意兴隆。”
“你我自小熟识,便不要装傻了吧?”
李佑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兄说的哪里话,小弟听不明白。”
孙及嗤声道:“你定要我挑明了说?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她们都是瞄着你来的。不晓得谁传出去的话,道是我和你熟识,结果有交情的都找上了,想做东道请你光顾。”
“小弟县衙有公事,先走一步,此事得空再议。”李佑拱手告别就要走人。
“不要走!”孙及扯住李佑道:“看为兄这情面,多少定下一两家,不然为兄做这一行不好交待。”
李佑依然拒绝。一是他如今不需要这个扬名渠道了,去那些地方除了能免费打炮没有别的好处,对方得到好处反而大;二是自己也是有名声的人了,该有架子还是的摆,几个『妓』家想见他就见么?三是自己底细自己清楚,诗词都是抄来的,数量有限,省着点用好,如果人家求诗词,答应不答应?
孙及求了两求,见李佑左右推脱,面子挂不住,便愤然道:“我知道你如今发达了,心里瞧不起昔日兄弟。罢了罢了!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当你的名士,我作我的帮闲,只当素不相识罢!”
李佑不想孙及会这般言语,当场也大怒道:“我是这样人么!看你是昏头了!为何以前没有这些事情,偏偏昨日恰巧这么多家齐刷刷找上你了?分明背后有人弄事,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孙及不信,“那时你哪有今日名声?”
“小爷我写点梅二首词时,『妓』女中名气不响耶?那时可有很多『妓』家寻你牵线搭桥?怎么到了此时一夜之间出现许多?这背后必然多出什么缘故!”李佑忽悠道。
孙及面『露』疑『色』呆住想了一想。
你慢慢想…李佑趁机转身要走,却又被扯住,无奈道:“孙老兄,你还想怎地?”
“我又不傻,这不管是谁,总不是害你。谁也不会蠢到用如此拙劣费力、又易泄『露』的办法去害人,所以你大可放心。”孙及坚定的说:“难得为兄这些年被人看重了一次,老弟你一定要给为兄这行里涨一回脸面!”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又敏感又死心眼的朋友,你一个破帮闲还管别人看重不看重…李佑终于无可奈何道:“好好好,都有谁家。”
孙及大喜道:“有元宝儿,还有…”
“停!就她了!”李佑道。做生不如做熟,找个熟人算了。他不知道,就这一点头,日后多出好大一个包袱。
“那就说定,明夜鱼鳞巷里见!”目的达到的孙及挥挥手道:“你走罢,我回去睡一睡。”
到底是谁背后鼓动?短短几日间,大家对他态度似乎又有了变化,各种蹊跷事也多了起来。
不过好容易才甩掉孙帮闲这个牛皮糖,李佑没时间多想,急急去找黄师爷了。
却说县衙公房里,黄师爷正拿一张单子翻看,抬头见李佑进来,招手道:“来的甚好,吾正寻你。”将手里单子递给李佑道:“县尊命我二人筹集修河银,我教户房将本县的钱粮大户列了出来,此次筹银要着落这些大户上面,你有何意见?”
李佑接过来翻了翻,便用『毛』笔沾墨,刷刷的划掉了一多半的人名,还给黄师爷道:“这些才是有着落的,被划掉的那些是没可能出银钱的。”
黄师爷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问道:“这是为何?”
李佑答道:“好教老先生得知,唯有累世官宦有势力的人家才敢出这份银钱,那些有财无势的谅也不敢。老先生你不熟悉本地这些人家,属下帮着辨识一二。”
黄师爷恍然道:“有理,有理。收过河银还债,没有先例,无势的必然畏惧官府朝令夕改,终血本无归,只有有财有势的大族人家吃得住官府才敢冒险。”
“为今先将榜文发出去,许以一成之利,每乡每里都要贴到。然后,可让书吏给单子上这些大户去信告知消息,盖县衙大印。后若县内银钱不足用,亦可将榜文张贴到苏州府里,府城里财主多。”李佑说。
“善!”黄师爷道。
谈完此事,李佑试探道:“飞燕矶取石的事情,大老爷可有定计?”
黄师爷疑『惑』道:“吾也不知,不过依我看来,大老爷似是成竹胸一般,怪哉,莫不是别处有什么好主意?”
“连老先生也不清楚?”李佑不信。
黄师爷很诚恳的说:“委实不知,确实不晓得这次县尊抱了什么念头。”不过安慰李佑道:“你也不必担心,县尊为官有体面,不涉俗务。不论如何终要靠你我来『操』办,少不得你的好处。”
二人也没议论出什么结果来,便分头去安排张贴榜文的事。
及到日上三竿时刻,李佑准备去吃饭,走到院门,却有那赵捕快来寻李佑,叫道:“李先生中午得空么?哥哥我请你吃酒。”
李佑笑道:“有什么好事情,不年不节怎的想起请我吃酒。”
赵捕快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先生,实是有事相求,务必要赏脸。”
李佑见那赵捕快言辞恳切,像是有什么为难事情,就没拒绝。

第二十六章 这是良家妇女?
第二十六章 这是良家『妇』女?
随着赵捕快一路走来,行至北关,见巷内一个酒家招子。
“不是常去的那几家么?”李佑随口问道。
赵捕快回头说:“这里卤肉十分好味道,酒水也是自酿的地道好酒,近才开的,请李先生来尝个鲜。”又解释道:“也怕被人看到你我吃饭,于我这事情不利。”
二人进了酒店,赵捕快早订了雅阁,便有店家殷勤问候招待,上了酒菜。赵捕头与李佑连喝几盅,吃了几口肉,就开口道:“委实有一件事求到先生,请务必要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不会是老兄你想当捕头罢。”李佑其实心里早有猜测。
赵捕快连声道:“正是、正是,老弟你与知县求个情,我必有你的好处,不会教你失望。”
有好处么…
虚江县的这上一任捕头也就是李佑的父亲年老归家后,正好同时碰上换了知县,几个月来县里快班没有任命捕头,十几个捕快自行其事,每日轮值而已。例如前番那严娘子走失案子,恰好是李佑当班轮值,所以落到他头上限期破案。
这些捕快里,赵捕快算是资历较老的了,因此动了当捕头的心思。
面对请托,李佑沉『吟』道:“实不相瞒,你这事情我只能向黄师爷关说一二,后成与不成做不的准。”
赵捕快喜道:“那便好,我与师爷不甚熟悉,改日还要找个当红『妓』家,摆上席面请师爷赏脸,到时还得请老弟帮着请出师爷来。”
“这个包我身上。”李佑答应下来,有酒有『色』的场面,黄师爷这个闷『骚』老『色』鬼应当不会拒绝…
因下午各有公事,二人不敢喝得大醉,有个六七分酒意,就停了杯。
走到门口,赵捕快告别道:“我有桩公事从这边走,就此别过了。”
李佑回县衙从另一边走,和赵捕快的确不同路。他沿着路边才走了七八步,忽然感觉头皮一湿,不知道哪里来的水珠子流到脸上了,拿手『摸』去,也『摸』得一手水。
李佑将帽子摘下来,抬头向上看,只见头顶上临街小楼的二层窗户开着,『露』出位美貌小『妇』人,手里提着茶壶,惊慌失措的隔着栏杆对李佑说:“对不住,对不住,小官人勿恼,奴家就下来。”
潘金莲砸了西门庆,小『妇』人泼了李典史?
没等李佑回过神来,那小『妇』人匆匆从一楼门面里走了出来,屈膝见礼道:“小官人万福,奴家一时眼瞎,不曾看到街面行人,泼茶泼了官人,当真罪过,求得小官人勿要着恼,奴家这厢赔礼了。”
这『妇』人穿戴朴素,不施脂粉,只是布衣长裙,用一顶方帕裹住了秀发,正是个良家『妇』女。然而齿白唇红柳眉杏眼,天生遮不住的姿『色』。
虽然她美貌,但李佑见惯本城名『妓』美『色』,并没有失神,很淡然道:“没有什么事,我不与你计较,今后小心就是。”
这时又出来个年近三十的男子,同样道歉一番道:“我家娘子污了官人帽子,还请官人入内饮茶,让我家娘子把帽子洗刷干净还给官人。”
李佑方才喝酒喝得口干,正想找茶解酒,恰好出了这档子事,也就不推辞,进得楼内坐定堂上。那夫妻二人给李佑上了茶,丈夫陪着李佑说话,娘子将帽子拿到后院洗刷去了。
李佑与那丈夫闲谈,他自称范姓,排行第五,人称范五,准备此门面开个油铺的买卖。
等了半晌,还不见那范娘子出来,李佑有些不耐烦。
范五也奇怪道:“这懒婆娘,今日中了什么邪,手脚也忒慢,我且去催催。”
然而范五一去半晌也不回来,李佑心中起疑,这必是有什么缘故了。若是经验老成的人,这个蹊跷时刻定要拔腿就走的,免得陷进什么麻烦事情。
这李佑衙役世家,自己也干过两个月捕快,有点见识的,一开始也想着要先离开这里。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吏员帽是官府发放的『插』翅四方平定巾,内里绣有他的名字,丢失了始终是不妥当。万一有人将这帽子丢到某具尸体上,被当做了证物,那真是有嘴也理不清。
身为公门中人难道还怕被这些小人物翻了船?想到这里,自恃身份的李佑立起身来朝后院走去。
却见院中空无一人。
又走了两步,听得院里东厢房水流响动,心中暗道莫非多虑了,真是洗刷帽子?他来到东面,推开房门,登时后退一步,只见那范娘子脱得只剩件小肚兜儿,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十分显目。
这绝对不是艳遇!李佑瞬间就做出判断。
穿越小说中大把古代良家『妇』女被看光光然后上了主角的桥段,这个现实中确实也可能有,但前提都是丈夫长期不家,或者丈夫弱的和武大郎一样的。眼前这儿哪有这般巧合。
果然那范娘子扯着嗓子拼命尖叫一声,大喊:“来人哪!救救奴家!”一边叫着,一边张牙舞爪要李佑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当证据。
很配合的,院子里出现了三四个人,傻子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李佑这辈子自小跟着父亲混迹公门,见多了诸般猫腻事情,此时倒也不惊慌失措,自有处理的法子。
心念电转,眼疾手快,迅速抄起墙角的条凳,先辣手摧花,甩手两凳子就劈头盖脸的狠狠将范娘子砸倒,也省的她再叫唤不停,若是惊动了邻里其他不明真相的人来围观,到时就麻烦大发了。见那诱人的白条条身子爬地上疼得直哼哼,撅着肥腚一颤一颤,小李佑可耻的微硬了。
暗骂自己一句,李佑冲出东厢房,他好歹也是当过几天捕快的,不单纯是文弱吏员。仗着自己身高力大,将条凳挥舞的风车一样,指东打西杀出一条路,也不多纠缠,转眼出了后门找没人的路飞奔而去,绝对不可留现场。
几个人都没想到李佑如此悍勇,他们本想把李佑吓住后『逼』进屋内抓做现行,再多喊些左邻右里为人证,然后一齐绑了李佑去告官。这些套路他们也是做过的,没有失手过。孰料李佑反应极其迅速,生猛的是超出想象,硬是被他从后门冲了出去,追之不及了。
没有堵住李佑制造现场,也没来得及呼唤其他人证,范娘子没有李佑身上留下抓痕,他们之前的打算全落了空。
“这样强人真是文弱小吏么?忒能打了。”其中一人心有余悸道。
“没有做死了证据,这可如何是好?告官怕是弄不住那人。”另一人问那范五。
范五『摸』着被李佑打伤的肩膀道恨恨说:“有帽为物证,无论如何也得去告官,拼死把官司弄一弄,不然不好交待,领不到银子。”
可怜的小人物,范五不详细公堂里面的内情,还妄想靠着死缠烂打的功夫去告李佑,好邀功请赏。就像他经常放刁撒赖,混不要脸,缠的别人无奈相让一样。
李佑拣那人少的路回到县衙后便静心思,今天这事情是纯属巧合,遇到了市井无赖的仙人跳诈财,还是有人预谋要对付他?

第二十七章 这个世道真黑
第二十七章 这个世道真黑
这日,陈知县得了空,放牌升堂理事。国朝制度,知县是亲民官,须得亲自断狱问案,虽然烦不胜烦也没可奈何。
才放出去告牌,便有状子递进来。陈知县定睛一看,乃是状告县衙典史李佑入室行凶,意图强『奸』,并殴打家人。
陈知县看完状子,心下晓得其中必有隐情。李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贪花好『色』或是有的,但至少安分守己,不会做横行不法的事情。
当下把原告范五传进来,又遣人去传唤李佑。
李佑听了这事,冷笑几声,这人还真敢送死上门么。现他算是确定了,这仙人跳是有人预谋的。很简单,如果几个地痞设局诈骗求财,失败了后会主动跑衙门告状么。
但见那范五跪公堂上,哭天喊地的告状说:“小民住北关某巷,租了家门面楼营生。今日午时,县衙李典史路过小民门面,因吃酒口渴讨茶喝,小民便好生招待。熟料那李典史见了小民娘子美貌,起了贼心强行求欢。娘子不许,便被那李贼子殴伤并强行扒了衣裙,后小民去阻止,反被李贼殴打。光天化日之下,小民平白受辱,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被传唤过来的李佑站一旁,再次连连冷笑不已。
别说陈知县,两边站班的衙役都不相信。全城『妓』家都敞着门等李先生临幸,何处美人不可得?非要放着大好前程不顾,去强『奸』你那婆娘?
陈知县拍惊堂木道:“不得信口雌黄!你可有证据?”
范五『摸』出李佑的吏员帽子道:“此贼仓皇逃遁,丢下帽儿此,内绣姓名,方知是谁。”
衙役把帽子接过递给陈知县,陈知县一看,果然是李佑的名字,心中暗骂。又道:“只有物证不全,那你可有人证?”
范五叫道:“小民娘子及二个伙计都家中,俱为人证。”
陈知县呵斥道:“你家娘子同为受害原告,伙计与你利害相关,均做不得人证。可有左邻右里见证的此事?”
说实,这伙计能当不当东家的证人是个挺模糊的事情,采不采信全看断案官心情。陈知县有意偏袒李佑,就不算了。再说这样无事生非的刁民,实令知县大老爷厌恶的很。
李佑心里庆幸,幸亏小爷我当机立断打翻了那小贼娘,没有招惹别人过来。话说本朝治安一向是邻里连坐,一家有警,同邻里都要出来相救,亏得李佑把范娘子打地上叫唤不得。后来范五等三人死命没拦住李佑,让李佑跑了,就是叫的人来也是白搭。
那范五举起双臂大喊:“小吏横行,大老爷不管不顾,这虚江县没有王法了么!暗无天日!暗无天日!”
陈知县可不吃这一套,摔下签牌道:“好刁民!胆敢非议官府,妄论王法,左右拉去先打十大板!”
打完了范五趴地上仍然光棍无赖,继续喊道:“打死小民也不服!官官相护,没有天理!倾家财小民也要去上告!苏州府里不管就去告御状!有能耐将小民打死好了!小民就死这公堂之上看着大老爷如何断案!”
还告御状…你知道皇宫门朝哪开么,李佑嗤之以鼻。
这范五混迹于市井之中,没少干撒泼耍赖的事儿,靠着蛮横也占了不少便宜,此时将这习气带到了公堂之上。何况自持有人撑腰,放起刁来百无忌惮。
但毕竟是原告,陈知县也不能一味的去打。不打被告只狠打原告,那偏袒痕迹未免太重了,有损形象,智者所不取也。
李佑看火候差不多了,也该出场让这无赖见识见识世面了。就上前一步道:“大老爷,我也有状要告,就告那范五强盗、诬告两项罪状!”
陈知县心道,你也真不傻,便对李佑说:“详细道来!”
哪能详细说,言多必失啊。李佑只是简单说范五伙同范娘子抢了他的帽子,是为强盗罪,证据就是范五自己主动拿出来的帽子;至于诬告罪,众人刚才都看见的,也不必多讲。
陈知县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喝道:“范五!李佑反告你两项罪名,你认罪否!”
甚么,问我认罪否?我成了被告了?饶是范五光棍无赖此时有些发傻,反应过来后,坚决不能认啊!又是一顿哭天抢地,大喊老天无眼。
“官法前,刁民还敢不认罪!”陈知县下了令:“上夹棍!”既然是被告,上大刑『逼』供就没有忌讳了。
便有如狼似虎的皂隶将范五按死地上,他们有意卖好李佑,两棍合住范五的腿,实打实的用力一夹,范五当场剧痛昏死过去。
泼醒了再夹,夹了又昏,继续泼醒再夹,如是反复三次,范五就熬不住了。他趴地上胡言『乱』语道:“大老爷,小的知错了!不该诬告李典史!求大老爷饶过小的这一遭!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大老爷!”
陈知县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既然招了,你那同伙现何处?”
范五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招供说都还那门面里等消息。陈知县当场发下传票,令值班的捕头去拘拿范娘子等三人。
等待时候,范五心里懊悔不及,他平日里聚集些泼皮作惯蛮横无理的事情,谁料到这公堂里居然比他还不讲理!明明他是当原告来告状,原想知县大老爷不准也就罢了,回家再设他法。竟然反而把他打的糊里糊涂被『逼』认罪。这次算彻底栽了,回头定了罪少不得还得挨几十个大板子惩戒。
平时见得衙役凶狠霸道不好惹,真没想到连个写写画画的小吏也这样厉害。这个世道真黑,小人物范五深刻认识到。
李佑哪肯就此罢手,又对陈知县告道:“范五胆敢抢劫、诬告官衙吏员,必有所依仗,求大老爷明察!”
范五如同惊弓之鸟,吓得高呼:“不要上刑了!小的全招!都是方管事指使小的做事!”
“方管事是谁?”陈知县追问。
“听说是给一个严财主家管铺子的,使了钱指使小的。”太具体的范五也不是特别清楚。
但这已经够了!陈知县和李佑两人一听严家,就知道这是哪个严家了。
陈知县呵斥范五道:“你做下此事!不要随便攀诬他人!”
范五委屈得想,这不都是你们要问的么。
很明显,陈知县打算把案子就追到范五身上即可,不想再继续往下牵扯其他人了。以他的意思,严家要是找李佑的麻烦,他可以挡一挡,不让李佑受委屈。但是要主动帮李佑去找严家的麻烦,那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就算把严家父子找来又能怎样?有功名的人不得随意用刑,不上大刑又无实据,谁肯招供?所以找也是白找,干脆不去找了。
这些李佑也是看出来了,不由得心里和范五一样大骂,这个世道真黑!

第二十八章 令人头疼的判罚
第二十八章 令人头疼的判罚
说话间,奉命去拿人的衙役回来复命了,三人全部捉拿到案,无一走脱。
押上堂来,一顿审问,那两男一女三人见范五都招了,也不抵赖,全都招供,省的大刑加身徒受痛苦。
原来这两个伙计,也是平日里就和范五一起厮混的,这次范五接下了事情,便拉着他俩一齐来做,说好了事后报酬每人二成。
至于那个范娘子,压根不是本县人,名唤苗春桃,乃是邻县一个不籍的私娼,因为生的貌美,又不籍,查不到跟脚,便被请来当个引子见机行事,或引诱成事捉『奸』或制造证据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