泞碧却忽然想笑。彤儿?不就是那天在铜镜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他亲昵地叫着她彤儿,她亲昵地喊着他哥哥。他温柔地抱着她,她甜甜地笑着…
上面传来一些动静。
接着舞轻彤幽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皇上连一夜也不肯赐予彤儿么?”
御慕庭声音一冷,“看来朕确实对你姑息太多了…”他的声音里有些寒凉:“彤儿,莫非,你真的忘了朕对待犯上的属下是什么手段了?”
舞轻彤窒了一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属下不敢。”声音里有些颤抖。
御慕庭声音柔和下来:“好了,你们都好好歇息一下,养精蓄锐。”
……
泞碧呆呆地站在铁梯上,手心冰冷潮湿。这暗道之中明明并不算冷,她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身子微微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犹在耳畔的细语呢喃,恍惚荡漾宛如还在耳边。
那些风花雪月甜蜜温存的表象下,原来隐藏着如此血淋淋的现实。
双腿一阵阵发软,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住她的脚踝。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跌入地狱。脚下一空,万劫不复。
大脑像是一片空白,拒绝任何转动…
“喀!”一声轻响,头顶的石板忽然揭开。
眼前蓦然光亮,有明晃晃烛光映了进来。
“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御慕庭脸色瞬间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泞碧飘忽地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位的谈话了。”她的笑容飘忽而又绝望,一口血蓦然喷了出来。
身子一软,自铁梯上跌了下去…
舞轻彤后退一步,看出是泞碧,脸色大变。眼眸中蓦然闪过一抹杀气。手掌抬起,一掌拍了过去!
泞碧微微冷笑,却并不躲闪。
这一掌还没拍到泞碧身上,眼前白影一闪,光影错乱。
舞轻彤拍出的手掌手被一个大力握住。听得一声骨头微响,想是腕骨己被卸脱臼。接着被一股大力一推,她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撞在桌子角上。
桌上的烛火一晃,倒了下来,颤了一颤,终于熄灭,屋子霎时漆黑一片。
舞轻彤疼的脸色一白,情不自禁叫嚷:“皇上,她已经知晓了我们的秘密,留不得了!”
房门蓦然被打开,御慕庭淡淡的声音冷冷传来:“彤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一指头!违令者…车裂!”说至最后一字,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舞轻彤身子微微颤抖,她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她为了今天的献身,很做了一番准备。穿着一件鹅黄纱衣,这纱衣极薄极透,映得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她的身材极有料,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人又美貌非常。却没想到这样一幅好身材到了御慕庭眼里如同一截木头。
她不顾一切扑到他怀中的时候,他没有半丝反应,淡然的眸光没有一星半点的波动,冷的像个大冰块。
她以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天生的冷漠寡情。却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失态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女子…
他说,不许动那个女子一指头,难道他还要那个女人?
那她怎么办?他又想将她置于何地?
舞轻彤嘴角上扬,眼中的狠辣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我会拴住我的男人,谁都不可以和我抢男人。”
泞碧闭着眼睛,任他抱着自己窜高俯低,根本不做无谓的挣扎,耳边尚能听到人声喧哗。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秋老虎尚在肆虐,略动一动就会汗流浃背。她却觉得冷,那冷是来自于骨子中的,让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御慕庭的速度极快,一缕清风似的,在夜空中一滑而过,根本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眼前微微一亮,似进入一间屋内,接着身下一暖,她整个身子已被放入一床暖被之中。
他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腕脉,他的手指比她的手腕还冷,泞碧蓦然把手一缩,缩回了被内,另一只手使劲搓着自己的手腕,几乎要搓脱了一层皮。
室内死一般静寂。
窗外的大树枝条婆娑交错,斑驳纵横的影子投在窗纸之上。在烛火的映照下,仿佛是像要择人而噬的狰狞怪兽。
“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我在皇上眼中还有一丝可以利用的价值?”半晌,泞碧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如水,双眸深黑如墨。
御慕庭脸色一白,吸了一口气:“碧儿,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
泞碧唇角一牵,露出一抹冷笑,双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想的什么样?御慕庭…皇上你想解释什么?你还想骗我什么?难道赤焰门主不是你?难道你不想一统天下?难道我不是你手下的棋子?
御慕庭一窒,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泞碧冷冷一笑,目光中却满是绝望和悲哀:“从一开始你就利用我,当年,我洗澡时,你在背后看到了我的罂粟胎记,而后你才对我好的吧,得此女者得天下,是吧?”
“你是赤焰门门主,一贯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却独独对我青眼有加,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我说的对吗,门主?”
!!
【112】VIP
“皇上你心机深沉,满腹的韬略算计,不但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还是情场上的冠军。步步为营,似近似远,欲擒故纵,在利用我的同时也一步步将我诱入你的温柔陷阱,从此万劫不复。”
“你名义上是当朝天子,实际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赤焰门门主。
“皇上,你真是高明啊,玩权术玩得干净漂亮。
“如我所料不错,你是早就知道我是圣女,只是不知为何,成为曲木门不受宠的三小姐。当年,你明知道上官惜玉给你的燕窝下了药,你却还是喝下,而后找到我,好让我为你生孩子,这样一来,我的人不但是你的,对你的一统天下也很有帮助是吗?”
“我不得不说,你赢了,你赢得很彻底。你明知道那时我已怀孕,你却还要逼我下崖,只因你知道我不会摔下悬崖,因为我是命定的圣女,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因为只有我的血能唤醒圣花,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中那情蛊,你早就算好了我会回来找你报仇,你又利用我接近冥阎宫重阳,你知道我会牺牲孩子,所以你故意演了那么一出,让重阳对我更加的喜欢,这样一来,你掌握了他的弱点,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继而消灭整个冥阎宫。”
“我说的对吗?你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吗?你知道我会打仗的一些兵法,所以你装作失而复得的样子,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为你再次怀孕,好让我再次牺牲孩子,对吗?皇上?”
“我都想通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皇上,论心计,论权术,我都敌不过你。现在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真是不自量力,妄想和你斗。你和南岐国的郡主舞轻彤联手,利用她对权利地位的**,利用她对你的信任爱慕,这样,你就可以让她效忠于你,这对你一统天下很有帮助对吗?她舞轻彤其实就是你的妹妹,派去南岐的细作,东陵国的御慕彤不是吗?”她喘了一口气,终于将其中的关窍完全想明白。
“皇上真是好手段,好计谋,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一石数鸟,计中套计,我这样一颗棋子,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我是否该感到荣幸?”
“如果不是我今天无意中闯入你的密道,我此时还蒙在鼓里,以为可以原谅你,以为你可以和我携手一生,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三年,整整三年!她从来没脱离过他的算计之中!她左躲右闪还是按照他为她画好的轨迹走下去。
她,这颗棋子,从头到尾被他利用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而自己却像个傻瓜似的一头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失了身,失了心。
还说要找他报仇,却原来,这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这一切不过是他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已,就等着她这个猎物跳进陷阱里。
室内有一片刻的寂静。只余二人彼此的呼吸。
她在地道中担惊受怕,奔走了一天,水米未曾沾牙,又一口气说这么多,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而他的呼吸却微微沉凝。
“碧儿,你以为从头至尾我对你只是利用,没有一点情分?”御慕庭突然慢慢开了口。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看她,眸子深邃幽暗,声音平静无波,“情分?”泞碧忽然想大笑,像是听到一个最不可能的笑话,
“你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谈什么情分?御慕庭,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说吧,你想怎么样处理掉我这颗已经被利用的只剩一点残渣的废棋?是凌迟,还是车裂?或者你忽然大发慈悲,一掌给我一个痛快?”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好,省得再在这里忍受遭人背叛,拆骨掏心般痛楚…
在这个时候,泞碧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冷静条理的头脑。
或许某些疑问早已在心中产生了,只是一直不敢朝这个方向思考。而听到见到的这些秘密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所有的疑问。
她是特工,原本分析事物就是她的强项。如今一通全通,一顺百顺,所有曾经想不透的东西霎时迎刃而解。
而故事的真相又让她瞬间心碎神伤,不顾一切地揭穿他,只求一个痛快。
或许,这样死去的话,还能再穿越回去,忘掉这一世的一切。
只是,无论在哪一世,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你…”御慕庭手掌倏然握紧。
坚硬的桃木床柱不堪忍受他的指力,忽然折断,床帐瞬间倾覆下来。
泞碧眼见床柱的尖角就要戳上她的面门,她不躲不闪,微微闭了眼睛。
御慕庭衣袖一拂,整个床帐都飞了出去,翻翻飞飞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真的这么想死?这么想离开我?”御慕庭逼上来贴近她,眼睛汹涌着无尽的暗色,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泞碧也不挣扎,睁眸望着他,和他对视半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我发现了你这么多的秘密,难不成你还会放了我?”
御慕庭一窒。放,现在自然是放不得…
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杀她…
她脸色苍白,目光冷澈而绝望。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般的距离,似乎自己眨几下眼,她便会离自己而去。
一向冷硬的心似裂开了一角,痛不可当…
他目光一凝,手腕一紧,蓦然将她整个抱在怀中:“碧儿,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真正娶你为妻,让你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你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皇后…”
明明是极温软的身子,泞碧却挺的如同木头。
听到他的许诺,她飘忽一笑:“御慕庭,收起你这一套甜言蜜语吧,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稀罕,皇后,你还是让你的舞轻彤当吧。聪明的,现在就杀了我,我们一了百了,要不然,我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
她脸上是最甜蜜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如冰似刀。
御慕庭身子微微一僵,慢慢放下了她,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淡淡一笑:“好!那我拭目以待!”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毫无生气,一意寻死。
如果,恨能激发她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介意她的报复…
御慕庭伸手在她身上一点,泞碧整个身子僵住,再也动不了了,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御慕庭扶她在被中躺好,也不看她几乎燃烧起来的眸子,淡淡地道:“碧儿,让你暂时受些委屈,以后我会补偿你。”
衣摆一掀,转身出门,又顺手将门关闭。
泞碧胸膛中似有一把烈火在燃烧,只苦于说不出又动不了。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恨他,爱和恨原本就是薄纸一般的距离…
泞碧只觉浑身冰冷,手指微微在身侧痉挛。
这人的谋略算计,应变能力当真是前所未见的!这样的人简直令人可怕!
可她若是狠起来,比他还可怕!
她只是权术心计输给他而已,但若论狠辣,他还是差了一点。
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的。
外面静默了许久,便听得御慕庭在外面拍了两下掌:“来人!”
风声微微一响,有一个人如同凭空出现,跪在御慕庭跟前:“门主有何吩咐?”
“锁了这间屋子,没有本门主的允许,禁止任何人进入。屋内那位姑娘,如少一根毫毛,本门主唯你是问!”御慕庭声音凉薄,没有任何温度。
“是!”黑影恭声答应。
“喀!”地一声铿锵的铜锁铁门相撞之音。
不知何时,风起了,夜色暗黑如墨。
舞轻彤正在自己的屋中绕室彷徨。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御慕庭负手站在门口:“彤儿。”
舞轻彤眼眸一亮,门主居然又来找自己了,是不是自己还有点希望?
她慌忙一跳而起:“皇上。”正想扑过去,可是看到御慕庭那冰冷的气度,她又不敢造次:“皇上,是不是还有事吩咐彤儿?”
御慕庭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将把守地道入口的机关重新换掉!地道内的守关弟子处死,换六人一队,重新把守,再放一人进去,全部凌迟!再通知军营贺将军,计划恐怕有变,让他随时待命!”
“是!”蓝衣人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御慕庭声音冷酷而铁血,条理分明。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便已将所有的,有可能出现的破绽重新修改一遍,所有人都领命去了。
御慕庭负手立在黑暗之中,抬眸看了看天色。
天上乌云遮月,似酝酿着一场暴雨。
碧儿,对不起。
这个局我已经投注了太多的人力心力。为了今天,牺牲了太多的人,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押在我这里,已不是我想退便能退出来的。
我已无法再停手。
以后我会补偿你,你所受的一切伤害,我会逐一给你讨要回来…
他身形一起,如流星般在空中一划而过。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小楼中,泞碧独自躺在黑暗之中,大睁着两只眼,眼泪想流流不出来,一颗心憋闷的想要爆炸。
胸中的热血一阵一阵的上涌,让头脑也一阵晕眩一阵迷糊。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这一生她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却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跌的头破血流,万劫不复…
时间如水般滑了过去,周围静寂如死。可是泞碧知道,在这小楼周围,遍布暗哨和侍卫。自己现在莫说不能动,就算是好好的,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穿越以来的一幕幕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浮现。曾经的甜美,曾经的美好,如今想来都是噬心的毒药。
御慕庭让她把这毒药当蜜水般喝了几年。
如今幡然悔悟,才知痛彻骨髓,生不如死…
泞碧几乎想狂笑,无奈发不出声音,嘴角弯成最大的弧度,眼泪却扑簌簌流下来。
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再也压不住,口一张,直喷了出来…
眼前一阵晕黑眩过,那一口热血回流进呼吸道,她想呛咳,无奈穴道被点,连咳也咳不出来。一阵气闷耳鸣,手脚阵阵发凉。
心头苦笑,御慕庭怕自己逃走或者寻短见,所以才点了自己的穴道,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口血呛死…他回来见利用的棋子就这么死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头脑中渐渐眩晕,神智俱失。
……
一股热流强行自她前胸涌入,顺着她的胸腹向上疾行,泞碧在昏迷中只觉喉咙口一痒,终于呛咳出来。这一呛咳,凝在她喉咙的血块便喷了出来…
“碧儿!碧儿!你不许死!给我醒过来!醒过来!”沙哑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栗,在她耳边不停地呼唤。
泞碧身子微微一颤,神智渐渐回来,她微微动了一动,抱着她的那个怀抱蓦然一僵。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冰凉而又小心翼翼::“碧儿,碧儿…”
泞碧睫毛抖颤了一下,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苍白的脸,比她这个险些死去的人更像个死人。
只不过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一双吸尽一切黑暗的眼眸。沉如最深最暗的夜,似要将她整个人吸入,拉她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一身白衣,可是他的白衣的胸前沾染了她喷出来的血块,就连那张白玉般的脸也有几点血渍,看上去狼狈非常。
泞碧微微出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并没有死,还真是可惜了…
她睁开的眼眸刚刚和他对上,眼睛便一花,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碧儿…”他一向冷漠的声音里有一丝失而复得的颤抖。
“放开我!”泞碧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发出的是实实在在的声音。
咦,能说出话来了?!
她手指动了一动,虽然有些发僵,但却已能正常活动。
御慕庭手臂微微一松,泞碧几乎是想也不想,一掌拍了过去!
“啪!”掌声清脆而又玲珑,这一掌正拍在他的左脸上,他白皙如玉的俊脸上登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很漂亮的一个五指山…
泞碧似乎也没想到这一掌真的能够打中,呆了一呆。
御慕庭缓缓将她的身子放下,俊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道:“我毕竟欠了你,如果打这一掌能让你出气的话,我挨这一掌也算值得。”
他刚刚已查看过她吐血的原因,实在是气怒交加,愤懑郁结于心的缘故。他刚刚也是一时心浮气躁,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以为点了她的穴道她就不会乱动,更不会自杀,却没想到险些铸成大错。
他刚才一进门便立即察觉到不对,她虽然被他点了穴道,不能出声,但应该是有呼吸的。可是,他却听不到任何呼吸的声音。
在那一霎,他一颗心险些跳出来。
一抬手点亮灯烛,这才看到她脸色青白,唇角满是血渍,身子挺直,如同死去。
在那一霎,他的呼吸也几乎吓得停止。
飞扑过去,抱起她,试了试她的呼吸,却感受不到任何温热…
当下他更不迟疑,忙用内力将她喉咙口的血块催吐出来…这才救了她一条小命。
想起刚刚的情景,他尚有些后怕,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
他嘴里说着话,一只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胸口,依旧不绝地为她输入内力。帮助他血脉更加畅通。
她刚刚被点了穴道久了一点,又被一口血呛住。如不是他不放心回来瞧瞧,她已经就此香消玉陨…
虽然他抢救及时,让她终于苏醒过来,但造成血脉枯涩却不是立即便可以畅通的,还需要他不停地输入内力为她疏通脉络,才不会落下病根。
“放开我!”泞碧挣扎了一下,声音里有着化不开的冷漠和疏离。
他的碰触于她来说不再是甜蜜,而是屈辱和恶心…
御慕庭手微微一僵,一只手便定住了她的乱动。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别动!如果你不想双腿废掉就乖乖的。放心,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动你。”
泞碧身上柔软了下来,却冷冷地瞧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留下我会后悔的!”
御慕庭垂眸,淡淡地道:“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声音随意凉薄,飘渺如风。
泞碧:“…”
为她推血过宫完毕,御慕庭拍了一下掌,房门轻轻推开。
一个侍女用托盘托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御慕庭挥了挥手,那侍女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那碗粥不凉不热,正好入口。“碧儿,你饿了罢?吃点东西。”他将那碗稀粥端了过来,俯下身子就要喂她。
泞碧冷冷地道:“不饿!”头一侧,避开了他的勺子。
御慕庭眼眸一闪,淡淡地一笑:“碧儿,原来你喜欢更激烈的。”喝了一口粥,忽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双唇。
泞碧眼前一花,尚没来得及反应,一口温热的米粥便哺进她的口内。她下意识地张口欲吐,他却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她的嘴唇。
舌头灵活一挑,那一口粥就滑下了她的咽喉,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她的肚内…
泞碧气怒交集,牙齿一合,气恨恨地想要咬掉他的舌头,他却已经滑如游鱼般缩了回去。
一手端粥,一手按住她的身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寒凉:“碧儿,你是自己正常吃下,还是想我这样喂你?”
泞碧握紧了拳,眼看他喝了一口粥,又要俯下身子。泞碧扭过头去,没再说话,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御慕庭心中一震,和她相处这么久了,总是看她要么笑的没心没肺,要么笑的得意非凡,要么笑得如偷腥的猫,或者冷漠如冰,或者狂妄无比…
而看她哭也就这么几次,看她眼角泪珠缓缓流下,他一向冷硬的心禁不住有些软化,轻轻叹了口气:“碧儿,我知道你现在恨透了我,可是…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是不是?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当真不饿?”
泞碧不语,侧身向里,心中的悲哀似水漫延。
御慕庭放下粥碗,站起身来,在窗前站了一会。
外面狂风肆虐,大雨已经倾盆,抽打的窗外的花枝在雨中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