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香又钻回被子里的时候,身上带着些凉气,身边的秦述低低咳了两声。云木香稍稍一愣,想起他这病根是因为受伤留下的,按宁伏伽的说话,秦述伤的那么重,就这么一个月的功夫应该还没好透呢。
她不由开口问道,“伤还没好吗?”
秦述低低应了一声,又说道,“快了。”
又想起秦述刚才发脾气还把桌上的东西都挥开,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不牵着到伤口。她上前去轻轻去解开她的衣服,嘴里一边抱怨,“怎么不早说呢?”
秦述静静的躺着任由她动作,低声答道,“你也没问。”
“不问你就不知道说?”她斜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是一见到我就兴师问罪吗?”他轻声说道。
云木香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在抱怨她吗?她不语,已经解开他的衣服,看着他的上身基本上全都被白帛缠住,可想而知当初受的伤有多么的凶险。她心疼的厉害,手指轻轻的在白帛上抚摸着,似乎这样做能让他当初受的痛苦减少一点一般。还好那白帛上没有血迹,看来刚才的动作并没有牵扯到伤口,秦述的恢复能力确实不错,换了别人肯定是要养上好几个月的。
她帮他阖上衣服,说道,“下次别再这么乱动,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这么可劲折腾自己,知道吗?”
秦述的眼底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光彩流转,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也是这么照顾秦璋的吗?也是这般与他说话的吗?”
云木香愣了愣,心里下意识的回答,当然不是,对秦璋只是同情,对他却是完全不同的。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还没出声便被秦述打断,他说,“算了,不用回答我,睡吧。”
他阖上眼,不想再谈论的样子。却感觉到云木香还在他身边,也能感觉到她正在凝视着他。突然,脸上传来轻柔的温度,她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秦述僵了僵,似有似乎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这样就够了,他已经不再奢望别的了。
第三卷147
云木香再见到宁伏伽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宁伏伽看见她的时候面色并不好,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走了过来,说道,“恭喜娘娘重获皇上的宠爱啊。”
对于她的阴阳怪气,云木香并不在意,对她笑了笑道,继续往前走,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道,“宁小姐这么说是准备放弃了吗?”
“不可能?”宁伏伽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绝对不会不可能,我会让他心中有我的!”
云木香脚步停了停,说道,“那最好了。”说着便不再搭理宁伏伽,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出一段距离,茯苓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公主你干嘛那么说?应该叫她知难而退的,就像公主以前那样,让她知道公主与皇上有多么恩爱。”
“就算皇上对我再好,他也总是要立妃的。”更何况她不可能一直留在秦述身边的,以前那种做法是她自私了。
听她这么说,茯苓也不做声了,身为皇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后宫空乏,皇上不急,那些大臣便已经开始着急了。这些天又有大臣开始提充盈后宫这茬了,秦述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冷冷的把人堵回去,看来秦述也有这种想法,毕竟巩固江山,政治联姻这样的手段是少不了的。
连下了几天的雨,刚雨过天晴,云木香便拉着秦述到小亭中坐坐。云木香同以前一样 着秦述说话,只是虽然表面上又和好如初,却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有些话题两人都在刻意回避,怕会产生冲突,比如说秦璋的问题,又比如说西燕的问题,似乎两人都在战战兢兢的维持现在的关系。
已经是中午时分,宫女按时把药熬好送了过来,云木香伸手接了过来,见秦述每次都喝的这么干脆,心里怀疑这药并不苦,于是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真难闻!秦述见状似乎笑了笑,把药从她手里端了过去,仰头喝了下去。
云木香顺手在桌上拿了块点心送到他嘴边,说道,“快过过嘴。”
秦述嘴角噙着笑看着她,张口给接了过来。那边喝药的人没觉得怎么样,倒是云木香觉得照一日三餐的喝中药是在是太折腾了,于是问道,“御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就可以不喝了呀?”
秦述身边的近侍答道,“回娘娘,御医说皇上龙体受损,最好长期服药养身。”
云木香更加难过了,他今天这样的状况说不定就是因为前半辈子受的折磨太多,毕竟是血肉之躯,恢复能力再好也会留下后遗症的,归根到底还是怪她。她轻轻拉了拉秦述的手,说道,“皇上以后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以后把身体养好了就不用天天喝药了。”
秦述的心情似乎很好,乖乖的答道,“好。”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声音温和道,“皇后要一直监督我。”
云木香渣渣眼睛,说道,“你就不会自己自觉点?”
秦述好整以暇道,“孤身为江山之主,日理万机,想不起此等小事。”
云木香顿时就无语了,秦述似乎学会耍赖了,她有些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很快就不会呆在他身边了,心里有些惆怅,靠在他身上,“宫女会按时送过来,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不可以耍脾气不吃药。”
秦述拿着她的头发把玩着,半天不回答,云木香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听见没?”
秦述依旧不说话,只是对她笑了笑,帮她理了理头发,明显是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云木香气结,伸手扯了扯他的脸,“性子这么别扭到底是跟谁学的呀!”
不经意的一眼,她看见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向这边走了过来,不用猜整个宫里除了宁伏伽还有谁会穿这个张扬的颜色。她坐正了身体,看着宁伏伽走过来,对秦述笑了笑,说道,“皇上,宁姑娘来了。”
秦述看都没看一眼,敷衍的应了一声。此时宁伏伽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矮身作福,“伏伽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沉默了片刻,云木香知道秦述又懒得说话了,看着宁伏伽还维持着请安的动作,连忙开口说道,“宁姑娘不用多礼。”见宁伏伽站了起来,立在一旁,她又说道,“宁姑娘过来坐吧。”其实她心里对宁伏伽也是非好感,这家伙三天两头跑来警告自己,还总在她面前勾引秦述,换做以前估计她早跟她打过好多架了。可现在不行,宁伏伽对秦述这么一往情深,以后她能陪在秦述身边当然好。
宁伏伽一坐下来便笑吟吟的对秦述道,“皇上最近气色不错,您看,喝药还是有用处的不是。”
半天没等到秦述的回答,云木香有些无奈了,真不知道秦述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性子平时都是怎么跟大臣们交流的。她接过话说,“御医个个医术高明,开的药自然也是有用处的。”
宁伏伽不领情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显然在说‘本小姐在跟皇上说话,谁问你了?’云木香见状,也不客气的回瞪了一眼,以为谁稀罕跟她说话呢?可是又不能在她们两人之间搞破坏,于是她起身道,“那边的花开得不错,我过去看看,宁小姐来应该是有话与皇上聊,那你们先聊着吧。”说着,拉起裙摆三步两步的跑开,没有她在,秦述再懒得说话也不得不开口吧。
茯苓也跟着她过去了,看着云木香蹲 摆弄着花朵,她有些不甘心道,“公主,您这样不是给宁小姐接近皇上的机会吗?”
“我就是在制造机会啊。”她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原本说是过来赏花的,可她现在却在辣手摧花,把 一片一片的揪了下来扔在地上。茯苓看着一地的 ,叹了口气,“宁小姐现在就对公主这么不敬,以后做了妃子还不三天两头的来找公主的麻烦。”
云木香闻言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声,等宁伏伽嫁给秦述,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茯苓向来弄不懂云木香心中所想,劝了两句便放弃了,抬头看了看小亭子的两人,的确是一对璧人,皇上风华灼灼,宁伏伽 张扬,可皇上的目光却没有片刻是落在宁伏伽的身上,似乎是在看向这边的。
茯苓偷偷一笑,故作可惜的叹道,“不过公主您身为东昌的皇后替皇上考虑后宫的事情本也没错,皇上与宁小姐看上去的确般配。”
云木香从花丛里抬起头,不高兴的道,“他们俩一点都不般配!”
“是是是,奴婢说错了。”茯苓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指了指小亭子,“宁小姐在帮皇上剥葡萄皮,还送到皇上嘴边了。”
闻言,云木香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秦述的动作似乎顿了顿,但最后却接受了。秦述不喜欢别人捧自己,也不喜欢别人与自己有丝毫亲近动作,他愿意接受自己估计还是因为以前在西燕的时候习惯了,可他现在居然也接受了宁伏伽!云木香垂下眼睛,看来秦述对宁伏伽也是有意的。
她又蹲了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面前的花。这样的结果真是皆大欢喜,宁伏伽很适合秦述,秦述打天下的时候就她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又是一心一意,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秦述了。可她虽然心里都清楚,可还是忍不住的酸的厉害。
云木香在花丛中待了好一会,才走了回去,笑吟吟的对秦述道,“皇上与宁小姐似乎挺聊得来,我回来不会打扰你们吧?”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透着些酸意了。
宁伏伽正因为皇上愿意与她亲近而心里欢喜,眼中流光溢彩,抬头对云木香道,“伏伽跟在皇上身后征战这么多年,自然与皇上聊得来,这次攻打西燕的时候…”
“有些晚了,少清送宁小姐回去吧。”秦述带着几分疏离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是不愿她提及西燕的战事的。
宁伏伽愣了一下,可今天她与皇上的关系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心里还是欣喜的很,站了起来说道,“那改日伏伽再进宫。”说着,便跟着应少清走了。
云木香笑了笑,说道,“也不用这么急着让宁小姐回去啊,我瞧着你们聊的挺开心的,不多聊一会吗?”
秦述清冷的眸子看了她两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拉着她起身道,“我们回去吧,你该饿了吧?”
不知怎么的,虽然秦述与她说话的语气与寻常一般无二,可她总觉得秦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失望。她走在秦述身后,敏锐的察觉到秦述似乎不开心,可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牵着她慢慢走回寝宫。
一进屋子,云木香便端详他片刻,问道,“你不开心了?”
秦述抬头看她,安抚性的笑了笑,说道,“没有。”他说着,负手走到房间的书架前,似乎想要找本书。云木香立刻挤到他跟书架之间,挡在他面前,看着他道,“你就是有不开心,不开心就说出来嘛,别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她觉得秦述早逝跟他心思太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一定也有很大的关系,“你的试着改掉这个习惯。”她说道。
秦述静静的看着她片刻,说道,“朝里这么多人提充盈后宫的事,你不在乎吗?”
云木香的目光闪了闪,移开视线。秦述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我与别人亲近,你也半点不在乎吗?”
云木香垂下的手有些紧张的抠着身后的书架,支支吾吾道,“你是皇上嘛…这样也是应该的…”
“是吗?”秦述轻声道,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抬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转身走到软榻边,斜靠在软榻上看起书来。云木香纠结片刻,也跟了过去,秦述以前有一点点不高兴都会对她发小脾气,现在却也会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了,他们都在小心的维持着现状。
她坐在他面前,有些闷闷道,“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会这样啊。”
秦述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抬起看着她,“如果是我,我会杀了试图亲近你的人。”
第三卷148
云木香撇嘴,“你就会杀人,”她靠在秦述身上,摆弄着秦述的手指,“皇帝陛下,能不能学着不那么血腥呢?处理事情的方法又不是只有杀人才行,不然人家会说你是一个凶残的皇上,那多不好。”
秦述看着轻轻靠在自己胸口的云木香,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我不在意。”
“那怎么能行呢?”她仰头看着他,“那样我也会没有面子啊,人家都会说我嫁了一个暴君。”
她的话让秦述的唇角不由翘了翘,他用手指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皇后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就试着改一下。”
云木香初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想越觉得不对,秦述这些天好像经常说类似的话,似乎总是明里暗里的哄她一直留在他身边。她倒忘了,秦述向来敏锐,怎么会察觉不多她的不对劲?难道是她最近的言行不知什么时候暴露了她有快要离开的意思了?
她突然有些慌张,眼神闪烁的不敢与他对视,“我当然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啊,我还能去哪?”
“皇后这么想最好,你不可能逃开我的。”他微微坐起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轻声道,“想都不要想。”
这样异常温柔的秦述让云木香有些沉沦,她甚至有瞬间的觉得只要能一直待在秦述的身边,回不回得去都无所谓。她伸手环住秦述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把头放在他的颈窝,“那你可要看好我。”
他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鼻息间都是秦述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就让她很安心,越是这样,她越害怕,真担心自己所经历的这些都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
第二天早上云木香刚起床不久,便见茯苓脸色不对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茯苓便神神叨叨的凑在云木香耳边道,“公主,奴婢听说牢里好像跑了个重要的犯人,皇上早上走的时候很生气呢。”
“就你消息灵通。”云木香打趣的说了一句,突然怔了一下,大牢关押的都是重犯,能从大牢里逃出去的绝非普通人,能让秦述这个万事漠不关心的人很生气的,这个犯人十有**是秦璋。
到底是从小到大在东昌皇宫长大的,根基扎的深,三番两次的化险为夷。难怪秦述行事喜欢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东昌的这些皇子的确都是棘手的人物。若是秦璋只是想逃出去那最好,如果他意在伤及秦述的性命该怎么办呢?
秦述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回来后还是平时那副样子,并不提及秦璋的问题。云木香原本有些担心,可过了几日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她心存侥幸的想着,或许秦璋已经出宫了。
云木香稍稍放下心来便开始有心情继续照料她的兰花,这日她正在给那盆她亲手种的兰花松土,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手好像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皱了皱眉,又扒拉了两下,居然从里面拿出一个卷成小卷的纸。她抬头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她才小心的打开那张纸,纸上写着:初六,戌时,沐林轩后院。
云木香连忙把纸条揉掉,有些做贼心虚的又四处看了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纸条收了起来。这纸条毋庸置疑是秦璋写的,看来他还没有逃出宫,只是秦璋传纸条给她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让她帮忙还是有别的目的?她可不会相信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信息传给她就是要见她最后一面。
她见红蔻走了过来,顺口便问了一句,“今日是初几了?”
“初六啊,公主怎么突然问起日子来了?”红蔻好奇道。
“没事,你去忙吧。”云木香连忙说道。
打发走红蔻,她又继续拧着眉头沉思着,就是今日了,她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想了好半天终于坚定下来,罢了,去就去,反正她是命中注定死在秦述的手里,秦璋又不能耐她如何。
晚上,她早早便甩开楚衍,一个人悄悄去了沐林轩后院,见秦璋还没有出现,便躲在假山里面。云木香这副身体原本就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她知道如何收敛气息,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窝在假山里等了许久,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远远一看便知道是秦璋。她看见秦璋站在树下等着,并不急着出来,而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刚想出去眼角余光却又注意到有个人正向秦璋的方向走去。
秦述!她吓的连忙又躲了回去。
第三卷149
从云木香的角度,可以看见秦璋转过头来,他发现秦述的时候倒是没有半点惊讶,似乎在对秦述说着什么。云木香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虽然理智告诉她这种状况她应该直接离开会比较好,可还是有些担心,秦述只带了应少清,他倒是自信,不怕秦璋埋伏了自己的人在这附近吗?
不知道秦璋跟秦述说了什么,虽然看不见秦述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得到那两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果然没过多久,两人便拔刀相向。应少清似乎是得了命令,只站在一旁不敢插手。两人的招数都十分阴狠,招招都向着对方的致命之处攻击,但秦璋明显不是秦述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秦璋便明显落了下风。
云木香远远的看见秦述一剑刺进秦璋的肩胛骨,秦璋的动作顿时停滞住了。云木香吓的差点叫了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看见此时的秦璋与秦述靠的很近,秦璋因为受了重伤站立不稳而微微靠在秦述的身上,若是忽略那把剑,两人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亲昵。
秦述也有片刻没有动作,她似乎看见秦璋在秦述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秦述突然暴怒,一掌击飞秦璋,秦璋重重的撞到假山上,刚才的伤口因为拔出剑而汩汩流血。这地方离云木香藏身处十分近,几步只是一步之隔,她有些惊慌的往里躲了躲。
她听见秦璋轻轻的笑了一声,“皇兄别这么生气,开个玩笑而已,再说,我可没有说错啊,你的母妃的确是个下贱之人,居然还试图害死我,可惜被我发现了,我当然要让她尝尝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你的母妃是个祸害,你也一样,你就是个孽障,注定一辈子受人嫌恶,连亲人都不例外,父皇,你的母妃,兄弟,甚至你的皇后,都巴不得离你远远地。哈,皇兄,你这悲哀,坐拥这么大的江山,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将你放在心上的。”
“给我闭嘴。”秦述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
“怎么,皇兄还听不得实话吗?”秦璋的声音带着轻佻,“啊,对了,你的皇后也亲口跟我说过她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对你半分感情没有,就算你死在她面前,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皇兄,你与皇嫂还真是恩爱啊。”
云木香在后面听着秦璋添油加醋,不由得暗暗心急,若秦述真的信了怎么办?她不想再与秦述有什么误会。秦璋这是在做什么?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秦述,可这个时候激怒秦述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她简直弄不懂他的想法。
心里正杂乱无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推了出去,那速度几乎称得上是飞出去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推她的人,便已经撞到一个宽阔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让她又一瞬间的安心,忘了刚才那般杂乱的心思,如果忽略掉刺进自己身体里的那把利刃的话。
“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秦璋的声音,“皇兄真是行大事人,亲手除去对你有二心的皇后,如此心狠手辣真是叫人佩服。”
云木香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不断的往外流,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脚的温度被迅速的抽离,却忍不住的一笑。真是讽刺,原来她是这么死在秦述手下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秦述原本快步走过去想要刺秦璋,对于突然冒出来冲着飞快撞过来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是谁,更别说想起收起剑了。她战战兢兢的等了这么久,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收场,居然死的这么乌龙,如同一个闹剧一般。可她居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原来秦述并不是有心要杀她。
怪不得秦璋处处想要激怒秦述,居然是为了将她推到秦述的刀口上去。她抬头看着秦述,秦述似乎没有意料到这样的场景,向来对任何事都是一副处变不惊模样的秦述此时却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向来如同深潭一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满是惊惧,他的唇微微颤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样,云木香只觉胸口疼的厉害,秦璋这么煞费苦心非要让她死在秦述的剑下,无非只想让秦述被愧疚折磨,她不想让秦述难过的。一旁的应少清也跑了过来,脸上同样焦急,“皇上,属下去叫御医来。”秦述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打横抱起她,脚下一点往御医的住处飞快掠了过去。
秦述边往御医的住处赶去,边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怕一刻不看住她,她便消失了一般。她细细端详着秦述的脸,知道一切就将要结束了,原本以为能让一切回到正轨自己会很开心,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开心,她根本就割舍不下,从没见过秦述如此无助的表情,让她怎么放心的下?
她慢慢抬起手摸着秦述的脸,“你…别听他的,你那么好,我怎么会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