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玛丽的马车驶入行宫广场的时候,司号手已吹起了长号。诺阿伊伯爵夫人听见了号声,似乎有些急迫的样子,一边伸手去打开车门,一边急促的对她说道,“快点儿下车吧,殿下,千万不要让国王等您。”
于是,马车刚刚停稳,玛丽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听到诺阿伊伯爵夫人在她身后低声叫着,“要行跪拜礼。”
玛丽举目四望,就看到二三十米之外,另一辆同样豪华的马车上,正下来一位穿着华丽的老人,他一下车,周围便有侍从们围了上去,此人,应该就是“受人爱戴的”路易十五了吧。(注:“受人爱戴”是路易十五的绰号)
玛丽就乖乖的,用她那种苦练了许久的“精灵般的”步态跑了过去,一路上,展现了足够的轻盈与优雅,而那位路易十五,也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了过来。
玛丽跑到路易十五面前,来不及看清楚这位法兰西历史上有名的昏君的面貌,先赶忙跪了下来,用自己最清脆的声音说出那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尊敬的陛下,向您致敬。”
立刻就有一双保养得很好的苍白的大手伸了过来扶住玛丽的双肩,她也就借势站了起来,只听到一个笑呵呵的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就是奥地利送来的王储妃么?很好很好。”
玛丽才站稳,刚想看看路易十五的庐山真面目,冷不妨,这位君主已自动把脑袋送到了她的眼前,不由分说的便在她左边脸颊亲了亲,然后,没等玛丽反应过来,右边的脸颊,也被如法炮制了一下。
这就是法国人的见面礼了,玛丽被路易十五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得直想翻白眼,只得勉强微笑着,说出另一句也是准备好的台词,“陛下,能成为法兰西的王储妃是我的荣幸。”
玛丽始终不敢抬头,但直觉告诉她,路易十五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扫描了数秒,才干笑了一声,“好吧,来见见你的丈夫吧。”
玛丽这才抬起头,而路易十五已经侧过身去,对着身后嚷道,“奥古斯特,还不快来见见我从奥地利给你娶来的妻子。”
玛丽终于看到了那藏在路易十五高大身躯背后,矮矮胖胖,带着拘谨而又窘迫的神情站在那里的少年,她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老国王让开了,玛丽的丈夫,法兰西王储路易·奥古斯特,这才慢慢的走上前来,他没有说一个字,玛丽觉得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但她又低下了头。
玛丽低着头,看到路易·奥古斯特的脚尖停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也伸出双手,扶住玛丽的双肩,凑上来,或者毋宁说是把玛丽拽了过去,非常缓慢的,也亲了亲她的双颊。
这就完事了,王储松开双手,又转身回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去了,一时间冷了场,玛丽站在原地不敢动,等了一会儿,才听路易十五说道,“我们回行宫去吧,新娘子就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
老国王一马当先走向了马车,而玛丽的那位丈夫,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便跟着他爷爷走了,玛丽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跟上去好,还是稍微跟的后一点儿好,正在那里犹豫着,这时候,突然发现有两个一直站在远处的华服少年朝自己走过来几步,其中一个个子高点儿的声音懒洋洋的:“走吧,你还不赶快跟上去啊。”
玛丽有些好奇,又看了他们俩一眼,那先前说话的少年便撇了撇嘴,“你一定知道我,我是普罗旺斯伯爵,”又指了指旁边那个个子矮点儿的,“他是阿特瓦伯爵。”
原来,这就是历史上的复辟君主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啊,玛丽轻轻欠了欠身,说了句“你们好”,便转身追着她自己的丈夫走了。
从说话的地方到路易十五的那辆豪华马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玛丽看到,老国王已上了马车,似乎发现了新娘子没有跟上来,正在埋怨孙子,而她那位丈夫,站在车门下面,等了一会儿,才转过脸来看着她。
玛丽走上前去,发现这少年越发的局促了,不禁对他微微笑了笑,但这并没有缓解后者的紧张,他支支吾吾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我扶你上车。”
玛丽上了车,路易·奥古斯特抓她胳膊的劲太大了,捏得她胳膊很疼。而老国王则一把把她拽到身边坐下,“姑娘,我听说你家里人都叫你安东妮德,是么?”
“是这样的,陛下,”玛丽微笑着答道,“不过,您也可以叫我玛丽。”
老国王未置可否,这时候,路易·奥古斯特终于上了车,一屁股坐在玛丽对面的位子上,老国王这才指着玛丽边上空的那段位置说道,“奥古斯特,坐到新娘身边来。”
路易·奥古斯特又慢慢移到了玛丽身边,他并没有靠近玛丽的身体,而是斜靠在马车的角落里,距离玛丽,还有十来公分的距离呢。
仆人们从外面关上了马车门,马车便开动了,路易十五很快便开口了,笑道,“叫玛丽就挺不错的,对了,你母亲和哥哥身体都还好么?”
这是客套话,玛丽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谢谢您惦记,陛下,他们都很健康,伊莎贝拉姐姐很快就要给我哥哥生第三个孩子了。”
“这我知道,”老国王哈哈大笑,“但愿伊莎贝拉能再给我生出个重外孙,”他又紧接着转移了话题,“这一路上,你对诺阿伊伯爵夫人还满意么?”
“伯爵夫人对我非常好,陛下,”玛丽赶快回答,她哪里敢说自己其实是不满意的啊。
“我那几个女儿听说你要来了,都很高兴,等到了凡尔赛,你可以跟她们多学着点儿。”老国王仍旧笑呵呵的。
“是的,陛下,我也十分期待见到几位姑姑。”玛丽恭敬的答道。
“你平常喜欢玩什么?”老国王突然问道,玛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位君主所谓的“玩”,有什么深意,自然没敢回答。
“喜欢打猎么?”老国王显得兴致勃勃,“要不然看戏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化装舞会?”
这些玛丽都不喜欢,但她知道这位老国王就喜欢这些,于是答道,“我都喜欢的,陛下。”
“那就好,”老国王有些昏花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等到了凡尔赛,让奥古斯特带你出去玩,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出去打猎。”
“好的,陛下,”玛丽乖巧的答应着。
事实上,从行宫广场到行宫,大概也只有几百米,这说话间,也就到了。仆人们从外面打开了车门,玛丽的那位丈夫,仍是一动不动,玛丽赶忙碰了碰他,他才仿佛是刚睡醒一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下马车去。
等一行人都进了大厅,玛丽才又见到了诺阿伊伯爵夫人,路易十五吩咐让她先去休息,她便在这位夫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自己的新房间。
一路上伺候玛丽的那几个侍女果然不见了,新来的那几个显然是和诺阿伊伯爵夫人认识,几个人聚在一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才在伯爵夫人的引领之下,过来拜见玛丽。
果然,这些宫女们都是从凡尔赛跟过来的,并将在回到凡尔赛之后,继续服侍玛丽的。每个人都报了名字,但是玛丽并没有完全记住,她只记住了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叫做克拉丽丝夫人,是自己以后的领班宫女。(法语中的“夫人”一词,在那个时代用于贵族女子的尊称,因而也可以跟名字在一起直接称呼)。
八点钟开始晚餐,餐桌上只有王家成员,因而,玛丽成了唯一的女性,与她同桌的,是老国王和他的三个孙子。
玛丽突然发现,同她一同吃晚饭的这祖孙四人,在她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中,全都是法兰西的国王,这真是挺荣幸的一件事,当然,既然有了穿越来的她能与他们同桌吃饭,那么,她的那两位小叔子,大概这辈子是没希望成为国王了。
012
路易·奥古斯特不是拿破仑·波拿巴,于是,玛丽在贡比涅行宫的这个晚上,睡得十分安稳。
既然来了贡比涅一次,酷爱打猎的王室祖孙们,自然不会放过周围森林里这个春天新长大的小鹿们,返程的时间被订在了下午,于是一大清早,全家人就一起出门去打猎,这是前一天晚上就安排好的。
既然说了是全家人一起的打猎,玛丽自然也被包括在其中了,人们给她安排了女式鞍。但是,玛丽不打算亲自去猎杀野物,她虽然学会了骑马,但对于这时代两条腿放在一边的女式鞍,却还是不放心,到目前为止,只有像男人那样跨在马上,她才敢纵马驰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法兰西王储的正式婚礼还没举行呢,这时候,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于是,玛丽只是随着陪同的那些贵妇人和大臣们,抵达林间的休息点,坐下来聊聊天吃吃点心什么的,顺便欣赏男人们打回来的野物。她事先便要求诺阿伊伯爵夫人陪同前往,而这位夫人又向她介绍了几位认识的贵妇人,一起说话,到不算寂寞。
玛丽发现,她这位矮胖的丈夫,在打猎上,水平到是不差,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便打到了一只牝鹿和一只小狍子,这比两个小叔子加起来的战绩还要多。
按照习惯,她走上前去向路易·奥古斯特祝贺,对方没有下马,骑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玛丽也没听清楚,而他已经匆忙催着马走开了。
诺阿伊伯爵夫人从后面赶上来,“殿下,请您不要随便乱走。”
玛丽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再争辩,就随着诺阿伊伯爵夫人,跟着大部队一起回行宫去。
既然跟谁着路易十五,那么,午膳也不会简单,完全是按照正式的宫廷礼仪来进行的。于是,一直到下午三点,午膳才结束,人们纷纷上车,要在晚饭前赶往凡尔赛。
玛丽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习惯,午饭只吃了一点点,因而,不用担心饭后乘车积了食。但有趣的是,她本来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去和路易十五再去进行四五个小时没营养的谈话,结果,临到上车,诺阿伊伯爵夫人却来带她去继续乘自己的那辆豪华马车,玛丽到是乐得清静了。
在车上,玛丽休息了一会儿,便要求诺阿伊伯爵夫人给她介绍些凡尔赛的情况。介于这座凡尔赛宫,在未来的几十年之内,都会是玛丽的主要舞台,作者便也花去点儿字数,来为读者们描述一下这座宫殿。
作者猜测阅读本书的读者中,可能真有参观过这座宫殿的,确实,时至今日,凡尔赛宫,与卢浮宫相类似,仍是旅行者参观巴黎必去的名胜之处。事实上,自从1688年凡尔赛宫建成以来,无论是玛丽所处的那个时代,还是今天,都有相当多的观点,把这座宫殿看成是君主专制制度最为壮观、最富挑衅意味的象征。
我们中国的读者,即便是亲身观赏过这一组宏伟的古典主义宫廷建筑,估计也不会觉得营建这样一座建筑有什么过分,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置身于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封建专制政权的统治之下,与凡尔赛宫同样的时代中,女频读者们再熟悉不过的清王朝统治者们,曾经有过相类似的尝试——避暑山庄以及外八庙等附属建筑,也同样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叫做承德的城市。
然而,在那个时代,在窄小而充满纷争的欧洲大陆,那位太阳王路易十四,以同样的方式选择了一块地方——这里没有可以通航的河流,也没有国道大路,有的只是布满沼泽的沙荒地和厚厚的森林,来修建一处整个欧洲最宏伟、最雄伟的宫殿,其效果,不仅仅是震慑了国内蠢蠢欲动的大贵族们(如孔代亲王),更是给整个欧洲,都留下了令人咂舌的印象。
在玛丽的家庭中,唯一到过凡尔赛宫的伊莎贝拉,以及以这所宫殿为模板修建了美泉宫的玛丽娅·特蕾莎女王,都无一例外的,向玛丽表示过对这所宫殿以及以其为基础的法兰西波旁王室的某种担忧,太阳王有足够的力量确保他从凡尔赛这个与世隔绝之地,仍能强有力的控制整个国家,他藉此以表明一个法兰西国王,无须以京城及广大臣民为其政权的支柱或依托,似乎在法国,国王就是一切,而人民却什么也不是。
但问题就出在,太阳王的时代,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了,能够代代相传的只有王冠,至于能力和威望,则是另一回事。当朝国王路易十五,虽然继承了这庞大的宫殿和基础雄厚的国家,却对外不能彰显国威,对内也不能提出有效的财政政策。他不理政务,任情妇把持朝政,自己则过起了醉生梦死的生活,并且留下了那句“至理名言”——“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当然,所谓国家的问题,大概不到王朝覆灭的那一天,不会有多少人认识到。即便是穿越过来的玛丽,在过去的几年里刻意去了解法兰西的现状,目前也并不知道现在嫁入的这个国家,究竟衰败到何种程度。那就更不用说这个世界的人了,眼下,从国王以下的整个宫廷,到目前为止,仍沉浸在路易十四陛下所留下的丰功伟绩之中。因而,玛丽所听到的,从诺阿伊伯爵夫人的口中说出的宛如宫廷韵事一般的凡尔赛宫的历史,则又是另外的内容了。
凡尔赛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24年,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三以1万里弗尔的价格买下了117法亩荒地,在这里修建了一座二层的红砖楼房,用作狩猎行宫。当时的行宫拥有26个房间,二楼有国王办公室、寝室、接见室、藏衣室、随从人员卧室等房间,一层为家具储藏室和兵器库。
166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参观财政大臣富凯的沃康特子爵府邸,为其房屋与花园的宏伟壮丽所折服,自觉当时王室在巴黎郊外的行宫——圣日耳曼宫、凡塞讷宫、圣克鲁宫等无一可以与其相比。路易十四恼怒他不尽职守之余将富凯以“贪污”罪名投入巴士底狱,并命令沃康特子爵府邸的设计师勒诺特和著名建筑师勒沃为其设计新的行宫。
由于16至17世纪的巴黎市民不断发生暴动,在1648年至1653年还发生了两次规模巨大的投石党叛乱,所以路易十四决定将王室宫廷迁出混乱喧闹的巴黎城。经过考察和权衡,他决定以路易十三在凡尔赛的狩猎行宫为基础建造新宫殿,为此征购了6.7平方公里的土地。勒诺特在1667年设计了凡尔赛宫花园和喷泉,勒沃则在狩猎行宫的西、北、南三面添建了新宫殿,将原来的狩猎行宫包围起来。原行宫的东立面被保留下来作为主要入口,修建了大理石庭院。
1674年,建筑师孟莎从勒沃手中接管了凡尔赛宫工程,他增建了宫殿的南北两翼、教堂、桔园和大小马厩等附属建筑,并在宫前修建了三条放射状大道。为了吸引居民到凡尔赛定居,还在凡尔赛镇修建了大量住宅和办公用房。为确保凡尔赛宫的建设顺利进行,路易十四下令10年之内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其他新建建筑使用石料。
1682年5月6日,路易十四宣布将法兰西宫廷从巴黎迁往凡尔赛。凡尔赛宫主体部分的建筑工程于1688年完工,而整个宫殿和花园的建设直至1710年才全部完成,随即成为欧洲最大、最雄伟、最豪华的宫殿建筑,并成为法国乃至欧洲的贵族活动中心、艺术中心和文化时尚的发源地。在太阳王统治的后期,宫中居住的王子王孙、贵妇、亲王贵族、主教及其侍从仆人竟达三万六千名之多。
1686年,48岁的太阳王在凡尔赛的一家小教堂迎娶了他最后的感情归宿——曼特侬夫人,随即,1787年国王便为这位妻子营建了大特里亚农宫,这宫殿只有一层,室内装潢相比之下比较朴素。没有王后称号的国王的妻子居住于此,而太阳王本人,有时厌倦豪华的凡尔赛宫,也会到这里居住。
当朝国王路易十五陛下的做法与他的太阳王曾祖父正好相反——他把凡尔赛留给了自己和情妇们,而把王后弄到了宫外。他为玛丽·勒岑斯卡修建的宫殿被称为小特里亚农宫,这座位于凡尔赛镇西北角,与大特里亚农宫毗邻的建筑是典型的女性居所,从大沙龙、小沙龙,到画室、卧室、化妆室应有尽有。
诺阿伊伯爵夫人的讲述到此结束,而我们的玛丽只听说过小特里亚农宫,不是在这辈子,而是她上辈子任何有关断头艳后的历史资料里,都会提到使她远离政治,远离所有法兰西贵族的这座别墅般的小宫殿,以及宫殿旁耗资巨万、直接给她戴上“赤字夫人”称号的“瑞士农庄”,后者甚至成了这位王后留给后人的唯一实体性纪念品。
马车仍在行驶,玛丽有些昏昏欲睡了,正在这时,诺阿伊伯爵夫人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窗外对玛丽轻声嚷着,“殿下,请看,那里就是凡尔赛了。”
玛丽顺着诺阿伊伯爵夫人的手指往窗外看去,只见暮霭沉沉的天际间,有巨大的建筑物的影子横亘在道路的尽头,而这影子并非完全黑暗,悬挂其上的无数灯饰,此时正放射出夺目的光芒,使得人们能够隐约的看见宫殿砖红色的墙壁,以及房檐上装饰的那些精致的浮雕。
玛丽这一生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就这样结束了。
013
到达凡尔赛的第一个晚上,玛丽基本上都在读信,她的女王母亲和皇后嫂子的满怀深情的长信,通过驿站直送凡尔赛,要比一路上缓缓前进的她本人快上许多,已然在凡尔赛那为她准备好的房间里等着她了。
正式的婚礼安排在5月15日,在那之前,玛丽有足够的时间,在诺阿伊伯爵夫人的带领之下,好好认识一下整个的凡尔赛。
整个凡尔赛宫的一楼北侧历来都是法国公主们居住的套房,玛丽也在这里获得了属于她自己的一套房间,她在凡尔赛宫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这套房间里渡过的。
5月10日早上,玛丽起床、用过早餐,并在克拉丽丝夫人的服侍之下梳洗完毕之后,诺阿伊伯爵夫人便出现了,她已经表示,将花一整天的时间,首先带玛丽熟悉整个凡尔赛宫。
玛丽跟随诺阿伊伯爵夫人出了门,本以为她们便就此逛起,然而,女教管却笑眯眯的表示,“殿下,我先带您去看看您的新房吧。”
对于她的这一好意,玛丽当然不敢推却,这新房离她住的地方其实很近,诺阿伊伯爵夫人领着她穿过了一条走廊,便到了新房。
这也是一套较为普通的套房,从陈设上看,并不比玛丽现在住的那套房豪华到哪里去,唯一特殊的就是那套房里间的合huan床了,这是一张足够宽大和厚重的大床,工人们正在加紧安装床上方的垂幔。
既然婚房乏善可陈,两人很快就出来了,然而,走了几步,诺阿伊伯爵夫人却兴奋起来,微笑着对玛丽说,“殿下,下面您将看到,整个凡尔赛最豪华美丽的地方。”
玛丽跟着诺阿伊伯爵夫人加紧走了几步,拐过一道弯,玛丽对眼前的耀眼和开阔着实吃了一惊,而诺阿伊伯爵夫人已经兴奋的嚷了出来,“殿下,这就是镜厅了。”
这就是凡尔赛宫最著名的大厅了,玛丽虽然很想感叹,也知道自己千万不能给法国人留下“乡下人进城”般的印象,最终,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而诺阿伊伯爵夫人,已经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镜厅最初是由敞廊改建而成,殿下您大概已经看见了,它是长方形的,它向着花园的一面是大落地玻璃窗,另一面则是由400多块镜子组成的巨大镜面,”诺阿伊伯爵夫人走在玛丽身边,轻轻的指点着墙壁上的装饰物,“镜厅里装饰图案的主题是展开双翼的太阳,表示对路易十四陛下的崇敬,”她又指了指天花板,“那些是来自您母亲的领地——波希米亚的水晶吊灯,共有二十四具。”
诺阿伊伯爵夫人领着玛丽一直向北走,一边走一边解释着,“镜厅的南端是和平厅,是为了路易十五陛下而设置的,装饰的主题为‘路易十五创造和平’,因为我们不顺路,今天就不过去了,我带您去看看北边的战争厅,那是为了纪念路易十四陛下对外战争的胜利而设置的。”
玛丽随着诺阿伊伯爵夫人来到战争厅,女教管一幅一幅的指着墙壁上的油画,告诉玛丽哪一幅是反映路易十四对西班牙作战胜利,哪一幅是对德意志,哪一幅是对尼德兰。又专门把镀金壁炉上的路易十四骑马浮雕像指出来给玛丽看。
参观完战争厅,诺阿伊伯爵夫人便说要带玛丽去看看法兰西国王的御座厅,“总有一天,您的丈夫也会登上那个宝座的”,女教管这样说着。
事实上,放置御座的阿波罗厅就紧挨着战争厅。玛丽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所见过的布置最为奢华绮丽的地方,远远超过她父母所共享的霍夫堡宫。整个大厅的天花板上都是镀金雕花浅浮雕,墙壁则包裹了深红色金银丝镶边天鹅绒,大厅中央铺有深红色波斯地毯的高台之放置了纯银铸造的御座,大约有三米多高。然而,整个大厅却显得既空旷又冷清,似乎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诺阿伊伯爵夫人看起来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很快就告诉玛丽,由于路易十四被称为为“太阳王”,因此凡尔赛宫内主要的大厅均以环绕太阳的行星命名,下面,她就将带领玛丽到二楼去看看这些大厅。
上了楼梯,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丰收厅,诺阿伊伯爵夫人解释道,丰收厅为入宫觐见国王的礼仪路线主要入口,因而,厅内存放有历代国王的奖章及珍宝收藏,以便觐见者在见到国王之前,先膜拜一下国王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