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负我什么?”
“我会立即休书给双亲,将你我之事禀报二老,请他们做主。”
“咱俩啥事啊?”
“我谢天齐顶天立地,…你我…既然…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自当娶你!”
“啊?”我彻底虾米了,不过看小谢此时此刻正无比严肃又无比凛然地望着我,我的小心灵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不管真心的还是被逼的,这毕竟是第一次有人,而且是帅哥向俺求婚。
也许是我的表情逐渐少了以往的到儿郎当,小谢看着我的眼睛也逐渐柔和起来。
“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们已经有了…”
我打断他,追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小谢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皱了皱眉,不置可否。见他这样,我的心有些颤抖。
“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说这些话。我嫁的人,一定是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但是你并不喜欢我,也不了解我”,我站起身来,看向屋外,感觉很生气很受伤:“谢天齐,拜托你不要怎么自恋!我承认自己的举动有些不符合你们这里的习惯!不过我告诉你,我和你一个屋子睡,完全是因为这个院子里没其他出去!而且我看你又迂腐又傻帽儿又胆小,才勉强屈尊的!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什么狗屁肌肤之亲,那大可不必。我们江湖儿女,只重感情,不拘小节。再说了,咱俩也没亲!”
不知怎么的,我越说心里越难过。说完,我还狠狠踢了他一脚:“快起来,我还得卷铺盖卷回去呢,谢大傻!”
整个上午我都不刻意躲避小谢,不去看坐在大敞着门里看狗屁文件的他,不去听在院里子和王头安排事情的他,也不冲着正在被胖婶儿大献殷情他幸灾乐祸地调笑。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在这巴掌大的小院子里,进进出出就这么俩人。在游廊见了,我“哼”了一声,扭头使劲撞着他走了;过门槛时,一个进一个出,我故意堵着他;院子里正巧碰上我们同时打开房门,我更是隔空狠狠白他一眼,“咣”地把门关上。小红看着疑惑,但迫于我的淫威也不敢问。我一天都气鼓鼓的,最后,拿着跳绳到前厅找王头他们呆着去了。
坐在衙役房里,我扭头,看见小谢的房门打开着,他正对着门坐着,活像一尊门神,我心有不甘地收回眼睛,心说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喜欢上小谢了?不可能,我与他见面到现在不过半个月,就算我是花痴吧,但对于古代人,我却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反正我是要回去的!那是怎么了?我拧着眉头,扣着脚下的土,对了,是伤自尊了!我这个大美女在前,小谢居然无动于衷,还那么勉强,哼,我是恨他有眼无珠!对,就是!如此想着,心里才释然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吴阿满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张金家的大丫头被杀了!”
一听这话,我嗖地蹦跳了起来:“在哪?”
“南门外排水沟。”
我撒丫子就跑,王头见我没命似的,冲我喊道:“柳姑娘,你急什么啊?!”
“我先去了,你们快点儿。”我边跑边说:“对了,给我拿上针线、划粉、卷尺、油纸还有围布!”
现场是在城外一条农田排水沟旁边,我到之时,已经有好多老百姓在围观,一个面目沧桑的老妇人正扑在尸体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痛哭。
我赶紧上前,拉起老妇人,说:“阿姨,您不要动尸体,这样会破坏证据的。您先到一旁哭,容我检查一遍。”
那老妇人像见鬼一样看着我,我对她说:“我知道您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您这样会影响我判断情况、搜集证据,为您女儿报仇的!您先在一旁好吗?”
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有几个好心的人上来搀住老妇人。我点头示谢后,转向尸体,还是毕恭毕敬鞠了一个躬,然后认真观察起来。
现场位于城南500米处一条由西向东的农田排水沟里。水沟宽1.5米,而尸体是被掩埋在小水沟东面拐弯处的沟堤下。掩埋仓促,土层很浅,身体上还覆盖着沙石和杂草。埋尸地四周是空旷的田地,此时正值初秋,很多农民在自己田里剜地除草,西北边还紧挨着一高粱地。
再看尸体被泥土掩埋,拨开土层杂草,可见死者仰卧在地,头朝西、脚朝北。头部还被一件灰白布衫包着。外围现场勘验发现,在尸体位置西北20米处的高粱地里有一片高粱倒伏。
从外表上看,死者还很年轻,上身土黄色对襟袄裙,内穿白色布褂,在袄裙的下面是一条淡黄色的中裤。袄裙的右襟被拉开,裤子的腰带有匆忙系扣的痕迹,但裤腰被拉至肚脐以下。
正在这时,王头来了,我让一部分人在外围进行勘察,寻找蛛丝马迹,找到了就拿划粉圈起来,然后让几个人拉起围布,将群众围在外面。安排妥当,我正要蹲下,看见小谢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我要的针线和油布。我没说话,蹲在了尸体旁边。
尸斑呈暗红色,主要分布于颈部、骶尾部及两大腿后侧。我伸手摁了摁,见不褪色,表示尸僵已缓解,死亡应该已经有3.4个小时了。死者面部两眉间有二处斜形的裂创,裂创非常深,几乎已达颅骨;右侧面颊自下而上可见一条状皮下出血,一直到达发鬓中;头顶还有一小指大小的头皮裂创,所有创口创缘均不整齐。
我皱了皱眉,小谢赶紧问道:“怎么了?”
“手段太残忍了,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七章 尸体会说话(二)
小谢在一旁看,我用手轻轻拂开尸体的头发,看到死者颈部甲状软骨的上方有两条环形条状表皮剥脱,痕迹一直延伸到颈后部,并且伴有明显的红肿和皮下出血。
“油纸!”我向小谢要到,小谢赶紧递给我。这油纸我在油中浸泡了很久,整个呈透明色,我轻轻地将油纸膜覆盖在颈部红肿处,一条宽约1厘米的勒痕印在了油纸上。
小谢看了后,啧啧称奇,我扭头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是不屑和警告:严肃点儿,这儿正勘验呢!小谢原本充满了敬意的目光,在到达我面部0.1毫米的位置生生折断,他连忙低头,将印了勒痕的油纸小心翼翼放在托盘上。
我见外面显露出部位已经差不多了,正要褪下死者外裤。想了想,扭头对小谢说:“我要开始勘验下体了,你确定还要看吗?”
小谢连忙点头,我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正要低头继续时,又扭过脸来,很严肃很严肃地对他说:“我必须提醒你,一些不是法医专业的人见过这样的场景后,可能出现…出现…”怎么说啊,我也有些难以启齿,哎呀,算了,我一咬牙说:“总之就是会对你以后的夫妻生活产生影响!”
说完马上低下头去:“我话撂这儿了,您自便。”
等了三秒钟,不见动静,我也不敢抬头看他,叹了口气,开始动手。
我一边勘验,一边说给旁边做记录的老陶:“死者外裤被拉扯至肚脐以下,腰带向下拉开,内穿灰白色半长内裤,已被褪至…大腿以下。”
真要命,这是我法医生涯开始以来,感觉最尴尬的一次,我想这一定与我身边蹲着这个谢太傻以至于我无法说专业术语有关。我集中精神,继续查看。死者衣物的质地为棉麻混合,有明显的揉攥痕迹,疑为反抗时留下。因为没有放大镜,我只能俯下身子,尽量靠近尸体,仔细查看。见我撅着屁股,鼻尖都要贴在尸体上了,一旁站着的老陶发出“嘶”的一声。
就在死者内裤与外裤只见有一根枯草,内裤内侧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我用针挑起来,问小谢这是什么话。小谢说因为这花耐旱,不争水,因此在田间地头,尤其是旱地非常常见。我点点头,将花放在纸袋里。
根据现场判断,虽然死亡原因我已经心中基本有数,但秉承科学精神和对法律正义的尊重,我还是提出了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的要求。争得家属同意后,我在只有一把剪刀和针的情况下,开始了简易的解剖检验。
头顶,皮下出血相应部位颅骨骨折,切开颈部,可见颈部见舌骨及甲状软骨骨折,切开腹部,各肌肉出血显著,但未见骨折和脏器受损。
我一边检查,一边说给老陶记录,可迟迟没有反应。我抬头,老陶已经不见踪影。小谢拿着纸笔,脸色青紫,拿笔的手有些打颤。我对他说:“不行就别撑着,你也出去吧,我都记在心里了。”
小谢眼睛根本朝我的方向看过来,他定定地盯着记录薄,声音比手更颤。只听他咬着后槽牙说道:“没…没…没…没事…。”
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里鄙视了他一番。想了想,又对他说:“我这儿差不多了,你去帮我拿些线来。”
小谢愣了一下,没敢看我,也没要离开的迹象。
我故作生气,高声道:“你愣什么啊?!要不大老爷您待在这儿,我去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去,我去!”小谢听我这么一说,转过身子,迈开长腿儿就冲了出去。
哎呦我的老腰哦!我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小谢一溜烟不见了人,我觉着好笑,“嘿嘿”干笑了两声。笑着笑着,我的目光又逐渐落到死者身上,眉毛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缝合好后,家属上来收敛尸体。我退了出来,此时,外围勘验的衙役们也都回来了,我按照他们的描述,逐一查看了被划粉圈出来的几处地方。其中在距离尸体100至20米处,有非常明显的踩踏痕迹,像是有人来来回回踩过很多遍,脚印非常模糊,完整的脚印非常不容易辨认,但只见距离脚印带两米的地方,一个白圈将一个完整的脚印清晰地圈画了出来。
“这是谁发现的?
“禀告姑娘,是我。”一个瘦瘦小小的衙役站了出来。
“很好,你看的非常仔细。”
“谢谢姑娘。”
这个衙役虽然年纪不大,但谦和有礼,而且两个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招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宋慈。”
“哎呦”我差点“扑通”跪那儿!
我攥着他的衣服,一脸痴呆又崇拜地望着他,又问了一边:“你叫宋慈?!”
“小柳姑娘,你怎么了,他的确叫宋慈,你们认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天哪,那可是宋慈啊!我叫他声祖师爷爷爷爷爷都是委屈了他老人家,在这个没有DNA,没有手术刀,没有任何高科技的支持下,就是我眼前这个人,凭借一双肉眼,成就了法医界纯人力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见我还呆着,小谢咳嗽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不争气地被小谢搀扶着。
“哼”,我甩了个鼻子,彪悍地打开他的手,然后一脸谄媚地向小宋慈冲了过去。等等,此宋慈是彼宋慈吧?我冲到半截,站住,又问:“大宋除了你,是否还有别的宋慈?”
看大家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心中肯定,并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冲向我的偶像。
“宋老师,我刚才不知道是您,还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真得罪了!”其实,我差一点儿就要喊他宋爷爷。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宋慈一头雾水,还带着三分恐惧。
我突然想起,这个宋慈还小,还没有成为伟大的法医先师,转头又想起来,天哪,不会我穿越来就是要引导小宋慈成为法医鼻祖吧?!想到这儿,我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根据验尸情况,两眼结膜出血,指趾甲青紫,血液不凝等窒息征象明显,说明死者系生前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根据死者颈部勒痕,可推断致死工具可能为麻绳等类似物体。同时,根据死者头部挫裂创口,可以推断系表面不甚光滑的硬物打击所致,结合掩埋现场周边情况,可推断致伤工具应为锹、镰刀类物体。很明显,这是一件强奸杀人案!
虽然勘查结果很明确,但是抓人却并不容易。这要在现在,通过提取**擦拭物,就可检验出嫌疑人的DNA,可当下,除了确凿的勘验推测,什么都没有。
这是小谢上任一年来接手的第一个恶性案件,从现场回县衙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小谢比以往更沉默,更忧郁。谁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居然走到他身旁,用手拍了拍他后背,待他扭过头看我的时候,冲他绽放了一个充满友好的笑容,还温柔滴说:“别着急,有我呢,肯定能帮你将凶手绳之以法。”
看到小谢眼中流露出温和有感激的目光,我立马想起了早上他要对我负责的事情,我顿时脸一沉,倏地收回手做投降状,说:“这可不算肌肤之亲啊!”
小谢看着我苦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今晚小红不回家正好陪我,我们早早上了床,但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扭身对着窗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心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单位怎么样了,爸爸妈妈怎么样了,想着想着,眼光顺着月光滑了下来,落到小谢的屋子里,还照着灯,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什么?心疼?呸!我使劲摇了摇头,那不是心疼,是气愤,这个小谢,对着我的时候就没话说,一个人的时候又不睡觉,真是过分!我一蒙头,寻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很热,还没到八月十五,正是闹秋老虎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用袖子摸了一把汗,顺便闪了闪头顶的几只苍蝇。苍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灵光乍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呼小叫地就朝小谢的屋子冲去。
“小谢,小谢,我有法子啦!”
一进门,傻眼了,屋子里不仅有小谢,还有王头、老陶、宋慈好多人呢。我咧了咧嘴,想起小谢拜托我的事情,连忙那眼瞄了一眼小谢,见他紧皱着眉头,我马上说道:“我不是叫他小谢!”
众人一愣,小谢一口水更是要喷出来,不过他还是硬生生将水咽了下去,故意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说道:“小柳姑娘有什么方法了?”
我冲他咧嘴一笑,甜甜地说:“不告诉你,你们就等着擎好儿吧!”
众人一个哆嗦,快要倒下去。
接下来,我安排王头挨门挨户走访,务必查出昨天谁从南门出了城,同时,将出城人家的镰刀、锨等一并带来。王头走后,我又让宋慈在不远处跟着王头,凡是王头带出来的人,宋慈都要在进屋搜查一遍,重点发现绳索、衣裤类物品。这次我也没让胖婶儿闲着,让她去找一坛子臭豆腐、烂鸡蛋,留着备用。哈哈,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呢。
一切准备好后,我换上了师爷服,让小谢端坐在大堂上,站在他旁边,等着看好戏。
“你如此安排,可有把握?”小谢有些紧张。
“没把握…”
“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用把握,我柳飘飘是稳操胜券!”
“那我要怎么做?”
这孩子真是老实,我说:“该怎么做怎么做,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来。”完了,回到古代才半个月,这文绉绉酸溜溜的毛病,我也沾染上了。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八章 尸体会说话(三)
一会儿功夫,王头将自昨天早上9点张金家大丫头张巧儿离开家时,至中午1点发现尸体之间,从南门出城,并且带有镰刀铁锹的18个男子带到了大堂上。这时,县衙的大堂被十里八村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张金家的亲属正在一边大哭大叫,张巧儿的母亲还一度晕过去好几次。我看着热闹的县衙,感到一阵熟悉的迷茫:一个生命的消失是那么渺小卑微,甚至无厘头…
正胡思乱想着,“啪”一声惊堂木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我连忙向小谢看去,只见他身穿官服,带着官帽,活像豫剧里的七品芝麻官。如果在小谢的俊脸上涂上一片白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我偷偷笑了出来。小谢斜了我一眼,以往温和淡然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威仪,我怔了怔,虽然有些怄气,但还是赶紧绷起脸来。
县衙之上,18个人一排跪在地上,低着头。我看不仔细,悄悄低下身子,伏在小谢的耳朵上说:“你让他们站起来,抬着头说话。”
怪不得人家说着披不披官服两个样,我这么近和他说话,自己都心颤了一下,这要放在以前,小谢早就跳开了。但此时,他一动不动,神情倨傲威严,让人隐隐生出三分惧怕。小谢听我说完,轻微地点了点头,让那些人都站起身,抬头答话。
“昨日几时出的城,所为何事,何时返回?”
“小的王茂,昨日随李二出城去地里锄草。”
“小的赵强,昨日正午出城,去给我婶子送锄头,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城门口卖豆腐的张老汉可以作证。”
“小的马狗子,昨日…昨日出城,是…是…给王寡妇锄地去了…”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小谢皱了皱眉,王头见状立即大声呵斥:“大堂之上,谁人放肆!”
根据现场勘验情况,嫌疑人为一男子,身体魁梧且与张巧儿认识,我逐一打量这18个人,其中6个身高明显不符合现场脚印推测的嫌疑人特征,5个人岁数较大,且身体羸弱,也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还有1个是跛子,2个有不在场证明。除此之外,还剩朱福、王喜、曹德贵、刘金山4个人,与现场证据指向基本吻合。我低头将情况告诉小谢,小谢只将那4人留下。
这四个人身高都在1.7左右,体格健壮,其中朱福、王喜岁数略大,都在35以上,且有家有室;曹德贵26岁,平日游手好闲,名声不好,而且家里也很穷,尚未娶妻;刘金山三十出头,言语不多,因为家贫也没有成家。昨日,他们四个人都在9点至中午1点之间出入过城南门,理由也都是地头劳作。
问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小谢眉头攒地更紧了。我“咳咳”了两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我能不能出声,小谢了然,冲我点点头。我装模作样了一番,走到他们四人身前,逐一仔细打量。一番过后,我心中已经有了底。
“你们各自的田地都在什么地方啊?”
“小人的田地在岭子坡。”
“小人家的是水田,就在水渠边上。”
“小人自己在滩上开了半亩红薯。”
“小人无地,昨儿是刨柴火去了。”
“你们可都认识张巧儿?”
“不认识。”
“认识。”
这县城很小,四个人中只有朱福一个不认识,其他都或多或少的与张家有亲戚或朋友关系。
这时,我唤来宋慈,让这四人将自己昨日所用的农具挑出来,摆在地上。又让胖婶儿将臭豆腐、烂鸡蛋摊子搬来,一时间,县衙大堂里臭气熏天。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望着我,我冲着小谢耸耸肩膀,吐了吐舌头。
不一会儿,苍蝇蜂拥而至,越聚越多。看着差不多了,我让胖婶儿将摊子盖上。失去了目标的苍蝇,一阵乱飞,衙役脸上,百姓身上,就连小谢的衣服上也爬了苍蝇。大家伙都在扇打,成团的苍蝇无处可着,只能乱飞乱撞,大伙也都怨声载道。
“这是做什么呢?!”
“好好的,招来苍蝇干啥!”
渐渐地,乱飞的苍蝇开始落在摆放在空当处的锄头、铁锹上。一只、两只、三只…不一会儿,空中乱飞的数十只苍蝇都挤在了一个锄头上。我笑了,看一眼小谢,他皱着眉头,很惊异的样子。
我“吭咔”两声,开始说道:“苍蝇对血液十分敏感,相信大家都注意到,在咱们发现尸体之前,苍蝇就已经第一个到达现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要借助腐烂的尸体产卵孵化后代,也就是蛆。”
“哦…”现场十分统一地发出一声。我正得意洋洋,转头看到宋慈,点头对他笑了笑,眼神划过,看到小谢正表情异常地看着我和宋慈,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说道:“蛆要以尸体血肉为食。因此,通过观察苍蝇到达现场的时间和蛆虫孵化咬噬尸体的程度,就可以判定死亡时间。”
“嗡…”现场又是一阵耳语。我偷瞄了眼小谢,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俩眼光一交错,双方都是一愣,连忙撇开眼去,不知怎么了,我的脸马上烧成一片。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小谢一眼,看到他脸上也是红云密布。我定定神,继续说:“这次我请来这些苍蝇不是为了判定死亡时间,而是来找出凶手。现在凶手已经找到,那就是这把锄头的主人——刘金山”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早已瑟瑟发抖的刘金山。听我这么一说,刘金山扑通跪下,头如捣蒜一个劲儿的磕头:“大老爷冤枉啊,冤枉啊!”
小谢一副怀疑的神情看向我,我又说道:“刘金山,你知道为什么苍蝇会只停在你的锄头上吗?因为,昨日,你用锄头猛击张巧儿,张巧儿的血染满了你的锄头,虽然你用泥土擦拭过,但血液附着力很强,即使你看不到,它也沾在上面,很难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