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门防御同样是由箭楼、瓮城、闸楼、城楼四部分组成,箭楼外便是阔达四十余米护城河,正对箭楼的河面上则是宽阔的吊桥。
苍劲雄壮的箭楼高三层,面阔七间,通宽十丈有余,进深五间,通进深八丈,连台通高十丈,箭楼三面皆是密密麻麻的射箭孔,楼下却未开门,瓮城东西长二十一丈,南北宽二十五丈,其北侧墙辟券门,上建闸楼,瓮城内东北角有关帝庙,阜成门城楼面阔五间,通宽十丈,进深三间,通深五丈余,连台通高十丈。
一早,胤祯就率着步军营、骁骑营、海军共二万八千余人浩浩荡荡开到阜成门北侧,用望远镜稍稍观望了一下,便道:“开始吧。”隆科多、衍德二人齐齐躬身领命,转身便各自去下令。
很快,海军带来的六门山地榴弹炮便在护城河边架设了两个阵地,而隆科多准备的木筏也搬运了上来。
防守阜成门的士卒一看这架势,不由的心惊胆颤,对方有轻便火炮,他们城头上的火炮却只是摆设,没有火炮压制,这仗怎么打?硬顶着对方的火炮防守?
很快,六门山地榴弹炮便开始了试射,单调而沉闷的炮声立刻就打碎了京城的平静。炮声并不大,略显沉闷,炮击的频率也慢,断断续续的,但听在京城西城区的百姓耳中,却是恍若惊雷,开战了!城中立时就引发了一阵慌乱,靠近西门一带的,都惊慌的忙着转移。
阜城门箭楼内,护军营营总冯长贵脸色苍白的望着城下斜前方一字排开的六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这种轻便火炮,他在天津见过海军演习,射程约在六百步左右,若是城墙上火炮能够开火,完全可以压制,但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开着这六门火炮明目张胆的在眼皮子下摆开阵势。
望着凌空爆炸的开花弹,冯长贵暗叹了一声,这仗没法打,他心里很清楚,这零星的几炮,不过是炮手在调试校正火炮的射角、引信,一旦六门火炮用开花弹齐射,城墙上根本就无法站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爬上城墙,城墙守不住,这箭楼、闸楼、瓮城、城楼便如同虚设。
闻报丰台大营兵丁在攻击阜城门,皇太子胤礽倒未如何担心,阜城门、西直门皆是重点防守的城门,每个城门的兵力都在三千,虽然火炮没有弹药,但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就算老八他们集中兵力,也不是轻易能够攻下来的。
昨日一晚,胤礽就游说了三个有影响力的宗室,心情正好,当下便浑不在意的问道:“冯长贵呢?”
“回主子,冯军门一早就赶去阜城门督战了。”索安泰躬身回道。
胤礽点了点头,才道:“城下有多少兵力?”
“据报,步军营、骁骑营、海军全部都在,近三万人。”
还真是集中了所有的兵力,胤礽眉头一皱,稍稍沉吟才道:“从其他七门各抽调一千前往支援阜城门。”
“喳,奴才这就去传令。”索安泰躬身领命。
看来是老十四沉不住气了,胤礽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就这么点兵力也妄想攻城?若能毕其功于一役,就更为理想了。
朱天保的府邸就在西城,听到隐隐传来沉闷的火炮声,他不由一惊,昨日才收缩兵力,今日一早,对方就开始攻城,十四爷是何意图?是虚张声势,还是急红了眼?天也顾不上用早餐,匆匆便赶往皇宫,进的毓庆宫,却被告知太子在用早膳,他只得耐心等候。
胤礽用完早膳,听闻朱天保在外候见,立即便着人召他进来,一俟其见礼之后,便笑道:“九如可有要事?”
“奴才是担心十四爷今日攻城,担心其来者不善。”主天保直言不讳的说道。
胤礽却是漫不经心的道:“城外不过三万兵力,有何可惧?”
“太子爷切毋掉以轻心,他们好象有几门小火炮。”朱天保从容说道:“素传十四爷知兵,观其平日所做所为,亦非是莽撞之辈,此举定有深意,太子爷眼下还是谨慎为上。”
几门小火炮,胤礽倒不担心,京城城墙可不是一般的厚,小火炮,根本不可能破开城墙和城门,不过,经朱天保这一说,他也重视起来,老十四这数年来,给人的感觉,都是谋定而后动,极少出差错,也就是办砸了天津军演,此番攻城,倒还真是轻忽不得,略微沉吟,他便道:“我亲自去阜成门督军。”
二人刚刚出的厅门,护卫索安泰急步走了进来,躬身道:“禀主子,阜成门急报,箭楼失守。”
箭楼失守?胤礽简直不敢相信自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置信的道:“你再说一遍。”
“主子,阜成门箭楼已经失守。”索安泰惶恐的又重复了一次。
这才多长时间,一顿饭工夫,箭楼就失守了?胤礽登时就涨红了脸,喝道:“报信的军士呢?”
索安泰轻轻一挥手,报信的军士就被带到跟前,胤礽看了一眼,这军士年约三十,一脸的镇定,右脸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还在流血,号褂左臂处也红了一片,心里顿时就是一惊,这军士定然是冯长贵身边的人,居然都伤成这样,战况如此激烈?
待其见礼,胤礽才问道:“阜成门是怎么回事?”
“回皇太子。”那军士拱手一揖,沉稳的回道:“对方虽然火炮只有六门,却是准头极准,弹无虚发,而且发炮极快,用的又都是开花弹,城墙上根本就无法站人,利用这点优势,对方避过箭楼,直接从防御薄弱的城墙进攻,用火炮将城墙两头的箭楼、城楼连接处一封,海军的火枪兵就轻易的上了城墙。
这仗根本没法打,我们的弓箭射程一般只在五十至七十步,火器射程只有五十步,而海军的火枪射程却是异常恐怖,百步内根本就无法站人,北侧的射箭孔同样无法立人,火炮的炮击就没停过,仅仅只打了三轮,士卒们就崩溃了。”
胤礽脸色登时就一片苍白,天津军演,他根本就没看,只听说海军火器犀利,不料竟然强到如此地步,射程百步的火枪,这仗还如何打?难怪老十四有持无恐,原来依仗的是火器。
“冯军门说,一俟火炮上了城墙,阜成门根本就不可能守的住,请太子早做打算。”那军士接着说道:“若无办法压制对方火炮,皇城、紫禁城都不堪一击。”
“守!哪怕用人命填,也要给我拖半天时间。”胤礽立刻就反应过来,吩咐道:“马上出动所有人马,将内城的所有朝臣宗亲给我带到皇宫来!”
“喳。”索安泰躬身一礼。
朱天保却是神情有些暗然,那些个王公大臣,宗室亲贵,那个不是人精,这炮声一响,自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里还肯乖乖的呆在府邸束手就擒?只怕早躲的没影了,更别说,太子现在手头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调动的兵马。
眼见索安泰转身欲走,他忙叫道:“且慢。”说着,对太子一揖道:“不过顿饭工夫,十四爷便能攻下箭楼,再下城楼,更是轻而易举,这片刻时间,又能拘来几个朝臣宗亲?反倒是这许多士卒一旦被乱军冲散,便再难聚拢,还望太子三思?”
经这一说,胤礽已经冷静下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悔不该听从王掞的建议,若是群臣宗亲仍是羁押在地安门,又岂会如此被动?此时说什么也都迟了,有一万兵马,哪里去不得?略一沉吟,他便道:“命令所有人马在北边安定门集结。”
阜成门,护军营营总冯长贵连杀了十几个溃兵,方押住阵脚,很快又依托城楼构建起一条防线,衍德担心海军伤亡过重,亦未下令强攻,而是令炮兵用马将火炮驮上箭楼来,箭楼在瓮城方向都建有马道,方便骑兵上下,却是方便了火炮驮运。
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裕亲王保泰等一众人等在河边却看的目瞪口呆,海军也太强悍了,虽说城墙上没有火炮防守,可寻常情况想要硬攻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没个一、二天时间,也休想拿下来。
“器是利器,卒是悍卒,真不知老十四是如何训练的,这才是训练一年的士卒。”八阿哥胤禩长叹一声道。
九阿哥胤禟看的格外仔细,听的八哥长叹,便接着道:“八哥注意到没有,他们虽然悍不畏死,却很少单独行动,虽是交战,但行动仍然整齐划一。”
他们却不知道,打头阵的那批海军在天津是经历过近距离火枪对射,心理素质相当的好,面对这种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交火,根本就毫无压力,有他们做榜样,后面的海军自然也变的从容起来。
第318章 太子未路
第318章 太子未路
眼见吊桥放了下来,瓮城券门也打开了,九阿哥胤禟低声道:“八哥,咱们好歹也跟了来,总不能一点功劳也捞不上吧?”
八阿哥胤禩瞅了他一眼,嗔道:“什么意思?你想率骑兵攻城?”
“有海军在上面牵制,骑兵也不是不能够攻城。”胤禟轻笑道:“此时,可是大好招揽人心的机会,不论是否能解救那些官员,咱们冲进城去转一圈,既可出风头,又可让那些官员知道,咱们可是打头阵来救他们的。”
“十四弟说的可是攻下阜成门,并未说进城。”八阿哥胤禩沉吟着道:“若是因此而激怒太子,大杀人质,我们在十四弟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
“不就溜一圈嘛,多大个事,一句下面将领不听招呼,不就塞搪过去了。”九阿哥胤禟蛮不在乎的说道。
这道也是,总不能白来一趟,寸功未建,对下面的将领也不好交代,胤禩稍一犹豫,便点点头道:“让鄂伦岱领兵去,反正他跟老十四有过节。”
“还是八哥虑事周全。”胤禟眉开眼笑的说道。
六门山地榴弹炮才装上马背,骁骑营五千骑兵便轰然出动,如旋风一般卷了进了瓮城,城楼上下登时就箭如雨发。
胤祯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八哥也忒急了点,难道怕自己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这一来要死多少人?
隆科多此时却是从城墙上吊了下来,一阵急跑,胤祯知他定有重要事情,立时就催马迎了上去,隆科多喘着粗气道:“十四爷,末将刚刚问了个俘虏,太子已经将所有被挟持的官员、宗亲放回各自的府邸。”
胤祯听的眉头一扬,自昨日内城封闭,就再没有消息传出,他还以为那些被挟持的朝臣宗亲仍然被关押在地安门,因此才计划先占领阜成门,以做为桥头堡,既然这些人都已经被放出了府邸,攻破了阜成门,岂不就能够安全解救他们?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令,“传令,不计代价,强行攻击,必须尽快拿下阜成门!”说完,又对隆科多道:“步军营所有士卒,立刻进入瓮城,一俟城破,立刻进入内城维护秩序,安定人心,切记注意,不得滥杀俘虏!”
“喳,末将领命。”隆科多躬身一揖,起身又道:“皇宫怎么办?”
胤祯知道他是问太子,他是生怕八哥将太子抓住,不由略微沉吟了下,忠于太子的兵马仅仅只有天津带来的一万二千人,京城的那一万多人马未必会跟他一条道走到黑,阜成门一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但预计还是会有大几千人。
一旦城破,太子会做出什么决定?退入皇城?可能不大,内城守不住,皇城他同样守不住,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那么退守皇宫?也不可能,皇宫里还有内务府三旗的数千兵马,退入皇宫,他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处境,他不会冒此风险。
那就只有出逃了,他会走哪条路逃跑?向东不可能,通州还有不少后继的兵马前来,向西更不可能,数万兵马堵在这里呢,向南,是外城,估计可能性也小,那就只有向北!
想到这里,胤祯沉声道:“将你手中的骑兵交给我,命令衍德,一旦城破,立刻赶往德胜门,安定门与我汇合。”
“尊令!”隆科多登时放下心来,转身前去传令。
达春却大为担忧的道:“主子,步军营骑兵可是只有四千余骑,太子再怎么说也有近万之众,会否太冒险了?”
“无妨。”胤祯轻笑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他在惶恐之下能收拢多少残余人马?其中骑兵多少?步卒多少?有四千骑兵衔尾追杀,足够!”说完,他又吩咐道:“你率一千骑兵,前去北面德胜门、安定门观察,看太子到底是在哪个门集结?我率大队人马随后就到,阜成门已经无须再看。”
“尊令。”达春一拔马头,径奔骑兵队而去。
阜成门城头,衍德一见骁骑营冲入瓮城与城楼上对射,不由破口大骂,却又惟恐骁骑营伤亡太大,胤祯责怪,也不再等待火炮,当即就命令海军整队稳步向前推进,从上下两方同时夹击。
这一来,冯长贵立时压力大增,下面的骑兵是不断的奔行骑射,箭如暴雨一般,而城墙上的海军更为恐怖,枪声一响起来,便未断过,密集的铅弹打的木板、柱头噗噗直响,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一众守军本就被海军打的胆怯,此时一见这波攻击比起先前更为凌厉,都不由大为恐慌,更何况这杀去杀来,杀的都是自家人,一众士卒早就不愿意再打下去,他们可不象那些当官的,谁做皇帝,他们都是小兵一个,心里不愿,一众人的手脚自然就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冯长贵亦是老营伍出身,一瞥之下,就发觉不太对劲,不过,此时,他却不敢再杀人,怕引起兵变,当下就高喝道:“大家再坚持一刻钟,西直门的援兵马上就到了,太子登基,大家都连升三级!”
话音才落,“轰轰轰”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却是山地榴弹炮的炮手们在瓮城内架起火炮轰击,城楼上登时就硝烟四下,倒了一片,一众守兵此时那里还顾的上什么官升三级,先保小命要紧,呼啦一下,立时就往城楼下跑去,这一有人带头,谁还会傻傻的留在城楼吃炮弹,登时就逃了个精光。
冯长贵一见这情形,知道已经是无力回天,只好跟随众士卒一起逃下了城楼,一见对方溃逃,衍德大喜,立刻命令打开城门。
而此时传令兵才堪堪赶到,衍德一听胤祯命他赶往德胜门、安定门汇合,打开了城门,便带着三千海军沿着城墙赶往就近的德胜门。
阜成门下,西直门的三千援兵奉命刚刚赶来,就遇上大股的溃兵蜂拥而出,立刻就被冲散了队形,眼看城门在缓缓绞起,一个个都大为犹豫,恰在此时,太子的传令兵赶来,大声喝道:“太子有令,所有兵马到安定门集结。”
一听这命令,乱兵和援兵登时就放了羊,一哄而散,都撒开脚丫子往北城奔去。
鄂伦岱率领五千骑兵,本来只准备到西安门去兜一圈,一见对方已经溃不成军,登时就见猎心喜,领着一众骑兵随后掩杀。
一听后面响起了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一众溃兵哪有不清楚厉害的,立刻就往小胡同、小巷子里逃命,逃不及的立刻就跪地求饶,都是八旗子弟,很多人也不忍痛下杀手,大多数跪地求饶者得以捡回一条小命。
太子胤礽出了皇宫,一路收拢人马,往安定门急赶,心里是又气又苦,万没想到,入京城才三天,就被老十四赶的狼狈不堪的逃出京城,一路急驰,他一路默想,该何去何从?若是康熙未死,西北、东北都是死路一条,康熙的威望在西北各地实在是太高了,一道谕旨,他就会被西北各蒙古部落追杀,东北就更不消说了,除非是进山当野人。
但若康熙已经驾崩,那么,凭借着皇太子的身份,他大可以在西北招募蒙古各部落的骑兵,组建大军,再杀回京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毕竟是皇太子,占据着大义。
阜成门被攻破,骁骑营骑兵满城追杀溃兵,步军营则在隆科多的带领下迅速的控制各条主要街道实行戒严,以防发生骚乱,随着步军营一万多士卒逐步的推进,一条条街道很快就控制住。
内城里各王公大臣、宗室亲贵一见这情形,不由长松了一口气,立刻也将各自府邸的家丁仆从组织起来严守各自府邸所在的街道。
两相一结合,整个京城倒未出现多大的乱子,很快就逐步的平静下来。
朝阳门。
火器营掌印总统大臣马高鸣率领着火器营三千骑兵赶到时,正逢太子的兵马撤离,找人进城一打探,听说十四爷率兵攻打阜成门,阜成门不到一个时辰即告失守,他不由大感鄂然,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点。
紧接着,又传来了太子败走安定门的消息,马高鸣不由大感头痛,是进城好?还是不进城好?这一进城,无异于就站到十四阿哥的阵营了,正自犹豫,却听的哨探来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前来拜访。”
马高鸣闻言一楞,这十五阿哥是十四党的,京城人尽皆知,难道是十四阿哥派来的说客?有心不见,正欲回帐躲避,却见两骑快马如飞而至,抬眼一望,便知是二位爷到了,他不由一阵苦笑,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忙迎了上去请安见礼,心里却是奇怪,这二位爷怎得跑到后面去了。
十五、十六两人自天津之变后,便一直未回天津,而是沿河打探康熙和胤祯的下落,这两人若是不幸遇难,他俩兄弟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因此抢了两匹马后,便一直沿河往下游寻找,倒是侥幸躲过了太子的兵变。
而后两兄弟就跟随亲军营和前锋营的人马往京城赶,昨日半夜才到达通州,听到海军北上进京的消息之后,十五阿哥胤禑就想为十四哥争取一部人马,立份大功,亲军营、前锋营,两人都试过,没能成功,便把希望放在了火器营身上。
十五阿哥胤禑远远便见城门大开,亦不见有守城兵丁,心里暗自奇怪,待马高鸣起身,他便问道:“高大人,城内是何情况?”
马高鸣心道,这二位爷原来还在我后面,看来,并不是十四阿哥的说客,当下就放下心来,立刻原原本本的将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一听十四哥已经进京,太子败走安定门,十五阿哥胤禑心里一跳,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立时就问道:“城门大开,高大人何以在门口徘徊?”
这事情,马高鸣实在不好开口,不由打着哈哈道:“我在等后继部队,一起入城。”
十五阿哥胤禑微笑道:“我两兄弟在宫中自幼就颇受荣妃照应,荣妃跟你是堂兄妹吧,今日就送你一桩天大的富贵。”
天大的富贵!马高鸣心里一跳,不由疑惑的望向胤禑,十六阿哥胤禄甚是机灵,一听十五哥信口开河诓骗马高鸣,便笑着道:“十五哥,咱兄弟人微言轻,说的话,高大人未必肯信呢?”
“哎哟,两位爷可是奴才的小主子,这话可折杀老奴了。”马高鸣立刻陪着笑脸道,这些个爷,他是真得罪不起。
十五阿哥胤禑笑着一催坐骑,两人便向前冲去,马高鸣刚刚松口气,胤禑却又一拨马头,转了回来,笑道:“现在告诉你,还算落个人情,也算是还了荣妃一个人情。”他含笑道:“告诉你,皇上在海军,在河中受了寒。”
啊!马高鸣登时就睁圆了眼睛,迟疑着道:“那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胤禑笑了笑,道:“马大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其中原因,你之前猜不透,难道现在还猜不透?”
马高鸣略一思忖,便犹豫着道:“难道是为了解救被挟持的宗亲,大臣?”
“高大人真是一点就透。”胤禑笑吟吟的说道:“别告诉别人,这可是好机会。”
马高鸣越想越是那么回事,登时就激动起来,康熙在海军安之如素,这意味着什么?他身为火器营的掌印大臣,亦是成精的人物,立马就反应过来,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眼见胤禑圈马要走,他急忙叫道:“十五爷。”
“还有事?”十五阿哥胤禑明知故问,心里却是大为紧张。
“十五爷。”马高鸣马上就定下神来,道:“太子败走安定门,十五爷不想捞份大功?”
胤禑眨巴了下眼睛,道:“太子有多少人马?冒险的事,我可不干。”
“不多,哨探说也就二千人。”马高鸣现在是生怕这小爷不去,既然是要去堵截太子,自然要把这两位小爷带上,这才名正言顺。
“那还等什么?”胤禑立刻一挺胸膛,道:“痛打落水狗的事,爷最喜欢做。”
第319章 康熙密旨
无广告 第319章康熙密旨
阜成门破,太子败走安定门,一路撤离,胤礽虽然心里惶急,表情却甚是从容,而且极力整束队伍,保持军容齐整。 无广告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仓皇出逃,后面跟随的兵马立时就会散掉一大半。
赶到安定门,进入瓮城,眼见已经聚集了数千兵马,胤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些兵马可是今后的立身之本,看来,在天津命武将充当侩子手斩杀宗亲,这一招还是蛮有效的,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哪会有如此多兵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一见太子到来,正在集合整束兵马的领侍卫内大臣绰尔济不由长松了一口气,阜成门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破,让他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惶恐,太子如今已是人心尽失,纵然逃出京城,又能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难不成还能偏安一隅?
不过,他算是绑在太子身上了,成也罢,败也罢,总之是再无回头的可能了,眼见太子一行,军容严整,绰尔济不由暗自叹服,太子也算是文武全才,只是时运不济,他忙迎上前见礼,而后从容禀报道:“禀皇太子,各营集结于此的人马共计三千二百余人,另有一千在箭楼外守护吊桥。”
一听这里有四千二百人,胤礽稍觉安慰,他身后还跟有二千余人,有六千多人足以在西北立身,不过听到守护吊桥,他心里不由一惊,问道:“城外有兵?”
“回太子,是步军营的一千骑兵,济不了事,一打就散了。”绰尔济躬身回道。
步军营的骑兵?胤礽眉头一皱,难道老十四算准了他欲从安定门撤离?正欲下令立即撤离,却是听闻一阵庞杂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绰尔济忙道:“太子爷快上马出城,奴才率人断后。”
胤礽摆了摆手,侧耳凝神倾听了一下,才沉声道:“前面马蹄声杂乱,这是有人追杀溃兵,马上加强城楼兵力,准备接应。”
绰尔济忙劝道:“太子,追兵势大,万一......。”
胤礽心里更急,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若是就此出城,登时就会一哄而散,纵使他能逃脱,但天大地大,却再无容身之地,摆手阻断绰尔济的话头,他不容质疑的说道:“这是提振士气,聚集军心的机会,必须救,否则出了城,这数千兵马就是一盘散沙!”说着,他又命令道:“另外,命人监视城外的动静,随时回报。 (电子书免费下载)”
眼见胤礽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绰尔济也稳下心神,躬身回道:“喳。”随后便转身喝道:“那尔金,率你部一千人上城楼接应!”
见那尔金率领兵马上城,绰尔济才转回来对胤礽道:“太子爷先行出城,奴才接应了这部分兵马,随后赶来。”
“对方是骑兵,咱们占据城楼,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何须如此小心?”胤礽从容说道:“我若率先逃走,军心必散,你上城楼指挥,我就坐镇瓮城,另,谴三千人马先行出城,以免被堵在城内。”
安定门护城河外,达春一脸的无奈,他率着一千步军营的骑兵,探知安定门有大量兵马集结,心中大喜,立刻就率领人马抢先占据了吊桥外的有利地形,企图堵住太子的兵马,万万没想到,占尽了地利的步军营,竟然被对方一千人马一个冲锋就给打散了。
远远的将兵马收拢,达春不由咬牙切齿的大骂,“日你血姥姥的,这就是步军营的骑兵?”
参领关远山讪讪的解释道:“达大人,这也怪不得他们,京师承平了数十年,这些骑兵练的都是花架子,图个好看,实则就是个摆设,从来没亲历阵仗,没见过血,跟那些日日操练的禁军如何能比?”
“你们不也是禁军?而且还是三大主力之一。”达春气的够呛,不由出言讥讽道。
“咱们是主力没错,不过,那是指步军。”关远山却是不恼不羞,侃侃解说道:“骁骑营才是骑兵的主力,步军营的骑兵,那是小妾养的,先天就不足,后天又没人疼,时日一长,就成了仪仗队。”
遇上这么个没皮没躁的参领,达春亦是无语,心里却是一阵担心,就靠这群花瓶堵截太子数千兵马?这要有个闪失,玩笑可就开大了。
“十四爷的大队人马到了。”参领关远山指着西边欣喜的说道:“这下可好了。”
“人数再多,也是豆腐渣。”达春没好气的说道,“走,去迎迎。”
步军营的骑兵一共只有四千余,昨日为追查信鸽,派出了一千,仅仅只剩下三千,胤祯此时带来的也就二千骑,达春迎上前,便禀报道:“禀主子,太子有大量人马汇聚于安定门内,人数约在四千,还未见太子身影。”
太子不会玩金蝉脱壳吧?胤祯心里微微有些担忧,不过,马上就安下心来,太子此刻能剩多少兵马?四千已经是主力所在了,太子断然不会放弃。
达春却又道:“主子,太子还未到,就已经有四千人马,预计太子收拢的人马会在八千左右,就咱们这点人马怕是济不了事。”说着,他就将刚刚交手的情况说了一遍。
一听步军营的骑兵竟然不堪一击,胤祯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自觉的回望了一眼,他刚刚一路驰来,衍德带着海军还在西面的城墙上急行,举起望远镜观看了一下,海军才在北面城墙上冒头,看来是难以赶上了,不知道炮兵马队现在到了何处,想必更慢。
这可如何是好?凭这三千步军营的骑兵,定然是堵截不了太子的人马,而且还有被反吃掉的可能,胤祯不由皱紧了眉头。
太子若是率着数千大军脱困而出,潜入西北,必然祸乱地方,糜烂西北,可说是祸患无穷,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彻底的剿灭,届时,跟康熙如何交代?康熙又如何看他?
就在这时,参领关远山提醒道:“十四爷,他们大队人马开始出城了。”
胤祯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大队的兵马正从瓮城券门不断的涌出来,却并未见到太子的身影,就在这时,又隐隐听闻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这来的又是哪一支人马?胤祯不由一阵疑惑。
安定门北大街,护军营营总冯长贵一马当先,望安定门急驰,其后跟随着上千的溃兵,再后则是鄂伦岱率领着二千骁骑营兵士,鄂伦岱见溃兵大部向北溃逃,立刻就意识到有问题,当即就兵分两路,一路直奔西安门,一路紧紧尾随于溃兵之后,看看究竟有何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