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责是挑选侍卫、亲军,训练弓马骑射等技艺,侍卫的考核升降,日常的宿卫值班,朝会、御门听政得列侍,皇帝出巡时随扈守卫等等。
而在皇帝身边日常侍从、值宿的侍卫,则称御前侍卫、御前行走,稍次一级的是乾清门侍卫、乾清门行走,这类高级侍从的首领称为御前大臣,御前大臣,一般在宗室王公大臣内特简兼充,掌乾清门侍卫司员诸务,实际即统辖内廷事务,其职责是在内廷侍值、常日侍直于皇上左右,并兼管奏事处事务,稽查官员出入,带领被引见的官员入殿,逢皇上出宫巡幸,与领侍卫内大臣任后扈大臣。”
“恩,我明白了。”张梦娇点了点头,“这个王掞又是怎么回事?”
胤桢轻笑道,“呵呵,这人是太子的死党,他的消息以后要多加留意。”
张梦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两江总督噶礼和江苏巡抚张伯行这两人又是哪一党的?”
“这个就不好说了。”胤桢喝了口茶,才道,“噶礼,这人与三阿哥,九阿哥都有姻亲关系,他与三哥胤祉的岳父朋春,九哥胤禟的岳父齐什,都是清初五大臣之一何和哩的曾孙,他平素与太子、三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都有往来,这人绝对不是中立派,他是玉在椟中求善价。
至于张伯行,还真不好说,他是王鸿绪的门生,王鸿绪曾任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去年在百官公推太子一事中力推八哥被免职,以原官解任回籍,但不能就此说张伯行就是八哥一党。”
“这些大员们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张梦娇轻叹了一声才道:“爷,我现在对这些关系网是一无所知,就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呵呵,放心,这事我会安排好的,有关的资料,我让人去准备。”说着他顺手将张梦娇一把揽入怀中,“不要急,咱们最近一年还用不上,这张关系网实在是太大太复杂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该编一下咱们两个的关系网?”说着便低头吻了下去。
次日辰时四刻,海锋、朱延志、徐世桢、万建图、孙长浩、吴天明、胡成昆等一大帮人都准时的来到留春园报道。
胤桢听了一个上午的汇报,总的来说,这二个多月以来,各个工地的进展都还顺利,人员、钱粮,原料等各方面也未出现任何短缺,跟当地居相处的也融洽。下午,他又亲自去各个工地转了一圈,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情景,现场问了一些工头和民工,大家对钱粮的发放,住宿的条件,伙食等方面反应都还不错。
一圈转了下来,胤桢对海锋等一干手下官员大为满意,继续保持下去,他大可以做甩手掌柜了,恩,腾出手来该好好的去训训那帮子二世祖,在大学四年的准军事化管理所遭的罪,不从他们身上找回来,还真对不住那四年遭的罪。
正当胤桢准备回城的时候,一个身着长袍,却挽着袖子,前襟后摆都沾了不少灰尘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学生顾名恺见过皇子十四贝勒爷。”
胤桢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听的海锋在边上介绍,“这是上元顾家的子弟,秀才身份,三月初就来了,一直在炼铁厂帮着打理。”
一个秀才,能在工地上弄成这副样子,胤桢对他不由来了兴趣,微笑道,“可是有什么情况反映?”
顾名恺倒也不拘束,开口就道,“回十四爷,我是专为炼铁厂的事情来的,各地送来的铁料有白口铁也有灰口铁,而且这两种铁的品质也是因地而异,若要铸炮,还需回炉重炼,这样的话,这炼铁厂的位置就有问题,最好是择一靠河的位置,才能借助水力鼓风。”
水力鼓风?胤桢一听就傻了,这下出丑出大了,悔不该啊,早知要穿就多背一点炼铁炼钢的知识了,真是大意了,当初就不应该急着设计,该请问下铁匠的,天知道这时候炼铁还要用水力鼓风的,他不由瞥了海锋一眼。
第67章 可怜的二世祖
海锋一见胤桢的神情就知道这主子大概是疏忽了,他脑子也转的快,忙讪笑着道,“主子,奴才也是今天才听到他提到这个问题。 ~”见胤桢并无恼意,又才大胆说道:“即是如此,不如着工匠们从中挑选出最适宜铸炮的铁料出来,查明供给地,以后专从那一地进铁料便是,也省了重炼的麻烦。”
胤桢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建炼铁厂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铸炮,钢铁是近代工业发展的根本,他建炼铁厂的初衷是想聚集一批经验丰富的匠人,群策群力催发炼钢技术。
望了一眼顾名恺,他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以前研究过炼铁?”
顾名恺脸刷的一下红了,腼腆着道:“没有,到上海帮忙打理炼铁厂,我才找这方面的书籍看,而且经常请教炼铁的老工匠。”
胤桢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炼铁厂位置不对的情况,那些工匠也曾有反映?”
“是的,最先就是他们给我反映的,我为此又查了不少资料,大规模的炼铁是必须要借助水力鼓风机的,否则温度就达不到要求。”
胤桢这时也不怕出丑了,没好铁铸造不出好炮,那才把脸丢到姥姥家了,“走读书阁,我们一起去炼铁厂,听听那些老工匠的意见。( )”
开了个现场座谈会,胤桢当场就拍板,任命顾名恺为炼铁厂的总管,几个老工匠也都提拨成工头,新的炼铁厂位置由他这个总管和几个工头去勘察,并且奖励他们每人十两银子。
一回留春园,胤桢就把所有的手下和官员都召集起来,开展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查,自我批评就免了,免得吓着他们,而后又发动他们深入到每一个工厂、工地去,多跟老工匠探讨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并且宣布,凡是提出合理的改进意见并被采纳者,给予加薪、重用、提拨等奖励,同时把顾名恺作为一个典型,大肆进行宣传,鼓励所有来到上海的名门世家子弟学习他这种务实的精神。
其实也用不着胤桢刻意去宣传,顾名恺和炼铁厂搬迁的事,不到半天就在所有的工地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在羡慕顾名恺的同时,也都开始纷纷用审视的眼光去寻找,看还有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这机会可是转眼即逝,被别人抢先一步,那工钱和待遇可就相差了一大截。
随着胤桢奖励制度的宣传,整个洪港都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挑刺运动,弄的胤桢每天晚上都要跟一帮手下和各个行业的老工匠进行筛选和讨论送上来的各种建议。( )
虽然苦了累了点,可胤桢还是坚持对提出的每一个建议都给予回复,采用的自然是奖励,不采用的,也必须书面写出理由,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和肯定,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而且这种做法也能拉近了他们与工匠的关系,只是这一来,就苦坏了那几个书吏和师爷,每天都要熬到半夜。
胤桢的这一做法,极大的鼓舞了一众工匠的积极性,投奔而来的一众世家名门子弟见胤桢从善如流,处事果断,对人员的任用提拔都是唯才是举,也纷纷沉下心来,用心办事,而胤桢对他们这些人也无丝毫外待,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分派差事,有长于实务,用心思考的,一旦发现就给予提拔,是不是人才,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暂时驻扎在留春园的那二百余宗室子弟,原本以为到了上海,这苦日子就熬到头了,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从北京到上海那一路的拉练跟现在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儿科。
胤桢现在将他们分成四个中队二十一个小队,中队长、小队长也全部由表现好的尖子担任,给他们每天的训练计划是,卯时四刻(六点)起床,然后十里晨跑,吃早餐,而后队列训练,游泳训练,休息一个时辰,又是游泳和队列训练,吃晚餐,而后是传教士教英语,亥时(9点)睡觉,那天晚上不爽了,半夜又来个紧急集合。
更可恶的是,胤桢规定,五天一会操,排在最后的五个小队,负责打扫卫生,冲洗毛厕,洗刷尿桶,而且连续一个月排在最后三名的小队,集体开除出海军,排在最后的中队五天的训练量加三成。
这群二世祖从小到大都是前前后后几个丫鬟仆从侍侯着的,典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做过这些粗活?一想到要去刷别的小队的尿桶还有毛厕,一个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以后回到京师,还能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一个个小队登时就以‘不刷尿桶,不洗毛厕’为口号,开始了玩命的训练,小队、中队的荣誉感更是空前高涨,一天的训练下来,浑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偏偏还要学什么鸟语,经常有人学着学着就睡着了,那后果当然可想而知了。
他们现在对胤桢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洋夷那里学来的这些古怪的队操,天天逼着他们练,而且有事没事就围着他们转,稍有不满,便是体罚,完全不念什么亲情,也不管你是什么阵营的人,统统一视同人,开始几天,他们还有怨言,过得几天,全都麻木了。
胤桢在上海忙个不休,康熙又于五月初一,带着皇太子胤礽、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皇七子多罗淳郡王胤佑、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十二子固山贝子胤祹、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巡幸塞外去了。
而平静了半年的江南官场却是风波再起,五月初七,去年奉旨到江南调查原任江苏布政使宜思恭、巡抚于准贪腐一案的户部尚书张鹏翮上疏:原任江苏布政使宜思恭于兑收钱粮时、勒索加耗、又收受下属官员贿赂,应拟绞监候(绞死,但暂时监禁,留待明年秋审或者朝审再做判决)。巡抚于准同城居住,却不举发弹劾,拟革职。
五月初九,张鹏翮再上疏:宜思恭任江苏布政使时与巡抚于准亏空库银四十六万一千两,已经偿还了二十九万七千余两,尚欠一十六万四千余两,这笔钱着限期严加追还。
对于张鹏翮的两道上疏,刑部皆是答复,同意。
五月十九,升河南按察使金世扬、为江苏布政使司布政使,陈鹏年仍着苏州知府。
随着邸报的到达,整个江南官场的风声登时又紧张起来。
第68章 泼天大案
留春园,张梦娇拿着金世扬的资料轻叹了口气,“这位新上任的江苏布政使,又是一个为政廉明,不畏权势的主儿,张伯行得此强助,这江南新的一轮督抚之争怕是又要拉开序幕了。 ~”
胤桢却皱着眉头道:“这陈鹏年不是挺好的嘛,皇阿玛为何又调来一个金世扬?”
“圣上应该是担心陈鹏年受到宜思恭、于准贪腐一案的牵连,这才调来一个底子清白的金世扬做张伯行的搭档。”张梦娇轻笑道,“圣上对两江可是着紧的很。”
“让他们去争,只要不妨碍我们就行。”胤桢神情轻松的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现在已经进入六月,各地的木料已开始源源不断的抵达上海,我的船厂最早也要到年底才能开工,你带信给你父亲,所有的木料都先紧他用,我这边的船匠也可以先调拨给他,造船的进度一定要抓紧。”
“爷放心,我爹爹年初就从苏州、江宁和泉州请了一大批的船匠,现在已经有四条千五料的大船在铺设龙骨,爷这边的船匠再调拨过去,这进度自然会更快,误不了爷的事。”
胤桢满意的点了下头,“恩,你张家的造船厂也该扩建了,告诉你爹爹,大胆扩建,以后有的是订单,朝廷对民间的造船限制有可能放宽,不过这风声不要泄露出去。叶*子悠*悠”
“谢爷提点。”张梦娇兴奋的说道,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能够造千五料大船的工匠可不多,基本上都被挖到上海来了,一旦放开限制,那订单还不雪花一般飘来?
张元隆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大为震奋,立即就着手准备船厂的扩建,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手下传来的消息给败坏殆尽,他的一支船队在东海大黄洋一带被海贼洗劫一空,损失巨大。
听到这一消息,张元隆简直是不敢置信,他张家世代在海上讨生活,这东海的海贼他大多都有交情,去年还贩卖了大量的稻米给他们,怎么转眼就抢到了自己的头上?他立刻就派出手下去海上查探,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然而派去的人还没有回音,东海海面上又连续有船队被抢,前后不过一旬,就有六支船队被抢,张元隆损失最大,接连被抢两支船队。
原本张元隆是不准备报官的,想查清楚是谁的手笔之后,再凭着自己的私人交情找人从中斡旋,把损失降到最低。但是被抢的船队太多,已经有人到上海县衙报了案,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无奈之下也不得不到县衙备案。
徐世桢一接到报案,就吓了一大跳,这可是泼天大案,转而他就松了口气,还好,这类海事案子不归自己管辖,否则这头上的顶戴定然不保,他一面命人将案子转交松江海防同知衙门,一面层层上报。身为松江知府的朱延志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一面派人快马上报,一面赶往留春园,这事须赶紧的知会胤桢,这么一起泼天大案,不知道要牵连到多少官员,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会被革职?
张元隆到衙门备案之后,才想起,他张家船队在名义上已经是十四皇子胤桢名下的大清远洋贸易船队了,因此,他又一路急赶到留春园,与朱延志几乎是同时进入留春园的大门,胤桢一听到这消息也是惊的半晌没有做声,这股海贼还真是狂的没边了,竟然敢连续在同一个地方多次作案。
胤桢马上就断定这是一股势力很大的流窜海贼,据岛而居的海贼一般都讲究个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不敢如此疯狂作案,那无异于自找死路,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引来朝廷水师的征剿。
稍做沉吟,他便提笔给江南提督师懿德写了封信,命亲卫飞马送至镇江,待胤桢忙完,张元隆才小心的说道:“十四爷,张家世代在海上行走,这东海一带的海盗,我也识的几个,您看,要不要私下派人去接触下…。”
“不用,这应该是一股流窜到这里的海盗,敢抢船队,实力应该不小,派人出海,怕是有去无回。”胤桢淡淡的说道:“再说,这等大案,必然引起两江高层注意,出兵征剿那是肯定的,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常举动,否则,一个通匪的罪名安下来,你张家就在劫难逃。”
张元隆听到这话,登时就吓了一跳,再不敢有私了的想法。
胤桢沉声问道:“这次的损失有多大?”
张元隆老老实实的回道,“一共被抢了二十六船的货,船损失了五条,人死了二十几个所有的值钱货都被洗劫了一空,损失至少有二十多万两。”
听到损失并不是太大,胤桢放下心来,“你跟幸存回来的那些船员谈过没有?”
张元隆老脸不由一红,他还真没跟那些活着回来的船员多问什么,只忙着统计和核实损失去了,“十四爷,这不,一接到消息,我就赶您这来了…。”
“去跟他们仔细的谈谈,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那群海盗既然敢在一个地方连续作案,应该是胆大狂妄之辈,或许可以问出点东西来。”胤桢轻吁了口气,“你先去忙读书阁,这事我会盯着的,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接着,他又对朱延志道:“这案子发的突然,事必要牵连到你,你本就是革职留任,无非就是罚俸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回去安心办差,有机会我会替你说话。”
得了这句话,朱延志一颗心才落进肚里,千恩万谢的告辞了出去,一同出去的张元隆则是一副肉痛的表情。
东海商船队连续被抢,损失数额巨大的消息马上就从上海传向苏州、镇江、江宁。
苏州,江苏巡抚抚院,张伯行接到汇报后,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命人快马通传江宁,镇江,而后传令集结一营抚标,匆匆赶往上海。
镇江、江南提督府,师懿德最先收到的是胤桢的来信,仅仅只看了开篇,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将信细细看完,他犹不敢置信,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立即吩咐下去,注意查看来自狼山、金山、上海、崇明、苏州等地的公文,默想了片刻,他提起笔来给苏州、狼山两镇总兵分别写了封公函。
随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松江海防同知府和张伯行转来的呈报,这下他不再犹豫,立即将两份公函用印,而后吩咐亲卫将公函快马递送给两镇总兵,他随后带领自己的提标营便赶往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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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海盗郑尽心
江宁,两江总督府,噶礼刚刚发出弹劾罢免苏州府知府陈鹏年、苏松粮道贾朴、苏州府同知张廷采三人的奏折,正想松口气,就接到了上海商船队被抢劫一案的呈报,粗略一扫,心里登是就吓了一跳,这起抢劫案的涉案金额竟然达到了六十万之巨,而且还死了四十三人,着实令人惊闻,堪称两江第一大案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就吩咐集合一营督标亲兵,赶往苏州,并着人快马通知江南提督师懿德和江苏巡抚张伯行在苏州汇合。叶*子悠*悠读书阁手机(wap.s厚da8)
噶礼、师懿德在苏州碰头后,才知道张伯行已先一步赶往上海,两人稍稍商议了下,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十四皇子胤桢就坐镇在上海,户部尚书张鹏翮也在江宁,而且江南还有不少康熙的耳目,这个案子想压下去,大事化小,根本就没这个可能,只能是尽快剿灭海盗,才是正途。很快二人就决定下来,噶礼随同苏州总兵一同乘苏州水师战船由江出海,自上而下搜捕,师懿德前往狼山率狼山镇水师入海由下而上搜捕,并着人快马传令着张伯行在上海尽量安抚好被抢的海商,稳定人心。
东海,大黄洋,徐翁山。 ~
徐翁山不过一方圆两里的悬水小岛,岛上没有固定的居民,捕捞季节的时候,偶尔有渔船在小岛上停留,但最近一段时间,徐翁山周围却是停泊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海船。
在居中的一艘大海船上,一个四十出头,身材精壮,面容粗犷的汉子正无精打采的坐在甲板边钓鱼,这人就是在东海抢劫海贸船对的贼首,郑尽心,他是浙江宁波府人,自小就父母双亡,流落海上,凭借着过人的眼光、心计,再加上心狠手辣,很快就在海盗中脱颖而出,但由于他不肯默守成规,在海盗中结怨太多,这些年来,始终无法稳固下来,虽然实力越来越大,却是屡遭朝廷水师和还海上盗寇围剿,终年在海上漂流。
叶开是他们的二当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略显斯文的精瘦汉子,他乘着小船来到郑尽心的船上,快步走上前来,“大当家的,所有的大小船只基本上都已经满载,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这地方离岸可是近了点,再说咱们呆的时间也长了点。”
“离岸近又怎的?就凭那些个软脚虾,来多少老子收拾多少。”郑尽心不屑的道,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他才笑道:“不过也该动身了,这风声一传开,已经没船再敢打这里过了,吩咐下去,叫儿郎们换旗改号,明儿咱们就绕道下南洋。”
张伯行赶到上海以后,首先就拜访了十四皇子胤桢,而后才住进上海县衙,将一应被抢劫的海商巨户们招来温言细语的抚慰了一番,并表明朝廷已经派出水师官兵出海围剿海贼,让众人在家安心等候消息。
张伯行是出了名的清官,对小民百姓深具爱心,而且他极喜微服私访,认为只有深入百姓,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民间疾苦,加上这起案子实在太大,六十多万银货被劫,而且还牵扯到四十三条命案,也幸亏是在海上,要是在陆地上,两江合省官员怕都是革职问罪的下场。
虽然得知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已经率水师下海去追剿,他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他都是青衣小帽,频频走访那些被抢劫的船员、水手、小商人,一则安抚,二则看看能否探出有价值的情况。三则也是顺带考察民情。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各自带着一镇水师官兵,在东海来来回回的搜了数天,却连海盗的影子也没看到,别说是海盗,在海商船只被劫的方圆二十多里,连渔船都看不到一只,经过几十年的站乱,沿海的渔民、海商早就成了精,一听到水师出海剿海盗,一个个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了,生怕被那些水师官兵杀良冒功。一无所获的两人自是不甘就此收兵,不得不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并谴出小船扩散收集有关的消息。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围剿海贼是一无所得,张伯行在上海微服私访却是收获不小,通过大量走访,他首先是发现张元隆手下船员、水手有不少是福建人,却改名换姓冒用松江华亭籍贯,而且张家的船队不仅是在上海领有牌照,在关县等其它地方也领有牌照,这让他暗自惊心,海贸船队的管理竟然混乱到这个地步。
随着进一步的调查了解,他发现这种情况并非张家独有,其他几家海贸船队也都是如此,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张元隆竟然与噶礼素有往来,其弟张令涛居然是噶礼的女婿,更是有人不慎透露出,去年,这张元隆曾经与噶礼联手用战舰倒卖了大量的稻米于海上,而张家与海贼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元隆哪里知道张伯行在暗地调查他,他花了几天时间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安然回来的水手船员之后,已经是摸清了那股抢劫他船队的海盗的底细,他知道这个情况对胤桢很有用,便急忙的赶到留春园。
“十四爷,这股海盗的来历身份已经查明,这股海盗的头目名叫郑尽心,原来是盘踞在黄海济州岛一带,实力较大,手下有四条上千料的大海船,人数约在六百左右,船上还有不少红衣大炮,此股海盗已多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没想到今年竟然跑到东海来做此大案。”
这股海盗的实力可不小,胤桢听完张元隆的汇报之后,心里也不由暗暗心惊,同时也惊讶,这张元隆为何了解的如此详细,他试探着问道:“你与这郑尽心有过来往?”
“我跟他有什么来往。”张元隆恨恨的道,“十年前,在黄海,我跟他交过手,那时,他还没这么大的实力,我们六十多艘的海船队,他也敢下手硬抢,最后是两败俱伤,他也没讨到好。”
海贸船队与海盗交手?胤桢大为好奇,“你们出海的船队带有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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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同胞吗?三.八快乐!!
第70章 海盗与海商
张元隆不以为意的说道,“朝廷对海贸船队携带武器是有规定的,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船队出海不带火器,那岂不是任由海盗抢劫?大的火炮之类,朝廷管理的严,不好弄也不敢弄,一般装备的都是小巧的,象火铳、虎蹲炮之类的,回港前就收了起来,出海才搬出来,对这种情况,当地官员也都是清楚的,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胤桢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海域不靖,海盗纵横,没点自卫能力,如何敢出海?“你们常年出海,与海盗交手的机会多吗?”
“那倒不多。”张元隆摇了摇头,“其实这海上的盗贼也是有规矩的,象郑尽心之流毕竟是少数,不管是去日本还是下南洋,这两条航线上虽然海贼众多,但只要交了过路费,就可以安然无事,若是船队在他的地盘出了事,那些海盗还要负责赔偿损失。”
这海盗当的,跟保险公司有的一比了,胤桢不由啧啧称奇,“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保费,恩,过路费应该不少读书阁?”
“那是自然,一路交下来,要占到货款的二成左右,那些海贼可精明着呢,杀鸡取卵的事他们岂肯干?另外,他们的粮食也主要是依靠这些海贸船队输送,所以,在明面上,大家也都挺和气。 ~”
原来如此,难怪朝廷年年剿,这海贼却是永远也剿不完,原来根子在这上面,这海商与海贼竟然是暗通曲款相互依存,想到这里,胤桢接着又问,“郑尽心捞过界,到东海来作案,难道东海的贼寇就听之任之?他们不用赔偿你们的损失?”
张元隆长叹了口气,“郑尽心这厮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他下手抢劫的地方,就在徐翁山岛附近,这片海域离岸近,不属于任何海贼的地盘,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厮也怕引起东海海贼的公愤。 首..发”
胤桢不由微微颌首,在家伙是够狡猾的,就凭这分心计,师懿德他们只怕很难抓捕到他,不知道这家伙得手后会走哪条路逃?“以你估猜,郑尽心他们此番得手,会遁逃何处?”
“这就难说了。”张元隆皱着双眉轻叹道,“足足百余船的值钱货到手,他怕是会立刻出手,这季节,东去日本,南下南洋都是两便,着实难以判断。”
张伯行经过几天时间的明查暗访,有关海盗的事没探出一点眉目,却又风闻张元隆曾用重金贿赂噶礼,虽然只是一言半语,但联想到之前两人用水师战舰倒卖稻米一事的传闻,他大致断定应该确有其事。 ~
张伯行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他用以自勉的对联,‘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在江南是广为流传。
噶礼从在山西出任巡抚起,就一直是清理亏空的模范,到两江任总督后又是积极清理亏空,并且一口气弹劾罢免江苏的整个高层汉官,这些事,张伯行初到江苏巡抚任上就已经知道,他原以为噶礼是个清官,虽然跋扈骄横,可看在同是清官的份上,也是能忍就忍了,却万没料到,这个噶礼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弹劾惩治贪官污吏,背地里竟然也干着贪污受贿,官商勾结,损公肥私的勾当。
这个发现,让张伯行极为愤慨,继尔是羞恼,不过,他没有贸然行动,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个水手、船员,即便是抓进衙门,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而且就算是有肯说的,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要想证实这事,只能从张元隆身上着手。
但对张元隆,他却不敢卤莽动手,张元隆的女儿是十四皇子胤桢的妾室不说,他跟胤桢的关系也十分紧密,从他能够掌控江海关棉布出口的份额,就可见一斑,万一引起胤桢横加插手,仅仅凭他一个巡抚是很难抗衡的。
张元隆明面上的罪行不过是‘假名冒籍,多处领照。’若以这个罪名抓捕他,一则怕引起海商们连锁反应,导致地方不安,这海贼抢劫一案引发的恐慌还没过去呢,二则,这个罪名太小,他一个巡抚为这点芝麻大的案子出面抓人审讯,自然会分外引人注目,而且也避不开上海县衙这一关,这个知县徐世桢可是紧跟着胤桢的。私下抓捕更不行,这可是在上海,不可能不漏风声,一旦被截住,可就完全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