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但是战场上勇猛,便是这酒场上,也丝毫不逊色。”裕王又举起酒杯,向黄台吉敬道。
“战场…”黄台吉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再般勇猛,不也败在了皇帝陛下的手上。”
黄台吉一边笑着,一边偷偷转眼向四周的侍姬望去。
只见一个个冰肌玉肤的,心里未免有些荡漾。从前在草原上,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是风吹日晒的,粗糙不堪,难得有几个姿色上等的,却仍是举止粗犷,丝毫没有文雅之气。
上回在严家便就是惊艳了,昨个去了萧府,今个又来了王府,见举目皆窈窕,心里又未免再活悉起来。
就连看着自己,也开始觉得粗俗起来,这也是黄台吉回到草原后,大力宣扬文雅之风的由来。正是所谓糖衣炮弹,便是如此。
“王爷。”正喝着酒,只见李芳从门外快步走来,附到裕王耳边,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便又立刻退到了门外。
第四卷 第十四章 无眠夜
听说。”裕王突然抬起头来,两道目光直视黄台吉
“将军和严家也关系菲浅?”裕王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哪里,哪里。”黄台吉听裕王这么说,却是不禁咧了咧嘴,“也只是去拜访过一次罢了。”
嘴里说着话,手里杯中的酒,也是不禁随着身体动了几下。
“可惜啊。”裕王忽然放下手里的银筷,摇头叹息一声。
黄台吉心里正不知想着些什么,猛然见裕王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心里未免一惊。
“王爷可是想说些什么?”黄台吉瞪大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裕王。
“将军若是现在赶去,兴许还能再见着严侍郎一眼。”裕王继续摇着头说道,“若是晚了,只怕想再见一面就难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黄台吉心里又是一惊。
“皇上刚刚颁下了旨意,只怕严侍郎眼下已是镣铐加身了。”裕王微微叹息一声。
“这是为何?”黄台吉顿时有些愣住了,“严侍郎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两眼看处,却是撞上了裕王的目光。
“哦。”黄台吉心里又动一下,连忙伸出手来摆了两下,“我和严家,哪里会有什么关系,一面之交,一面之交,仅此而已。”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裕王见黄台吉连连否认,哈哈大笑两声,又端起杯来,“既然不关将军的事儿,那将军便是有了闲暇,本王就陪将军再多喝几杯。”
严府。前厅。
严世蕃此刻便是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个不停。
“这个鞑子,偏偏这时候掉链子。”严世蕃愤愤的握了握拳头。
“老爷,老爷。”门房突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脸上地神情,竟是没有一丝血色。
“来了?”严世蕃一把扯过门房,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去仔细看门房的脸色,只当他是跑的急了。
“来了,来了。”门房全身不停的筛抖着。“门口来了好多东厂的番子。”
“东厂?”严世蕃顿时如受雷击,心头那一丝不安,果然变成了现实,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哈哈,严大人。”照壁后,冯保哈哈笑着转了出来,远远的便招呼了起来。
“冯公公怎有空来寒舍小坐?”严世蕃的手上,仍揪着门房的衣服未松开手来,脸上的肌肉。却已不禁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严大人口中的寒舍,咱家看起来怎生比皇上住的玉熙宫来的还要好?”冯保依旧哈哈笑着。径直走到厅上,站到了上首。
青蓝色的袍子,裹过严世蕃的身边,像一团乌云一般笼罩了过来。
“上谕。”冯保走到上首,转过身来,脸色猛得一正。
严世蕃两腿不觉一软,“啪”的跪了下来。
“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贪赃枉法,倚仗其父势私擅爵贵,广致贿遗。每次任用官员按官品高低论价。以所贪贿银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等处。无虑数十所,更兼抑勒侵夺,怙势肆害,所在民怨入骨。”冯保朗朗诵道。
“命东厂即刻擒拿严世蕃入狱。着三法司会审。”冯保刚一念完,手里便立刻指向了严世蕃,“东厂各众听令。即刻拿下。”
话音刚落,一边立刻便扑过几个如狼似虎的番子,擒住严世蕃的双臂,将他扑倒在地。
“我要看圣旨,我要看圣旨。”严世蕃的脸,被压得紧紧贴在地上,仍是大声呼喊。
“这却是难办了。”冯保低下身来,笑嘻嘻地看着严世蕃扭曲的脸,“圣旨是给咱家和三法司诸位大人地,并未有给严大人的,咱家又如何能给严大人看。”
“带走。”冯保略挥了下手,又是一群番子呼啦啦的拥了上来,抬起严世番就向外面走。
“爹,爹,救我。”严世蕃此时彻底慌了神,挣扎着向后呼喊着。
“祖父,祖父。”严鸿也是跌跌撞撞的向后房奔去,冲进了卧室,又转到了内书房。
“祖父。”等冲进了内书房,却见严嵩正躺在躺椅上,一动却是不动。
“祖父,您快想法子救救爹爹吧。”严鸿扑上前去,一把跪在严嵩身边。
严嵩默默的转过头来,看着严鸿,眼里却是无神。
“祖父…”严鸿紧紧的抓住躺椅上的垫褥。
“我救他…”严嵩的嘴角,生出一丝苦笑来,“那又有谁来救我?”
“您老去求皇上,求皇上。”严鸿又是一把抱住严嵩的腿,“您老都侍侯皇上二十多年了,好歹也有几分情分。”
“情分。”严嵩呵呵笑了两声,“若是情分真这么管用,你爹会被拿走?”
“这…”严鸿顿时不由一愣。
“人在做,天在看,青天在上呐。”严嵩伸长了脖子,长叹
“到了明天,兴许,我也就可以在家养老喽。”

刑部,大堂。
数十位刑部官员,全都被叫了过来,聚在这里,一个个议论纷纷,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堂上的案桌边,仍是空空地,尚书大人把人全叫过来,怎么自个还不来?众人顿时又是好一番揣测。
“哗,哗,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纷纷正身坐好。
大堂门边,一件大红的袍子晃了一下,便直接朝案桌边走去。
“有上谕。”萧天驭走到案桌边,却只是站着,并未坐下。
“呼”地一声,伴随着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数十位官员纷纷跪下。
“皇上有旨,命我刑部会合都察院,大理寺。会审原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贪赃枉法一案。”萧天驭大声说道。
“轰…”刑部大堂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众官员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跪在地上便议论了起来。
“我刑部以内,若有曾受严家祸害,或握其证据者,尽可直言。”萧天驭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本官收录之后。一并呈皇上御览。”
听见这话,原本跪在懋卿身后的几个主事,竟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脑袋,向后移了几步。也有几位官员,却是偷偷抬起眼来,向着懋卿那里看去。
..
锦衣卫的大牢里,沉重的大门“轰”的一声打了开来。几个番子争先恐后的拥了出来,跪在院中。
“沈兄。杨大人。”林双虎双膝跪倒地上,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诸位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们的大仇,有望了。”
正月初十的夜里,京城里仍是不时的响着鞭炮声,林双虎地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内阁次辅徐阶府。
徐阶紧绷了好半天的脸色,缓缓的松了下去。长出一口气,竟是露出一丝笑来。
“眼下,只怕还不是笑的时候。”萧墨轩低着头,小口的泯着杯中的茶水。冷不丁的抛出句话来。
“萧大人果然也是明白人。”徐阶呵呵笑着,吩咐下人给萧墨轩换了一杯茶。
“眼下严世蕃虽然被擒,人又被黄公公扣着。可三法司里,毕竟还有两个是他们的人。”徐阶想到这里,也是不禁略皱了下眉头,“若想定下罪来,也不是易。”
“徐阁老既然说了出来,想是已经有了妙计?”萧墨轩微微一笑,把喝过的茶杯放到了红木托盘上。
“妙计谈不上,只是自个在这先想一想罢了。”徐阶垂在眼来,笑着轻轻摆了摆手。
“难道萧大人心里,竟是没在想着?”徐阶继续说道,“不如都说了出来,也好商议一番。”
“古有孔明会周郎。”萧墨轩也轻轻笑道,“小侄这回也想趋着风雅一回,和徐阁老各写在纸上,再换了看如何?”
“风雅,果然是风雅。”徐阶闻言,又是呵呵笑了几声,连忙命下人取过笔纸来。两人各执了笔,分别在纸上写下。写好之后,两人又各合了纸,递了过去。
徐阶拿过萧墨轩写的那张,展了开来,只见纸上却是只有一个字,顿时不由一愣。
萧墨轩也拿了徐阶写地,略看一眼,也是会心一笑。抬起眼来,正见徐阶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两张纸上,写的竟都是一个“纵”字。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萧墨轩只躺在床上,直是捱到了天亮。
只等天亮,便让小香兰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便直往裕王府奔去。
等进了王府,还没走到书房边,便听见里面已经有了动静。
仔细看时,却见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已经在里面了。
“子谦,你可是来了。”裕王见萧墨轩过来,立刻欢喜地招了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
“今个一早,皇上便又下了旨,罢了严嵩的官职。”裕王在双手在火盆边上凑了凑,搓着手说道。
“只可惜好处竟全是被徐阶那老儿拿去了。”一边的高拱,不满的说道,“眼下他做了首辅,内阁里新补的两个,我们这里只有李大人入了内阁,另一个却仍是他徐阶的人。”
李春芳入阁了?那倒真是好事儿。萧墨轩听了高拱的话,抬头向李春芳那里看去,却见李春芳仍是平日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丝毫得意的神情。
只是,高拱的话里,为何火药味这般地重?萧墨轩把刚才高拱说过的话在再想一番,却有隐隐的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高拱的秘密
哎。”裕王倒是满不在乎,“徐阁老识得礼义,倒梁。”
裕王的话,萧墨轩心里也很是赞同。只从历史上的徐阶辞去官职之后,便能安心在家养老,这点便能看出,徐阶的胸怀,比起严嵩和严世蕃来,实在要宽广的许多。虽然他辞去官职也是被逼,可是他起码没有和严嵩,严世蕃一般,丢去官职以后仍在那纠缠不休。
这些年来,高拱和徐阶也打过不少次交道,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是在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怒气吧。
再看一眼李春芳,萧墨轩的心里,却是猛然间有了答案。
李春芳和高拱的名气,算是不相上下,从官职上说,李春芳是翰林院学士,高拱是国子监祭酒,也都是正五品。
可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而高拱却是嘉靖二十一年的进士,论起资历来,高拱要比李春芳老的多。就和现在的学校里面一样,进学迟的总是要叫进学早的一声学长,进士之间的资历,更是要讲究的多,即使同是内阁大臣,只要你不是首辅,你也就得听我的。
眼下,在两人基本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先录进士的高拱,却没比上后录进士的李春芳。只凭这点,你叫他如何肯顺气。更何况,在这场和严党的争斗中,高拱也自认功劳要比李春芳要大的多;在裕王府里,自个也是首席讲官,就连李春芳啥时候来给裕王上课,也听听自个安排。
眼下,高拱自然不可能把气去撒在李春芳头上。就算他把气撒到李春芳头上,凭李春芳那脾气。只怕会是丢还给他一个笑脸,让他把自己给气死。去和嘉靖老人家赌气,那更是没事找事。最后,高拱心里头的这股气,只能全认在了徐阶头上。
其实,徐阶也冤枉,他本意原倒是想推举高拱和萧天驭两个人入阁的。可是嘉靖老人家在勒令严嵩致仕之后,便立刻点了李春芳和郭朴入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没给他徐大学士说话的机会。
高拱见萧墨轩不时地往自己这里瞅上一眼,兴许也是觉得自个把话说的过头了。愣了一愣,坐下身来。
坐吧,等吧,会有我高拱出头的时候。
“王爷,诸位大人。”等高拱坐下身来,在一边的张居正才站起身来。
“依下官看,眼下严世蕃的罪,也是不好定。”张居正抖了抖袖子。拱手说道。
“哦,这是如何说?”裕王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来。“难道到了眼下,严党那帮子人还能再翻过来不成?”
“张师傅说的有道理。”没等张居正继续开口,裕王身边的萧墨轩却是接过了话,“眼下虽然严世蕃已经下了东厂的大狱,可毕竟还得经过三法司会审才能定罪。三法司里,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由严党的人把持,若是他们有意放纵,只怕严世蕃也是得不了重判。”
“这…”裕王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错,下官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张居正赞许的看了萧墨轩一眼,“而且这些案子,马上就要开审,即使徐阁老那里想要动手换人。只怕一年半载内也是下不得手。”
“更何况。”张居张顿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严嵩服侍皇上二十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万一哪天皇上突然再想起他来,来个重新启用,岂不是不妙。
“有道理,有道理。”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李春芳和陈以勤等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严嵩实在是个老不死,都八十多了还坚持在第一战线,不但毫无退意,还老而弥坚,搞不定来个重新启用,他还真的能卷起袖子继续大干一场,顺便把自己这帮子人来个大扫除。
“各位老师,还有子谦,既然你们都明白,那可有什么办法?”裕王这么一听,顿时心里有些急了。
他本来就对严世蕃恨之入骨,哪里还能容得了看他重新溜出来,若是能做,只怕让他自个提个刀去东厂大牢里去把严世蕃砍了他都是肯。
“其实。”萧墨轩呵呵笑了两声,不急不忙的说道,“即使眼下轻判,倒也并无不可。”
“这是如何说?”众人心里本来就不安定,听萧墨轩这么一说,不觉一起有些纳闷。
“因为严世蕃根本不安心,更不死心。”萧墨轩微微笑着说道。
不安心,不死心,那岂不是更应该整死他,怎么又说轻判也并无不可呢?众人心
有些不明白。
一道道目光,一起落在了萧墨轩身上,似乎想寻求着答案。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算难猜,只不过,想要想到这个答案,必须对严世蕃的性格了如指掌才行。能做到这一点的,实际上只有徐阶一人,他盯了严家二十多年,恨了徐家二十多年,对于严嵩和严世蕃的性格,早就摸了个透。而萧墨轩,虽然也是个聪明玲珑地人,可毕竟接触严家时间不长,也不能完全摸透。不过好在,他根本不需要去猜,答案,现成的就放在那。

“严世蕃,他不是一个安生地人,不管扔在了哪儿,都一定会折腾出事情来。”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张窗户纸,一点就破。萧墨轩这一句话刚说出了口,座间众人便立刻回过了味儿来。
“那…便这样纵了他?”倒是裕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心里十分的不甘心。
纵,虽然徐阶和萧墨轩,都写下了一个纵字,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徐阶想的是纵容严世蕃,而萧墨轩固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心里,却要比徐阶多纵一个人。
大理寺。
眼下京城里的形势,是一天一个样。
刑部尚书萧天驭,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大理寺卿万寀,一个个各怀心事,聚到了一起。
“萧大人,呵呵。”欧阳必进一改平日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竟是难得的先对着萧天驭打起了招呼。
万寀则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呵呵,难得,难得。”萧天驭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也不知是说能和他们两位在一起审案难得,还是说欧阳必进和自己打招呼难得,或者还是有些什么别的意思。
“这回是钦命地大案,不知萧尚书那里,可是有了心算?”欧阳必进试探着萧天驭的心思。其实不用自己去揣摩,也知道今天的大堂上,必定是会有一场恶斗。
在萧家父子眼里,把严世蕃垛成十八大块,恐怕都不能解恨。
“呵呵,本官哪里会有什么心算。”萧天驭哈哈笑了一声,“皇上派下的指令,也跟着两位大人走个过场罢了。”
走过场?萧天驭地这个回答,却是大大出乎欧阳必进和万寀的预料,两人有些诧异的看了萧天驭一眼,却见他是一脸地轻松,似乎并不像是在敷衍。
难道是他心知自己这边有两个,而他那边只有一个,便故意示弱?欧阳必进和万寀,丝毫不敢松懈。
三法司会审,其实也是个常常可以听见的词,凡是有判死刑的,都要经过三法司会审才能宣判。不过平日里,也都是下面的官员直接做了,三位大佬齐聚,只怕是几年都赶不上一回。
虽然大堂是设在大理寺,可是京中诸官,除了内阁之后,便是以六部为尊。所以,萧天驭的案桌,却是设在了中间。
“把犯官严世蕃带上来。”等三人坐下后,萧天驭略一正色,大声喝出。
严世蕃其实早就被上了镣铐,锁在了侧堂里等着,一干衙役,一听萧天驭喝出,连忙拥了过去。
只是…大理寺的衙役奔到了严世蕃的面前,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好。
屈了屈身,轻轻的唤了一声,“严大人,过堂了。”
“哼。”衙役们客气,严世蕃却是不客气,冷冷的哼了一声,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一个衙役,就要伸手过去搀住。
“滚一边去。”大理寺的衙役还怕着严世蕃,可是别忘了,严世蕃是被关押在东厂大牢里的,送来受审,自然也是有东厂的番子跟着,他们可不怕严世蕃。
这边衙役刚伸出了手来,那边一个番子便抡起了胳膊,掀到了一边。
“跪下。”等严世蕃走到了大堂上,番子们把手里的铁链一提,本想装着高傲的严世蕃,一下子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那副神情,却是比自个跪下的还要来的狼狈。
“哎,莫要对严大人无理。”谁都没想到,最先发话的居然也是萧天驭。
他摆着双手,竟是一副关切的模样,似乎比谁都揪心,不禁让欧阳必进和万寀都有些傻了眼。
“来人,给严大人赐座。”萧天驭随即又对一边的衙役们喝道。
这一下,就连押着严世蕃的番子们心里也有些纳闷了。难道,这位尚书大人想要耍什么把戏?(
第四卷 第十六章 一团和气
利,和气,既然连萧天驭看上去都没一点相争的念头上,顿时一团和气。
在萧墨轩所知道的那段历史里,刑部的事情本来该是由懋卿来打理的,可是便偏这回懋卿连影儿都没露一下,倒是萧天驭代替了他这个角色。
开始欧阳必进和万寀倒还有着几分小心,可是直等到了定罪,萧天驭也没说出半点不利严世蕃的话来,对于最后的定罪,也是连连点头称善。
欧阳必进和万寀虽然心疑,搞不懂今天到底是出了哪门子的意外,但是毕竟眼下审的是严世蕃,也不能怎么着的。忍着一阵阵头皮发麻,算了过了番堂。
最后,经三法司一致会审通过,原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收受吏部主事项治元等人贿银八百两,议发配雷州,呈圣上御批。
当押解严世蕃的番子回到宫里的时候,关于严世蕃的判状,也便送到了司礼监。
“黄公公,这且是个什么来由?”冯保站在黄锦身后,侧着身子去看那张判状。
黄锦把判状拿起在手上,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目光便落在了那几个番子身上。
“今个在公堂上,却是个什么情形?”黄锦疑惑的出声问道。
“回黄公公的话。”领头的一个番子,略微欠了下身回道,“今个在公堂上,根本没费上多少周折,三位大人竟像是商量好了的一般,各念了些卷宗便是判了,互相也没争议过什么。”
“没费周折也没争议过?”黄锦和冯保,也都是不由得一愣,在他们心里。都以为今个必定是一场恶斗。
“刑部萧尚书?”黄锦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问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腔,“身体可是好?”
“好,看上去好的很。”番子们一起回道。
“黄公公,要不派个人去问问?”冯保略凑黄锦近一些,小声的说道。
“不必。”黄锦沉思半晌,立起手掌,“判状我先在这里压一会。你去一趟内阁,把这上面写的东西和徐阁老说一下,看他如何答。”